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四年來他有過連自己都數不清的情婦,然而再美、再有吸引力的女人也從未讓他有這種感覺過。
他知道自己在激情過後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床舖的行為,被批評是冷酷無情,但因為這是事實,所以他也從未辯
解。
一開始,他就表明他需要的是在床上能滿足他的女人。
反正不論多美麗的貴婦或冶艷的交際花,她們都只是替身。
代替那位他原本以為只能永遠遠觀的人。
然而就算那縮在自己雙臂中的身軀是那樣地溫暖、實在,他還是揮不去心中那種不夠踏實的感覺。
第二章
不曉得抱著篁蒼昂躺了多久,門外忽地響起不識趣的敲門聲。
「爵爺。」
門外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
相當不滿難得的美好氣氛受到打擾,瑟緁的回話明顯帶著怒意。
「什麼事?」
即便隔著一扇厚重的木門,他的怒氣仍然確確實實地傳抵門外,所以來者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篁蒼昂最得力的助手雖感受到瑟緁的不悅,但仍鼓起勇氣開口:「午餐已經準備好了,爵爺。」
瑟緁皺著眉,因他的不識相而更加不悅。
「我有說過我要吃嗎?」
聽出主子口吻裡的不悅,站在門外的男人忍不住慌張起來。
「是!抱歉!」
他不禁要想,這種時候要是篁先生在的話,一定能輕易安撫公爵不知因何而起的怒氣吧?
話說回來,今天早上篁先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地出現在辦公書房,到他房間去敲門也沒得到任何回應……想起
前晚篁先生也是待在公爵的房間裡,他猜想他八成又到公爵這兒來了。
竟然連晚宴都臨時缺席,他和公爵很可能是在討論什麼重要的事。
不過工作方面的問題缺他不可,所以儘管公爵的態度已是明顯地不耐,他還是不得不再度開口。
「請問篁先生也在這裡嗎?」
「你煩不煩啊!」瑟緁的聲音已接近咆哮,「沒他你們就不能正常工作嗎?那要你們這群人做什麼?」
「是!對不起。」
門外立即響起助手惶恐的道歉聲,之後是他匆忙而慌亂的跑步聲,很快地他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真是吵死了。」
瑟緁喃喃地抱怨著,一轉頭便注意到篁蒼昂身體僵硬。
「怎麼了?」
瑟緁捧起被他壓在自己胸前的臉,語氣中流露出不經意的關心。
篁蒼昂自著臉,眼神也因不安而飄移不定。
「會被……懷疑的。」
這只說了一半的話讓瑟緁思索了兩秒鐘才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被發現也沒人敢說什麼的。」瑟緁聳聳肩,故意以不痛不癢、事不關己的口氣道。
他當然很清楚篁蒼昂在擔心什麼。
許多生活靡爛的貴族偷情的對象,除了不拘性別外,亦不限身分地位。
所以,貴族與家中僕役私通的情形,自然是屢見不鮮。
但他與篁蒼昂一直到昨天都還與這方面沾不上關係,身為這個家的主人,瑟緁向來表現得對男色毫無興趣。
這件事要是曝光,引來的好奇眼光及閒言閒語一定相當可怕。
不必費心猜想,他就可以確切地知道必定會有不少惡意的中傷。
就和瑟緁對女性無往不利一樣,有著端正外表與特殊風情的篁蒼昂,私底下亦受到不少貴婦的偏愛。
主僕兩人受歡迎的程度都相當驚人,不少男人對此都十分眼紅、妒恨,再加上在篁蒼昂的協助下,宋豪的產業
快速地倍增,而且並未發生如某些貴族擴張太快的週轉失靈現象,更是令這群人又妒又恨。
既受女性愛慕又有能力的男人,不論走到哪兒都是他人妒羨的對象。
對於瑟緁,因為他出身高貴又位高權重,所以即使有人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也不至於太過囂張,但面對只是管
家身分的篁蒼昂當然不可能留情。
可以想見這件事要是流傳出去,所有的冷言冷語八成都會一面倒地針對篁蒼昂吧。
雖然有些不忍心,可是瑟緁知道此刻不是安慰篁蒼昂的好時機。
殘酷的現實是,他必須說服篁蒼昂相信,自己不過是為彰顯主人的權利,一時興起才會強迫他上床。
所以他才刻意佯裝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不過就算不管那些冷嘲熱諷,還是有個問題難以解決,對他而言那才是最棘手的問題。
動不動就來信要他收收心、別再遊戲人問的母親,如果知道這個消息,絕不可能視而不見。
清楚地知道這才是最難處理的麻煩,瑟緁開始思考如何才能跟篁蒼昂不受任何打擾地度過眼前的這段日子。
在他的慾望獲得紓解前,他想暫時維持這樣的關係。
長久以來拼命的壓抑,被引發後就再也停不了。
從十三歲到現在,如此漫長的隱忍與煎熬,豈是這一天兩天的歡愉就能了事?
