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门外的人打个响指,“你也是白党?还是个小头目……第几层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法术生效需要一点时间,莉莉安的心忽悠忽悠地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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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盘问,查德把“鼻孔扬到天上去的大主顾的管家”这一角色拿捏得极其到位:“我们来做什么?难道黑市是请客吃饭的地方?我们当然是来进货的!”
唯唯诺诺的低级白袍反倒像站直了听训的仆从。
语气不善地赶走他们,查德带着人向狐狸公爵所在的位置靠拢。
有点偏,查德跨过地面的垃圾,嗯,好在快到了。
让他看看这里是哪儿。
???挤在两个大店铺之间的紧巴巴的只开在三楼的墙皮都快掉光的搭眼看看就是一.夜.情特供的廉价旅馆???
或许他需要向丽芙和奥克米捍卫一下狐狸公爵的形象,查德皱出好几条抬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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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迷迷瞪瞪的白袍,莉莉安拍拍大狐狸的后背。“可以啊你,”她口吻玩味,“不愧是狐狸,装渣滓也能装得这么自然。”
“事急从权,”文森特半垂眼睛,“我的形象又变差了一点,没有跳芭蕾舞的那么高雅,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嘁,莉莉安才不惯着他装模做样:“我说是呢?”她绕着他走几圈,“那我们离婚?”
大狐狸抱着她咚地倒在床上。
“喂,”莉莉安伸手糊上他的脸,“又在这里扮可怜,净讲些质量平平的茶言茶语是不是?刚刚还嫌弃床上脏死活不肯坐,现在你怎么——”
文森特怎么会烫成这样?!
“你还好吗?”莉莉安给他扇风,“大狐狸?文森特?你怎么了?”
他露出来的眼皮也透着红,“没事。”他说,“盥洗室在哪?我得用水来降温。”
“你是被衣服捂的吗?”莉莉安扶着他去找水池,“可是为什么我却没反应?”
脱下铁板似的袍子,水珠滚动洇入文森特的领口。
“不是衣服的问题,”他反复洗了几遍脸,“莉莉安,莉莉安。”
大狐狸在她担忧的表情中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我的发.情期似乎到了。”
是的,没错,文森特简直想拍晕自己,他辛辛苦苦缝制了那么多的狐绒垫子狐毛毯子狐球摆件,又在郊外小别墅里屯下百花齐放的食材,还悄咪咪地搞来了预备派上用途的药水——
但这该死的发.情期,它偏偏要在最讨嫌的时候来。
大结局(五合一)
纵观兽人帝国的文学故事和社会记录, 但凡提到“发.情期”一词,相关的叙述那都是相当炸裂的。
庄重如《生理特性与新生率:近十年兽人繁衍数据总结概要》——通过翔实可信的数字,《概要》在兽人发.情期和国民出生率之间一丝不苟地抽象出出正相关关系。
它是王城方面专门组织统计人手走访整理出来的, 老国王一度拿着它呼吁年轻的父母们积极承担为帝国输送新鲜血液的任务。
商业如《本能、欢愉与机遇:近五年成兽玩具行业扩张研报》——图文并茂地解释了不同种属兽人的偏好和产品对应开发策略, 《研报》在几张糖果色的玩具配图下端正地强调设计的重要性和品牌形象可持续发展策略。
它是几家大型玩具公司联合起来重金聘请咨询人士分析得出的成果。
