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看向郑直,“这位是?”
尤枝微滞:“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
同事。
谢承礼微微放下心来。
尤枝又看向郑直:“郑直,这位是……”
她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谢承礼的身份。
偏偏谢承礼这会儿耐心十足地等着。
就在此时,郑直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尤枝:“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生病的亲戚吧?”
谢承礼的身躯一僵。
尤枝心中一紧,飞快地看了眼谢承礼,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着郑直:“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
郑直忙说:“不客气,我也是顺路,顺便醒酒了,”说完笑着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再见。”
尤枝:“再见。”
直到郑直走远,尤枝才转过身来:“我们也回去吧。”
谢承礼看着她,低应一声。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开口,直到回到室内,尤枝正要回房间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谢承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尤枝脚步一顿,不解地反问:“什么?”
毕竟任谁也没办法将丢人和“谢承礼”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谢承礼抿紧了唇,许久艰涩道:“‘亲戚’。”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她和许冰在一起时,她的那些同事们善意调侃的目光。
而刚刚的聚会中,他也清楚地看见,其实那些人里,有人带了家属。
可现在,他明明是她的男朋友,得到的却只是一句避嫌的“亲戚”。
尤枝沉默了下来。
谢承礼这样的人,太耀眼了,他们的感情也并不牢固。
一旦被人知道他们在交往,她的平静生活将不复存在,即便之后二人分开也会如此。
谢承礼的下颌微紧,一言未发地回了卧室。
尤枝看着紧闭的房门,烦躁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去了身上的酒气,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随后又想到谢承礼的膝盖还没有换药,沉吟片刻敲响了他的房门。
里面无人应声。
尤枝蹙眉:“谢承礼,你的膝盖要换药。”
“……”
依旧沉默。
尤枝等了一会儿,喝了酒的大脑有些迟钝,索性将药膏放到地上就要转身。
下秒卧室内一阵匆忙的轮椅转动声,房门开了,谢承礼抬眸看着她:“你对‘亲戚’也这么没有耐心吗?”
语气颇有些控诉的味道。
尤枝凝滞片刻,重新拿起药膏:“换药?”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起。
尤枝迟疑地看了谢承礼一眼,后者垂下眼帘,她转身去开门,西装笔挺的男人拿着一个餐盒站在外面,脸上挂着笑:“谢先生要的醒酒汤。”
尤枝拿着醒酒汤回到客厅,谢承礼的双眼仍低垂着不看她。
尤枝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安静且熟练地为谢承礼换好了药。
他的膝盖上的伤,越来越轻了,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尝试着下地了。
谢承礼感受着膝盖上的温柔触感,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的眉眼,甚至能嗅到她身上隐隐的风信子沐浴露的香气,丝丝缕缕地绕进他的心中。
他想,她还是关心他的。
再说,当初他不也在酒会上说她是他的“女伴”吗?
现在的得到“亲戚”的称呼,是他罪有应得。
他刚刚不该这么冷淡。
可是,比起“女伴”,“亲戚”显然更刺激人。
谢承礼微抿薄唇:“尤枝。”
尤枝不解地抬头,眼底仍能看出几分微醺后的迷蒙。
谢承礼的喉结滚动了下,俯身:“‘亲戚’不会这样。”
他呢喃着,抑制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第59章
尤枝再醒来,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宿醉后的头还是有些痛,尤枝揉了揉眉心,皱着眉就要起床, 而后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尤枝松了一口气,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
昨晚,她记得给谢承礼换药后,又喝了醒酒汤, 之后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当时困到几点就没有应,随后一道身影将她抱起来, 一步一步抱回了卧室。
那道身影清隽而颀长, 身上透着淡淡的冽香, 格外熟悉。
谢承礼。
尤枝坐起身,快步朝外走去,刚打开卧室门,脚步猛地顿住。
谢承礼就在门外, 坐在轮椅上,抬着手似乎正要敲门, 察觉到门开后, 他抬头, 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早。”
尤枝抿了抿唇,看了眼他的腿:“你的腿, 能走路了?”
谢承礼微滞了下,继而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尤枝迟疑:“昨晚, 是你送我回房间的?”
