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全本 [催泪文]—— by:人体骨架

作者:人体骨架  录入:09-20

许平迟疑一下,慢慢接过去。法警推开门道:“王队,囚车已经到了,再不走我们要误时间了。”
“不要紧,我们已经谈完了。”他拍一拍许平,“信揣兜里,到车上看。”

囚车从外表看跟普通警用面包车没有区别,白色底用蓝漆写着“公安”两个字,车顶安置着红白蓝三色的警灯。唯二的不同是所有的窗子都从里面用铁栏杆封死,前排驾驶座和后排囚犯座位用相同的铁栏杆分隔开。
底盘很高,许平带着手铐艰难地爬上去。车门从外面被法警锁死。
车子慢慢驶上马路,一直向北而去。
看守所建在离X市几十公里外的郊区,处地偏僻,听说再往前不远就是戈壁,寸草不生,环境十分恶劣。
许平呆呆地坐在车里颠簸了很久,怀里的那封信像烙铁一样烧得他浑身疼痛,却提不起勇气去拆阅。
今天爸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旁听席上,显得又苍老又疲惫。
弟弟没有来。许平有些庆幸,他无法忍受许正看见自己戴着手铐的样子。他宁可去死。
许川维持着一个坐姿听完了全程五十分钟的审判,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许平羞愧悔恨,一眼都不敢去看他。
最后当审判长宣读判词时提及自己同黄帆发生同性猥亵关系时,许平惊慌失措,突然像鬼迷了心窍一样地抬头去看爸爸,许川却偏过头转移了视线。
什么都没有了,学业、朋友、前程,连爸爸也抛弃了自己,以自己是个同性恋为耻。
许平捂着脸哈哈地绝望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从指缝里流出泪水。
他从口袋里抽出那封信,两手用力想要把它撕个粉碎,可是直到把信封都捏皱了还是下不去手。
他慢慢地把信封在大腿上展平,小心地撕开一边,倒出一张叠好的白纸来。
好久他捏着那叠成四方的信纸不敢动,过了好一阵才抖着手慢慢地拆开。
白色的纸上用扭曲的笔迹写着唯一的一行字:
“哥哥,我想你。你回来。”
许平瞪着着行字许久许久,突然像心脏病发作一样揪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排副驾驶座的警察吓了一跳,猛地敲着铁栏杆大骂:“你他妈发什么神经?!闭嘴!闭嘴听到没有?!”
许平把信纸按在胸口,一边疯了似地放声大叫,一边止不住地汹涌流泪。
他的声音从车窗一直传出去很远,惊飞了路边的几只麻雀,它们惊吓地扑棱棱展开翅膀朝着清澈蔚蓝的天空疾速飞去。
城市早已经被抛在身后。不再有高楼,不再有人烟。
道路仿佛笔直地通向世界的尽头,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蓝天白云之下是青绿色的草原,更远处是灰黄色的山,它们连绵起伏,永不止歇。

【中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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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第34章 第 34 章
三十四。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
            ——传道书