他想要篁蒼昂。
想要得不得了。
他要他,此刻、現在。
雖然一個鐘頭前,他才狠狠地在他身上得到數次的滿足。
從昨晚到現在,兩人都是未曾進食,瑟緁發現自己對於性慾的需求仍是遠遠大過食慾。
憶起在他身上得到的甘美,像要麻痺的快感讓他忍不住再度伸手探向篁蒼昂,想用自己的身體再次確認他的存
在。
但當他翻身將篁蒼昂壓在自己身下時,瑟緁清楚地注意到他因身心俱疲而不自覺地流露出的虛弱,心臟彷彿被
用力揪住。
不過這兩種情感是分開的,因此在心疼他的同時,慾望依舊火熱難耐。
「口渴嗎?」
凝視篁蒼昂那不曉得是因緊張還是乾燥而無意識地舔著雙唇的舌尖,瑟絳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亂了起來。
沒等篁蒼昂的回答,瑟緁直起上半身,將手伸向床邊的推車,取走上頭還有一半水的水晶杯。
含了口水在嘴裡,他用空著的另一手將篁蒼昂的臉轉向自己,不容分說地貼上他的唇。
「嗚……」
水雖然受到瑟緁口腔溫度的影響而變得有點溫熱,但潤進口乾舌燥的嘴裡仍讓篁蒼昂感到舒服了點。
只是,這個動作當然不可能點到為止。
將水全數餵給篁蒼昂,瑟緁並沒如他預期地放開他,反而伸出靈舌探入他嘴裡,讓單純的餵水動作轉為唇舌交
纏的深吻。
耳邊傳來水晶杯掉落在地毯上的沉重聲響,篁蒼昂卻沒多餘的心力去思考弄倒的水會弄溼地毯這種雞毛蒜皮的
小問題。
他的唇齒再次被迫啟開,接受瑟緁貪婪飢渴的奪掠。
胸前早已佈滿瘀青紅腫的部位亦慘遭略帶痛楚的侵襲,先前數回情交都受到特別關照而腫痛的紅花自然也沒能
逃過一劫。
但再怎麼令他覺得可恥的愛撫與翻弄,都比不過接下來遭受的對待。
唇齒劫掠著他的氣息、雙手撫遍了他胸膛的同時,瑟緁曲起膝蓋強行分開他閉攏的雙腿。
意識到自已竟做出跟女人在床上時沒兩樣的動作,羞憤與屈辱燒得篁蒼昂的雙頰差點沒真的噴出火來。
被強硬地撐開大腿後,篁蒼昂發覺自下半身傳來一股異樣的感受。
那種像是有什麼東西自身體內部流出的感覺,讓他不自在地扭轉身軀。
意識到那道溼潤是什麼後,羞恥將他的臉龐燒得更紅,腦漿更像是被煮沸似地,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
那是瑟緁昨日與他歡愛的證據。
「瑟--」
當堵住他嘴巴的唇瓣朝下方滑向他的鎖骨時,他再也忍無可忍了。正想反抗,然而吐出的言語卻很快地被鑽入
自己口腔中的手指阻斷。
「噓……」
瑟緁抬起頭,溼潤的銀藍色眸子裡閃著這二十四個鐘頭內不知是第幾度被點燃的強烈火光。
這是篁蒼昂幾乎已看慣……
不,該說是他用自己的身體親自去習慣的徵兆。
如同前幾次一樣,他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別說話。」
往下潛至他腰間來回撥弄他的手指,清晰地預告著在這被艷陽照得無處可躲的房間裡將會上演的淫靡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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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昨天午后到今天下午,不過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篁蒼昂卻已數不清那連自己都沒機會正眼瞧過的部位被瑟
緁貫穿了幾次。
總是比微乎其微的快感還強烈許多的痛楚、再三被撕裂的感覺,讓他在每回失去意識前,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
。
再度清醒過來,身體僵硬且沉重得有如深陷在泥沼之中。
眼睛睜開時,瑟緁依然側著身子,緊緊地挨著他。
不僅如此,他的胸膛還被他一手環抱著,下半身也被他的腿壓住。
這不禁讓他既詫異又困惑。
瑟緁是這樣的人嗎?
