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弘炜抚着脑袋,往前走时,觉得门框都在晃。
男人乙见他步子不稳,伸手扶了扶。
蒲弘炜推开男人的手:“别碰我,恶心死了。”他走到门前一个趔趄,定了定神之后,他出了房间。
来的两个巡捕,一个生得清秀玉立,一个则是黑肤黑脸。
一群男人拦在两人面前。
蒲弘炜扬扬手。
男人们退下了。
蒲弘炜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黑肤黑脸率先说话:“你好,我们接到案子。”
蒲弘炜的脸色略微不耐:“什么案子?”
清秀玉丽的那位斯斯文文的:“我们收到了一封遗书。”他语调一转,“不,准确地讲,我们收到了一封情书。”
第5章
她只需静观其变。
蒲弘炜嗤笑:“情书?这两位巡捕是走错地方了吧?或许要去大剧院?”
“写情书的人就在这里,我们是为了寻她而来。”两个巡捕走进来,四处看了看。
蒲弘炜脸色阴沉,向楼上看去一眼。
黑肤黑脸和清秀玉立交换了一个眼色,就要向楼上走去。
男人们立即拦住了。
黑肤黑脸眉一低,看向蒲弘炜。
蒲弘炜摆摆手。
男人们退下了。
蒲弘炜笑了笑:“两位巡捕,我叫蒲弘炜。巡捕房的人应该听过蒲这个姓吧?”
清秀玉立:“听过,如雷贯耳。”
蒲弘炜掸掸西装裤:“明白了?”
清秀玉立点了点头。
黑肤黑脸:“我们上去了。”
蒲弘炜怒目而视。
清秀玉立:“蒲弘炜先生,我们只是例行公务。”
蒲弘炜:“报上你们的名字来。”
两个巡捕把证件展示出来。
蒲弘炜看一眼:“请便。”
两个人上楼。过了一会时间,黑肤黑脸挽着陆姩走出来。
陆姩的脸上、身上都有伤,可怜兮兮的。
清秀玉立:“蒲弘炜先生,我们先把人带走了。”
蒲弘炜没有动。
临走的时候,黑肤黑脸回头:“蒲弘炜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来的。”
*
巡捕的车停在外面。清秀玉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姩上了车。一切和她预料的不一样。在计划里,小男孩把信送给吕恺,吕恺会来救她。
不知为何,来的是两个陌生的巡捕。
清秀玉立问起姓名。
陆姩如实回答。
“陆小姐,有个小男孩到巡捕房来求救。”清秀玉立拿出了一封信,“他说你有危险。”
这一封信,就是清秀玉立说的情书。寥寥几句,叙述的是无奈的爱情,末了的一句是死亡的诀别词。
“谢谢两位巡捕。”陆姩有些虚弱,“我一时想不开,才写下绝笔书。给你们添麻烦了。”
清秀玉立:“陆小姐的意思,小男孩说你有危险,是因为你要自杀?”
“是的。”她目光茫然,回答却很爽利。
信上有人名——吕恺。
“这位吕巡捕……是你的……”清秀玉立问得含蓄。
陆姩:“我的朋友。”
黑肤黑脸别有深意:“如果是说巡捕房的吕恺,他已有一位太太。”
陆姩低下脸,犹豫着:“是的。”
清秀玉立:“这就是你自杀的理由吗?”
陆姩:“是的。”
清秀玉立:“现在能想开了吗?”
陆姩:“或许吧。”
清秀玉立再三询问,是否有另外的案情?
她摇摇头。
巡捕房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天晓得这两个巡捕和蒲弘炜有没有暗地里的秘密。她不信任,也不说实话。
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蒲弘炜那里,她解释说:“蒲先生发现我有自杀的倾向,正要劝解我。”
“明白了。”清秀玉立把人送到路口,“陆小姐,好好休息。”
陆姩向二人道谢,转身离去。
人一走,黑肤黑脸搭上清秀玉立的肩:“她说的话,你信吗?”
