在姜渔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他也只能通过打针,让自己短暂地恢复行走的能力,才能去救他。
如果他和姜渔在一起,他会忍不住想要去亲吻去占有对方,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连情--事都要姜渔主动……
他完全无法接受。
右腿在连打两针之后,情况大不如前,陈医生也不抱希望,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但当姜渔不顾一切把他扑倒在地上,让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枪口下的时候,仅有的一丁点后悔也烟消云散。
但姜渔总归是要离开的。他是条自由的鱼,终究还是要回到海里去。那里才是他的广阔天地。
但在此之前,就让他贪心一些,把姜渔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雨势渐起,雨点混乱地敲打着玻璃窗。一如裴烈混乱的心跳。
裴烈终究没忍住,撑拐杖站了起来。
他脚步很轻,再加上办公室里铺着厚地毯,几乎不发出声音。然而他一靠近,姜渔立刻就醒了,似乎根本就没睡着。
裴烈被他目光里的戒备刺了一下,别过脸,语气淡漠:“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姜渔搓了搓脸,翻身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进办公室自带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理了理睡乱的头发。
从卫生间出来时,裴烈已经站在门口,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姜渔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走过去,任裴烈牵起他的手离开了裴氏的大楼。
当天晚上,云景转了个微博。姜渔点开看,是条八卦。
【裴氏总裁新婚,高调秀恩爱,十指交握羡煞旁人。】
云景“啧啧”两声,语气有点酸:“羡煞旁人哦,姜小鱼。”
姜渔开了公放,没答话,滑动屏幕一直往下翻。底下的评论除了祝福的,羡慕的,酸溜溜猜测什么时候离婚的之外,有一条与众不同。
【裴氏股价受HYG那件事的影响,一路下跌,这个时候总裁高调秀恩爱,舆论上挽回一波,估计明天裴氏的股票要涨喽。】
看到这里,姜渔才松了口气。
他就说,裴烈今天下午接他去公司是有目的的。
“小鱼,你在听吗?”云景见他不说话,追问。
“在听啊。”姜渔声音懒懒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买房子了?”
“钱太多,花不出去。”
“……”
云景:“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姜渔呵呵两声,退出新闻界面,思考两秒,把链接也删了。
云景:“明天汤子嘉订婚,裴烈肯定收到邀请了吧?”
“不知道。”姜渔抽了张纸擤鼻涕,声音很沉,是要感冒的前兆。他下午在裴烈办公室眯了一小会,估计是着凉了。
云景“哎?”了声:“他收没收到邀请,你不知道吗?”
姜渔实在不想再听到裴烈的名字,放大招堵云景的嘴:“你三句话不离我老公,是不是对他有想法?”
“……”云景,“我踏玛有个屁想法。”
叮一声。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姜渔一边点开一边说:“说脏话不利于胎——”
当看到短信内容时,最后一个“教”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自从上次卡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千万,姜渔就开通了短信提醒。刚才的信息就是银行发来的。
【您尾号5420卡1月26日22:07收入20,000,000元,余额24,890,634元。(华城银行)】
姜渔眼都瞪圆了,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另一头,云景突然大声喊起来:“姜渔,快看微博热搜,汤子嘉的订婚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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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死要面子活受罪……
该!
第61章 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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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汤氏二少和华城另一豪门蔡氏千金订婚,也算城中的一件大事。媒体大肆报道,准新人还特意接受采访,照片都上了杂志封面。
早在两周前,请帖就陆陆续续发了出去。谁知订婚前一晚,却突然传出取消的消息。
姜渔原本还犯愁该如何向汤子嘉解释不参加订婚宴的原因,现在好了,不用他绞尽脑汁想理由了。
他下楼倒热水,想泡杯感冒冲剂,又给汤子嘉发了条信息询问情况。意料之中的,汤子嘉没有回复。姜渔想他现在一定焦头烂额,被各方信息轰炸,也就没多打扰。
姜渔不热衷八卦,但也好奇为什么订婚会突然取消。上微博一看,各种猜想满天飞,其中不乏阴谋论,有说汤氏想借联姻之名行并购之实,也有说汤子嘉约会嫩模被未婚妻抓包,还有自称酒店员工的人说汤子嘉被他父亲当众扇了一巴掌……
姜渔一边用勺子搅着感冒冲剂,一边靠在餐桌旁看手机,突然浑身一个哆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几乎是同时,一件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独属于裴烈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姜渔头皮一紧,猛地转头,才发现裴烈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下意识想后退,但屁股已经抵着餐桌,没有退路。
裴烈察觉到姜渔像只刺猬一样,全身竖起防备,抿着嘴退后一步,拧眉:“感冒了?”
