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冰霄带着蔻丹杀进南海龙宫的那一天,是焱女的忌日。冰霄一手抱着冰雴,冰雴眼睛上绑着手绢,神情激动,正如当年焱女怀里的冰霄。冰霄柔声告诉冰雴:“雴儿,游戏开始了。”然后大杀四方。青玉举着剑冲过来想抢走孩子,却被冰霄一招打败。个头才刚到青玉下巴的冰霄单手掐住青玉的脖子,咬着后槽牙问:“母后,想不想也试试龙火焚身的感觉?”青玉公主发不出声来,手脚胡乱舞者,蔻丹终究有些不忍,叫了声霄儿。就听后头百磬带着大队的人马从外面赶来,将冰霄等人团团围在屋子里。冰霄嘴角一挑,抬手就将青玉公主扔出去,恰砸了百磬个满怀。
后来的事情,冰霄毫发无损的打败了百磬的军队。百磬带着青玉回北海搬救兵,北海龙王带了庞大的北海军团来给女儿撑腰,老丞相站在龙王身边,念了好长一篇讨伐的檄文,斥责冰霄不孝父母残害兄弟。冰霄抱着冰雴站在蔻丹身边安静的听完了,然后微笑着问冰雴:“雴儿你是喜欢哥哥和丹姨,还是喜欢父王和母后?你想跟谁在一起?”冰雴抱紧了冰霄的脖子:“雴儿喜欢哥哥和丹姨,要跟哥哥丹姨在一起!”青玉公主这才恍然察觉,这么些年,竟然都是冰霄在替自己养孩子。
浩瀚问:“后来你打赢了北海大军,从此南海龙王失去威信,南海成了你的地盘?”
冰霄笑着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是后来东荒和浩瀚喝酒时东荒告诉浩瀚的。浩瀚讲起冰霄的事情,东荒想了想说:“这孩子有出息。当年他父亲打不过他,上天庭找天帝告状了,本君恰好也在,就替天帝回绝了他。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得到的消息,当天就给本君送来百十坛上好的珊瑚酒,懂事!”也是自那之后,天底下谁都知道了南海有位大太子,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第十八章 恒君归来
这厢玩溪正和王招儿大眼瞪小眼,小院子外突然又多了一个人,胖胖的小侍从捧着一张明黄色的绸布问玩溪:“玩溪公子,方便说话吗?”
玩溪拿眼角瞥了小胖子一眼:“有事快说!”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传皇上的话,请玩溪公子进宫一叙。”
玩溪冷着脸接过小胖子手里的圣旨,道声知道了,王招儿把眼一横:“见利忘义的小人!!!你不去救浩瀚公子就是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玩溪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姑娘你管得真宽,请回吧,在下还有事,不能奉陪了。”
王招儿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在门口站着,玩溪也不再理会她,自回屋洗脸换衣服去了。小胖子往门边挤了挤,王招儿回头爆喝一声:“你想干嘛啊!”小胖子吓得一下子贴在门框上:“我,我只是想进院子里去等……”
房间里元明已经醒了,玩溪换好衣服后蹲在床边揉了揉他的脑袋,元明慢慢转过脸来,屋子里还不是很亮,昏暗中元明的眼睛闪闪的,就那么一下子,玩溪觉得,我是应该保护他的,我想保护他!
元明低声叫了一声“玩溪公子”,玩溪把一小包药粉塞进他手里:“元明,你今天回家一趟,做两件事,第一,如果你妹妹愿意的话,把这药给她,不会要命,只是用来假装生病,下了花轿到刘府再吃,这样我们就有理由让刘元二家产生矛盾。如果你妹妹不愿意做到这步,就劝她逃走。第二件事,你爹和你叔父会让你接近元家的账本吗?”
元明点头,过后又摇了摇头:“自从我叔父跟我说了元家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不再瞒着我什么了,我也能翻一翻那些以前没见过的账本,但我不知道账本是真的还是假的。”
玩溪低头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账册来:“这是我和小皇帝派给我的人这段时间查到的元家的部分生意,里面有疑点的都用朱砂标注出来了。元家的盐铁生意是比较隐秘的,你此次回家如果能对清楚这些疑点,从中摘出隐藏的盐铁生意来自然是好,如果不行也不要勉强自己,这样行吗?”
