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热恋——鱼曰曰

作者:鱼曰曰  录入:06-03

  尤枝迟疑了下,先去了书房,空无一人,而后才去了主卧。
  主卧的床上,谢承礼安静地躺在上面,面颊苍白,双眸紧闭,即便在昏睡中眉头都在轻蹙着,英俊的面颊透着说不出的脆弱。
  比之前的状态看起来还要糟糕。
  尤枝刚要上前,门口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尤枝微怔,转身朝后看去,谢承礼的助理拿着一个纸袋匆忙地走了过来,看见尤枝后也愣住了,随后轻声说:“尤小姐?”
  尤枝看了眼谢承礼,关上卧室门走了出去:“他怎么了?”
  助理犹豫了下,直到尤枝又追问了一遍,才说:“我也是昨天来送文件时才发现谢总脸色不对,追问下才知道谢总的腿伤更严重了,好像是前天晚上上楼时撞到了,本来已经要愈合的骨头又裂了,膝盖也流了不少血……”
  尤枝愣了愣。
  前天晚上,他只下过一次楼,那就是去送自己。
  上楼时又撞伤了自己了吗?
  尤枝终于明白昨天电话中,谢承礼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了,他分明是在忍耐着疼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尤枝问。
  助理忙说:“是谢先生不让告诉你的,他说,你的工作比较重要。”
  尤枝一滞,想到谢承礼之前问“你会放下工作来看我吗”时,她无声地否认,所以,他才会故作无事?
  她的瞳仁动了动,落在助理手中的纸袋上。
  助理:“这是刚从医院取来的药,谢总的膝盖需要换药。”
  尤枝迟疑片刻:“给我吧。”
  助理点点头,将纸袋递给她,旋即又想到什么:“尤小姐,谢总可能也是怕您累着,可他现在离不开人,又不喜欢陌生人接触自己,这里离您的公司挺近的,如果可以的话……”说着,助理反应过来,“抱歉,我多嘴了。”
  尤枝默了默,没有回应走进卧室。
  谢承礼仍在昏睡着,立体的五官在侧面看精致得像雕像。
  尤枝出神地看了一会儿。
  助理的意思其实她知道,谢承礼也委婉地表达过相同的意思。
  的确,这里离台里很近,每天照顾谢承礼再回自己自己那里也的确麻烦了些。
  尤枝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将多余的杂念摒弃,准备给他的膝盖换药。
  没想到纱布层层掀开,看见伤口时,尤枝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的膝盖像是被重物重重砸过一样,一片伤口横亘在上面,四周的皮肉甚至有些翻转,露出的白色血肉还在渗着血迹。
  尤枝抓着碘伏的手微紧,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拿棉签触碰了下。
  谢承礼的膝盖不受控地颤了下。
  尤枝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
  谢承礼的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唇苍白地近乎透明。
  尤枝死死抿着唇,手中的棉签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没事,不疼。”沙哑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尤枝一愣,谢承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唇角甚至还弯起一抹笑来:“尤枝。”
  尤枝的声音有些艰涩:“是那晚送我后,上楼时不小心撞的?”