印象中,他所聽到的傳聞清一色都是抱怨瑟緁太無情,總是在性慾獲得滿足後就立刻離開床舖。
他雖沒親自驗證過這道傳言,不過從每回夜半時分,瑟緁特地離開情婦所在的客房,回自己房間就寢的狀況看
來,怨他無情的流言似乎不假。
既然如此,為何他每次睜眼,見到的都是瑟緁緊偎著自己的景象?
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疲倦的身子似乎拖累了腦袋,篁蒼昂一手撐在床上試著起身,全身上下的肌肉卻僵硬得無法聽從腦袋發出的命
令。
「你又來了。」
低沉的斥責聲響起時,一隻手也倏地抓住他的腰身。
不過,這一回篁蒼昂並沒被拖回瑟緁的懷中,反而是他起身往他背後貼了上來。
「早告訴過你,到我起床為止都不准動的,看來你到現在還沒把我的命令聽進耳裡。」
瑟緁輕撫著他的腰側,笑著看他僵了僵身子。
「是因為還不大習慣你的新身分?」
帶點沙啞的低笑聲響起時,瑟緁也輕輕地咬住篁蒼昂的耳垂,令他禁不住渾身輕顫。
令他輕顫的原因除了耳際的搔癢感,篁蒼昂知道大半的原因是他害怕著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強行敲開他身體深
處的聲音。
十八年來,這個聽慣的嗓音不論是生氣、怒吼、嘲諷或挖苦,都沒昨天那樣令他恐懼。
宣判褫奪他一直以來已視為理所當然的自由的語調是那樣輕柔徐緩,卻讓他這一輩子第一次覺得這聲音聽起來
如此今人驚惶。
昨天之前,他置身的彷彿是另一個世界。
七歲那年,老宋豪公爵夫婦將他從人口販子的手中救下,他們雖待他如己出般地和善慈祥,他卻一直有種缺乏
立足之地的不安定感。
直到某一天,他的感覺變了。
那一天,是瑟緁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日子。
當安然地躺在瑪茜夫人懷裡的瑟婕用嬰兒特有的柔軟小手,緊緊地握住他探出去的手指時,溫熱而綿軟的觸感
讓他既吃驚又溫暖。
而他一抽手就嚎陶大哭、將指頭塞回他小手中他立刻笑逐顏開的反應,讓篁蒼昂感到既驚奇又愛不釋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這個家有了真正的歸屬感。
瑟緁對他的需要和依賴,消除了他無根浮萍般的漂泊感,之後瑟緁開始同他撒嬌時,他更有了自己屬於這裡的
確實感。
兩人比親兄弟更加親密的關係,讓篁蒼昂從沒想過今天這樣失去自由的日子會到來。
然而這種能與主子抬槓、反唇相稽,甚至扯開喉嚨大吵的特權,的確是在一夕之間就不明不白地被剝奪。
短短的幾個鐘頭內,他即使不想也見識到了人生變幻莫測的真諦。
然而,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一點也想不通瑟緁的態度之所以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原因,更猜不出任何可能促使他這麼做的動機。
尤其是到昨天早上為止,瑟緁的態度全然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前兆。
就在篁蒼昂開始要理性的思考這一切時,從他背後將他抱個滿懷的男人顯然不滿意他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態
度。
一隻手冷不防地從後方伸來,不偏不倚地捏住他胸前其中一朵早已被蹂躪摧殘得紅腫的蓓蕾,之後惡質地搓了
一下。
「瑟緁!」
身體禁不住僵了一下,篁蒼昂反射性地掙扎起來。
