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热恋——鱼曰曰

作者:鱼曰曰  录入:06-03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谢承礼紧攥着拳,连呼吸似乎都变得格外冷,冷得他眼睛发酸,却又干涩一片,直到双眼变得通红。
  他恍惚中觉得,尤枝在渐行渐远。
  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知多久,谢承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眼底漆黑混乱,藏着要将一切毁灭的疯狂。
  他无法想象没有尤枝的未来。
  将这件事告诉尤枝的许冰,还有做出这些事情的他自己。
  都不可饶恕。
  谢承礼拿着手机朝门外走,坐上车的瞬间,手机响了起来。
  谢承礼的眸动了下,心底升起微弱的希冀,却在看见屏幕上的“苏颂”时,彻底陷于一片黑暗。
  他按下接听,没有说话,苏颂的声音比起平时带着些严肃:“在哪儿?”
  谢承礼安静了几秒钟才沙哑地问:“有事?”
  “你在秦市,”苏颂直白地说,“我有话要当面问你。”
  “电话里也一样。”
  “……”苏颂沉默了几秒钟,“我又找到一些尤枝以往的草稿和书本。”
  谢承礼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半晌挂断电话,猛地打了下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响后,跑车已经转变了方向。
  到苏颂家时,是二十分钟后。
  门半开着,谢承礼直接走了进去,苏颂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如果不是我问了程意,你还要瞒我多久?”
  谢承礼的目光扫了眼空荡荡的茶几:“你没有找到尤枝的东西。”
  “不这么说你会来吗?”苏颂盯着他,“你和尤枝在一起了?”
  “是。”
  “拆散了她和她男朋友?”
  谢承礼沉默下来。
  苏颂皱了皱眉,站起身在原地徘徊了几步,少见的连名带姓地唤他:“谢承礼,你现在做的,和你父亲做的有什么区别!”
  “也许他才是对的呢!”
  谢承礼蓦地开口。
  他只是想和尤枝永远在一起而已,他明明已经离幸福这么近了,她也在接受他了,几天后,她就要带着他去见她的同事们。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得而复失。
  苏颂似乎也被他惊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逐渐冷静下来:“你知道你母亲最后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吗?”
  谢承礼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颂说:“因为,她爱上了你父亲。”
  谢承礼愣住,直直地盯着苏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身走了出去,身后苏颂唤他“承礼”的声音被紧闭的房门关在门内。
  他重新回到车里,直到手握上方向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对那对夫妻的亲情,早在那场刻意的车祸之后最痛苦的几年里,消耗光了。
  他怕的是,他如此渴望着尤枝的爱,有一天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愿爱上了他,会不会也像他的母亲一样,因为所谓的爱选择伤害她自己。
  他希望她好好的。
  夜色深了,远处的海风刮了过来。
  谢承礼逐渐冷静,发动车子,茫然地行驶在秦市寂寥的夜里。
  过了许久,他将车停在城区的一处小区前,看着里面一栋栋楼,打开车门走了进去,停在中间的一栋楼前,看向五楼。
  窗户漆黑一片,尤枝大概已经休息了。
  就像是横冲直撞的野兽找到了属于他的锁链,谢承礼原本幽暗的双眸逐渐清明,眼底漾起丝丝缕缕的温柔。
  他无所谓自己变成谢寅一样的烂人,可是,他不要尤枝变成第二个他的母亲。
  她应该是自由且快乐的。
  *
  今晚是尤枝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一个人睡,没有那股若有似无的冽香,也没人总紧揽着自己,本以为自己会轻松些,却莫名失眠了。
  睁着眼睛始终无法沉睡,尤枝干脆坐起身出神地看向窗外。
  小城市没有那么多的夜生活,万籁俱寂。
  尤枝不由在想,自己和谢承礼这种不知道算不算“冷战”的状态,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拆散了她和许冰?
  好像不只是这样。
  更多的是,对他操纵自己的感情、人生的一种恼怒。
  她希望能够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感情,不论这个感情对象是谁。
  尤枝烦躁地叹了口气,正要躺下,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尤枝拿过手机,看见上面的名字时手指微顿,许久按下接听,没有开口。
  谢承礼也沉默着,过了好久他才轻声说:“尤枝。”
  尤枝抿了抿唇:“……嗯。”
  “我……”
  “什么?”
