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务大臣江忆梅年愈五十,出身老牌贵族世家,手中权柄重,为人傲慢又刻薄,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癖好,很不容易讨好。
上一次玛丽号沉船被出现在五号污染区,为了替她抢到沉船上的古能量石,曹俊民费了很大精力和代价拿到一手的情报,并派出了手底下最拿得出手的精锐人马前往五号区。
可那一队自己一手从学院里带出来的哨兵,由谭树领队,拿着最新的情报,进了污染区,却狼狈而归。
不但没把宝物带出来,还把队长谭树和倪霁两个好手都折在里面了。
曹俊民气得发了几天的脾气。幸好过了两天,倪霁竟然自行从里面脱身,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把装在谭树背包里的能量石一个不少地交给了他。
白塔上层,有好几拨的人马都听到消息,前往五号区。但只有曹俊民得到了沉船里的宝物。
他把那些罕见的能量石献给了自己新认的主子江忆梅。成功搭上了军务大臣江家的船。
那次以后,曹俊民意识到,需要真刀真枪动真格的时候,手里还是得有倪霁这种人。
他心里也有过一丝疑虑。把参与行动的队员分别叫来,细细询问。队伍中一个人,哪怕是那些谭树的铁兄弟,都信誓旦旦和他保证,谭树的死只是场意外,和倪霁完全没有关系。
道路是谭树自己挑的,事发的时候,倪霁自身也陷在战场中,两人离的距离很远。
曹俊民在心里想了想,哪怕是倪霁做的手脚,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甚至是乐于看手下的人为了争夺在自己面前的位置使一些小手段的。
于是就把这件事放下了,还好好褒奖了倪霁一番,把他的职位提了提。
至于谭树,是有点可惜,但像他那样的人大把都是。
曹俊民心里清楚,谭树那样善于谄媚的人好找。只有倪霁这样,有真正的本事,又锐利又趁手的刀,实在是难得。
曹俊民的目光在晚宴上搜寻,很快找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倪霁。
那个哨兵个子很高,肩宽腰窄,一双长腿,标准的衣服架子。不论站在哪里,都容易被人一眼看见。
酒宴的角落里,倪霁的身边也站着好几个人,虽然他的职位还只是治安厅一个小小的士官。但他长得实在过于漂亮,漂亮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招人喜欢的。
倪霁的头发用发胶松松抓过,掉下来几缕零碎的发丝,手里握着酒杯,说话的时候,眼角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
没有刚来时那种生冷刚硬的模样,像是已经对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
只是他身上终究有一种味道,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那是长年浸泡在战场上,烙在骨子里的印记。
不论是那举手抬足间稳定的核心力,还是他眯起眼睛时偶尔流出的一丝锐利眼神,都和身边那些喝多了酒,松松垮垮,神色糜烂的哨兵们不太一样。
这份与众不同给他的身上添了份特殊的魅力。
“手底下换了新人?”有人举着酒杯凑进曹俊民,冲着倪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曹俊民举杯示意,“是我从前的一个学生。放在北境锻炼了几年,刚刚叫他回来。”
“看上去不错。”那个人就说,“模样和气质都好,正是大臣喜欢的那种类型。没准就要被看上了。”
曹俊民笑眯眯地,举止温文,体面端庄,像是一位真正关心下属的领导,
“他最近立下不少功劳,我带他在大臣面前露过脸了,大臣也夸赞他呢。”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碰了一下酒杯。
通透的水晶酒杯里,装着琥珀色的美酒,价值昂贵,只这一口,就抵得上那些生活在底层的贫民数月的生活费。
晚宴的水平,奢靡富贵到令人难以想象。
能出现在江忆梅晚宴上的人,又有几个不明白这些贵族大人们私底下的一点小癖好呢。
那位江家的大人物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是彬彬有礼,仪态雍容,端着贵族世家优雅的风度。
实际却是个骨子里极端贪婪而狠辣的人,从不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她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脚下踩过的尸骨,可以用成山成海来形容。
酒宴举办在军务大臣家的别院,有水榭楼台和数不清的房屋。
灯光到处都打得很暗,空气里流动着酒精和一些濪色的味道。
倪霁独自一人,站在水边看池塘中的几条鱼。
他站着的位置很巧妙,一些零碎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既不显得太明亮,又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人。
这样迷蒙的灯光,让他的眉目显得秀美柔和起来。
那拿过枪,杀过人的修长手指,这会捻着一点面包屑,漫不经心地往池塘里丢,诱惑着水池里几条肥胖的鲤鱼来吃。
手指的形状很漂亮,修长而有力度,线条完美。
白色衬衫袖口别着精致的黑色袖扣,露出一小节手腕,手腕侧边的有一小道显眼的刀疤。
这样人站在水池边,眉目中都染着夜晚冰凉的水色,像是一个裹着西装的狂徒。
有一点危险,又带着点刺激的诱惑。
他在看着池子里的鱼。
在高处的某个房间里,有一双眼睛透过玻璃看着他。
“去,带他上来。”一个声音响起,“就他一个,别惊动任何人。”
第41章 [VIP] 第 41 章
倪霁跟在一个哨兵身后进了专属电梯。