“不相信。”清秀玉立笑了笑,“有很多的疑点。”
*
之前,小男孩想把信送给吕恺,去到巡捕房,吕恺人不在。小男孩远远见到蒲弘炜的气势,小脑袋瓜子一转,恐陆姩有生命危险,就向门口的一个小巡捕求助。
小巡捕见着信,往里走,遇上了过来的清秀玉立和黑肤黑脸。
这两人是总巡捕房的人,今日有事才来。
小巡捕说起了情书。
黑肤黑脸觉得有趣:“交给我吧。”
闲言碎语,则交给了嘴碎的小巡捕。
于是,所有人知道了,吕巡捕可能要娶姨太太,但凭他家原配夫人的暴脾气,怕是有一场好戏了。
吕恺回到巡捕房,接收到的是众人若有似无的眼神。他逮住一个人来问,才知道事情原委。
有一团怒火烧在他的胸腔,他喜欢陆姩,喜欢年轻的美人。可事情闹大了,他的面子挂不住。
吕恺回到藏娇的住处。
陆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捧着男朋友的照片,丢了魂魄似的。
“好胆子。”吕恺面无表情,“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陆姩根本不理他。
他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她满脸泪水,眼睛哭肿了,凄凄哀哀。
吕恺手上的劲一下子就松了。
“要不是我的好胆子,我现在已经死了。”陆姩轻轻开口,“你不是不知道蒲弘炜的手段,但是比起你的名誉,你更希望见到的是我的尸体。”
“我早和你说了,不要写信。”他坐到她旁边。
“那时我觉得我真的会死……我迫不得已。”陆姩的眼里暗淡无光,“我没料到,还有巡捕赶来救我。”
吕恺手指一动,想去抱她,但想起众人看他时的眼神,他的气愤难以平复:“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陆姩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说。出丑就我一个人好了,我不会连累你。至于蒲弘炜,我不敢得罪。”
吕恺看着她。
她低头,把男朋友的照片贴到脸上。
吕恺夹杂着愤怒、尴尬、不甘,以及见到她跟男朋友合照时的独占欲,他上前抽掉了她手里的相框。
她的哀戚瞬间不见了,变得凶狠起来:“还给我。”
“你说的爱,就是在我面前对他念念不忘?”
“不然呢?难道经历过今天的事,我还会对你抱有想法?”陆姩俏脸紧绷,“蒲弘炜对我做什么,今天他又对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但你想来想去,想的还是你的仕途。”
“你——”
“你放心,我今天就搬出去,从此我们各走各路。”
吕恺用力地摔了相框。相框碎了,但照片里的男人明媚又灿烂。
“照片我多得是。”陆姩要走。
吕恺上前拦住了:“姩姩,你冷静一下。”
“我不自救,死路一条。我去巡捕房求救,面临的是你的责骂,还不如我们恩断义绝。你离我远点,别再引他们过来了,我惹不起。”陆姩十分冷静。
急的人是吕恺。他理亏,他声誉受损,其实放陆姩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舍不得和她的夜晚:“姩姩,我们好好想办法。”
“什么办法?”陆姩抬眼看着他,“你觉得蒲弘炜会放过我吗?”
“我跟他谈一谈。”吕恺叹了口气,想抱她进怀里,“姩姩,我真的爱你。”
陆姩没有回答,而是推开了他。她也没有走,进房间去了。
他几次要跟她说话。
她只是“嗯”。
吕恺站在窗边抽烟,眉头紧皱。
陆姩的那一封信,他之前万般抵触。但这时,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在艰难逃生。
吕恺抽了半支烟,突然相信了陆姩爱他,信是她临死前的深切告白。
他走进房间。
陆姩蜷缩着身子,像一只可怜小猫。
他从她的身后抱她:“姩姩,你太苦了,你真的太苦了。”
她挣了挣。
吕恺:“这一次,我给你出头。”
她不挣了,回过头来:“真的吗?”
“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别再来了。”
“蒲弘炜会听你的吗?”
“他多少会给我几分面子。”
陆姩面上担忧:“万一蒲弘炜一气之下,把你灭口了……”
“我给他处理了案子,算是和他在同一条船上。”在她的眼神里,吕恺化成了绕指柔,“姩姩,你有我了,你未来都有我在。”
她摇头:“不要了,我觉得我们斗不过他的。”
“这件事情不解决,他不会放过你。我不愿你再受委屈了,我会告诉我的太太,我将要娶你过门。”
陆姩难以置信,颤抖着想说话。
他吻住她:“姩姩,我爱你。”
不知道吕恺和蒲弘炜是怎么谈的,蒲弘炜没有再出现,但是吕恺的面色不太好。
也许谈判的过程不愉快。
陆姩不满意,她挑拨离间,为的是吕恺和蒲弘炜反目成仇。
*
有一天,吕恺和他的原配夫人大吵一架,他到酒馆喝得醉醺醺,半夜来敲陆姩的门。
他一进门,就埋怨妻子没有宽阔的胸怀:“不就是娶个姨太太嘛。”
陆姩用湿毛巾给他擦脸:“好啦,你话都说不清楚了。”
“姩姩,还是你对我最好。”吕恺突然笑起来,“我没有辜负你。我跟蒲弘炜谈妥了。”
“他真的不会再来找麻烦了吗?”