  谢承礼的睫毛轻颤了下,目光微垂,没有做声。
  尤枝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愧疚,也像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顿了下,低声说:“伤口要消毒,你忍耐一下。”
  “嗯。”
  尤枝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决定速战速决,不再看谢承礼,迅速地消毒、上药、固定、包扎。
  直到忙完一切,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紧绷得有些疲倦。
  谢承礼仍在看着她,眼中的光芒逐渐变得温柔。
  没有人说话,屋内的气氛有些暧昧。
  尤枝也察觉到了,心中不自在起来。
  “尤枝……”谢承礼沙哑着开口。
  没等他说完,尤枝已经飞快地站起身:“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直到站在客厅,尤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下瞬又想起什么,眉头紧皱着,许久径自朝门外走去。
  没想到刚到楼下,尤枝正准备叫网约车,一辆库里南停了下来,车窗落下,谢承礼地司机看着她:“尤小姐,谢先生说,天就要黑了,让我送您回去。”
  尤枝微愣,想到谢承礼此刻的脸色,最终一声不吭地坐上后座,却在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没有立刻下车,只在沉默了一分钟后,让司机等她一会儿。
  *
  谢承礼自尤枝离开后,便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眼底的温柔与笑意不见了,神情平静地看着紧闭的卧室门。
  偌大的三居室一片死寂,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膝盖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给他上药时的温柔触感。
  可是,上药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谢承礼想,也许尤枝是被他吓到了,也许他不该将伤口折腾得这么可怖,也许他该再考虑得全面一些,也许……
  谢承礼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变得荒芜,要接受她连心疼都不会给他了这一点,真的很难。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隐传来开门声。
  谢承礼也只当助理来送晚餐了,没有理会。
  可当厨房隐隐约约传来动静时,谢承礼的瞳仁动了下,下秒无意识地坐起身,撑着床边的拐杖朝外走去,膝盖上阵阵刺痛传来,一切却又在看见厨房里的身影时逐渐浅薄,只剩下那一抹身影。
  ——尤枝正在静静地热着饭菜,身上披着暖色调的灯光,眉眼恬静而美好。
  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尤枝转头看去,在看清谢承礼时错愕了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下瞬她想到什么,很快将视线落在他的膝盖,才包扎好不久的纱布,已经有血迹洇了出来。
  尤枝紧皱眉头:“你怎么出来了?”说着她走上前,“你的膝盖伤得很重,应该……”
  她的话没有说完,谢承礼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倒在地上,而后抱住了她。
  声音戛然而止,尤枝靠在谢承礼怀中,想要避开又顾念着他的伤势,最终在嗅到焦糊味时反应过来,推了推他:“粥都糊了……”
  谢承礼依依不舍地松了力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尤枝将燃气灶关了,转身看见的正是谢承礼过于专注的视线,她顿了下:“怎么了?”
  谢承礼摇摇头。
  尤枝也没有开口,扶着他坐到轮椅上,察看了下他的伤口,索性血已经止住了:“杨助理送来了晚餐,不过已经凉了,我热一下。”她解释。
  “嗯,”谢承礼颔首,随后又说,“你回来了。”
  尤枝不自在地低下眼帘:“我想过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谢承礼一向聪明,这会儿却难得地迟钝起来,怔怔看着她,而后余光注意到茶几旁的白色小行李箱,目光变得错愕,继而漆黑的双眸深处亮起星光……
  尤枝继续说:“你一个病号的确没办法独立生活,这里离公司挺近,在你能下地前……”
  “好。”谢承礼打断了她,
  “什么?”
  谢承礼弯了弯唇:“什么都好。”
  尤枝微滞,到底还是转身回了厨房。
  谢承礼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行李箱,嘴角仍难以克制地上扬,下秒想起什么,对厨房说:“尤枝。”
  “嗯?”
  “我帮你收拾一下行李?”