元明的眼睛盯着账册好久,才慢慢点了点头。玩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其实并不想让元明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已经别无他法。玩溪很是心疼。临出房门前玩溪又摸了摸脑袋,忍着在元明脑门上亲一下的冲动告诉他:“不要勉强自己,还有我们和小皇帝合作的事不要跟谁透露,你妹妹也不行,别让她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只说你想她逃走就好。你爹若问了什么话,只说我师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其他不要多说。懂吗?”元明点点头。玩溪笑了:“真乖。”
刚出了这边房门,转身又进了东荒神君屋里。东荒神君喝着小酒问玩溪:“跟谁学的这操心命?”
大松?浩瀚?恒君姑姑?算了这不重要。“师父,你能不能帮我去……”
“看看那条小黑蛟。本君知道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切记有关元家和元明的任何一件事,不可以用法力。”
要是能用法力我至于这么费劲吗,光查生意就装了多少样子费了多少口水。玩溪点头应了:“知道知道,不会坏了你和司命姐姐的好事。”
小胖子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着脖子催:“玩溪公子,好了没啊?”
皇宫里刘太后端坐在主位上,小皇帝牵着玩溪的手匆匆的就往里面跑,要不是玩溪拉着,险些一头栽倒在太后脚前,太后皱了皱眉头:“ 这都当了皇上了,怎么一点都没有皇上的样子?”
小皇帝笑着站直了,眼角眉梢仍是兴奋的神色:“母后这就是朕跟您说的那位玩溪公子,文章写得极好的!”
太后挑起眼皮上下打量了玩溪一遍,才慢悠悠道:“既然皇上喜欢,哀家就赐你一个伴读的身份,让你陪着皇上读书如何?”玩溪低头看了看小皇帝,小皇帝也正仰着脑袋看自己,满眼的期待,那双眼睛就差放金光了。玩溪心里呵呵一乐,小皇帝演技真好,然后拱手谢恩:“谢太后恩典!”
话音刚落小皇帝就冲太后怀里扑去,太后脚尖一转,差点没控制住闪身躲开,“皇上顽皮了,去念书吧,好好跟玩溪公子学文章。”
小皇帝告了退,又牵着玩溪的手愉快的出门了。太后瞧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对屏风后说了声:“人走了。”刘丞相自屏风后出来问太后:“姐,你觉得如何?”太后摇头:“恒归这个孩子哀家是看不透了,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可处理我们安插过去的眼线又下手利落。”
“那几个人,会不会只是巧合?”
想起那天在御花园水池里找到的几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太后打心里打出一个冷战:“不可掉以轻心,再多观察多调查一阵子。如果是除掉一个,你说是巧合哀家信,但是三四个都除掉了,你觉得有这么巧的事?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做的,那就只能是另一个可能了,传说先帝留下了一支秘密护卫皇家的死士,如果这支死士真的存在,你我的脑袋现在都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你的人到底可不可靠,这么长时间了一点线索都提供不出来!”
头上的珠钗步摇因为太后的激动而发出相互碰撞的声响,太后稳了稳心神长长吐出一口气:“暂且不提那件事了,你确定这个玩溪公子是没问题的?”
刘傲在太后身边找了位置坐下:“臣弟已经再三跟元家确认过了,这个玩溪是大安城人,就是个普通书生,家里没什么家世背景,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父,那师父也不过是个江湖先生,来京城时间不长,在官场中也尚未有什么知交朋友,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太后慢悠悠点头:“元家的话可信吗?”
刘傲露出得意的神色:“可信,元家现在正急着跟我们家表忠心呢,然儿那幅德行,我这个当爹的都有点看不过去,也亏得元善舍得把自己亲闺女嫁给他,可见生怕我们不信任他。这关头他不敢跟我们耍心眼,这玩溪公子要是有一丁点儿的问题,元家那两只老狐狸都不会放任他们家小公子跟他来往。”
太后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就好。”
另一边小皇帝刚一进书房就把玩溪的手甩开,自己爬到软塌上去趴着。玩溪坐到软塌边去拍了拍小皇帝的屁股:“演得挺好啊。”小皇帝不耐烦的挥开玩溪的手:“生在帝王家,哪个不得有点演技。今天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让你过了朕母后的眼,以后你来去皇宫就便利了。元威寄了希望在你和你师父身上,定然也会给元善和刘家一套可以对你放心的说法。以后咱谋事就在朕母后和舅舅眼皮底下,越明目张胆越可以让母后放心,朕母后多疑,万不可多避着她,知道了吗?”
