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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圆房下◎
“不, 不是……”
李怀叙乌黑的眼眸中难得真的流露出一丝慌张,是发自内心肺腑的诧异。
他和公孙遥一同垂眸, 望向被褥上那一点闪闪发光的脏污,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甚是好看。
“这不是结束了,是什么?”
公孙遥默默扯过一旁还没有被殃及的锦被, 想要给自己盖上, 却被李怀叙一把抓去扔掉。
“没有结束!”他试图给自己找些过得去的遮掩。
“我这是喝了酒,出了点意外, 没发挥好。”
“哦……”
公孙遥望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只觉得他适才与她耳鬓厮磨到最浓处,也没有这般紧张。
她其实隐隐约约也有听说过, 这种事情,太快了或是太迟了, 都不好。
明明她之前帮过李怀叙几回, 他都不是这样的, 如今这等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 那你今夜喝了酒, 身体不好,要不我们下回再说吧, 正好我也累了,想睡了……”
她自认自己是十分温柔的,没有一丝一毫要笑话他的意思,可是李怀叙不知为何, 听了她的话, 眼睛瞪得有王府门前那两只石狮子的眼睛一般大。
“我只是一回没发挥好, 咱们再试一回,我保证,绝不会再如方才那般的。”
他紧抱着她,不肯就此撒手,带她从床头换到床尾。
“再试一回,就一回,遥遥依我,好不好?”
他真的是惯会蛊惑人心的,一句“遥遥”,便叫公孙遥定定地失了神。
他抱着她不知道第几次深吻,脸颊上的汗水都互相交织在一块儿,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公孙遥原本还能保持一些清醒,后面便在他一声又一声的“遥遥”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遥遥……”
他双手再度扣紧公孙遥的十指,带她紧贴在锦被上。
这下好了,唯一一床还算干净的被褥,也被粘稠的汗水沾湿,不成样子。
公孙遥想,即便今夜他们真的没有突破那一步,她也已经可以预见到等明日丫鬟嬷嬷们进来换床单被褥的时候,她该臊到有多见不得人了。
窗外的月色正高悬,露挂枝头。
可是这回的李怀叙,好像还真的跟上回不太一样了。
瞧着纱帐外一缕又一缕明明灭灭的光亮,公孙遥在新起的一阵阵恐慌之中,还是再一次攀紧了他的脖颈。
“李怀叙……”她带着习以为常的哭腔,呜呜咽咽地唤着他。
“我在呢。”李怀叙亲了亲她的额头,似是安抚。
可是这一回真的跟上一回不一样,无论他再怎么温声细语,也阻挡不了公孙遥越来越清晰的哭声。
她终于咬紧了他的肩膀,眼泪如源源不断的山泉水,喷涌而出。
“李怀叙……”
“我在呢。”
“李怀叙…………”
“我在呢。”
“李怀叙………………”
少女窝在他的怀里,当真痛苦万分。
李怀叙紧紧抱住她:“乖,我在呢,我真的在,马上就好了……”
可是这一句马上,就是将月色从最东边,渐渐折腾到了正当空。
公孙遥觉得自己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只剩下无力的哀嚎。
她抓着他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清晰的抓痕。
直至屋内馥郁的石楠花气息满到不能再满,李怀叙才终于靥足地附到她的耳边:
“你的夫君还是称得上威风凛凛的,是不是?”
他的嗓音喑哑,其实还重重喘着气,但也改不了他立即想要洗刷自己屈辱的决心。
公孙遥早已经哭累了,此刻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抬,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
她低低地又呜咽了一声,是对他的咒骂。
可李怀叙只当成褒奖,黏黏糊糊地又去啄吻她脸颊上的泪珠,笑意盎然:“娘子受苦了,我这便喊人送水进来,替娘子好好洗刷疲惫。”
自然是受苦了。
公孙遥神情悲痛地埋在他的怀中,想不明白这人面上总是瞧着乐呵呵的好说话,怎么会有那么凶狠的一面。
果然她先前便瞧着它不和善,感觉是对的。
她任由李怀叙抱起自己,沉入到温和的水浴中,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便全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缓和满身的疲惫。
她把自己放心地交给李怀叙,再没有任何的疑义。
—
翌日睁眼的时候,李怀叙已经不在身边。
公孙遥侧躺在榻上,望着眼前的纱帐,还有被它遮住一半、欲盖弥彰的刺眼天光,恍惚放空着自己。
她在回想昨夜的场景。
原来那种事情,是这样的滋味。
既是酸的,又是涩的。
她具体说不上来,但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后悔。
她不厌恶李怀叙,这事她早就打心底里知道。
她只是实在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他动心。
这个曾经她百般看不上,百般不乐意嫁的人,却居然花了不到一个月,便就叫她原本空荡荡的少女心事,如今满腹闲愁,梦着醒着全是他。
她想起他昨夜厮磨在自己耳边,说要生女儿的场景,脸上滚滚的热意袭来,忍不住要将自己再度埋入到被褥底下。
可是此时窗外适时的一声鸟叫,叫她清醒过来。
她扬长脖子,望着那半开的窗柩,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晃过。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转了个身闭上眼睛,试图假寐。
可是转身的一刹,她才意识到自己昨夜被折腾得到底有多厉害。
浑身四肢到如今都是疼的,不过只动了一下,便宛如有骨头散架,断裂,痛苦难当。
眼角忍不住挤出两滴泪花,适才所有的缱绻情意,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她在心底里狠狠地咒骂着李怀叙,这回是真的不想见到他。
可那人回屋便回屋,回屋的同时,还带来一阵甜腻的香味。
公孙遥不消多动两下鼻子,便知道那是桂圆鸡蛋茶的味道。
她不知现下究竟是何时。昨夜被李怀叙急匆匆地抱回屋,连晚饭也没有用,如今天光又已明澈,不论何时,都可想而知她的肚子该有多饿。
“让我来瞧瞧醒了没。”
而李怀叙放下那碗鸡蛋茶在桌子上,便就自言自语地撩起床帐,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美人背对着他,正呼吸平稳,睡颜乖巧。
脖子上和后背上,若隐若现,影影绰绰的,全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他不禁莞尔,即便瞧出了她的装睡,也没有直接去拆穿她。
他先是假意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异样,才又伸手去探她的颈间。
他的手指胡乱挠动,没过一会儿,便叫公孙遥的脖子上泛起微微的痒意。
公孙遥实在没忍住,缩着脖子笑了起来。
只是一笑起来,她的四肢百骸又如同刚被人打过,叫她立时又皱起眉头。
这样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搅得她心烦,她只能是气恼地喊着李怀叙的名字。
“就知道是醒了。”李怀叙得意地将她抱起,揽在自己怀中。
“再不起,我便要喊御医来了。”他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道,“马上又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一日总该用点东西的。”
“又要用晚饭了?”公孙遥听到这话,只觉得不可置信。
那她岂不是,睡了足足快一日?
