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等了一会儿,再没有下一口,只好略感失望地睁开眼。
就见小姑娘脸颊飞红,却故作淡定地晃着二郎腿,一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模样。
陆离哭笑不得,有心上去亲一口,转念一想又作罢。
小姑娘害羞,今日能主动亲他已十分难得,别把人逗得翻脸就麻烦了。
林思浅翘着的脚丫一点一点:“呐,亲都亲了,还不快说。”
陆离:“那晚浅浅有事,便不曾联络我,念及你先前说的那缺德主家,”
林思浅咯咯咯笑出声,伸手戳戳陆离胸口打断他问道:“你那晚肯定骂我那缺德主家了吧?”
陆离也笑,如实交代:“我何止骂了他,一想到他有可能欺负你,我便想把他抓起来扒皮抽筋。”
林思浅乐不可支地踢蹬了两下腿,随后满眼兴奋,趴在榻上,双手托腮:“然后呢?”
陆离:“然后,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带着墨羽卫出宫去寻你,你说你主家姓黄……”
听着陆离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晚的情景,林思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呦哎呦地抱着肚子在榻上直打滚。
等陆离讲完,林思浅已经笑得脱了力,瘫在榻上两手拍着发酸的脸。
陆离伸手捏着她的面颊帮她放松:“没良心的小东西,那晚我心急如焚,你竟笑得这般欢快。”
林思浅往他身边拱了拱,揪着他的衣襟:“哥哥,那时候我们还没见面呢,你就那么担心我啊?”
陆离语气认真:“你是我打算娶进门的女朋友,我自然担心。”
林思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哥哥,得亏你是个男子,不然像你这般,很容易被坏男人又骗心又骗身,估计你还得挖个十八年的野菜。”
陆离不解:“挖什么野菜?”
林思浅扑哧扑哧直乐,乐完,好心地给陆远之讲了王宝钏为了负心汉苦守寒窑,还挖了十八年野菜的故事。
末了感叹道:“哥哥,以后你可长点儿心吧,随便来个人,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骗走了。”
陆离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那是几句吗?前前后后加起来,浅浅对我说过的花言巧语,怕是成百上千句都不止了。”
林思浅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当时为了彰显两个人浓情蜜意,她把但凡想得到的,情侣之间有可能说的情话全都说了。
看着陆远之那幽怨的眼神,林思浅往前凑了凑,脑袋往他怀里一拱,厚颜无耻地撒着娇:“哥哥,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你这么大个人了,别跟我计较吧。”
陆离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小脑袋,眼中溢满了笑意。
两个人在榻上腻腻歪歪地说着话,待到晌午饭时分,裴江跟着进进出出送膳食的郑福等人一同进来请了个安。
陆离知道他有事禀报,见林思浅正围着桌子查看的菜色,便走了出去:“何事?”
裴江低声耳语:“陛下,微臣已经查到宋二公子暗中在调查何事了。”
第64章 第64章
裴江仔细地把自己这两日查到的消息说与陆离。
“宋书勉暗地里通过各种渠道, 可谓不择手段地收集那些贵女们的书法作品,但他一番仔细辨认之后,却又全部烧得一干二净, 未曾留下任何纸屑。”
陆离:“那些贵女, 全是昔日从宫里出去的那些人?”
裴江:“正是。”
陆离蹙眉不语。
浅浅先前曾问过他模仿字迹一事,还花言巧语哄得他把会的字体都写了出来。
那时他便察觉小姑娘此举绝不是像她说的怕他人仿冒他的墨宝, 定是另有他故。
只不过, 那次他写了那些字之后,浅浅未曾再提起过, 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今宋二在查那些贵女们的书法, 如此看来, 定是有什么人仿冒了谁的字迹, 做下了什么事。
宋二既已经知道浅浅不是林念瑾, 那以他对林念瑾的深情, 如此不顾身体没日没夜,殚精竭虑地查, 想必此事,是和不知去向的林念瑾有关?
“陛下,用膳了!”浅浅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浅浅先吃,我稍后便来。”陆离应了一声, 低声问:“你方才说,宋二还未查完?”
