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假面的盛宴

作者:假面的盛宴  录入:05-25

  只顾得看人的颜青棠,这时也反应过来,招呼道:“是啊,都别客气。”
 
  所谓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好看,不外乎如此。
  此时的颜青棠,在缓解最初的尴尬,又转换了心态后,也渐渐安定下来,同时想起了之前她给自己安排的人设。
  一个闺怨幽幽的少妇,见到一俊美书生该如何表现?
  她想到昨晚自己赶鸭子上架地给人送点心,再看看灯下越看越好看的书生,渐渐也找到点儿状态。
  “季公子,你尝尝这菜。住在这就当是在自己家里,有什么缺的少的,就跟磬儿说,千万不要客气。”
  怕自己做得太明显,她又给同喜夹了些菜。
  同喜从上桌后,筷子就一直没停下,此时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他,见房主太太又给自己夹菜,只觉得这位颜太太真真是太好了,是个大好人。
  “太太你真好,小的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他都快吃哭了。
  “你们长途跋涉来苏州赶考,一路上确实也辛苦。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家在何处?”她刻意瞧了纪景行一眼。
  “小生家是松江奉贤的。”
  对主仆二人来历,在入苏州之前,纪景行和同喜也套过话,自然有一套说辞。
  “奉贤啊,那倒是离苏州挺远的。”
 
 
第21章 
  ◎多吃点补补◎
  其实要说远, 也不太远,奉贤在松江府,与苏州府相邻。
  院试是取秀才, 学政一般是就近考各府县应试童生。像在苏州开考, 便是松江、镇江、江宁三府的考生就近前来。
  扬州、淮安、通州三府,一般考场设在扬州。再往上的徐州府和海州府,则设在海州。
  而且江苏境内水道稠密, 又有运河,府与府之间的通行是很便捷的。
  颜青棠本是在说客气话,哪知同喜却当真了,抱怨道:“是远, 坐了好久的船,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 天天啃面饼子。”
  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吃菜, 可把素云看得可怜的, 包括磬儿也一脸同情,忍不住给他夹了几筷子肉。
  同喜是回想起之前自己啃面饼,主子却跑出去偷吃的惨状, 颜青棠却误会成这书生果然家境贫寒, 为了赶考,只能日日吃饼充饥。
  真是太可怜了!
  不禁看俊书生的眼神中又带了点怜爱。
  “季公子,你也多吃些。”
  多吃点补补。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苏小乔那句多补补的话。
  再看看人, 确实该多补补。
  纪景行简直想给蠢书童一脚。
  他此番前来, 确实有顺便解决伙食之意, 但更多的却存着试探心思, 哪知此女一会儿一个模样。
  明明上午见她时,她表情僵硬,行举别扭,一副生怕跟他过多接触的模样,与昨晚行径完全迥异,此时却又换了一副模样。
  怜爱?
  这是什么?
  纪景行心里都凌乱了。
  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接触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纪景行从不相信巧合。从小到大,他经历过的巧合实在太多,所谓的巧合就是有心人故意安排,此番定也是如此。
  面上,他却秉持着一个文弱有礼的书生该有的模样,有礼且拘谨。
  一顿饭吃下来。
  同喜吃得心满意足,都吃撑了。
  颜青棠见这书生面对女眷目不斜视,若她举动太过亲热,还会脸红,得出一个这书生真是有礼,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的结论。
  而纪景行则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不光此女滴水不漏,就连她的丫鬟‘侄儿’话都很少,反倒是同喜那个蠢货,又吃又说,说了不少。
  不急。
  踏出正房的纪景行心想,索性他要隐藏自己的行迹,这地方用来藏身倒是不错,他会弄明白这位‘颜太太’到底想干什么。
  是夜。
  外面的梆子刚响过三声。
  纪景行躺在榻上。
  外间,同喜已经睡熟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暗锋。”
  一个黑影从房梁上飘了下来。
  无声无息。
  若不是有月色从窗外洒射进来,谁都看不出这黑影是个人。
  “给疾风司传话,明日碰个面。”
  “是。”
 