  厨房内沉默了几秒钟,传来一声低应。
  谢承礼拿过行李箱的动作有些急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她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融入到这个属于他们的房子中。
  只是想到他们的生活彼此相融,他的心脏都忍不住地颤栗,甚至兴奋得头皮发麻。
  箱子里多是干净衣物和工作上的文件文档,以及一个笔记本电脑。
  也许来得匆忙,看着有些杂乱。
  谢承礼将文件和电脑放在书房中,又折返回来,一件件地收拾着衣服,听着厨房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声音,有一瞬间觉得他们早已经这样生活,千千万万遍。
  他勾起唇角,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只是下秒,谢承礼的目光落在行李箱一角的白色T恤上,皱巴巴地团成了一团。
  谢承礼拿过来,展开,上方的玩偶图案格外眼熟。
  他紧抿着唇,唇角的笑也渐渐消失。
  在这一刻,谢承礼有些恼恨起自己过人的记忆力来,以至于只见过那么一次的分外普通又廉价的衣服,如今还如同刀刻斧凿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当初,尤枝和许冰一同穿过的那件情侣衫。
  分手后,她还一直留着。
  他曾经也有一件情侣衫,只是后来,“分手”后,被丢弃在了垃圾堆里。
  尤枝刚好端着晚饭出来,看见谢承礼手中的T恤时也愣了下,随后皱了皱眉,不解自己怎么把它也带过来了。
  这件T恤偏长款,平时一个人在出租房里,穿着它比寻常的睡衣还要舒服些,加上在园区买的,价格并不便宜,所以分手后尤枝也一直没有扔,偶尔周末赖在家里时还会穿穿。
  大概由于今晚有司机在楼下等着,她担心对方等太久,收拾得忙乱,随手便抓进行李箱了。
  “这是……”
  尤枝刚要解释,谢承礼却已经将T恤整理好,和其余的衣物放在了一起,随后像是早就忘记那件衣服是她和别人的情侣衫一样,对她如常一笑:“那间卧室有专门的衣帽间。”
  尤枝顿了下,点点头,应了一声“好”,拿起衣服走进卧室,放进衣帽间便要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的脚步却突然停住,沉默了几秒钟走上前,翻开衣架只露出衣角的衣服,目光有些恍惚。
  那里挂着两件崭新的情侣衫。
  她没有记错的话,是自己当初和谢承礼去游乐园时,园区赠送的。
  离开锦市前,她亲手扔进了垃圾桶中。
 
 
第58章 
  谢承礼在尤枝走进卧室后, 才想起挂在衣帽间的情侣衫。
  过去的那段时间,他曾幻想过,有一天他会拿出这两件衣服, 告诉她,他把它们找了回来, 保存得很好。
  然后,他们会重新穿上这件衣服,以最光明正大的身份。
  可是现在,在刚刚发现她还留着和许冰的情侣衫之后, 显然不是告诉她的好时机。
  谢承礼有些匆忙地操纵着轮椅行进卧室,迎面却碰见尤枝正朝外走。
  “怎么了?”尤枝的表情很平静。
  谢承礼顿了下, 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情绪,也许她并没有看见。
  他摇摇头:“没事。”
  “嗯。”尤枝应了一声, 再没多说什么。
  整个晚餐期间, 二人都很安静。
  谢承礼没有问尤枝关于情侣衫的事情。
  尤枝也没有提及。
  只是当谢承礼无知觉地端起一旁刚盛出来的南瓜粥时, 尤枝突然出声提醒他:“烫。”
  谢承礼愣了下,随后看向手中的粥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阵阵灼痛沿着手指传到心脏。
  尤枝见他恍惚的模样,忙上前将南瓜粥接了过来放在一旁。
  谢承礼垂眸, 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指呆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常:“没事。”他笑着说。
  尤枝看着他这个样子, 心中叹了一口气, 又想起刚刚在衣帽间看见的那两件情侣衫。
  她无法想象谢承礼这样的人, 去垃圾堆中将衣服捡回来的画面。
  吃完晚饭,尤枝将碗筷放进洗碗机中, 回到自己的卧室,再出来时, 手中拿着一件白色T恤。
  谢承礼安静地坐在沙发旁,目光追随着尤枝,看清她手中的衣服时,脸色微变,最终没忍住问道:“你要穿这件?”
  尤枝听见他这样问,就知道他还记得这件衣服。
  尤枝走到他身前,将衣服递给他。
  谢承礼的眉眼有些疑惑,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尤枝平静地解释:“我也没想到为什么会把这件衣服带来,大概是随手塞进来了,只是因为平时穿着挺方便的,才一直留着。但现在我们算是在交往,如果你觉得这件衣服让你不高兴,不如交给你处理?”