“不会了。”吕恺差点咬到舌头,“不会了。”
陆姩扶着吕恺躺下:“你凭一句话,难道他就怕你吗?”
“我有他的把柄。你以为蒲弘炜为什么能逃脱罪名?因为我掉包了人证物证。真的证据……”吕恺打了一个酒嗝,“全部在我这里。”
说完,他倒头大睡。
自从和原配太太吵了一架,吕恺就在这里长住了。
有时,他会讲起巡捕房的一些人,比如那天的黑肤黑脸和清秀玉立:“他们是总巡捕房的人,有点假清高,别人来上缴保护费。他俩,啧啧,一个铜板都不收。”
陆姩好奇:“是一次不收?还是一直不收?”
吕恺:“一直。刚正不阿。”
“和你们格格不入啊。”她笑笑。坏人可以利用,比如吕恺。好人同样可以,如果那两位真的是好人的话。
“对了,姩姩,有商贩送了个西洋首饰,我送你。”
她起身:“你还是回家哄你的太太吧。”
“不去见她,烦。”
吕恺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了书房。
他不知道,陆姩翻遍了他的每一份文件。
陆姩见到了蒲弘炜杀人时的人证、物证记录。
她记下来,手抄一份。她请了卖报的小男孩,把手抄纸送去了电料行。
接下来,她只需静观其变。
第6章
你们当巡捕的,说忙,是在忙什么?
某天,吕恺接了个电话,之后来回踱步。
陆姩问:“你是怎么了?走来走去,看得我都跟着晕。”
“蒲弘炜的案子又被翻出来了。”吕恺的脚尖转了几个方向,坐上沙发。
她蹙眉:“你不是给他处理完毕了吗?”
“总巡有令下来,案子有疑点……恐怕包不住了。”吕恺拿出烟盒,摔在了桌上。
“还没吃饭呢,又要抽烟了?”她走到他的面前,“会关联到你吗?”
“我上个月和蒲弘炜谈判,拿这事当筹码,现在他以为是我泄密。我两边不是人。”
的确不是人,可以说是禽/兽了。想归想,陆姩的脸上全是惊惶:“这怎么办……”
虽然烦闷,吕恺还是安慰她:“先不要慌。我再和蒲弘炜商量一下。”
她埋进他的胸膛:“你千万不要有事。”
吕恺见不到她的脸,否则就能发现她眼中的笑。
*
吕恺和蒲弘炜解释。
事态却相当糟糕。电料行老板拿到的证据,是本该消失的人证、物证。
吕恺冷汗直冒。
蒲弘炜直接用枪,对住吕恺的脑门:“要死一起死。”
吕恺闭上眼睛:“不是从我这儿泄密的,那些文件我全部烧掉了!”
“我再信你,我就是王八羔子!”蒲弘炜用枪柄捶了吕恺一记。
吕恺额头渗出了血:“蒲先生,我和你现在在一条船上,上峰的人一查,肯定有我的份。我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蒲弘炜又再捶了一下,“妈的!那还有谁?”到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仇家众多,谁都可以来一支冷箭。
吕恺:“冷静下来,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刻。”
但是离得也不远了。
*
总巡捕房斜对面,有一间热气腾腾的面馆。
陆姩在这一家面馆,遇见过清秀玉立,两次。
第一次,她坐在板凳上吃面。
清秀玉立正好从巡捕房出来,他走过大马路,到了她的面前:“陆小姐。”
她抬起头:“巡捕。”
“我叫张均能。”
“张巡捕……“陆姩记得牢了。
均能,无所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人如其名,或者不是。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吃完了各自的两碗面。
张均能没有和她说太多,放下碗走了。
第二次,又是这家面馆。张均能从里面出来。
陆姩巧笑倩兮,站在门口:“张巡捕。”
他微讶:“陆小姐,真巧。”
“是呀。”她把头发拨到了耳后。
黑肤黑脸今天也在,见到陆姩脸上浮现的红云,像极了春日三月的桃花。他挑了挑眉,朝张均能露出别有深意的笑。
张均能接收到了这眼神,转向陆姩:“陆小姐是住哪儿?离这儿近吗?”
“不近。今天随便走走,就到这里了。”陆姩低着脸。
张均能见到的只有她黑色的长发:“蒲弘炜没再找你了吧?”
她摇摇头,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晃起来:“没有了,谢谢张巡捕。”
“不客气,希望陆小姐珍惜生命,别再钻牛角尖。”
“我会的。”陆姩把目光抬起,“张巡捕,那个……”
“嗯?”