谢承礼的神情格外坦然,弯了弯唇:“担心你在沙发睡着凉,只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所以勉强撑着拐杖扶着你回了房。”
尤枝拧了拧眉,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恍惚中觉得,那个人将她横抱起来回房的?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谢承礼想到什么,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了下,颇有些可怜的感觉,他顿了顿将裤腿微微掀起,“昨晚扶你回房时,似乎扭到了膝盖,可能还要再换一次药。”
尤枝低头看去,谢承礼的膝盖果然红肿起来,虽然没有流血,但看着比昨天要严重一些。
她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阵愧疚与懊恼,他将她扶进房中,她还在怀疑他。
“我先去洗漱,再帮你换药。”
“嗯。”谢承礼低应了一声。
尤枝走进洗手间,忍不住伸手掬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
她大概是将梦境与现实弄混了。
给谢承礼换好药,吃完早餐已经快十点了。
尤枝将昨晚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出来时才发现手机多了几条未读消息,是之前的稿子有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
尤枝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很快将修改后的稿子发了过去。
等待对方审稿的时间,放在书桌的手机响了几声。
尤枝顺手拿了过来。
文舟舟一连发了几条消息:【尤枝姐,昨晚家里有点事没去聚餐[大哭]】
【怎么样,尤枝姐,见到严朝了吗?】
【真人帅不帅?】
尤枝仿佛透过这几条消息看见文舟舟神采飞扬的模样。
她沉思了会儿,索性将昨天要到的签名与合照一并拍照发了过去。
文舟舟那边安静了几分钟,这一次发来了一条语音:【啊啊啊,是戴眼镜的严朝,简直了!有斯文败类那味儿了!】
【尤枝姐,你近距离接触过,再详细说说!】
尤枝听着文舟舟雀跃的声音,仔细地想了下昨天下午的采访,回了一条语音:【他待人接物都很有礼貌,说话也不骄不躁的,戴着眼镜的确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比平时看起来更帅……】
尤枝的话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
尤枝朝那边看了一眼,没等她起身,文舟舟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声音听起来比刚刚更激动了,径自问尤枝今天有没有时间,说要请她吃大餐。
尤枝失笑,知道她是迫不及待地想拿到签名照,刚好电脑来了新邮件,稿子通过了。
她想了想,谢承礼这段时间都有按时吃药,今天的确没有其他安排,便应了下来。
约好时间地点后,尤枝挂断电话,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拿好签名及照片便朝外走。
没想到刚开门,谢承礼正扶着轮椅坐在客厅看着她,一身白色休闲服,鼻梁多了个金丝眼镜,活脱脱一位清贵优雅的贵公子。
尤枝不得不承认,谢承礼的这张脸,极其诱人。
她默了默,注意到他的眉眼:“你要工作了吗?”
以往他只有工作时,才会戴上眼镜。
谢承礼身子一僵,目光在她化了淡妆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落在她拿着的包上:“你要出门?”
尤枝点点头:“嗯,和同事出去。”
谢承礼顿了顿。
尤枝看了眼时间:“我快迟到了,先走了。”说完快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谢承礼坐在原地,唇角仍弯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扯出的笑逐渐消失。
他在这里,她却和别人有约了。
而后谢承礼发现刚刚尤枝站着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遗留了一张照片,正倒扣在那里。
谢承礼扶着轮椅上前,将照片捡起。
一个有些面熟的奶油小生,左下角还有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严朝”。
谢承礼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的人的眼镜上,许久嗤笑一声,将照片扔到一旁,面无表情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却在此时,房门被人敲了两下,紧接着输入密码的声音传来。
谢承礼心脏一跳,飞快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程意懒洋洋地走了进来,边朝外看边随口问:“我刚刚在小区门口碰见尤枝妹子了……”
谢承礼神情一滞,眼中的光顷刻暗了下去,视线垂落,神情也冷了下来。
将男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程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说,见到我也不用这么失望吧?”
谢承礼淡淡地问:“有事?”
程意“啧啧”两声,绕着谢承礼转了一圈:“你知道你刚刚的眼神像什么吗?”
没等他回应,程意又说:“像看见主人回来就拼命摇尾巴……”
谢承礼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程意后背一寒,默默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耸耸肩:“好吧,不过尤枝妹子去哪儿了?还拿着一叠照片,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谢承礼下颌微紧,良久拿起桌上的照片,看着程意:“你看看。”
程意不解地走过来:“看什么?”
谢承礼沉默了几秒钟:“帅吗?”