姜渔吸了吸鼻子:“没。”
见裴烈的目光落在感冒冲剂上,举了举杯子:“就是突然想喝了。”
“……”
“裴总还有事?”姜渔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搁在椅背上,“没事我上楼了。”
他越过裴烈,径直离开,走到楼梯的时候又折回来,问道:“那个,我刚才收到银行短信,卡里又多出一笔钱。虽然这点钱你不放在眼里,但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声。如果是打错了,我可以退回去。”
裴烈慢慢转身,声音很沉,鼻音比姜渔还要重:“不必。”
姜渔别过脸,避免和他视线接触:“我仔细看过协议,里面没有你每个月给我生活费这一条,所以……”
“是没有。”裴烈打断,不轻不重地说,“不过协议里面有一条,那就是我有权单方面更改协议的任何内容。”
姜渔:“……”
靠!
他叹了口气,也是,他怎么可能玩得过裴烈这个老狐狸。不过既然裴烈愿意给钱,他就收着呗。
又不吃亏。
但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行吧,我知道了。”姜渔道,脚尖在地上碾了两下,想了想,终究没忍住,“我听你说话鼻音很重,是不是也要感冒?要喝感冒冲剂吗?”
裴烈的嘴角勾了勾,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是有点。”
姜渔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认命地冲了包感冒冲剂,怕裴烈不方面,还帮他端进了卧室。
回卧室,他扑在床上,头埋进被子里,狠狠锤了两下床。
算了,一杯感冒冲剂而已,举手之劳,就当是那两千万的谢礼。
这波不亏,血赚。
—
隔天早上,姜渔醒的时候,天光大亮。一束光正好透过窗帘缝落在他眼睛上。
他闭了闭眼,伸手在枕边摸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昨天的两千万转账不是做梦,第二件事就是看信息。
汤子嘉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他发了条语音。
姜渔点开,迷迷糊糊听着,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调大音量又听了一遍。
手机里,汤子嘉说得很慢,声音有些模糊,听了三遍才听清:“姜渔,我要出国了。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能来送我吗?”
姜渔立刻给汤子嘉打电话。出乎意料的,汤子嘉秒接。
“学长,你什么情况?你的订婚怎么说取消就取消?还有,你怎么又要出国?”
那头,汤子嘉沉默两秒,轻笑了声,仍是问:“姜渔,你能来送我吗?”
姜渔:“……你现在在哪儿?”
“机场。”
姜渔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1点了,如果是两点的飞机,那他12点前赶到机场,还能见到汤子嘉:“好,你等我。”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随意套了件毛衣,抓起羽绒服就往外跑。
本以为他年轻,身体好,喝杯感冒药就能把病压下去,谁知睡醒一觉身体反而更沉了。
到了楼下,姜渔正准备叫司机送他去机场,迎面遇上一个拎着箱子的中年男人,脚步匆匆地跟着黎伯上楼。姜渔停下脚步,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佣人才知道,裴烈病了。
姜渔咬着嘴唇,站在门口,又看了眼时间。如果再不去机场,怕是赶不上送汤子嘉了。裴宅这么多人,还能照顾不了一个裴烈?
哪里需要他凑上去。
到了机场,姜渔很快在约定的地方找到了汤子嘉。
汤子嘉站在角落,一身墨绿色大衣,戴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正低头看手机。身边只有一个登机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姜渔一路小跑过去,气息有些不匀:“还好赶上了。学长,你怎么突然要出国?去哪里?去多久?”
