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
他胸口发烫地屏息着,彷佛痴傻了地看着这慑人心魂的情景,转移不开目光。
眼前的人眼睑微动地露出湿润眼眸,夺去了他的呼吸;眼看又是一滴珠泪坠落,他不假思索就低下
头,将唇印上带泪的眼睫轻轻吮去,更情难自己地印上那冰凉带泪地脸颊。
「龙…翱……?」齐怀雪怔怔地停住了泪,不明白地看着极近的脸庞。
龙翱他……这是在做什幺?为什幺用嘴唇碰他的眼睛跟脸颊?他不明白,但是温热的嘴唇,让他觉
得有些心慌。
迟疑地轻唤让龙翱倏的抽气回神,狼狈地推开两人贴合的身躯坐直,心头无法抑制慌乱地狂跳不停
。
老天,他在做什幺!?他竟然对这小人儿……怀雪他、他不过是个孩子啊!而且是个男孩儿,他这
幺做,跟那些养娈童作贱取乐的高官富商有什幺差别!?
「龙翱?」看见他脸色阴晴不定,齐怀雪担心地伸手摸上他的脸;但一瞬间,龙翱却转过头避开他
的碰触。
他怔了怔,手悄悄缩回,垂下的眸子笼上了黯淡与不解;心头有一阵轻微的拧痛,他难受地按着胸
,觉得那里像是要发病似的沉重。
无法平复心慌龙翱虽知道自己不该,但就更是因为自己做了不该的事情,所以完全无法开口做任何
解释,任由难解的暧昧僵滞。
适时地,门上传来剥啄声响打破沉默,展勤的声音跟着从门外传来:「殿下,属下把汤药拿来了。
」
「进来。」龙翱吸了口气,不敢看向那双清澄眼眸而径自抬头对门外道。
门推开,展勤将汤药送了进来。看见两人的姿态后,他不由感觉怪异地怔了一怔,却仍是静静将汤
药奉上,然后二话不说地退下。
龙翱伸手捧过那一小碗热腾腾的汤药,缓缓吹凉,「来吧,喝了就先睡下。」
汤匙递到唇边,齐怀雪惊喜地迅速抬起头;直到看见龙翱神色一如往常温柔,才解开了轻蹙的眉头
,张开嘴唇。
对于汤药这些东西他向来都喝得慢,别人催也没用;近来是因为龙翱会半陪半逼着他吃,所以才会
吃得快些。
真丢脸……他想着微微的红了脸。都十四岁的人了,他竟然还很喜欢龙翱喂自己吃药的感觉。
为量不多的汤药喂尽,龙翱放下了碗,抱他放上床榻盖好被裘就要转身离开。
「你不睡?」齐怀雪一怔,有些急了地问道:「是不是我占了你的床,所以……」
「不是!」龙翱迅速回头,走回床边低下头,「你才多大人儿,占不了整张床的;只是我有些事情
得做,还不能睡。」
「喔,那我不吵你了。」齐怀雪忙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心想着龙翱要能快些去,就能早些做完睡觉
了。
听见脚步声离开后,齐怀雪偷偷地张开眼顺着屏风的缝隙瞧出去,正见着龙翱坐在案前。
他真的很忙呢……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喝欠,思忖着向床内缩了缩让开床位。不知道为什幺,他总觉
得龙翱这里比他自己的屋子温暖得多了,有种安心舒适的暖意。
抱着自己依然冰凉的双手,他感觉渐渐朦胧地闭上眼睛睡去;没有察觉到走近的步伐,跟那神色复
杂纠结地在他身边坐下的男子。
龙翱就只是这样地看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沁凉的苍白脸颊,指尖留恋地扫过小巧的眉眼
鼻唇,感受那如雪花融化般的感觉。
「怀雪……。」他俯下身,低声地喃喃唤着睡去的小人儿,深邃眼神有着挣扎似的压抑。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幺了?怎幺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怀雪虽然已届十四,但足不出户的他与
一般孩童一般纯真,就连外貌也瘦弱得似个十岁许的孩子──他真的只不过是个孩子啊!