  惦着今天和谢兰春有约这事,颜青棠也顾不上和书生相处的事。
  中午吃罢饭,她便匆匆出了门。
  出了青阳巷,李贵已经赶着马车在斜对面街口等她。
  上了马车,马车往幽兰巷走,车里的素云从柜子里翻出各种用物,帮颜青棠进行乔装。
  发髻拆开梳双髻,髻上缠着粉色细带,肤色要都涂暗了,还要用炭笔加几颗痣点缀。
  颜青棠并不知道,就在她走后,还有一对主仆也走出了那座小院,以和同乡学子有约为由。

  到莳花坊时,谢兰春刚用完午饭。
  因着要盛装打扮,自然要沐浴更衣以做准备。
  如是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等谢兰春这边弄停当,花船也准备好了。
  在苏州城里,几乎每个勾栏院都有自己的花船,毕竟是水乡,城里水道繁密,城郊河湖众多,携美游湖当是一大乐事。
  有很多暗娼窑子甚至就设在花船上。
  所以在城里,只要看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画舫,正经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莳花坊也有花船,但与普通花船不同,只有作为头牌的谢兰春和苏小乔,各有一艘花船。
  不过毕竟是上等花楼,出入的皆是文人名士、巨商高官,走得也是上等路子,花船上可不做直接的皮肉生意,多为雅事。
  时下有许多寻芳客,都以能登上两大花魁的花船为荣。
  莳花坊东侧门外,有一埠头,连通着水道。
  一行人上了花船,船上的人并不多。
  船也布置得十分雅致,从外表看去并不像一艘花船,反而像私人画舫,只有船头所悬的两盏灯笼上,所书的‘谢’字,宣告了船主的身份。
  花船一路行来,两岸少不得有人张望,直到离开闹市,这种情形才绝迹。
  舱房中,谢兰春淡淡道:“他还没到,你不用拘谨,他为人谨慎,每次若是他来,船上的下人都不会随意走动。”
  颜青棠也没客气,当下打量起这艘画舫来,甚至还跑去外面四处看了看。
  如是又行了一会儿,水道越来越宽阔,两岸人迹渐渐罕见,眼见快要出城了,船在这时却突然靠岸了。
  “姑娘,阮大人到了。”下人进来禀报道。
  谢兰春没有动,颜青棠就也没有动,老老实实站在她身边。
  不多时,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约莫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手背在腰后,身姿如松,面容清隽,穿一件藏青色苏绸直裰,肩披黑色鹤氅,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但又不失威严的男子。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眼神很清亮,在看到谢兰春后,露出一个微笑。
  谢兰春这才站了起来。
  男人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怎么看你又清瘦了许多?”
  “也许是天热……”
  一旁,跟着阮呈玄进来的随从,见丫鬟没有动,忙给她打手势。
  颜青棠心知自己是疏忽了,到底没有服侍人的经验,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慌乱,而是看向谢兰春。
  “下去吧。”谢兰春淡淡道,又对男人说,“樱儿感了风寒,便换了个丫头服侍我……”
  男人淡漠的目光在颜青棠身上一划而过。再之后发生了什么,颜青棠就不知道了,她去了外面。
  而这一会儿工夫,船已经出城了。
  看得出这位阮大人很谨慎,和人见面还要选在城外。
 