裴江:“是,看宋二的意思, 是想把所有从宫中出去的贵女全都查个遍,但如今只查了一小半, 一些高门大户的规矩森严,并不是那么好接触。”
“既如此, 你帮着、”陆离话说一半,临时又改了主意:“此事你别管,最近你留在宫中跟着林姑娘,此事我交给吴风去办。”
裴江拱手应是退下,陆离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吴风招手,严肃交代:“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去办,莫要假手于人。暗地里办,别让宋二知道。”
他虽不知此事背后的玄机,但总觉得和浅浅的到来有关,他也想知道真相。
但浅浅瞒着他这件事,便是对他仍心存戒备,既然她如今还不愿让他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好了。
吴风神色凛然:“是,臣亲自去办,一定尽快帮着宋二公子查清他所查之事。”
陆离想了想又交代:“也不必那么急,先安生过个年。去吧,记着最近尽量少在林姑娘面前晃。”
吴风应是,又用手拢嘴低声问:“陛下,臣的方法可有用?”
“滚去办事。”陆离冷斥,可嘴角愉悦的弧度却做出了回答。
陛下就是死鸭子嘴硬。吴风笑得一脸得意走了。
陆离转身进殿,正见林思浅迎面走了来,不顾他一身寒气,牵住他的手:“哥哥,你怎么大氅都不穿就跑外面站那么久。”
陆离低头看着她:“我不冷,浅浅可饿了?”
林思浅点头,拽着陆离往里走:“饿了呢,我们快吃吧。”
二人用过膳,林思浅就留在泰和宫歇了晌午觉。
因着昨晚上没睡好,一觉昏昏沉沉睡下去,再一睁眼天已擦黑,屋内都点起了灯。
陆离就靠在她身边看着一卷看起来有些古旧的书,书皮上写着什么什么异志,还不待林思浅看清楚,陆离把书一合放到了一旁,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睡好了?”
林思浅伸了个懒腰,拱了两下拱到他怀里又眯了一会儿。
陆离怕她再睡下去,晚上失眠,在她头顶亲了亲唤醒她:“外头下雪了,要不要出去瞧瞧?”
“下雪了?”林思浅一听立马精神了。
上辈子她生活在江南,很少见到雪的,就算下了雪,一般也都是边下边融化掉了,根本就存不下。
她扒着陆离胳膊坐起来,兴奋不已:“走走走,快走。”
片刻之后,泰和宫院内,漫天的鹅毛大雪下,林思浅披着红色大氅,手里攥着雪团,追着陆离打起了雪仗。
林思浅咋咋呼呼,连追带打。
陆离腾挪跳跃,轻轻松松躲开。
那热闹的场景,惹得院子里笑声一片。
林思浅追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结果一个都没打中。
她气得双手叉腰,仰头看着屋顶上站着的男人:“陛下,这不公平,你飞天遁地的,可我又不会功夫。”
陆离翩翩落下,笑着道:“那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个够?”
林思浅拍了拍手:“那多没意思。”
陆离:“那浅浅说,要怎样才有意思?”
林思浅想了想,伸手一指一旁笑着看热闹的裴江和裴溪还有竹香绿荷:“大家一起玩吧,分两伙。”
陆离抬眸,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几人,欣然应允:“成。”
林思浅手一点刚想分队,就被陆离揽着肩膀拉到身边:“我自和浅浅一伙。”
竹香忙不迭凑到林思浅身边:“主子,奴婢和您一伙。”
自家主子力气小,她舍不得打,陛下是天子,她不敢打,所以还是和他们一伙吧。
“行,那就咱们三个一伙。”林思浅对这样的分组很是满意。
裴江裴溪兄妹俩摩拳擦掌地对视一眼,唯独绿荷有些为难:“陛下,奴婢可不敢下手。”
陆离:“无妨,消遣而已。”
裴溪拉着绿荷就走:“放心,就算打中了陛下,陛下也不会怪罪。”
他们平时日和陛下切磋武艺那都是真刀实剑地上,打几个雪球有何担忧的。
难得见陛下如此高的兴致,郑福在一旁哈哈笑着道:“是啊,绿荷姑娘,您若不想打陛下和林姑娘,这边不是还有竹香姑娘呢嘛。”
绿荷一听笑了,冲竹香摆了摆手,竹香笑着回应:“绿荷姐姐,那咱们俩打。”
竹香的这个“打”字刚落地,林思浅就偷摸攥了个雪球,朝着还在那商量战术的裴溪撇过去,啪一下砸在裴溪头上。
偷袭得逞,林思浅哈哈哈乐得直蹦。
裴溪也不干示弱,弯腰攥起一团雪就朝林思浅撇来。
林思浅尖叫着就猫到了陆离身后:“哥哥救我。”
陆离一抬衣袖,把到了眼前的雪球潇洒挥落。
紧接着,两边就热火朝天地打了起来。
绿荷和竹香两个没有武功的人相互追着打,裴江和裴溪两兄妹配合默契围着皇帝和林思浅打。
郑福等人在一旁呐喊助威。
“陛下当心。”
“林姑娘加油!”