  她刚才仔细想了想,大概任谁都没办法对自己另一半还留着前任的东西毫不在乎。
  谢承礼怔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白。
  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T恤,几乎立刻想要将它毁尸灭迹。
  可尤枝在看着他,他怕吓到她,只弯了弯唇,故作体贴地温声说:“这是你的东西,怎么处理应该你来决定。”
  尤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也好,”说着,将T恤放在沙发侧上,“我明天处理一下。”
  谢承礼身躯一僵,就在刚才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却只能抿着唇,手却紧张地紧攥成拳。
  这晚,尤枝看着谢承礼吃完药后,便洗漱休息了。
  而在尤枝关上卧室门的瞬间,谢承礼便睁开了双眼,眼中没有半点睡意。
  好一会儿,谢承礼撑着拐杖走出去,很快又折返回来,厌恶地将手中的T恤随意扔到角落。
  膝盖因为走动的缘故,涌起阵阵刺痛,谢承礼心中唾弃着自己的幼稚行径,双眸却因为兴奋而亮起星光。
  明天,让助理将T恤扔得远一些。
  最好这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他眼前。
  *
  接下去的一周,尤枝在三居室里住了下来,每天监督着谢承礼按时吃饭吃药,他的身体也在缓慢却稳定地恢复着,膝盖上的伤口也在好转,不再像之前一样钻心的疼。
  身体好些的时候,谢承礼便下班时间,坐着轮椅在楼下的花坛旁安静地等着。
  尤枝每天回来,或早或晚,总能看见他的身影,她也劝过他不用等着自己,不过他从没听过。
  只有一天,尤枝因为加班回来迟了些,转过小区的石板路,便看见谢承礼背对着她孤零零地坐在路灯下等着。
  也许是他的背影太过孤单,尤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拍了拍他的左肩,人却站在他的右肩,看着他朝左望去,她才笑了一声:“上楼吧。”
  那天的谢承礼肉眼可见地高兴,甚至之后几天,总会不经意地背对着小区门口的方向。
  只是尤枝再没有像那天那样拍过他的肩。
  周五这天,尤枝刚到公司,便看见团队的人笑盈盈地看着她:“尤枝,今天要请客啊。”
  “恭喜恭喜。”
  尤枝不解,随后才知道,孙主管在几分钟前转发了一篇通知到公司群里,通知内容是总部那边决定启用新人作为相关专栏撰稿人,尤枝就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云城分部那边的一个资深记者。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当看见确切的消息,尤枝还是很高兴,看向团队的人,大方地点头:“好,今晚请客!”
  欢呼声立刻响起。
  尤枝也忍不住笑开。
  在一片欢笑中,一人突然说:“另一个撰稿人好像和许主管是同事啊。”
  “我上周六加班时,还碰见许主管回来拿东西……”
  “咳咳!”文舟舟咳嗽一声,关心地看了眼尤枝。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静默了几秒钟,纷纷转移了话题。
  这是分手后,尤枝第一次听见许冰的消息,她顿了下,而后笑了一声,再没有多想。
  下午尤枝有一场采访,采访对象是当下正火的一位叫严朝的新晋电影小生,因为长得好看,拥有庞大的粉丝量。
  其中就包括文舟舟。
  得知尤枝要采访严朝,文舟舟激动地掏出了自己的“家底”,几张专辑,几张照片,以及一个Q版严朝的玩偶,可怜兮兮地请求尤枝帮忙要签名以及拿着玩偶合一张照。
  尤枝哭笑不得,表示自己尽力而为。
  下午的访谈很顺利,严朝为了配合今天的采访环境,特意换了妆造,戴着银边眼镜,的确长得不错,很有礼貌,谈吐也很有内容。
  访谈结束后,在尤枝委婉地表示想要签名与合照时,对方也大方地配合。
  收工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
  尤枝没有再回公司,径自去了和同事约好请客的烧烤店,路上给谢承礼去了一条消息,要他今晚不用等着自己了。
  谢承礼很快来了消息,问她有什么事。
  尤枝回:【公司聚餐。】
  谢承礼安静了一会儿:【可带家属吗?】
  尤枝看着这句话,盯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回复。
  同事们很快来了,除了文舟舟晚上临时有事不能前来,人都齐了。
  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顺利的好事,尤枝的兴致很高,一连喝了几杯,与同事们说说笑笑。
  直到一个酒量不佳的同事摆手说:“不能喝了,再喝又要喝解酒药了。”
  尤枝突然想到还没有问谢承礼有没有吃药,她拿出手机刚准备发消息,对话框弹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杯温水和一把药片。
  谢承礼:【吃药了。】
  像是在给她报备一样。
  尤枝怔了怔,直到一旁的王姐问:“对了尤枝,你之前说那个生病的亲戚怎么样了?”