  谢承礼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艰涩:“我……”余下的话停滞在喉咙里,粗涩得发不出音。
  尤枝再没有作声。
  直到最后,他低低地说:“……我爱你。”
  尤枝抓着手机的手一紧,下秒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走到窗前。
  隔着五楼的距离,她看见谢承礼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唇角仿佛带着笑。
  “谢承礼……”她唤他的名字。
  “嗯。”谢承礼乖乖地应着,而后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朝五楼看来。
  那一瞬间,尤枝莫名想起大学时,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捧着鲜花,站在宿舍楼下翘首以盼地等着心爱的女孩下楼的画面。
  她像是看见了当年的少年,却不再遥不可及,他就在楼下仰头看着她,唇角含笑。
  “尤枝,给我一天时间好吗?”
  他说。
 
 
第69章 
  和谢承礼约定的时间是在上午十点, 尤母要尤枝去隔壁楼的阿姨家送些东西,尤枝不到九点四十便下了楼。
  让她没想到的是,谢承礼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今天的天格外阴沉, 谢承礼安静地靠着主驾的车门,指尖夹着一支烟, 神色苍白,眼底带着倦色,仿佛一晚没睡。
  见到她,谢承礼明显愣了愣, 随后若无其事地将烟熄灭在垃圾桶上,走上前扯起一抹笑:“怎么这么早?”
  尤枝看着他的神情, 顿了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我去给阿姨送些东西。”
  谢承礼顺着她的手看去, 点了点头。
  尤枝很快将东西送完, 谢承礼载着她朝西城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谢承礼的话很少。
  尤枝没有问他带自己去哪儿, 他也没有主动提及。
  只是当车驶向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时,尤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车最终停在废弃工厂前,锈迹斑斑的工厂大门紧闭着,在阴沉的天色下, 透着些日薄西山的荒凉感。
  谢承礼率先下车,像是中世纪油画里的贵族公子一样, 走上前为她打开车门。
  尤枝看了他一眼, 走下车。
  沉静了两秒钟后, 尤枝的手被人轻轻地牵住,力气很小, 她稍稍用力就能挣脱。
  尤枝指尖微动,最终没有挣开。
  谢承礼交给她一把钥匙, 笑了起来:“节目成功收官的奖励。”
  尤枝怔住,恍惚里好像回到小时候,每一次考了高分,爷爷总会带着她来到这里,嘴里说着“枝枝下次考得好,爷爷还带枝枝来”,可即便她下次考得没那么理想,爷爷还是会带她来。
  尤枝抿了抿唇,用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门,没有外力束缚,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本以为看见的是废弃工厂的荒芜,可当尤枝看见里面的场景时,还是愣住了。
  里面的一切好像回到了她小时候,原本荒废的场地,变成了超小型的移动式乐园,上面还有灯串在忽闪忽闪地闪烁着。
  如今是白天,灯并不明显。
  “原本打算前天晚上带你来的,”谢承礼牵着她走到微微摇晃的秋千前,“不过现在也很好。”
  只要能和她来,就很好。
  前天晚上。
  尤枝睫毛微颤,那天,她刚从许冰那里得知“真相”,和他一晚上都没说几句话。
  小时候总有人和她抢的乐园,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只属于她自己。
  秋千,转椅,跷跷板,旋转木马,碰碰车……
  这些就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尤枝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场虚幻而美妙的梦境中。
  坐在小型的旋转木马上,听着年代感十足的致爱丽丝,谢承礼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尤枝抬头的瞬间,谢承礼俯身朝她吻了下来,唇与唇的碰触,夹杂着阴天的凉意,两个人却仿佛同时颤栗了下。
  这场亲吻直到旋转木马停下才停止。
  尤枝听见了重叠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谢承礼的。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只流浪狗,灰色的小狗还戴着脏兮兮已经磨损的只剩一条线的项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尤枝不由蹲下,试探着抚摸了下小狗的脑袋。
  小狗最初仍谨慎着,一会儿后便松懈下来,趴在尤枝脚边转了个圈,随后又抖了抖身子跑向谢承礼。
  尤枝微诧,刚要走上前,便看见谢承礼出神地看着流浪狗发呆,良久,他蹲下来,僵硬地触碰了下流浪狗的脑袋。
  小狗歪头看了眼谢承礼。
  谢承礼猛地站起身,哑声道:“我会让人将它接回去。”
  尤枝一怔:“你不是不喜欢狗?”
  他记得一次聚会,程意提及过长辈家的一条狗,谢承礼当时只冷嗤了一声“麻烦”。
  谢承礼顿了顿,哑声说:“只是觉得……有点像。”
  尤枝不解:“像什么?”
