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热恋——鱼曰曰

作者:鱼曰曰  录入:06-03

  谢承礼下颌紧绷着,薄唇紧抿。
  “妈,你不用找了,”尤枝忙说,“我不会再相亲了。”
  “你去见见怎么了?离你也不远,”尤母说着,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她,“枝枝,你不会是在那边谈了对象,没告诉家里吧?”
  谢承礼的呼吸微滞,目光落在背对着这边的尤枝身上,心中不觉升起几分期待。
  可一阵沉默后,他清楚地听见尤枝低声说:“您说什么呢。”
  “妈,我现在并不想考虑结婚的事。”
  这一瞬间,谢承礼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不断地坠落,永远落不到底。
  尤枝从卧室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晚饭,谢承礼坐在对面,脸色比起刚刚苍白了些,见到她后扯出一抹笑:“吃饭吧。”
  尤枝轻点了下头,坐到他的对面,刚刚被尤母数落了一顿,她的心情并不算好,胃口也差了许多。
  谢承礼也很少开口,只在她走神时给她夹一下菜,自己反而没吃多少。
  也许二人各怀心事,吃完晚饭后不久,谢承礼就离开了,没有立即离去,只是坐在楼下的车内,怔怔地看着八楼的灯火。
  许久,谢承礼抬手抵着心脏处,不止伤心,他有一生的时间,等着她接受,更多的是……心疼。
  他还记得上一次尤母催婚尤枝时,是在他的车里。
  那时,尤母问她“谈男朋友了吗”时,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期待,亮如星辰。
  可他回应她的,却是以为“她在试探他的态度”的猜疑,以及在媒体面前宣布“我对婚姻不感兴趣”的冷漠话语。
  当时,他在台上注意到了她骤然僵住的神情,却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直到刚刚,听见她亲口对尤母否认他们的交往,说自己“不想考虑结婚的事”,他终于明白她那时的真实感受。
  不知道在车内待了多久,八楼的灯光已经熄灭,整栋楼也只剩下两三盏灯亮着,谢承礼摩挲着手机,许久给尤枝去了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尤枝的声音听起来朦朦胧胧的,满是困意:“喂?”
  谢承礼的喉咙微紧,声音沙哑而低柔:“睡了?”
  “嗯。”她的声音依旧恍惚,带着平时没有的娇憨。
  谢承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吵醒你了?”
  “……嗯。”
  “对不起,”谢承礼轻轻地说,“对不起,尤枝。”
  *
  尤枝第二天醒来,才回忆想起谢承礼昨晚给自己的来电内容,仔细想想似乎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接下去几天,有了谢承礼提供的方案,尤枝很快确定下来购买的车型,加上文舟舟介绍的熟人,发票手续、保险、赎证、购置税等流程,进行得格外顺利。
  车辆成功上牌,是在周五这天。
  谢承礼不知道怎么得知尤枝打算今天去提车,早早便等在了停车场。
  尤枝显而易见的兴奋,当坐上属于自己的车的驾驶座,抓着方向盘,嗅着里面新车的气息,她的心中不觉皱巴巴的,有些激动,也有些酸涩。
  副驾驶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尤枝本以为是车行派来跟着试开的工作人员,转头看过去,却见谢承礼正一手撑着车顶,俯身笑看着她:“司机走了,能带我一段吗?”
  尤枝虽然高兴,但还保留了理智:“我还是新手,不然还是让工作人员来吧?”
