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头失去方向的马车,才令西琉朝四分五裂的局面前进。”
你在说什么!飒亚!
“可是今日,朕要冒着触怒神威的罪名,向毁灭我西琉的力量发出宣言。就像是此刻笼罩大地的黑暗一样
,朕要重新成为西琉人民心中的明光,朕要驱逐黑暗,向黑暗宣战!”
轰隆!轰隆!雷电交加闪过天边。
刹那间,隔着遥远的距离,灰蓝与银交会了。
迸射出火花。
飒亚,你……当真吗?
“朕,在此昭告天下万民,罪人司珐尔——拘禁朕,暗中策划革命,意图谋反,灭我西琉,篡位自立为王
,是我西琉皇朝的敌人!”
你……
手一挥,飒亚宣判道:“来人啊!立刻将叛党给朕拿下,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讽刺的,大雨倾盆落下,瞬间熄灭了那盘伫立于天地间的唯一光明。
司珐尔动出不动,木然的,无视于数十支往自己脖子上架的剑,也任由雨幕冲刷他的脸庞。雨水流到肩膀
、手腕,湿滑的剑把从垂开的手心中,滑落到地面。
“就是这么回事,司珐尔。”来到他身前的南夷露露,怜悯地望着他说:“有些时候,人真的不能太自信
,就算是你掌握住了一切,命运依然不在你的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啊,将司珐尔关入刑部大牢,听候审判!”
这——就是你所说的——阶梯吗?飒亚!
挺高了身,仰起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司珐尔在大批士兵的羁押下,走出了皇宫内苑。
“皇兄!”
禧沙在大殿上激动地上前抱住飒亚,也不管自己己经大到可以凌驾兄长的身高,放声痛哭着。
“您害臣弟担心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您了。”哽咽着,禧沙红了一双眼说。
“哭什么呢?堂堂的东宫,这么做未免太丢人现眼了。”飒亚替他擦着脸颊说。“这么久不见,你真的长
大了。”
“皇兄……皇兄也是,看到您的双脚恢复……臣弟真是再高兴不过了。臣弟始终相信陛下绝不会轻易就被
那厮所骗,真弃天下于不顾。皇兄,您今日所为真是大快人心啊!”禧沙一想起司珐尔被带走的那一幕,真是
爽快、痛快!
飒亚淡淡地说:“你的关心,;令朕很欣慰。坐吧,别让所有的人都跟着我们站着。”
“是,皇兄。”被自己的喜悦冲昏头的禧沙,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兄长眉宇间所刻划的沉重负荷。
恭敬地坐到飒亚身旁的位子上,两侧己经站满前来恭贺的臣子,当然南夷露露也在一旁。
“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主宰官今日逃过一死,立刻就说:“现在恶贼司珐尔己被关入大牢,还请
陛下即刻下令处死,以免夜长梦多。”
“是的,主宰大人说得没错,陛下。以那恶贼所犯的罪行,理当受五马分尸之刑,定要让他曝尸城门,好
杀一儆百,让天下人都明白君主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你们急什么,司珐尔那家伙是死定了,不必你们讲,皇兄自会决断的。”看他们那副心急的模样,禧沙
禁不住在一旁嗤鼻。想想皇兄落难时,这些人只知道巴结南夷露露,压根儿没把皇室放在眼中,现在一看皇兄
回来了,立刻转向,真是一群不知羞耻的墙头草。
“南夷大人,传朕旨意。”
“是。”
露露在心中吐舌,按照先前约定的宣布。“陛下意在诸位曾为国烦忧的分上,不计较你们贰臣之罪,但从
今日起免除诸位的现职,一律遣返原籍。待逆谋一事平息之后,再行检讨朝中人事。钦此。”
“陛下!”
露露喝斥。“还有什么好叫的,你们这些侍奉贰主的家伙,难道不知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吗?快出去吧!
”
万万没想到会被责难的臣子们,个个灰头土脸地走出大殿。
就连禧沙也大吃一惊。
皇兄这次回来,怎么和过去有点不同?以前他从未看过皇兄如此冷酷的决断事情,或许这一年多来真的改
变了皇兄?
“陛下,东蛮国使节,东蛮智出求见。”传呼小兵奔进来禀告。
“东蛮智也?”陌生的名字,让飒亚蹙眉。“现在朕并不想接见他国使节,先请他回去……”
“陛下,恕臣冒昧,您还记得小臣吗?”一名英伟的男子,身着他国朝服,遥遥地在殿门边一问。
“智?”