汤子嘉挑了挑眉:“很久。”
姜渔:“……你行李呢?”
汤子嘉踢了下脚边箱子:“这不是吗?”
姜渔:“就这么点行李,你是要出去度假?”
汤子嘉静默片刻,突然笑起来:“不是去度假,是被发配。”
姜渔搞不懂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发配?谁发配你,发配你去哪儿?西伯利亚?”
一连串问题,汤子嘉通通避而不答,反问:“姜渔,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悔婚吗?”
姜渔反应两秒,“啊”了声:“是你悔婚?为什么啊?”
汤子嘉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道:“因为不喜欢喽。”
“……”姜渔语塞,“你第一天知道你不喜欢?你突然悔婚,你爸不得气死。”
“所以我付出了代价。”汤子嘉收敛了笑,“两年之内,我不能回国。”
姜渔张大了嘴:“……那还真是被发配了。”
“没关系。”汤子嘉不甚在意地道,“总好过跟一个不爱的人一辈子捆绑在一起。”
一阵沉默。
姜渔朝周围看了看,只有行色匆忙的旅人。
汤子嘉掰过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没人来送我,只有你,还够朋友。”
姜渔不着痕迹地躲开搭在肩膀的那只手,开玩笑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爱情至上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
“哪种?”汤子嘉把帽子摘下来,理了理头发后又重新戴上,“以为我是那种只顾家族利益或者个人利益,连婚姻都可以牺牲的人?”
“也不是啦……”姜渔挠着后脑勺,“别人的闲言闲语不用理,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汤子嘉默了两秒,突然道:“其实也不是不后悔。”
见姜渔露出疑惑的眼神,汤子嘉忍不住在他发顶揉了揉,声音变得晦涩,暗含莫名的情愫:“只是后悔,以后不能陪你打球了。”
姜渔心里一紧,若无其事地笑着,偏头躲开:“嗐,我还以为什么事。不过两年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你在国外可不要荒废球技,免得回来以后被我打趴下。”
汤子嘉忍着笑,“嗯”了声,抬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进去了。”
他张开手臂:“不来个临别拥抱吗?”
姜渔顿了两秒,走上前,轻轻抱住汤子嘉:“学长,一路平安。”
—
目送汤子嘉离开,姜渔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扫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保镖,慢吞吞走进旁边的洗手间。
他洗了把脸,用力做了个呼吸,才把心底那团不知名的情绪压下。
擦干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有人从外面进来,姜渔从镜子里一看,诧异地叫道:“陈医生?”
陈医生也是满脸惊讶:“姜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送个朋友。”姜渔笑了笑,瞥见陈医生身边的行李箱,“您是要出门?”
“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打算带家人出去度假。”陈医生乐呵呵地道。
“那我提前跟您说一声新年快乐。”姜渔说,又想到什么,“一直没机会问您,裴烈的腿……情况怎么样?还有您之前提过,他在过年前就能穿矫形器走路,矫形器也没见您拿过去……”
陈医生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你不知道?”
姜渔一脸莫名:“知道什么?”
陈医生直叹气:“原本裴总的腿情况是不断好转的,只要坚持复健,不出一年时间就能恢复行走,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说到此,他语气带了点气愤:“但是裴总不配合,我也没办法啊。”
姜渔的心咯噔一下:“不可能,他怎么会不配合?”
陈医生语速飞快,越说越生气:“我不止一次跟裴总说过,包括跟你我也说过,他右腿的神经通路好不容易重建,千万千万不能再打以前那种刺激性的针剂。”
“我知道,恢复行走能力是裴总一直以来的梦想。那种针能让他短暂恢复行走能力,诱惑太大,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了。但我跟他千叮万嘱,不能用不能用,用了以后,不仅之前的努力会白费,他这辈子都有可能站不起来!”
“哼,裴总倒好,不仅打了,还……一次打了两针!”陈医生忍住飙脏话的冲动,“姜先生,你怎么也不劝他?”
姜渔怔住了。
裴烈什么时候打了针,他怎么完全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