  谢承礼抿了抿唇,站在原处没有动,许久蹦出一句:“裴然就可以。”
  尤枝一滞,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谢承礼弯起唇角,打开车门上了车,静静系上安全带,看起来有几分乖巧的感觉。
  尤枝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被新车吸引。
  当车辆启动,尤枝才发现自己之前即便已经练过,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她紧抿了下唇角,在心中回忆着之前的步骤……
  “放轻松,”谢承礼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循循善诱地说,“看下后视镜,打转向灯,松开刹车……”
  谢承礼说的这些,尤枝心中都清楚,可听见有人在一旁只因着,她心中逐渐放松了下来。
  不像上次那样,是在大年初二夜晚无人的道路,这一次同样是夜晚,却是在繁华的海城,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尤枝小心地将车速放得平稳,开得也越发得心应手。
  只是在临近红绿灯时,一旁突然冲过来一辆跑车,嗡鸣着挨着尤枝的车身闯了过去。
  尤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指尖也泛着冰冷,握着方向盘的手微晃,车身动了下,但幸好很快镇定下来,缓缓在红灯前停了车,余光瞥见谢承礼的表情有些出神,像是在想些什么,目光漆黑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吓到你了?”她有些抱歉地问。
  “嗯?”谢承礼回过神来,继而反应过来,低笑一声,“没什么好怕的。”
  “我信你。”
  谢承礼没说的是,刚刚,那辆跑车呼啸着跑过去时,他想到了当年那场车祸。
  那两具尸体被抬出来时,男人的手是紧紧抓住女人的手的,法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谢承礼之前一直觉得讽刺,谢寅那样的人,强求来的婚姻,到死都在装模作样。
  可就在刚刚,他却忍不住想,这种把生命交给尤枝掌握的感觉,很不错。
  即便真的出事,之后这种会被人认为是殉情的行为,他也没有半点排斥。
  只是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会吓到尤枝,所以,他没有坦白。
  余光瞥见一旁的窗子上倒映着尤枝认真开车的倒影,谢承礼转头看了一眼,好像回到很久之前,尤枝专注地看着他的倒影的时候。
  沉吟片刻,谢承礼拿出手机,对着车窗拍了一张照片。
  而后他打开微信,翻看着之前拍摄的尤枝再病房安静入睡的画面,目光微柔,许久将刚拍的照片分享到朋友圈中。
  仅某些人可见。
 
 
第64章 
  谢承礼的身体完全康复, 是在一个月后。
  程意特意组了场局,美其名曰庆祝他“新生”。
  就连锦市那些朋友都特意飞了过来。
  久别重逢,众人难免喝得多了些, 酒局进行到一半,又纷纷上了牌桌。
  程意的牌运不佳, 接连输了一堆筹码,好不容易赢了一次,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 看向沙发上正沉静摩挲手机的人。
  随后,他想起什么, 眼神示意一旁的人顶替自己,起身走了过去:“咱们谢总今天这么安静?”
  谢承礼盯着手机的目光微滞, 转眸睨了他一眼:“不然去看你输牌时有多惨?”
  程意:“……”
  他默默转移了话题:“你拿着你那手机一晚上了, 尤枝妹子不是说了, 今天下午有采访,要加班到八九点呢。”
  他组局时第一个联系的就是尤枝,奈何对方临时有工作他又有什么办法?
  谢承礼手指轻顿了下,良久沉声说:“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程意思索了一会儿, “反常?”
  谢承礼下颌微紧,许久眉头轻蹙了下:“她没回我消息。”
  “什么?”程意怀疑自己的耳朵。
  “从七点多开始, 她就一直没回我消息。”
  谢承礼自然知道尤枝今晚在忙, 她也在微信上同她说了, 今天一整天,他给她发的消息, 她或早或晚总会回应,直到最后, 他发了一条:【等你有时间,我们单独庆祝?】
  这一次,她再没回复。
  谢承礼不想多想,却控制不住地疑心自己是不是逼她太紧,惹她不高兴了;还是她觉得现在的发展太快,不愿回复……
  他好像得了一种患得患失的病,她稍稍冷落他一点,他便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后悔了答应二人的关系。
  程意看着谢承礼这副模样,呆了呆:“尤枝不联系你,你给她去个电话不就行了?”
  谢承礼眸光微亮,下秒却又顿住。
  程意不解:“干嘛?”
  “会打扰她。”
  “……”程意沉默了几秒钟,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九点多了,采访已经结束了吧。”
  谢承礼扫向他,沉吟片刻,最终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谢承礼的眉头不觉紧蹙起来,隐约的不安越发放大。
  程意也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了:“咳咳,说不定尤枝在回家的路上。”
  谢承礼抿着唇,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随后拿起一旁的外套就要朝外走。
  “你去哪儿?”程意忙问。
  “去找她。”
  他不能容许二人之间带着未知的矛盾过夜。
  谢承礼的话音刚落,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愣了愣,拿起手机,眼神微亮。
  程意凑上前看了眼,终于松了一口气:“还不快接。”
  谢承礼点了接听,尤枝的声音有些低:“抱歉,电脑出了故障,一时没看手机。”
  谢承礼只觉得自己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了回去:“没关系,不是很重要的消息,你的电脑怎么样了?”
  一旁的程意想到这一晚上他紧绷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尤枝:“连开机都没办法……”

  她的话没说完,一旁传来几声鸣笛声。
  谢承礼蹙眉:“你还在外面?”
  “嗯,”尤枝低应,“电脑里有今天的采访稿和相关资料,打算找个维修店,没想到都要第二天才能维修……”
  “资料急用吗?”谢承礼问。
  “还好,”尤枝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小区里有一家小店,我先去看一下。”
  这一次说完,她很快挂断了电话。
  谢承礼拿着手机,许久看向程意:“我记得你认识布克科技的负责人?”
  程意不解地点头:“怎么?”