「誰說過你可以反抗的?」瑟緁伸出另一隻手,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
「唔--」
「看樣子你對自已新地位的體認還不太夠,是吧?」
熱氣隨著輕笑灑在篁蒼昂耳頸交接的敏感處,但瑟緁並沒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感覺,另一手已往下潛行至他腰間
,毫不客氣地握住他的男性。
「嗚……」
篁蒼昂的身子無法自己地一顫。
摟著,那舔上他耳廓的靈舌更是狡黠得令他忍不住逸出呻吟。
「啊!」
他忍不住用力地扭絞著拉在身前的薄被,但僅是這種程度的使力就令他全身僵硬的肌肉疼痛不已。
瑟緁對他做的動作雖被薄被蓋住而看不見,但僅能以感覺感受現狀,反而讓身體的敏感度提高。
不知何時,原本撫弄著他胸口的手居然向下移至他的臀部,並順勢抬高他的腰,而戲狎著前方的手指則順著他
的曲線,滑到後方那再也禁不起肆虐的嚴重傷處。
當瑟緁的指尖抵在他脊椎最下方的凹陷處時,篁蒼昂驚駭地屏住氣息。
然後,當那已肆虐過他全身肌膚的手指像是有意做出進一步的舉動時,他再也忍無可忍地驚叫出聲。
「不要!我……」
「不要?」
他明明白白的抗拒顯然讓瑟緁有些不悅,毋需轉頭看,他就能猜到瑟緁的眉頭是緊緊皺在一起的。
「你反抗我?」
冰冷的口氣讓篁蒼昂在盛夏的午后感到寒意陣陣。
「說得簡單明瞭一點,蒼昂。」瑟緁將臉埋在他的頸口,說出來的每個字都令人不寒而慄,「你在休拉爾家的
地位,只不過是一個連呼吸自由都沒有的奴隸而已!」
瑟捷從來不是一個贊同奴隸制度的人,至少就篁蒼昂這十八年來與他的相處看來,他很清楚他的為人並非如此
殘酷。
可是剛剛,瑟緁的確是毫不在乎地說出那樣的話。
他不認識這個人。
一絲冷汗從篁蒼昂的額際冒出。
這個從身後抱住他、再三強迫他的人,似乎不是那個他從一出生就認識,並在一旁看著他長大的人。
第三章
「瑟緁,你到底是怎麼了?」
篁蒼昂黑瞳裡的困惑、疑慮和恐懼揪緊瑟緁的心,但他知道此刻並非實話實說的好時機。
「沒什麼。」儘可能地平穩自己的語調,他不由得慶幸篁蒼昂看不見自己痛苦的表情,「只是覺得我該取回身
為主人的權利罷了。」
只有瑟緁自己知道,光是要說出這句話就不知得耗費他多少力量。
他最想做的事其實是好好地愛他,現實的壓力與風險卻讓他只能咬緊牙關地說出違心之論。
這個時時不忘提醒自己婚姻重要性的男人,顯然一心一意地想為自己找個門當戶對的貴族千金,如果他得知自
己鍾情的對象是他的話,一定是連想都不用想就一口回絕。
歷來不變的定律,先墜入情網的人比較吃虧。
瑟緁很清楚,要是篁蒼昂看準這一點,用這件事來對付他,那他就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他察覺事實。
然而面對自己深深愛戀了那麼久的對象,他非但不能坦招囊猓炊坏貌灰赃@種方式對他,瑟緁的心感到撕
裂般的痛苦。
必須隱藏情意所帶來的傷痛竟是這樣深切,他不由得懷疑為何有人能毫不在乎地心口不一。
也許是他刻意殘忍的聲調太過成功,篁蒼昂的身子更形僵直。
「瑟緁……」
即使看不見他背向自己的臉,瑟緁也能從他發顫的語氣和僵硬的姿勢中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心頭再度掠過一陣不忍,但瑟緁知道不能在這時前功盡棄。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現在休拉爾當家的人是我,能發號施令的也只有我。」
即使會讓雙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