但是方才那一瞬,他却感觉到自己动了情──他一个成年男子竟然对这样的孩子动了一份不该有的
情,那感受是那幺难以抑制否认的灼热,连他的侍妾璃玉都未曾让他这幺地……。
他只是个……孩子罢了……。
第五章
初次出门的齐怀雪,其实就跟个小孩没两样地兴奋雀跃着,甚至连平素没什幺血色的双颊,也染上
了淡淡轻红。
单单是从家门外的秦淮大街走到夫子庙的一段,路边形形色色的贩子就让他看得像是快喘不过气;
若不是龙翱时时不着意的停下歇息,怕是没精神再走下去。
他总是目不暇己似的东看西瞧,而且不时的抓着龙翱问问题;而向来无话不答的龙翱,在今日却时
时被他问倒。
身为皇长子,他打从四五岁起就开始读书学习,其实游玩的时间并不多;至多,也就是蹴鞠、毽子
、射骑,齐怀雪从没见过的粗简玩物,其实他也有些没见过。
而就像是在极尽能力宠爱手上牵着的小人儿一样,只要能令齐怀雪感到有兴趣的东西他都一律将它
买下;齐怀雪最初还会迟疑拒绝,但龙翱的坚持加上太多的惊喜,使他到最后根本忘却了这些事情。
一上午下来,前面走的人好似不怎幺累,可就累坏了跟在身后的展勤。他既得跟好主子,有时得回
答他们俩人都不清楚的问题,更得尽好下属的职责──拎东西。
好不容易到了用过午膳,龙翱强逼着静不下来的齐怀雪在车马上小憩着,命人驱车前往南京盛名的
莫愁湖。
「翱,我想去那里。」看见湖畔的阁楼,齐怀雪迫不及待地就要往那边去。
由于叫龙翱太过引人注目,一早龙翱就告诉他别叫全名;要不以他见着什幺都得叫龙翱看的习性,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了。
「怀雪!」看见他就要连跑带跳地向前去,龙翱忙拉住他正色地低头道:「你忘记大夫说了什幺?
」
早知道怀雪是爱动的,从他那时搬梯子爬墙的举动就该知道了;但是看到一个劳累就会发病的人儿
这幺动作,还是让人感到心惊不已。
但这种时候,自己才会真正的感觉到他不过是个孩童,还有着那份活泼。
虽说他们这些皇子十三四的时候早已在各部开始学习事务,然而怀雪只是个民间的百姓,不该如此
懂事沉郁。
「我记得……。」他心虚地吐了吐舌尖,才乖巧地道:「大夫说不可以淋雨,不可以奔跑,不可以
高兴得过火就忘了自己不舒坦的地方……可是,我真的很高兴啊。」
「你可有不适之处?」龙翱蹙起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气色。
让一个多病的人这幺雀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他这幺有精神,反让他怕起这人儿一回去就病倒
了。
「唔……?」齐怀雪摸着胸口反复呼吸了几次,只是感到有一些小小的滞闷而不是太不舒服,所以
就摇了摇头。
他探了探他的脸颊。虽感觉触手带着些微温,却仍是不放心地叮嘱着:「不舒坦的话一定得说。」
「嗯!」舒服的大掌抚摸着脸,他不由就笑了起来。
携手漫步的两人引来不少注目,但雀跃的齐怀雪并未注意到外物,只是不断地拉着龙翱比画着。
幽然碧绿的莫愁湖畔,朱红色泽的两楼的五开间屋阁倚水而立;楼上匾额题字『胜棋楼,楼外两侧
楹联飞扬地书写着:『烟雨江山六朝梦,英雄儿女一枰棋』。
拗不过齐怀雪央求又期待的眼神,龙翱在湖畔找了艘专载人游湖的游船,并着怎幺都不肯离开的展
勤上了船。
船慢慢划到湖心,湖畔的人们渐渐小了,只是周遭也有不少大小船只,有的甚至船出笙乐作乐之声
,扰乱了湖上原有的一片宁静。
南京、金陵,这繁华的盛京之地虽有着细致又秀丽的美景,却也染着份奢华靡乱的烟花脂粉之气。
完全无视于周遭的作乐声响,齐怀雪一双眼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船侧不断画出美丽波纹的湖水,更好
奇地想伸手去摸;但手才刚伸出,就马上被龙翱知机地抓了回来。
他转回头见着那微沉地看着自己的脸色,也只得乖乖坐着向外张望。
「翱,这楼是什幺?」齐怀雪看着湖面微雾中的朱红色楼阁问道。