  “把联系方式发我,”谢承礼起身便朝外走,看了眼其他人淡淡道,“抱歉,有点事先离开。”
  “单已经买了。”
  程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半晌气笑了。
  “程意,承礼怎么了?”周皓不解。
  程意没好气:“长恋爱脑了。”
  *
  尤枝今天的采访是电视台台庆周的最后一期节目,原本进展的很顺利,没想到采访结束后,电脑突然卡顿了几下,紧接着屏幕闪烁后,死机了。
  时间已经晚了,维修人员看过后都表示要第二天才能维修,小店又关门得早,今晚需要将稿子整理出来,尤枝只好凭着记忆,重新整理一份采访稿。
  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窝在pad前,尤枝已经做好熬大夜的准备。
  然而没等她敲几个字,敲门声响起。
  尤枝皱了皱眉,起身刚要问是谁,谢承礼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我。”
  尤枝微怔,打开门,谢承礼拿着一个银黑色手提箱站在外面,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缕垂在额前,被汗水打湿,呼吸微急,五官在灯光下显得越发俊美。
  “你怎么……”尤枝诧异地看着他。
  “电脑修好了吗?”谢承礼平复了下呼吸,问得平静。
  尤枝目光一暗,摇摇头:“要等明天了。”
  谢承礼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弯了弯唇笑了起来:“我帮你。”
  “什么?”尤枝不解。
  谢承礼将手中的手提箱提起,再次说:“我帮你。”
  直到他进屋,尤枝仍有些错愕,关门的瞬间,目光不经意望见一旁的电梯,随后怔了怔。
  电梯楼层停在了二十五层,一动不动。
  谢承礼跑上来的?
  关上门,谢承礼已经在察看她放在茶几上的电脑。
  “你还懂电脑?”尤枝问得迟疑。
  谢承礼看了她一眼,唇角含笑:“能帮我倒一杯水吗?”
  尤枝轻点了下头,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
  谢承礼打开手提箱,大小不一的螺丝刀排列得整整齐齐,各种精密工具一应俱全。
  回忆了一下来时接收的图纸,谢承礼再次庆幸起自己不错的记忆,可以在她需要他时发挥作用。
  干净修长的手指在岿然不动的屏幕上敲击了几下,一直黑屏的手机突然闪烁了下,进入了硬盘测试的暗色页面……
  尤枝看着谢承礼认真操作的侧颜,前额的碎发仍潮湿着,随着他偶尔的动作微微摇晃。
  他今天没有戴眼镜,深邃的眼眶便多了几分天生的清冷感。
  似乎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机会太多,面对她时他也总是软下眉眼,她忘了曾经的谢承礼,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查询不到硬盘信息,可能需要拆开……”谢承礼说着转眸看向尤枝,却在迎上她的视线时一怔,继而眉眼融化成水,“看什么?”
  尤枝飞快地反应过来,移开目光,将水杯放在茶几上:“你今天好像没戴眼镜。”
  谢承礼顿了顿:“……不好看了吗?”
  尤枝愣,下意识地摇头:“一时有点不习惯。”
  “那我明天戴上。”
  尤枝胡乱地点点头。
  谢承礼收回视线,将电脑翻转过来:“我先把硬盘取出,把文件拷贝出来,再将……”
  后面的话尤枝听得云里雾里,只点了下头。
  谢承礼很快将文件拷了出来,尤枝打开看了一眼,所有保存的资料都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谢承礼将电脑修好了。
  尤枝察看时,谢承礼飞快将左手从键盘上拿了下去,尤枝没有注意,看电脑与原来一样,心情彻底轻松下来:“谢谢。”
  谢承礼摇摇头,笑看着她,又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今天累坏了吧,早点休息。”
  尤枝笑着点头:“好……”随后察觉到他的动作,垂下视线,而后注意到他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道细长的划痕,此时还在渗血,“你的手怎么了?”
  谢承礼微顿,不经意地将手往身后藏了下:“没什么,可能是螺丝刀不小心划了一下。”
  尤枝看着他的动作,安静了几秒钟。
  谢承礼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着急地解释:“这次不是故意的。”
  “嗯,”尤枝低低应了一声,犹豫片刻,“你怎么过来的?”
  谢承礼:“司机今天休息,打车过来的。”
  尤枝看了眼外面,又看向谢承礼的手,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连夜来为自己修电脑,如今手上还带了伤,加上这一片不算繁华,晚上很难打车:“你要不要在这里先凑合一晚?”她迟疑着建议。
  谢承礼的眸光骤然亮起,却很快垂下眼帘,将亮光遮盖,委婉地问:“会不会不方便?”