  谢承礼下颌微紧,喉结滚动了下。
  像他。
  因为他也要和这条流浪狗一样,被“主人”抛弃了。
  可他抿紧了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轻声唤她:“尤枝。”
  尤枝应了一声。
  “如果一个人,为了得到便不择手段,是不是就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了?”谢承礼轻声呢喃。
  尤枝仍蹲在地上,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逗弄小狗的手一僵。
  “如果一个人,明知道女孩喜欢自己,却还是置身事外地看着她在感情里挣扎,直到她离开才发现是自己离不开她,”谢承礼继续说,“是不是很可笑?”
  “在开车撞人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窃喜,因为可以利用受伤的身体,得到心爱的人的可怜与关注,是不是很卑鄙?”

  “这个人,用道德绑架的方式,逼着心爱的人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也挺为人不齿的?”
  “甚至明明知道对方有了男朋友,却还是用手段将她的男朋友调派外地出差,只为了让他们不见面,用亲人的身体健康威胁他们分手,也很不堪吧?”
  谢承礼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被审判的囚犯,在死气沉沉地诉说着自己的“罪行”。
  他将过去的自己,解剖开来,呈放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却不敢说出“要她原谅”的话,以及发下“再没有下次”的誓言。
  他很清楚,回到当年,过去的那个他还是会走上这条道路。
  他太自负了,那时他不会想到,这样的自己有一天会甘愿对着一个人低下头颅,卑微地站在她的面前。
  尤枝的手缓缓从小狗身上挪开,蹲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她站起身,抬眸看向谢承礼:“那个人不是不想说吗?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谢承礼望着她,良久抬手轻轻地蹭了下她的眼睛:“别哭,尤枝。”
  尤枝看向他指尖接住的泪珠,愣在原地。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她潜意识中其实一直在等着他的主动坦白,等着他坦诚地面对自己。
  至于原因,答案呼之欲出,却让她心乱如麻。
  她需要好好地理清楚,然后再面对他。
  尤枝抿唇,轻声说:“我想回家了。”
  谢承礼的手僵在半空,几秒钟后,他静默地将手收了回去:“好,”他弯起一抹笑,“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依旧格外安静,车停在尤枝家楼下时,刚好下午三点。
  尤枝解开安全带,下车的瞬间,谢承礼叫住了她:“尤枝。”
  尤枝身影一顿,转头看向他。
  谢承礼弯唇笑了起来,他望着她,从眉眼到鼻尖到唇角,最后落在她的眼眸,像是将她刻进心底。
  他的喉结动了下,似乎有许多的话想说,可最终只笑着说:“这两天秦市可能会降温,记得多加衣服。”
  尤枝怔了下,点点头,转身的瞬间,她好像看见他的眼圈红了。
  只是一刹那,快得像是幻觉。
  谢承礼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唇角的笑逐渐消失,眼神也开始变得迷茫。
  他拿出烟来,点燃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细微地颤抖,火星不经意地迸溅开,他克制着吸了一口,后座的纸箱里传来流浪狗的呜咽声。
  谢承礼的手僵住,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探出头来的流浪狗,它脖颈摇摇欲坠的项圈,就在刚刚彻底断开了。
  “你也被主人抛弃了。”谢承礼呢喃一声。
  流浪狗听不懂他的话,又小声地呜咽着。
  谢承礼将烟熄灭在一旁的烟灰盒中,神情死寂地驾车离开了这里。
  下午三点半,阴沉了一整天的天气终于下起雨来,起初只是毛毛细雨,到后来雨势渐大,整座城市仿佛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谢承礼回到了苏颂的别墅,苏颂已经出去了,别墅只有一个保洁人员。
  他将狗交给保洁人员后,去了当初自己养病的卧室,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看见当初自己倒在地上,而那个还是小女孩的尤枝惶恐又担忧地看着他的模样。
  谢承礼弯了弯唇,又回到了客厅。
  一旁的花瓶里插着的早就不是向日葵了,旁厅里也空荡荡的。
  他却在恍惚中看见一个人认真做着试卷的小尤枝,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在草稿上画着关于他的简笔画。
  然而只是眨眼的工夫,一切都消失了。
  谢承礼紧抿着唇,拿起伞走了出去。
  他去了附近尤枝曾经复读的私立学校,将他们曾经走过的道路,重新走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回到了当年,仿佛她仍躲在他的伞下。
  最后,他来到了海边。
  看着阴云下不断翻涌的海浪,谢承礼如同受到蛊惑一样,一步一步地沿着海滩,朝暗沉的海水走去。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吼:“你要做什么?”