“谁?他?”程意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照片,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这不是最近正当红的那个明星吗,挺帅的啊。”
谢承礼紧抿了下唇,垂下眼帘:“比我呢?”
程意愣了愣,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谢承礼扫了他一眼。
程意逐渐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说,你怀疑自己的其他任何方面都行,就是不用怀疑你这张脸。”
谢承礼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想到,刚刚尤枝离开时,没有多看他一眼。
程意看着谢承礼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地问:“难道尤枝……看你这张脸看烦了?”
谢承礼抬眸看向他,眼神凉薄:“你来这里,有事?”
“对了,”程意想起什么,“来告诉你一声,张诚出院了,虽然伤还没好,但还是托我给你带句话,说他有眼不识泰山,很抱歉……”
谢承礼打断了他,眉眼显而易见的嫌厌:“那你也告诉他,以后再发生这种事……”
他顿了顿:“我不保证像这次一样冷静。”
冷静……
程意想到那晚的疯狂画面,神情微滞,随后又想到什么,看着谢承礼的身体:“不过话说回来,张诚伤得比你要重得多,他都能勉强下地了,你怎么还坐轮椅?”
谢承礼冷淡反问:“不行?”
程意默了默:“行,怎么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谢承礼的手机响了一声。
而后,程意便看见原本还气场冰冷的谢承礼,在看见手机屏幕时,眉眼渐松。
他好奇地走上前,尤枝发来的消息:【记得吃午饭。】
随后,更令程意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谢承礼平静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动作仍有些迟缓,却已经可以自行行走了。
他走进厨房,不多时便将午餐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摆好,拍照,发给尤枝,又发了一条消息,而后重新坐回轮椅上,一气呵成。
客厅一片死寂。
程意沉默地看着他,良久艰难地问:“所以你……好了?”
谢承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靠,”程意没忍住爆了粗,“你最好别让尤枝妹子知道……”
谢承礼弯了弯唇,说得笃定:“她不会知道。”
“这么欺骗尤枝,你真不怕……”程意的话并没有说完,想起了什么,定定看向他。
谢承礼能这么肯定地说出这句话,只有一个可能:他没有骗尤枝,他真的还在伤着。
谢承礼看出程意猜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冷静地低笑一声。
“被你喜欢,真不知道是尤枝的幸运还是不幸……”程意呢喃。
尤枝是在傍晚回来的,她回来时,程意已经离开了。
落地窗前,谢承礼正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着书,脸色有些苍白。
尤枝走近时才发现,他看的是自己之前没看完的那本诗集:“你……”她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谢承礼还戴着那副金丝眼镜,五官俊美得过分,在夕阳下精致的像油画里的人。
越发像……斯文败类。
谢承礼唇角含笑:“怎么?”
尤枝回过神来,摇摇头,只觉得他藏在眼镜下的双眼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幽深,像是旋涡一样能将人吸入其中,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他手中的诗集:“你怎么看起这个了?”
谢承礼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想了解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
尤枝一滞,安静了下来。
谢承礼的眸光微黯,却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笑了笑,从诗集下抽出一张照片:“对了,我今天在你房间门口发现的照片。”
尤枝惊喜地看着那张签名照,今天和文舟舟见面时,她还自责自己弄丢了一张,眼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在这里。”
说完将照片接了过来。
谢承礼看着她眼中的光亮,下颌微紧,手不觉扶住膝盖,继而闷哼一声。
“怎么了?”尤枝的注意果然转移到他的身上,忙问。
谢承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疼了一下。”
尤枝仔细察看了下他的腿:“昨天你不该扶我的,肿得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谢承礼扯起唇角。
“不过好在没有流血,按照医生的说法,消肿后应该可以试着走路了。”
谢承礼唇角的笑渐渐凝固,若有所思地看着膝盖不语。
*
尤枝本以为谢承礼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
毕竟以她以往对他的了解,他经常锻炼,很少生病,体质很不错,如今又有高级营养师和一整个医疗团队为他量身定制食谱以及康复方案,只会比常人更快恢复如常。