  姑苏城外东南二十里,有湖,曰澄湖。
  又叫陈湖或沉湖,不过这是许久以前的名字。据传说,此地原是一个叫陈州的地方,忽而地陷成湖,因此得名。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不过这湖倒是挺大的,一眼看去,望不到边际。
  时值初夏,湖中有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游弋,有的一眼望去就知是花船,有的是渔船,也有看不出身份的私人画舫。
  颜青棠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叫进去了。
  进去后,也无他事,不过是服侍二人茶水点心。
  看得出阮呈玄是十分喜欢谢兰春的,但不知为何谢兰春眉眼之间总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那阮呈玄倒是挺纵容,仿若未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不知何时船也停下了,不再往前行驶。
  眼见夕霞染湖,依旧不见那位巡抚大人的踪迹,颜青棠不禁心生焦急,难道今天要白跑一趟?
  就在这时,一艘不起眼的平底乌篷船,缓缓往此处行来。
  “大人,卢大人到了。”
  阮呈玄站了起来,大步而出。
  颜青棠跟在谢兰春后面,也出去了。
  就见对面船上出来一人,年纪约有四十多岁,四方脸,微须,穿一件宝蓝色直裰,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打扮模样的人。
  没有招呼,二人只是遥遥一拱手,对方步履匆匆地上了船,之后二人相互搭着手,进了船舱。
  看得出二人关系不错,都是面带笑容。
  谢兰春没有跟进去,颜青棠自然也只能跟着。两人去了另一间舱房,又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领谢兰春过去。
  此时舱房里已摆上酒宴,阮呈玄正与那中年男人对饮,见谢兰春进来了,那疑似江苏巡抚卢游简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
  阮呈玄一抬手,笑道:“知道你喜音律,今日请了谢大家来助兴。”
  卢游简抚掌大笑:“还是茂成兄懂我啊。”
  颜青棠不禁看了谢兰春一眼。
  谢兰春眉眼不抬,莲步轻移来到提前布置好的琴台前坐下。
  她双手覆于琴弦之上,素腕微勾,纤指轻扬,那优美婉转的曲调便倾泻而出。
  却不知为何,琴声中隐隐有一丝幽怨。
 
  同是澄湖。
  一艘灯火通明、装饰得格外花枝招展的花船上,隐隐传来男女的嬉笑和乐声。
  二楼东南角,却有一间舱房格外显得幽静。
  一袭青衫的书生坐于大椅上,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
  “……这颜家发迹不过二十多载,也是这些年葛家逐渐收缩在丝织上的产业,才脱颖而出……这次若不是主子派人传话,让再打听颜家,属下倒是忽略了对方,没想到竟在这细枝末节上,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说着,黑衣人单膝跪地,俯首认错。
  纪景行淡淡抬手。
  “行了,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疏忽,一介小小商人,确实也入不得疾风司的法眼。”
  疾风司是干什么的?
  它前身乃当今圣上乾武帝的暗卫,乾武帝登极之后,暗卫就变得不太有作用,于是就顺势将其化为了疾风司,负责监察百官,刺探民情、军情、及监视各地封疆大吏。
  从表面上来看,疾风司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这些年来但凡有高官落马,其中无不有疾风司的影子。
  但由于其太低调,既没有办差衙门,又隐在暗处,致使许多朝廷官员根本不知道有个疾风司。
  而知道的,大多讳莫如深,深怕被疾风司找上门。
  可想而知,即使疾风司在苏州有人驻扎,监察的也是各大高官,又怎会对一个小小的商贾上心。
  黑衣人,也是疾风司下百户陈越白,站起来继续道:“如今颜世川突毙,其女颜青棠继承家业,日前颜青棠去了苏州织造衙门,转天赵庆德就去找了严占松,严占松命人给吴江知县打了招呼,压下了颜家家产之争的案子。”
  “也就是说,严占松还想保颜家?”
  修长的指节轻点椅背,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一半笼上阴影。
  “所以属下才说,颜家大概是葛家故意顶上去的,葛家估计也不想颜家在这时候倒。”
  为何不想让颜家倒?
  自然是颜家还有作用。
  “你觉得那颜世川的死,和严占松有没有关系?”
  “这……”陈越白迟疑道,“严占松还想保颜家,就是怕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应该不会对颜世川下手,但是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怎么颜世川哪条路不走,偏偏就走了那条路,偏偏哪儿不塌方,就那一个小山坡塌方,砸上了颜世川的马车?
  “罢,你让人继续盯着吧。”
  见一旁桌上放着一支千里镜,纪景行顺手拿起来,把玩了两下,又顺势看向窗外。
  不远处,一艘二层的画舫正随波荡漾,其船头悬挂着两个灯笼,上书‘谢’字。
  “那就是阮呈玄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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