“正是小臣,东野智。”
再见故人,飒亚感慨万分地说:“看样子,我们有番话,得好好地谈谈了。”
另一方面。
羁押于刑部大牢中的司珐尔,正遭受着严苛的拷打。
“快招,还有多少党羽在外头?不说的话,小心这层皮就要不保了!”
无情的鞭子落在身上。
可是怕一点也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
一个心死的人,是不会痛的。
罪人司珐尔——拘禁朕,暗中策划革命,意图谋反,灭我西琉,篡位自立为王,是我西琉皇朝的敌人!
脑海中不断漂浮的,是那张曾经述说过会永远和他在一起,却又将他推入无尽深渊的脸。
策划革命?谋反?
“哈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不要以为从前你是什么元帅的身分,就了不起了。只要关进这刑部,谁都一样,不打到
你皮开肉绽、跪地求饶地招出一切,是不会停手的,特别是,陛下还下令,要「格外」严厉地招待你,你就认
命吧!”
咻、咻咻!
长鞭划破了空气,也裂开了坚韧的皮,鲜血淌下。
司珐尔咬着牙、闭着眼,一股烧灼着空气的深深怨愤,正累积、正堆高,他唾弃着命运,也唾弃往日被爱
所蒙蔽的自己。
你就下令杀了我吧,飒亚。
要不——我将会杀了你!
第八章
景物依旧在,只是人事非。东野智举杯眺望着清冷的大殿,下令众人散去之后,飒亚高坐在皇位上,而他
则坐在台阶下的座位,这段距离表征着两人地位之悬殊。
或许两人儿时曾不分彼此地分享着读书、嬉戏的乐趣,也曾一同练习过武术、一起打滚,但那些都是儿时
的回忆了。如今,飒亚己经是一国之主,而他则是个被被逐于西琉之外,本该没有脸再踏上西琉半步的人。
数年来,他的人虽远离西琉,但心始终不曾离开故国半步,关于这块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若有人提及,
自己都会像饥渴的大地吸收水分般拚命听取点滴消息。
好比飒亚迎娶了北狭的公主为妃;好比飒亚曾有段日子失踪;好比南夷露露进入了西琉的皇宫,而司珐尔
与飒亚却消失了……等等。
是的,他知道这些年来西琉所发生的一切。纵然他无法亲身在此,他却有种自己未曾离开过这儿半步的感
受。
而更令人扼腕的是,他嫉妒那名男人。
那名使得飒亚沉默、寂静;那名促使飒亚转变、成长;那名一手调教出飒亚,让飒亚成为拥有冷酷一面的
君王——得天独厚的占据住飒亚,直到今日为止,一路陪伴他并目睹一切过程的男人。
飒亚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了,他当然知道。
光阴既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痕迹,让自己成为嘴边留着小胡须、满口东蛮语、小腹微凸的商贾,也不可能放
过飒亚而不改变他。只是飒亚他……是怎样的一段岁月,造就今日令人无上敬畏,俊逸卓然的「飒亚陛下」呢
?
今日在皇宫内苑亲眼目睹整件「叛乱」事件经过的人,大概没有人不被臣服、不被撼动,不被笼络的。这
并非是那几句短短的话语所展现的魔力,真正打动人心的是飒亚所做的一切。
攀上高塔所展现的勇气,指着黑夜咒誓时的无畏,他说话时的表情,他声音中的威严,他每一个举措的优
雅高贵——银瞳在刹那间绽现的血腥、无情。
看过今日的飒亚,明日传遍天下各国的,毫无疑问的将会是西琉的「跛足」皇帝,终于抛弃了他那根拐杖
,成为一名真正的君主了。也再没有人敢背地里嘲笑,西琉是两个男人「共治」的皇朝———个是台面上的皇
帝,一个是台面下的谘政大臣。
任谁都会说,一夜之间,西琉的君主以高明的手腕,为自己重新夺回政权,并巩固了皇朝万年霸业的盘石
,这是奇迹中的奇迹,亦是一着值得千秋万载歌颂的高着。
然而,飒亚并没有开心地微笑。
“智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呢?”手持酒杯,连连喝了好几杯,飒亚才淡淡地望着他说。
“陛下如果不开口,小臣怎么好意思厚脸皮地说话呢?”东野智低头,恭敬地回答。
飒亚微微一笑。“所以,智哥你是否也想着:伴君如伴虎,万一一不小心说了触怒朕的话,不知小命还保
不保得住,因此变得沉默不语了?”