  尤枝摇摇头:“如果你不介意沙发的话。”
  谢承礼几乎立刻应:“不介意。”
  尤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抱出空调被放在沙发上,随后又想到什么,拿出医药箱:“你的手还是处理一下吧。”
  “好。”谢承礼笑着颔首。
  尤枝抿了抿唇,确认再没有什么交代的,转身回了卧室。
  谢承礼坐在沙发上,空调被仿佛还残留着她习惯的洗衣液的清香。
  许久,谢承礼低头看向手背的伤口,手指一点点地摩挲过去,指尖上沾了几滴没有干涸的血。
  尖锐的细密疼痛却让他忍不住弯唇低笑出声。
  如果撒谎的人死后真的要吞一万根针,那就等他死后再说吧。
  活着的他,需要她的爱。
  *
  尤枝前一天因为电脑的事很晚才睡,第二天一早难得起得晚了些。
  伸了个懒腰,尤枝光着脚走出卧室,心中想着一会儿简单吃两片面包充当早餐了。
  下秒,厨房传来清晰的动静。
  尤枝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
  “早。”谢承礼的嗓音低哑,听起来心情很好。
  尤枝转身看去,谢承礼穿着白色衬衣站在厨房,身后是晨光熹微,眼前是朦胧的雾气,袖口微微挽起,正笑看着她:“我看家里还剩几个土豆,就熬了粥,做了土豆饼。”
  尤枝心脏微滞,下秒猛地察觉到自己只穿着睡裙、还光着脚,慌忙“嗯”了一声,转身便朝卧室走。
  谢承礼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弯起。
  他刚刚有意将这里说成了“家”,而她没有反驳。
  尤枝再出来,谢承礼已经将早餐放在了餐桌上,神情如常。
  明明二人以前最亲密的事情都发生过许多遍,可尤枝却还是觉得格外不自在,抿了抿唇没有先开口。
  “过几天我可能要去一趟巴黎,和维拉的总执行官商讨深度合作的事。”谢承礼习惯地说起自己的行程。
  尤枝低应了一声,下意识回应:“下周台庆,我也要去锦市总部那边参加庆典活动。”
  说完便察觉到一阵沉默。
  尤枝困惑地抬头,后者正唇角微勾地看着她:“怎么?”
  谢承礼摇摇头,心情明显更好了。
  这是自从二人交往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对他提到自己的行程。
  就像……她还爱他的时候一样。
  *
  谢承礼是在五天后到的巴黎。
  和维拉的总执行官谈得很是愉快,只是还有一些技术上的细节需要彼此沟通,却也不急于这一天。
  当天晚上,对方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谢承礼欣然前往。
  晚宴上,资本名流齐聚,谢承礼仍是最瞩目的那个,举手投足仿佛都自带着贵雅的光环,流利的法语与前来敬酒的宾客寒暄着,眉眼从容却疏冷。
  只有闲暇看手机的时候,谢承礼周身的冷漠像是顷刻消散,眼底漾着淡淡的柔光。
  省台台庆在明天,尤枝今天的飞机,预计要在锦市待四五天。
  上飞机前,谢承礼说她到时告诉他一声,下飞机后,她真的给他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到锦市了。
  谢承礼很快回复:【等我回去,直接去锦市接你。】
  尤枝大概还没看见,并没有回复。
  谢承礼将手机收起,刚从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香槟,身后有人唤他:“谢先生?”
  谢承礼转身看去,是维拉的中华区负责人吴长青和他的女伴。
  二人曾经在锦市见过面,这起合作案最初是二人签署的,这次来维拉总部谈判的人里也有他。
  吴长青和身边的女伴说了些什么,女伴柔婉地笑了下,点点头吻了下他的脸颊走开了。
  “吴先生。”谢承礼礼貌颔首。
  “让谢先生见笑了,刚刚那位是我的发妻,”吴长青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已近四十的人露出近乎害羞的表情,“她一直想来巴黎,我又一直很忙,趁着这次公干,带她出来逛逛。”
  谢承礼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二人在锦思总部洽谈合作的时候,吴长青接到过他妻子的一通电话,当时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甚至还说:夫妻久了,什么都淡了,牵手都像是左右牵右手。
  像极了尤枝如今对他的态度。
  淡淡的,仿佛他的一切对她都不再有吸引力。
  然而他对她却不是,他仍贪恋着她的一切。
  谢承礼看向吴长青,果然比起之前他眼中的疲倦,这次他显然红光满面了不少。
  “……谢先生?”吴长青疑惑地看着谢承礼。
  谢承礼回过神来,喝了口香槟,平静地微笑:“吴先生和夫人真恩爱,让人羡慕。”
  提到另一半,吴长青显然来了兴致:“夫妻关系毕竟也需要经营的。”
  谢承礼沉吟片刻,眉梢微抬:“嗯?”
  吴长青也听过传闻,说锦思的那位谢先生险些将张诚打废,是因为一个女人,如今见他一向漠然的眉眼罕见地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心中突然觉得那个传闻也许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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