却没想到,谢承礼的轮椅一坐就是一个多月,每一次在尤枝觉得他的身体在好转时,总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意外,让他难以真正康健。
尤枝曾认真地考虑让谢承礼去寺庙里拜一拜,他总会安静地亮出手腕的平安绳,说他正在拜着。
尤枝也曾去问过谢承礼的私人医生,得到的也只是“谢先生的伤比预料的要刁钻,还需要静养”的答复。
这天,尤枝采访一部医疗电影的主创,片方为了专业性,特地请来了相关方面的医学专家来当顾问。
采访完毕后,尤枝特地就谢承礼的伤势请教了一下专家。
专家听后沉吟了一会儿,说:“听尤小姐的叙述,这位病人应该三四周时就可以适当行走了,可能肋骨需要休养的时间长些,但不影响走路啊……”
“不过在这期间如果受到其他重创,那就另当别论了。”
尤枝道谢后,看了看时间,没再返回台里,直接回了小区。
走到花坛时,尤枝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停,继而反应过来,失笑一声。
她今天回来得比平时要早回来近一个小时,太阳仍挂在西边,残留着几分海城春天的暖。
尤枝走出电梯,验证指纹,推开门。
橘黄色的阳光静静地透过落地窗照进偌大的客厅,像橘子汽水洒在光洁的地面,映着一旁花瓶里的向日葵,让尤枝产生了一种温馨的错觉。
谢承礼的卧室门大开着,没有人。
虚掩的书房门内隐隐有声音传来,像是隐忍着痛楚的闷哼。
尤枝以为谢承礼伤势又加重了,匆忙朝那边走了过去,没等推开门,脚步便停住了。
昏暗的书房,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谢承礼坐在轮椅上,脸色煞白,额头上一层冷汗。
他的手上沾了血迹,抓着白色的纱布,用力地捂着膝盖下方。
他正看着指缝沾到的血迹。
冷漠,理智,面无表情。
明明是他曾经常有的表情,尤枝却看着有些陌生,随后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她面前,唇角好像一直都在噙着笑。
而他手边的书桌上,放着干净的纱布,酒精,以及……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尤枝不由后退了一小步。
谢承礼似乎听见了动静,声音因为身躯紧绷而沙哑着:“杨助理,这几天让医生不用过来了。”
身后一阵沉默。
谢承礼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转过头,隔着半掩的房门,看见了门口的尤枝……
第60章
太阳逐渐下山, 光线渐渐消失,屋内慢慢地暗淡下来。
客厅里格外幽静,没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谢承礼坐在轮椅上, 看着面前安安静静地察看他腿上伤口的尤枝,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尤枝的神情很平静,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伸手将谢承礼腿上伤口粘连的纱布轻轻拿开,看着一指长的伤口横亘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有暗红色的血缓慢地流了出来。
尤枝顿了顿,拿过一旁的医用棉签, 沾了碘伏为伤口消毒,随后涂抹上止血的药膏, 熟练地用干净纱布包扎着。
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句话。
谢承礼的指尖却冷得像冰, 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寒气, 手紧攥着, 手背上青筋突兀地鼓起。
他觉得自己像是架在十字架上等待审判的囚徒,等待着尤枝宣判着他的命运。
可直到包扎完,尤枝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她只是冷静地站起身, 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起身就要朝门口走。
却没走两步, 手腕突然一紧。
谢承礼近乎慌乱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看她, 只是手紧绷着,不敢放松半分。
尤枝转头看了他一眼, 微微挣了挣。
“别走。”谢承礼的声音格外嘶哑。
尤枝的手一僵,却很快反应过来, 淡淡地说:“天暗了,我去开灯。”
谢承礼的指尖颤了颤。
尤枝这一次用了力气,轻易挣开了他的手,走到玄关处,将屋内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
暖色调的灯光顷刻洒满了整间屋子,尤枝转身走到茶几旁,将药膏和纱布收到医药箱中,又将医药箱放到一旁的橱柜下。
整个过程,谢承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直到忙完,尤枝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没有看谢承礼,只是安静地坐着,神情有些茫然。
过了很久,她低声开口:“所以,这段时间,你的伤一直好不了,是你自己在故意伤害自己?”
谢承礼的长睫微颤了下,沉默着,无声地默认。
尤枝终于抬眸看向他,声音很轻:“为什么?”
谢承礼迎上她的视线,苍白的唇动了动。
就在这一秒,他突然再难以克制心中翻涌的情绪,他将自己的伪装剥落,露出那颗赤裸裸血淋淋的心脏,他说:“因为你。”
尤枝神情微怔。
谢承礼望着她不可思议的表情,笑了:“从小我都自诩自己有多么冷静、克制,自负地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情绪、感情,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我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