领着他的那个哨兵的五官长得很秀气, 几乎比女性还要柔美。但身材却很精悍,举止之间暗藏着力量,倪霁只用眼睛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倪霁估摸他的精神体有可能是蛇蟒蜥蜴一类的冷血动物。他看人的时候, 哪怕眼睛带着笑, 目光里也总是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他和倪霁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叫乐若, 是军务大臣江忆梅的第一保镖。
两个人乘坐的专属电梯开始往上走。
“你很幸运。被大人看中, 就要飞黄腾达了。”电梯厢里,乐若打量着倪霁, 眉眼弯起, 目光很肆无忌惮,“好好表现, 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超过你的那位老师。”
他看倪霁的眼神很放肆, 像是打量一条被剥了皮, 摆上砧板的鱼。
倪霁很熟悉这种眼神,也知道这种眼神后面代表的意义。
自从参加这些没完没了的酒宴, 他经常可以看见这种人,看到这种眼神。
他们不过是手握着些许权柄,就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将他人的尊严乃至生命踩在脚下, 随意践踏,肆意凌|辱。
乐若把倪霁领到别院中心最高一栋建筑的顶楼。
这是一间卧室, 有柔软的大床,和各种高低不同的座椅。墙面装饰着镜子,香炉中燃着甜甜的香。
屋顶是全透明的, 还有大片的落地窗,视野非常好, 可以看见脚下风景宜人的园景和头顶的星空。
乐若只让倪霁坐在他指定的一张沙发上。
“你要适应这里的规矩,学会顺从。”乐若说,“一会声音好听点,不可违背她的任何话,哪怕只有一点点。”
倪霁点头说:“好。”
声音很温和,听上去像一只被驯化了的羔羊。
乐若觉得倪霁还不错,他喜欢这样的识实务的家伙,这样大家都会轻松很多。他可能会受点苦,但也能得到回报。自己毫不费劲,还能跟着享乐。
有时候大人会看上一些不太懂事的家伙,搞得他大费周章,甚至把场面弄得很不好看,收拾善后也是件麻烦事。
大臣当然只管自己愉悦,干那些脏活还不得都是他们这些底下的人来吗?
“那位大人不喜欢别人窥视她的私生活。你来这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那位老师。”乐若说,“我带你上来的时候,特意走的专属通道,就是不想让其它人看见。”
“好,不让任何人知道。”倪霁顺从地回答,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愉悦。
乐若满意地离开。
夜色已经很深,酒宴到了后半场,大部分人已经无心喝酒,都在各自寻找乐子取乐。树影花丛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房间里灯光都调得非常暗,在那些影影绰绰的角落中,正上演着各种秽乱的情景。
倪霁坐在那张指定的沙发上,看着这个园子,也看头顶点缀着星辰的天空。
他突然想起了另一片星空,想起在那个画布一样璀璨的星空下,自己和另外一个人拉着手奔跑的画面。
那样迎着风,在马路上奔跑,在大海中畅游。
他甩了甩头,强制自己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抹去。
在这样污秽的地方,真不该去想她,不应该去想那样纯净的人。
哪怕只是想想,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乐若拿来一些设备,先把倪霁全身上下仔细搜了一遍,再用金属探测器仔仔细细查遍他的身前身后。
“不得不谨慎一点。”他说,“你知道总得提防一些刺客l,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些脑子畸变的,刻意靠近,想搞一些作死的事情。”
他口里说着这话,拿出一支注射剂,按住倪霁的肩膀就往他脖子上打了一针。
倪霁坐在那里,看他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他知道这些人想要做的事,非常的肮脏下|流。他们一边随意地物色捕猎,肆意糟践别人。一边又对自己性命爱惜得很,步步小心,生怕遇到行刺和报复。
乐若对倪霁的顺从表示很满意。
“没事,就是一些助兴的小东西。”乐若高高兴兴地说,“不过是让你柔软一些,失去过度抵抗的能力。你很快就会习惯的。你会发现,通过这种事比你去战场上拼命来得好多了,很快你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想了想,又从托盘上拿出第二只注射剂。
倪霁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得不这么做,为了大人的安全。”乐若说道。
“曾经有一个哨兵,那是一个女孩子,明明给她一针了,我没想到她却居然还留有力气,在关键的时候突然暴起,差一点杀死了江大人。”他比划了一下喉咙的位置,“这里全切断了,幸亏及时抢救,用最高级的治疗舱才把人救了回来。”
“当时多亏了我在现场陪伴,及时制住了那个女刺客。”他对倪霁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她最后的下场?”
倪霁没说话,只是按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
“这才像点像个哨兵的样子,一个在哨岗泡了几年的哨兵该这样的眼神。”乐若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我总觉得你表现地太温顺了,让我心里有点不得劲。但是不要紧,只要两针下去。你再厉害也没用了。”
“如果你不同意。”他的神色冷了下来,“大人是不会出来见你的。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倪霁看了他许久,松开手,坐直了身体,不再说话。
乐若就又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尖锐的注射器抵住了倪霁的脖颈,“没事的,别怕。最多去治疗舱躺一段时间。我保证你死不了。”
冰冷的液体被推进了倪霁的血管,他凑在倪霁耳边说,“很快你就一点都动不了了,只能任人摆布。不过没事,我会全程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