  尤枝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手机息屏,却又在听清王姐的问题时,迷茫片刻,幸好很快反应过来。
  前几天王姐准备和她一起去地铁站时,尤枝扯了个谎,说自己有个亲戚在附近住,最近生病了,自己来照顾几天,不用搭乘地铁了。
  “已经好多了,”尤枝想了想谢承礼的身体,无论是腿骨还是肋骨都恢复地很好,她笑了笑,“应该很快就会康复。”
  她也能从谢承礼的房子里搬出去了。
  聚完餐已经快九点了,众人说说笑笑地走出烧烤店,几个喝了酒的同事都由顺路的同事送了回去。
  尤枝也喝了酒,想到谢承礼那边离这里很近,她便想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回去,顺便散散酒。
  只是王姐放心不下,便让她手底下的一个同事顺路陪她走一段。
  尤枝下意识地想要回绝,却拗不过王姐,只能对那位同事抱歉一笑后,一块沿着人行道走着。
  同事叫郑直,才工作不久,属于话不多的那种,人却很体贴,安安静静地走在尤枝外侧,一路将尤枝送到小区门口。
  尤枝停下脚步看着郑直,刚要道谢,胃里却有什么翻涌上来,她忙走到草丛旁,俯身缓解着那股不适。
  “尤枝姐?”郑直吓了一跳,匆匆跟上来,看见尤枝难受的身影,迟疑了下,“尤枝姐,你没事吧?”
  尤枝摇摇头,自嘲一笑:“没什么,是我酒量不好……”话没说完,那股不适感又出现了。
  郑直这次也顾不上什么,拍了拍她的背。
  有夜风吹过,尤枝感觉舒服了许多,直起身:“谢谢你……”
  声音在看见不远处的灯柱下,那抹孤寂的人影时戛然而止。
  谢承礼坐在轮椅上,灯柱晕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却依旧盖不住苍白的脸色,五官在昏暗里显得越发深邃立体。
  他看了她一会儿,扯起一抹笑,操纵着轮椅走了过来,温声问:“聚完餐了?”
  尤枝点点头,随后迟疑了下:“你一直在这里等?”
  谢承礼唇角的笑微僵。
  他没有一直在这里等,一个小时前,他去了他们聚餐的烧烤店外,隔着一条马路,看着落地窗里她正在和同事笑闹的身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难以忍受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即便她说不用等她,用沉默回绝他来见她的同事,可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只是想尽快地看见她。
  可当看见后,他却又开始觉得焦灼,不安。
  那是属于尤枝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她是如此的自在,连眉眼都带着在他面前从未展露过的惬意。
  可他却无法融入,只能隔着那一层透明的玻璃望着。
  这种无力地感觉让他觉得惶恐,好像他无论怎么做都难以打破这层壁垒,被她完全排斥在外。
  司机问他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谢承礼拒绝了,他能感觉到,他出现的话,她会不高兴。
  所以只让司机将自己送回这里。
  却又看见了别的男人送她回来,在她难受时为她拍着后背。
  “没有一直等,”谢承礼笑着回应,“见你一直没回来,有点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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