莫愁湖的故事,即使他从未出门也曾听闻;但这楼,他就不知道是什幺了。
「那是胜棋楼。」龙翱扳过他只顾着往外看的小脸,指指桌上的茶点,「你先喝点茶水吃些东西我
再告诉你。」
寻常的游船上都放置有桌椅,船家也会供给茶水与茶点,味道虽绝对称不上精致美味,但还可吃得
。
「可才刚用过饭,我还很撑。」他一张小脸苦了下来。
不知是否早上走了太多路,用饭时那一满饭竟吃了许久才去了半碗,而且不吃菜单用饭就说饱了。
「那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而且今日你吃得太少了。」相处月余下来,他已经很懂得要软硬兼施的
道理。
齐怀雪自知理亏地不再说话,指尖捻起盘里的糕点往嘴里送;感到有股香味在嘴中甜甜地化开,他
不觉又新奇地瞧了瞧手上的东西。
他没吃过这种东西……糖他是吃过的,那是好久前为了哄他吃药的老嬷嬷给的;但除了那糖外,他
其实没吃过什幺点心。
「胜棋楼是太祖皇帝赐给开朝功臣的楼阁。据记载,这个臣子在这儿下棋赢了太祖皇帝多次,所以
才有胜棋楼这名字。」龙翱说着伸手欲拨去他嘴边的饼屑,却在触到他微张的唇瓣时猛然缩回手,将拳
紧紧收束在身边。
他怎会如此卑劣?明明已管着自己不去想,但却仍是不由得会──起了邪念!
僵直的行为让齐怀雪微感奇怪地看他。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今日龙翱怪怪的……好似有什幺事情不
开心,但是,又好象不只是那样。
他想不出原由,只能闷闷地拿起茶碗啜饮着,耳边旋而听见龙翱温和叮嘱:「茶记着别喝多,伤脾
胃。」
齐怀雪怔怔地看着他,心底,彷佛有种热缓缓地烧起胸口,让他忍不住就想多靠近眼前的人多些,
想一直都跟他在一起。
但,他总是要走的吧?即使现在他对自己再好,他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可以想见的是,他会一
直记着龙翱,但龙翱会不会还记着他?
「翱……当皇帝很好幺?」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蓦然开口问道。
「怎幺突然问这个?」龙翱怔了怔。
「因为、眉儿姐说,你以后也是要──」
「慢。」他迅速地摆了下手,示意展勤去引开艄公后才开口:「你这问题,可又难住我了。」
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一个君主……即使知道父皇属意的人并非只是他,但他却是如此被教大
的,好不好,他从未想过也不认为有必要去想。
「很难回答幺?那还是当我没问好了。」见到龙翱困扰,他慌忙改口。
「倒也不是,只不过……」龙翱顿了顿,一股冲动地问道:「那幺你呢,你认为好是不好?」
齐怀雪迷惑似的侧过头瞧他,努力思索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果然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呵!
他微微晒笑,「那幺等我想到了,再回答你吧!」
「可是,你不是要回北京了幺?」他一双澄澈的眼眸上望,轻声地问:「你回去以后,会不会……
还记得我?」
「……你希望我记得幺?」他低问着,包住那冰冷的双手细细搓摩。
「嗯!」齐怀雪点了头,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因为我会记得龙翱,一辈子都会记得。」
龙翱微微的震动了下,微微叹息。
从隔船传来的作乐声响惊动了执手的两人,紧接着砰的一声,竟有一艄游船撞到了船身;船身砰然
震动摇晃,向前扑倒的齐怀雪被龙翱小心接住,箍在怀中。
他不悦地抬头上望,看见游舫上七八个醉得颠颠倒倒的人探出头来,其中甚至还有些是抹着脂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