“决赛前的表演已经宣告结束了,我们下面将看到的是今天世界上最幸福的22个人,法国队的11人和意大利队的11人,将在德国首都柏林的奥林匹克体育场,进行2006世界杯足球最惊心动魄的总决赛。”
许平关掉电视转播,一个人静静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正是上午十一时,太阳高悬在天空中散发着阵阵热力,夏蝉在树上不停地高声鸣叫,汽车在墙外马路上来去,阳光下仿佛连柏油路面都被烤化。客厅的窗户向外打开,窗帘却静止不动,好像这样还不够炎热一样,“刺啦”一声传来了楼上邻居倒菜下锅的声音,然后是锅铲敲在炒锅上清脆的当当声。
许平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黑色的领带,一动不动地靠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气温可能高达38度,并且在今后两天中将持续攀升。这将是本市十年来最炎热的一个夏天。
这个家住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些老旧了,墙的颜色开始发黄,天花板上出现了细长的裂纹,阳台栏杆的暗红色油漆剥落褪色,连家具也因为长年的使用而磨损黯淡。
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的影子,被油烟熏黑的厨房墙壁,被弟弟弄坏的厕所把手,被自己坐得微微下凹的藤椅,被爸爸的香烟烧黑的茶几一角。
“嗑哒”一声,卧室的门慢慢打开,许正穿着黑色西装西裤一脸别扭地走出来。
“怎么样?”许平从沙发上站起来问。
“好紧。”许正试着抬高胳膊给哥哥看。
许平掸掸弟弟紧绷的肩膀道:“去年才给你买的,你肩膀是不是又变宽了,不然不会不合身。”
他转到弟弟的正面试着系住前面的西服纽扣:“还好腰没变粗。”
许正做出要脱衣服的动作,许平按住了他的手。
“不能脱。”
“不舒服。”
许平拍拍弟弟的肩膀:“不要抬胳膊就行了,现在家里你能穿的黑色西服就这一套,没时间带你出去买衣服了。”
许正委屈地撇嘴。
“头低下来,我给你系领带。”
许正乖乖地在哥哥面前弯下腰。许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黑色的领带,立起弟弟白衬衫的领子。
“这段时间上工是不是很辛苦?”
弟弟想了半天都回答不上。
许平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从鞋柜里取出擦好的黑皮鞋让弟弟穿上。
一只皮鞋的鞋带散开了,许平蹲下去帮弟弟系好,又帮他理了理裤脚。
他直起身体看着弟弟。
头发是新理的,又短又硬地竖在头顶,眉毛浓重,眼睛深邃,下巴的线条像用刀雕刻出来。也许是因为从事体力劳动的原因,显得肩膀很宽,腰腹和大腿都强壮有力,平时在家穿着破旧的T恤短裤不觉得,换上黑色的西装不说话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充满了狂野的魅力。
许平愣了愣。
“哥哥你看什么?”
和帅气逼人的外表极不相符的是弟弟幼稚的语言。
“没什么。”他摸摸弟弟的头发,“我只是感叹你跟爸爸长得越来越像了。”
弟弟像大狗一样眯起眼睛任许平抚弄着头发,他的额角发间有着细密的汗水。
“怎么流这么多汗?”
“热。”
许平摸摸自己的额头,干干爽爽什么也没有。
“我不想穿这件衣服。”弟弟埋怨道,“好热。”
“不行。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今天不管多难受都要忍着。你答应过我了。”
许正抹了抹脖子上的汗。
“嗯,我答应过哥哥的。”他说。
许平注视着弟弟许久。
“到了那里你就在椅子上坐着,会有很多人从你面前走过,你不用跟他们说话,你只需要好好地坐着,不要乱动,不要离开上厕所,不要过来找我说话,不管坐多久,一直到大家都走了你才可以站起来,听到了吗?”
许正犹疑地慢慢点了点头。
许平抚着弟弟的脸轻声道:“别怕,我会一直站在门口,你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我。”
许正点点头。
“记得我跟你说的,我们今天去做什么?”
许正想了想,像背诵课文一样道:“爸爸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我们去送他。”
许平沉默许久,然后轻轻地对弟弟微笑了一下。