墨羽卫们看得直着急,在一旁指指点点,不停支招。
“左边,左边。”
“裴江你个废物,这么久了一下都没打到,竟给咱们墨羽卫丢脸。”
“裴溪,你不行就下来,让我来。”
被墨羽卫们嘲笑了的裴家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不再手下留情,加大了攻势。
林思浅被砸了两下之后,就像个小鸡崽似的,拽着陆离的大氅躲到了他身后,时不时地冒个脑袋撇出去一个雪团,打中了就哈哈直乐,看着雪球朝她打来,就尖叫着哥哥救我,又猫了回去。
陆离披着黑色的大氅,右手广袖翻飞,把各种刁钻角度砸过来的雪球悉数挡掉,左手把身后一惊一乍尖叫连连的小姑娘护得严严实实。
约么一刻钟过后,听到身后小姑娘跑得直咳嗽,陆离喊了停。
林思浅蹦跶着跺着脚上的雪,一脸的意犹未尽:“哥哥,怎么不打了呢,我还没玩够呢。”
陆离抬手帮她扯了扯大氅的帽子,又摸摸她热滚滚的脸颊:“莫累到了,回屋可好?”
一个大冬天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林思浅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我不要回去,哥哥我们堆雪人吧,堆个大大的雪人。”
屋檐下的灯笼映照下,小姑娘脸颊通红,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陆离不舍扫她的兴,无奈笑着:“这么喜欢雪?”
林思浅情绪高昂,拽着陆离就往院中走:“那当然,这么大的雪,我可是头一次见呢。”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兴奋。陆离笑而不语。
郑福先一步叫小太监取了铲子来,林思浅兴致勃勃地接过,递给陆离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两人铲雪堆起了雪人。
大家伙也都凑上来,你一捧雪他一捧雪帮忙堆。等到一个一人高的雪人堆好,林思浅又拿炭块和树枝等给雪人做好了鼻子眼睛嘴巴还有胳膊。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堆过的第一个大雪人,林思浅围着转了好几圈,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把它搬到屋里去。
陆离看得好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时辰不早,先回屋用膳,晚些时候我将这雪人画下来给你。”
跑了那么久,林思浅确实有些饿了,乖巧地点了头。
吃过晚饭,林思浅拽着陆离到桌边,磨着他立马开画。
“好。”陆离笑着应,指了指前面的椅子:“浅浅坐,我把你也画下来。”
“那你把我画成女侠。”林思浅兴冲冲地跑去拿陆离挂在墙上的剑。
往日里间陆离拿得轻轻松松,她以为不重,结果一上手才知道那么沉的,费劲巴拉抱下来,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差点儿砸到自己的脚。
“当心。”陆离闪身到了近前,把人扶稳,捡起剑来:“身体太弱,还要多加操练才是。”
林思浅才不想操练,从陆离手里把剑抱过来,吭哧吭哧走到椅子那坐好,摆了个潇洒的姿势:“画吧,把我画得英姿飒爽一点哦。”
陆离笑着摇了摇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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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尚书府上,宋书勉披着厚重的大氅,面容戚戚,拿着一壶酒独自坐在院中。
也不知坐了多久,肩上头上已经满是雪白,面色更是惨白。
微微颤着的手中拿着酒壶,却不喝,时不时地倒出一杯,洒在地上。
常顺劝了许久他不听,给他拿个垫子让他坐着也不肯,就那么坐在落满了雪的石阶之上。
想强行把人弄回屋去,又怕他气得呕血,无奈之下,常顺只好让人赶紧去给大公子报信。
宋书勤得了信,急匆匆赶来,一进院门见到此景,心疼得直皱眉。
他走过去,先把宋书勉头上和肩上的雪扑落,随后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他身上,帽子扣在他头上,陪着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用力揽住他的肩膀:“书勉,心中若闷,跟哥说说。”
宋书勉摇了下头:“大哥,我没事。”
宋书勤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兄弟二人默默坐着,宋书勉把酒壶里的酒倒在酒杯之中,一杯一杯地泼洒在地上。
见他脚下的酒已经结成了冰,宋书勤叹气:“书勉,为兄不知你这是在敬谁,但你这般泼洒下去,怕是神仙也得喝醉了。”
一听这话,宋书勉冻得冰凉的手一顿,把酒杯里的酒倒回酒壶:“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错,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见自家弟弟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宋书勤迟疑了再迟疑,还是问出口:“书勉,可是什么朋友过了世?”