“能留个你的电话号码吗?”她终于扬起头。
张均能把目光转向黑肤黑脸,果然又看到他露出的坏笑。张均能眉心一紧,再松:“好吧。”
陆姩记下了张均能的号码:“张巡捕,我先走了。”她如片片彩蝶飞走,回眸忘望了望张均能,又带着两朵红云离开。
黑肤黑脸窃笑着走过来:“张巡捕,今年是你的桃花年。这是第几个了?”
“她是希望下一次报警能更迅速。”张均能很平静。
他和黑肤黑脸走出了面馆。
黑肤黑脸仍然笑得暧昧,像一张搅动在黑泥土中的人脸面具。
张均能又说:“她给吕巡捕的情书,我至今印象深刻。”
“对了。”黑肤黑脸板正五官,压低声音,“有人来查之前混血儿的案子。那是吕巡捕负责的,我猜有关联。”
“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讲。”就算真的和吕巡捕有关系,也不是他们现在能讨论的。
黑肤黑脸耸肩:“我就是跟你说说而已。”
“当心隔墙有耳。”张均能望了一眼天空,乌云滚滚而来,“要下大雨了,走快点。”
*
蒲弘炜约了陈展星。
这是陈力皓的表哥。
陈力皓失踪以后,蒲弘炜和陈展星没有见过面。蒲弘炜这次是来求救的。
陈展星听完了蒲弘炜的讲述,翘起腿:“你的意思是,死者家属得到了新的证据?”
“是。”
“从哪里泄露的?”
“我怀疑过吕恺。但是,他不承认,还发誓不是他。”蒲弘炜说,“事已至此,敌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蒲弘炜。”陈展星微微扬起头,靠在沙发背,“法捕派人来查,我不能蹚这浑水。”
“你给我疏通疏通呗。”
“你高估我了。我有什么本事能包庇你这个凶手?”
蒲弘炜的双手垂在身侧,握起拳头,又放开了:“你记得吗?吕恺去年办了个案子,就在我们去戏院的那一天。”
“哪个案子?”陈展星拧了下眉,像是真的忘了。
“别装傻。”蒲弘炜咧开了嘴,“一个大美女和男朋友来看戏,却被我们当戏看了。”
“哦,与我无关。”
去年的事,陈展星是一个旁观者。他全程坐在窗边,看着陆姩的男朋友没了呼吸,看着她无望挣扎。他冰冷得仿佛在看无生命的死物。
当时,陈力皓几人讨论,面对这样的场面,陈展星硬了没。各人把赌注下了,却没有得到答案。
蒲弘炜豁出去了,说:“无论罪行轻重,你都不干净。陈力皓这个主犯是你们陈家的人。”
陈展星眼藏冷光:“我不妨告诉你,别人查的是你蒲弘炜,只有你。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不是那么好赖的。至于去年在戏院,陈家参与过的人是陈力皓,而他已经死了。我们不会介意一个死人的声誉。”
“抢女人是你的主张。”蒲弘炜沉下了眼。
陈展星淡然地接话:“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你们真的去抢、去杀。”
“如果我出事了,一定把你们供出来。”蒲弘炜咬牙切齿。
“你大可把其它参与的人都说出来。死者在九泉之下会感激你的。”陈展星的眉尾一扬,“不过,你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找个机会出去避一避就行。”
蒲弘炜不大安心。
“出去”,有时候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譬如,给蒲弘炜当替罪羊的那个人,当时说好了,蒲弘炜会安顿他的妻女“出去”。
结果,那妻女还没出上海,就被送去了阎王殿。
*
同样的一天,吕恺过来陆姩这里吃饭。
时有雷雨,他淋了半身,衣服沾了水,贴紧他的背脊,他从心底发凉。
蒲弘炜的案子,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吕恺才尝到权力二字的甜头,从天堂掉落地狱的巨大落差,让他百感交集。他站在门前,久久不动,直到呼出一口长气。
陆姩很快开了门。
吕恺看着她迷人的微笑。
陆姩:“刚到啊?”
“嗯。”他眼里的情绪,有爱,有痛,还有夹杂其中的恨。
她见他衣服上滴着水珠:“都淋湿了,赶紧进来洗个澡吧。”
吕恺拖着沉重的步子进来。
除了亲密的人,谁都拿不到他的文件。他第一时间去质问妻子。
妻子一脸茫然。
吕恺在那时明白了,有一个女人,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时间。
陆姩从不掩饰对蒲弘炜的恨意,这是人之常情,她如果不恨,才值得怀疑。可在吕恺的眼里,她一直是个弱小女子。
他一直觉得,她遭遇过不幸,无能为力,只能攀附着他。
陆姩拿出毛巾,要给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