“倒也没有那般夸张。”李怀叙道,“你忘了咱们昨夜是何时结束的了?”
他这是又想要提醒她,他昨夜威风凛凛,雄风不倒吗?
公孙遥不觉仰起脑袋,瞪了他一眼。
“你还有脸,你知不知道,我都有多疼?”
“知道。”李怀叙讨好地粘着她,从袖间掏出一瓶小小的药膏。
“这是我特地吩咐人去药铺买回来的,说是抹了就不疼了。”
抹了?
抹哪里?
公孙遥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李怀叙已经将那药膏沾了一点到自己的手上,而后,将手伸进了还半盖在她身上的被褥里。
她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异样。
不是,谁告诉他是这里疼的?
她想叫他赶紧停下来,可是渐渐的,她发现那抹清凉,好像的确是叫她舒服了一点……
红着耳根等他弄完,她的脾气也莫名其妙消了不少。
“我饿了。”她靠在他怀里,又指示明确道。
“我知道。”李怀叙收好药膏,立马便喊人端水进来,洗净手,这才又任劳任怨地亲自把刚煮好的桂圆鸡蛋茶给她端送到床边。
“慢点喝,刚刚晾了一会儿,应当已经不烫了。”
他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着,明明还没到夜晚,但小心翼翼的双眸里早已盛满了属于自己的星光。
公孙遥能清晰地从他的瞳孔中,望见自己的倒影。
她喝一口甜汤便看一眼他。
从前单是知道李怀叙好看,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对他这般百看不厌,甚至,还越看越是欣喜。
她想,所以,事到如今,纨绔无能什么的,有什么打紧的呢?只要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待她好,那她即便是平日里多替他看着些,又或是,陪他一起受该受的惩罚,一起上天,一起入地,又有何妨?
总归她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日后,还要一起生女儿的。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接,导致李怀叙在喂她喝完最后一口甜汤后,便就忍不住将她扑回了被窝里。
“这么喜欢看你的夫君,嗯?给你看个够。”他撑在她身上,傻乎乎的,真就一动不动。
公孙遥不禁笑得眼角眉梢皆泛着春花。
可她还不认。
“谁喜欢看你?我是看你这里的梨涡,儿郎这里有个漩涡,很少见的。”
“那是自然,你夫君我得天独厚,从头到脚都是珍稀物。”
他于这种事情上春风得意,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之事。
公孙遥瞧着他,以前当真分外讨厌他的这般洋洋自得,而到如今,居然只觉得可爱了。
她笑着要李怀叙再度抱起自己。
“等过段时日禁足解了,你陪我再去一趟济宁寺吧。”她窝在他怀中道。
作者有话说:
老九:本人,浑身上下都是宝~
迢迢(小脸通黄):xxx太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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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公主怀疑我家王爷?◎
李怀叙对济宁寺的印象还停留在上回公孙遥喝醉了非要过去看她娘亲。
只是公孙遥自己恐怕都还不知道, 他已经知道了她娘亲的事情。
他泰然自若地圈紧了她,道:“去济宁寺做什么?若是求子, 听闻是东郊的感念寺比较灵验。”
“谁说是要去求子?”公孙遥总是容易因为一句话就被他带偏, 双颊变得绯红。
“不是去求子?”李怀叙故作惊异,“那又去济宁寺做什么?”
“那里风光好,我想你时常陪我上山走走, 不行吗?”
李怀叙挑眉:“行, 怎么不行,那去完济宁寺, 我们再去感念寺。”
怎么就非得提到感念寺?
公孙遥只觉适才吃下去的鸡蛋,如今才姗姗来迟噎起了自己的喉咙。
“感念寺……”
“不是你自己说要生女儿的?嗯?”身后人悄无声息地抚摸上她的肚子,“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 反正这几日不能出门,我就在家好好满足娘子的心愿。”
话虽这么说, 女儿的确是她想要的, 但是……
公孙遥捂住他又要凑过来的嘴:“我是说想要女儿, 但也不是这么着急,现下就要, 你让我再缓缓。”
“缓什么?”
“我还没准备好呢。”
不论是做妻子, 还是做娘亲,她其实都还没准备好。
她想, 她先得叫自己把日子过开心了,才能好好地做李怀叙的妻子,做这王府的女主人,做日后孩子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