严肃如《危险的愉悦》——作为艾德蒙文学史上不可忽略的纪实向著作,讲述一段姑姑和侄子的痛苦不伦恋情, 穿插三个上流家族的兴衰荣辱, 这部常看常新,至今仍有人对其中体位和影响意义不断做出解读的作品开篇于侄子的发.情期初夜, 一个神魂颠倒的时刻。
它是文学巨匠德玛·珍耗费五十年辛苦打磨出的盖世之作。
当然……莉莉安不自在地把脚尖隐匿在白袍之下,除了以上列举的正经作品,兽人帝国的街巷里尚且经久不息地流传着诸如《蚀骨甜蜜:一夜99次, 萌宝别想逃》之类的打发时间的厕所读物。
为了寻求制作甜品的灵感,森蚺曾经慕名拜读过其中一本。
然后莉莉安、辛娜和莱可恩的小群里就充斥起各种各样的“男人,你喜欢这条金项圈还是银项圈”, “嘴上说着不要, 心里其实很爽吧”之类的造句。
至于森蚺据此开发出了什么风味特殊的甜品——深谙做朋友的准则, 莉莉安和莱可恩默契地放过了这个问题。
噢,对,莉莉安打湿口袋巾帮文森特擦脸降温,魔网上还有个专门的论坛叫[情热期与破布娃娃],几天前,在一次意外的误入后,她抱着了解和研究的谨慎目的成为这个论坛的正式注册成员。
在首页飘红的第一热帖就是论坛主花样百出兼尺度极大的亲身经验:《伴侣发.情了, 我们却不能及时回家[HOT][精华]》。
回忆帖子里提到的技巧, 莉莉安颇富实践精神地撩开大狐狸身上的严实白袍。
【No.1妥善安慰契纹。】
高端的烹饪只需要最朴素的食材,莉莉安当即触摸上大狐狸发烫的皮肤, 速战速决,立竿见影的纾解也只要求最简单的行动。
“别乱碰,”闭了闭眼,文森特一把捉住她试图学以致用的手,“小狐莉,这里是地下城,现在不是进行耐力游戏的好时机。”
她知道啊,莉莉安被他攥得牢牢的,就是因为这里是地下城她才勉为其难主动一次的。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吧?”她朝着墙角气味奇怪的青苔扁嘴,“文森特,你别瞧不出好歹啊你。”
还不是看在情况危急而大狐狸连路都走不了的份上,莉莉安想想竟有点委屈。放在平日,不把文森特折腾得要死要活她才不让他上床。
文森特难道不知道他的契纹在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以为她很喜欢伸手去碰吗?!
大狐狸呼出的气息也带着热意:“不可以。”他勉强撑起身子,“有控制用的药物,莉莉安,无论是真做还是擦边,现在开始只会让事态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刻意挪开视线,但要不了多久就又把眼神粘回到她身上。
莉莉安不自在地避开大狐狸的目光。“听到了,”她别过头,“松开我,我——”
未尽的话语尽数湮灭在唇齿之间。“亲吻却没什么过分的,”文森特捧住她的脸,“嘘……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厮磨起来的狐狸似乎没有多少的可信度。像是靠在燃烧的壁炉边烤火,滚烫的温度沿着相贴的肌肤直直地燎进她的心里。莉莉安觉得自己好像也要被他隐秘地点燃。
什么品种的屑狐狸,被密不透风的含吻覆盖,她腹诽文森特心口不一的举止。
“一发而不可收拾,”莉莉安在喘息的空隙里含糊而刻意地重复,“文森特,你不是自制力傲人吗?”无辜地睁大眼睛,她报复性咬他,“尊敬的狐狸公爵,顶到我的是您的空间袋对吗?”
听到她的挑衅,文森特有些锋利地抬眼瞧她。“是可以钉住淘气小狐莉的东西。”
他吻的更深。
仿佛是被抓到的野兔,莉莉安的嘴唇很快肥嘟嘟地红肿起来。
*
众目睽睽之下,对房间内的复杂气氛恍若无觉,标准地取出药片,及时赶来的查德标准地微笑。
不好意思在丽芙和炼金术士面前表露出太多,理平袍子上的褶皱,莉莉安故作无事地坐在床铺的另一边揪手指。
也许是在议会吵架中锻炼出的脸皮和良好心理素质,吞下两枚药片,狐狸公爵面色如常。就像只是吃了顿午餐jsg那样自然,他甚至还有闲心抚平莉莉安皱起一半的衣领。
“白党为什么突然异动?”他问,“灰塔那边怎么说?”