玩溪起身随手翻着书房里的书画,应声道:“是了是了我的皇上。”
小皇帝在软塌上翻了个身:“母后他们不需要知道你的来历,但是朕需要,你且跟朕详细说说,不可欺瞒于朕。”
玩溪漫不经心一笑,不欺瞒怕吓死你。
“我准确的说,不是大安城的人,而是大安山的人,我家人世代隐居于大安山中,不与世人来往,在凡间没有朋友,倒是我师父是个好酒的,天南地北都有酒友,没了。”
小皇帝不屑:“说得跟你不是凡人一样,还在凡间没有朋友。你们家为什么隐居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普通人。你放心,我们家人对权势地位金钱都没兴趣,此番我下山是我姑姑让我娶媳妇来了。”
小皇帝伸手抓了个梨,身边的小胖子忙把梨接过去擦干净了又递回来。“娶媳妇啊,元明?”
“嗯?”玩溪从一堆书画里面抬起头。小皇帝悠闲地晃着腿:“上次看他那眼神,他很爱慕你嘛。”
玩溪一愣:“当真?”
小皇帝咬下一大口梨:“刚(当)真。”
又低头继续翻书画,玩溪随口问:“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
小皇帝扬起脑袋:“我十四了,再说你也不大,你今年十九还是二十?”
“小皇帝,我三十了。”
“……”
“……”
“当真?”
随手解开一个泛黄的画卷,玩溪回道:“当真。”
画卷在桌子上缓缓展开,角落里盖的是“白知意”的印章。白知意,白国开国圣祖皇帝。再往上画卷中是一个女人的裙摆。等到画卷完全展开,玩溪略有些傻眼,这画中的女人,是自己的恒君姑姑。
再联想一下小皇帝的名字,白恒归,白恒归。恒君归来!于是玩溪问小皇帝:“小皇帝你名字是什么意思?民心恒归?”
小皇帝接过小胖子递过来的擦手布:“不是。朕名字是圣祖皇帝起的,朕父皇的名字也是,父皇说圣祖皇帝在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司徒恒君。圣祖皇帝说百年相候,如今白国建国一百二十年了,将来朕的孩子就可以朕自己随意起名了。”
还真是……司徒恒君。姑姑的全名叫司徒恒君。那姑姑说的辜负她的人,是不是就是白国圣祖皇帝白知意?
第十九章 去南海吧
从皇宫出来后,玩溪脑袋里面盘旋着两个问题。
第一,恒君姑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小皇帝说恒君姑姑是白国之前那个朝代——棠朝的公主,那怎么会千里迢迢死在大安山里?小皇帝说白知意终身未娶,一直在等恒君姑姑回来,而恒君姑姑说辜负她的人害她走投无路才死在大安山里。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第二,元明喜欢自己?那种喜欢?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小皇帝都发现了,自己居然没发现?
回到家东荒神君还没有回来,院子里阳光很好,对比之下显得屋子里十分阴暗。元明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低着头想着什么。玩溪站在门槛上看了好久。
眼前这个孩子才十九岁,他这小半辈子都被自己的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长辈们对他何其残忍,给他打造了一个极其干净安稳的成长环境,却要在中途把他丢到狼狈不堪的现实中去,不给他和现实斗争的本事,也没有给他一个傍身的武器。实在可怜可叹。
向前走了几步在元明面前蹲下来,元明正想得入神,没防着被吓了一大跳,玩溪“呵呵”轻笑起来。元明的眼眶霎时红了,却忍着不肯哭出来。好一会儿缓过流泪的冲动了,才轻声道:“蕊儿不肯走。”
玩溪点了点头。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你打算如何?”
元明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蕊儿说婚姻之事,既然父亲都已经做主了,就断不能反悔,陷自己的父亲于不义。还说刘然现在还没成婚,也许成婚就收心了,就会好好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