宋书勉只觉得心口憋闷喘不过气来:“哥,我想瑾儿。”
今儿是腊月二十四,瑾儿家乡越州那边,腊月二十四才是小年。
去年今日,瑾儿还笑语嫣然,和他说着她们家乡的风俗,而今……
自打得知瑾儿没了,他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向任何人诉说,如今自家兄长这般问,他再也憋不住,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滚落,嗓子发涩几乎难言:“哥,我想瑾儿。”
“你若想瑾儿,改日等林记面馆开业,哥陪你去看她便是。”宋书勤听得心酸,伸手把自家弟弟扶起来:“走,先跟哥回屋。”
宋书勤和常顺合力把已经冻得快僵掉的宋书勉连抱带扶地弄回屋,帮他脱掉大氅,脱掉外衣,扶到床上坐着,盖好了被子。
常顺急匆匆跑出去拿了手炉塞到宋书勉手里,又拿了两个汤婆子,一个塞到他脚下,一个放到他怀里。
宋书勤:“常顺,你去端些热汤来。”
常顺笑着应好,转身出门。
宋书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语重心长道:“书勉,你不是跟哥说过,只要瑾儿过得好,你便开心。瑾儿她如今开着面馆,又得陛下宠爱,她过得很好,你也该放下了。”
宋书勉有口难言,只能忍泪点头:“哥,我会放下的。”
等他给瑾儿报了仇,他就会放下了。
宋书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如此便好。”
兄弟二人各怀心事,沉默良久。
等常顺把热汤端来,宋书勤伸手接过,亲自喂着弟弟喝,喂着喂着笑着回忆起以前的事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刚会走路,整日里就喜欢跟着我身后,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跟我抢东西吃,我吃什么你就要吃什么,我喝什么你就要喝什么。”
宋书勉看着自家大哥,也笑了:“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兄长,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宋书勤拿着碗勺的手一抖,佯怒斥道:“这辈子都没过完,说什么下辈子,赶紧喝汤,都快凉了。”
宋书勉不再多说,就着兄长的手把一碗热汤喝完了。
宋书勤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状若无意地问道:“我看你身边的人,最近往外跑得很勤,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有没有需要大哥帮忙的?”
宋书勉垂下眼眸,不欲多谈:“多谢大哥,我能处理。”
宋书勤见状,也不再多问。
不管书勉在忙什么事,但有事做,最近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见他面露疲色,宋书勤叮嘱了几句便离开。
等他走远,宋书勉把常顺一干人等喊了进来,面色严肃,语气冰冷:“我再说一遍,如今诸位手上在查的事,还有后面我交代你们去做的事,无论是谁,都不得向任何人透漏,包括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
“若哪个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即刻便可拿了银子,离开我宋书勉,另谋高就。”
众人二话不说,齐声恭敬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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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画好了没?”林思浅抱着剑窝在宽大的椅子上,连连打着哈欠。
这陆远之也是,画个画要这么久的,都把她给画困了。
陆离打量着脑袋歪在剑鞘上没精打采的小姑娘,好笑不已:“浅浅昨晚做什么去了,下晌睡了那么久,怎的又困了?”
林思浅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还不是怪你,一个晚上,总是光着屁……”
话说一半,林思浅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嘴了,忙抿紧了嘴唇,尴尬地看向陆离。
陆离眉梢一扬,难以置信道:“我光着什么?”
第65章 第65章
“我是说, 陛下你长得可太美了,光彩夺目,光芒万丈, 在我梦里都差点儿闪瞎我的眼。”林思浅抠着剑鞘, 一脸假笑地恭维着。
看着小姑娘那心虚的眼神,陆离就知道, 这小骗子又在胡诌八扯。
不过顺着她说的话, 他光着那什么……,实在难以想象。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姑娘亲个面颊都羞得要装晕, 她又怎会做那样荒唐的梦。
他笑着摇了下头, 执笔继续收尾。
见他低下头去接着画画, 林思念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让你欠的, 什么都往出说。
片刻之后, 陆离撂笔:“画好了,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