包装简单的药物起效迅速,本能褪去,文森特的理智重归高地。仿佛十几分钟前的高热和干渴都是错觉,只有大狐狸掌心残留的湿意向莉莉安说明,他的状况并不像看起来的游刃有余。
“安插此地的暗线传回消息,”查德不起眼地把塞万提挤后半个身位,“利维坦要求封闭地下城,目的是在城中找到合适的实验体。”
合适的实验体。
借着牵手的动作,文森特遮住莉莉安腕间的标记。
“先转移,”狐狸公爵说,“去我们的地盘,这里不是交流情报的好地方。”
为了掩人耳目,汇合后的众人在地下城中分散前行。与形貌各异的盘查者擦肩而过,虽然他们是从最顶端的黑市下沉到漩涡的第三层,但莉莉安仍旧觉得自己像是逆流而上的一尾银鱼。
嘈杂熙攘的声响是滔滔不绝的、时刻想要吞噬闯入者的存在,它们呼喝着翻涌起大片大片的暗流和陷阱。身上的白袍短暂地提供庇护,将她伪装成寒光凛凛的钓钩,透过面罩的两只孔洞,莉莉安竭尽所能地记忆着路线的节点和转折。
“嚓——”
“嚓——”
尖锐的摩擦声从地下城的深处传来,犹如神话传说中的魔笛,整齐盘旋的阶梯在瞬间显露出活物般的迹象。像是收到某种指令,坚硬的石块在两人脚下化成奇怪的软质。
沉重的感受慢慢摄住前行者的心脏,望着在暗处凝结斑点的阶梯口,莉莉安控制自己不要把它想象成怪物张开的喉咙。
“这是假的,”她掐住手心默念,“空气里的魔力元素明显比地上强出太多。”
而地下城的岩壁也开始移动。
平整的山体骤然闪动出密密麻麻的虫影。叫不出名字的昆虫展开和石头混为一色的瓢壳,它亮红色的腹部起伏着模拟出简陋的五官,惊恐的表情随着它振翅的频率定格成包含恶意的笑容。
令人生理性不适。
把莉莉安挡在里面,文森特的袍子落满虫子抖下的鳞粉。
“白党常见的伎俩。”他解释,“这些昆虫是人为培育的物种,毒性极强但智力不高。只要你穿着地下城特有的白袍,布料上携带的特殊气味就会让它把你视作同族。”
“但它们出现不全是坏事,”狐狸公爵轻声说,“这说明我们快到了。”
混杂的魔力元素逐渐向来人释放压力,仿佛在空气中掺杂进某种黏稠的胶质,颜色多到晃得眼睛疼的灯光在莉莉安的视野中畸变成一道道横向的亮条。
迷幻的街道中,两人闪身走入一家豪华赌场的角门。狰狞的鱼人雕塑在转向正确的方向后裂出通道,隔着水泥浇筑的墙壁,赌徒们倾家荡产的狂吼被浪涛声没入腹中。
黑色的海水漫过礁石的尽头,腥咸的风冰冷地审视着来者。
刺骨的气流吹得她头晕,对莉莉安来说,之后的记忆惺忪得就像是半醉半醒间的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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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一眼陌生的房间,戳烂盘子里的煎蛋,莉莉安拉着脸把它吃进肚子。
混蛋文森特!说好的带她一起,结果那只狐狸到底不声不响地撇下她走了!什么带她下阶梯、什么领她进赌场,她甚至怀疑文森特突然而至的发.情期都是他计算好的,统统都是屑狐狸丢出来的烟雾弹!
说不准从咖啡馆掉进密道的那一刻,他就盘算好要把她放在这里了!亏她以为自己说动了那只狐狸,莉莉安恶狠狠地叉住鸡肉沙拉,都是假的!石壁上的丑八怪虫子都比他真!
“诶,”奥克米仰脖喝光杯里的猕猴桃汁,“你生气的时间也太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