“陛下,小臣并没有这样想。”
“朕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的话。”银眸锐光迸现。
“请陛下相信小臣,小臣自知身为被逐之身,再踏上西琉的土地,是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的,但思乡情切
,仍使得臣不顾罪人之身,回到这里晋见陛下,这样陛下还不能懂得小臣的心吗?”诚恳地说着,东野智抬起
头来。
飒亚放缓表情说:“朕当年放逐你的事,你感到委屈、忿忿不平吗?”
“禀陛下,如果说臣没有过一丝愤怒,那么臣就犯了欺君重罪,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足
以让小臣细细思量陛下的用心,并且也让小臣反省了自己的愚蠢。”
“喔?你认为当年自己做的是错的?”
“是的,特别是当今夜看见陛下的威严英姿之后,小臣醒悟到自己差点铸下多大的错误,不由得要发出一
身冷汗。陛下,您放逐小臣是正确的,如果留着小臣在您的身边,小臣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智哥,你说说看,你怎么会成为历史罪人?”
再一颔首,东野智徐徐地说:“臣是于方百计想阻止陛下登基,成为天下万民的主子的罪人。若臣留在您
的身边,按照臣当年狂妄与愚昧的心态,恐怕会因为陛下的不降罪于臣,而变本加厉地设下更多阴谋来谋害您
,迫使陛下离开朝廷这个是非之地。”
“……你很坦白,智哥。”
“是小臣斗胆了。”
深深吸了口气,飒亚再一微笑说:“朕忘了问你,这些年在东蛮,过得可好?”
“感谢陛下的关怀,臣承蒙东蛮君主的收留,成为经商的商贾,事业小有所成,日子还过得去。三年前也
在东蛮王的好意下,入赘至与王室宗亲有血缘关系之家,并因此采用「东蛮」一姓,易名为东蛮智也。”抛弃
祖先给的姓氏,曾让东野智挣扎许久,但他之所以会作下这种决定,也是为了舍弃自己心中对愚蠢旧梦的依恋
。
“你更改了姓氏,不会受家族的人责难吗?”
“如今,小臣己被逐出家门,再也不是东野家的人了。”
飒亚张眸,端详他的脸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朕该不会对智哥做了非常残酷的事吧?”
“不,陛下,臣感谢陛下让臣重获新生,臣的妻子是位贤慧的夫人,并替臣生了个可爱的儿子,有了他们
使得臣非常满足于目前恬淡的生活。如今小臣一心都在夫人与孩子身上,不像过去受野心所苦,这都是陛下的
恩赐。”
飒亚摇头。“智哥,你说谎,你怎么能欺骗朕呢?”
“陛下,臣绝无……”
“你敢说自己绝无虚言?若真是这样,那么你现在人就不会出现在西琉的宫廷中了,重回旧地,你感受到
了什么?这皇宫中依旧和你离开前一样,弥漫着血腥的斗争气息,不是吗?这是否让你血液中淡化的野心,再
次地复燃了呢?”
重重地放下酒杯,飒亚卓然起身。“朕没有空听虚伪的言语。”
“陛下!”
也立刻起身,并跪在台阶下的东野智,低着头说:“请陛下恕罪,臣一直到您一语道破,才晓得臣的愚昧
。小臣的确要承认,是的,臣的血液因为陛下英明地铲除了一直以来威胁着您与皇室的最大危险人物而骚动着
。但臣并没有妄想要回到这宫廷里来,臣发誓这是真的!”
“那么,就证明给朕看吧。”
“是,无论陛下要臣做什么……”
“明日就离开西琉,率使节团回东蛮去吧!”
飒亚转回身,高高地俯望着他说:“朕知道你此行是代表东蛮王前来,想要取得西琉的黑石,但往后黑石
不会再以贱价出售给任何国家,不论东蛮或南夷,都得透过布粮局申购。为了整顿过去被捣乱的局面,暂时不
会有任何的黑石交易,你留在西琉也是没有事可做的。”
“陛下,请您容许小臣多在西琉停驻几日,好一解思乡情怀,臣绝不会再踏进宫中半步的。”
重叹一口气,飒亚淡淡地说:“朕是为了你和在家乡等你的夫人、孩子,才命你离开的。”
“臣不解?”
“不要卷入西琉的战争,你回去吧。”
“战争?但陛下,您不是己经把司……”东野智闭上了嘴,因为飒亚高高挑起的眉端暗示着,那三个字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