“许川同志告别式”的黑色横幅下面,挂着爸爸的十七寸黑白照片。虽然作为演员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大屏幕,私下里的许川却是个不喜欢照相的人。
许平从布满灰尘的箱子里翻出老相册挑了很久,才挑出这张照片。年代太久,已经记不清当初照相的事了,照片上的爸爸看上去并不快乐,他侧着脸坐在窗边,头发花白却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额头的皱纹又深又长,眼睛却茫然而深邃地地不知道看向何方。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曾经委婉地向他建议换一张父亲生前更愉快的照片。许平摊开相册,发现照片虽然不少,生活照却没有几张,多是拍戏时的定妆照和工作期间顶着不同时代的造型被抓拍的瞬间。
许川一生塑造了很多角色,演过将军,演过乞丐,演过豪商,也演过流氓,比手中这张照片拍得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照片里的人没有一个是许川自己。
“请节哀顺变。”
许平机械般地跟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
根据爸爸生前的遗愿,葬礼没有哀乐,也没有悼词。
遗体在鲜花的包围下摆在礼厅的正中,来宾入场时签下自己的名字,拿取一支殡仪馆准备好的百合,绕遗体一周并深鞠躬,将花轻放在遗体前。
租下的名为松鹤的礼厅位处殡仪馆的东北角,是一间不算大的偏厅,名为龙柏的主厅面积几乎是松鹤的四倍,今天在那里也同时举行着另一个葬礼,死者生前似乎十分显贵,送葬的车队由五辆加长林肯开道,几十辆豪华名车跟随,把殡仪馆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流水一样的花圈一直排到厅外的走廊上去,上面有不少市委市政府领导和大公司集团的名字,由20个和尚组成的念经团不停地颂唱着梵音,门口有专职的礼仪小姐负责登记往来不绝的悼念宾客和收集礼金,哀乐从早到晚地响着,即使这样也盖不住一群人震天的哭声。
跟那边的葬礼一比,许川的告别式安静得好像一场黑白默剧。每个人都静静地来,静静地献花,静静地离去,没有人高声喧哗,没有人失声痛哭。签名本打开着,让亲朋好友写下他们的哀思,也有不少不愿意留下姓名的影迷,只是在灵前祭拜一番就悄然离去。
许平跟每一个到来的人的人鞠躬。在得知爸爸去世的那个晚上他曾失声痛哭,但是在这个安静的葬礼上,不知为何他却奇异地并没有感到巨大的悲伤。
弟弟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两只手伸直放在膝盖上。
许平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人来得差不多了,再有半个小时告别式就结束。”他说,“累了吗?”
弟弟等了很久才小声道:“我不能跟你说话。”
许平笑了笑。
他抬头去看对面墙上爸爸的照片,隔着十几米的大厅,相片上爸爸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
许平顺着许川的目光看过去,明净的玻璃窗外是殡仪馆宁静的庭院,绿色的草地上种着繁茂的广玉兰和一丛一丛修剪得整齐的月季,碎石铺就的小路上还沾着不久前自动洒水时的水迹,下午的阳光在上面折射出点点的金光。
“再坚持一下,等仪式结束了我带你去吃面。”
许正郑重地点点头。
厅里只剩下少少的几个人,许平慢慢地仿佛很疲劳地把头靠在弟弟的肩膀上。
“以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他轻轻地说。
许正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许正看了看四周,尽量嘴唇不动地小声道:“爸爸去旅行什么时候回来?”
许平愣了愣。
他低下头想了很久,开口道:“小正,爸爸他——”
“许平!”有人从远处跟他招手打断了他。
许平站起来把手按在弟弟肩膀上道:“你坐在这里不要动。”
跟他打招呼的是X市晚报的记者,被总编派来采访演员许川的追悼会。
“来拍张照片吧。”他对许平说。
跟他一起拍照的是曾和爸爸一个剧组的女演员,现在正当红,来去有保镖陪着,戴着防光的帽子和墨镜。
摘下墨镜的脸孔美丽得仿佛艺术品,她拿出粉盒补了补粉,露出哀戚的表情对着镜头说:“好了。”
“咔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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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第 35 章
三十五。
醒着的时候
只能幻想
而梦却在睡着的时候来访
推书 20234-09-15 :《束缚》完结 [耽》:很多人不理解玄澈为什么要去做那些改革,觉得那些东西他未必需要去做,或者说不需要那么执着,我只能说,如果我真的能穿越到一个从我们历史上分岔出的环境 里,我也会选择像玄澈这样去奋斗。痛苦、艰难,甚至血荐轩辕,我都要去做,因为那是我热爱的民族的投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