  谢承礼的脚步停顿下来,茫然地转头。
  别墅区的安保人员穿着雨衣,看着穿着黑色西装、撑着黑色雨伞的英俊男人,语气变了调:“站在那儿不准动。”
  谢承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可能误解了他的意图。
  他只是……离开了尤枝,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谢承礼低头看着脚边的海浪,是啊,他不能让尤枝愧疚。
  余光瞥见手腕的平安绳,谢承礼原本死寂地眸光动了下,转身离去……
  *
  尤枝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愣愣地看着窗户上如注的雨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尤母敲了敲房门叫她吃晚饭,尤枝才回过神来。
  下雨的缘故,天黑得早,也比之前凉了些。
  吃完晚饭,尤枝陪着尤父尤母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便回房休息了。
  她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当年在海滩上看见那个还是少年的谢承礼,看着他身披着满身估计站在那里。
  可这一次,他却义无反顾地朝着海水走去。
  尤枝喘息着醒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外面的天还暗着,还不到五点,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
  尤枝走到洗手间,想要将满身的汗洗去,却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时愣住。
  ——镜子里的她,眼圈通红,眼角还带着泪。
  尤枝洗完澡,整个人非但不觉得清爽,那股不安反而越发浓重,压得她心中沉沉闷闷的。
  索性公司那边临时有篇文章需要临时调整,她忙碌起来,一上午就过去了。
  尤枝拿起手机,从昨天和谢承礼分开到现在,手机始终静悄悄的。
  吃完午饭,尤父尤母在客厅聊着天,时不时告诫尤文远几句,要他在大学里好好学习,在海城有事可以找他姐。
  尤枝听得并不真切,意识恍恍惚惚的。
  不知多久,尤母突然再次说到了小姨闺蜜的那个女儿:“没想到那个大款竟然真的为了那女孩和家里闹起来了,我听说都追到这边来了。”
  尤父诧异:“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大家都听说了,好像那大款还拿着礼物登门了,”尤母感叹,“当初多少人不看好他们,还说风凉话,没想到这大款还有点良心。”
  尤父:“你不也不看好他们?”
  尤母轻哼:“我现在也不看好,有钱怎么了?有钱就好啊?万一以后把女孩拿捏住了,全家都得低人一等,尤枝以后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就行……”
  余下的话尤枝有些听不清了,愣愣走神。
  手机响了一声,尤枝瞳仁微亮,拿过手机时神情微滞,林倩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在电视台总部表彰大会那天上台领奖的画面。
  很快林倩又来了一条消息:【尤枝快看,你在发光诶!】
  尤枝微怔,目光重新落在那张照片上,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也许是她身上的雪白衬衫反光,照片里的她整个人身上像是蒙着一层雾气,手中的奖杯熠熠生辉。
  看了好一会儿,尤枝弯了弯唇笑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她其实也很好。
  却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就连客厅的尤父尤母都朝她看了过来。
  尤枝看着屏幕上的“程意”二字,不解地点了接听,对方的声音几乎立刻传来:“尤枝,你有没有承礼的消息?”
  尤枝手一紧:“怎么?”
  “今天原本有一场跨国会议,但助理联系不到他人,就找到了我,结果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尤枝紧皱眉心,昨晚的梦突然就涌现出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艰难起来,好一会儿才问:“苏老师那边呢?”
  “苏颂?”程意来不及问尤枝和苏颂的关系,“已经打过电话了,承礼也没回那里。”
  尤枝只觉得自己指尖的温度顷刻间抽离,昨天谢承礼的反常再次涌入脑海。
  他突然说要自己给他一天的时间,就像当初她离开锦市前,要他陪她补过生日的那天一样;
  还有那些剖析自己的坦白,分开时那恨不得将她永远记住的目光,车内弥漫的烟草味,彻夜未眠的疲倦神色……
  尤枝紧攥着冰凉的指尖,站起身朝外走:“我现在出去找找看。”
  拿了尤父的车钥匙,尤枝疾步朝外走,却在下楼的瞬间脚步一顿,一辆轿车刚好停下。
  苏颂眉头紧皱地下车,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袋。
  “苏老师。”尤枝看着来人。
  苏颂扯了扯唇角:“承礼不在我那边。”
  尤枝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他应该会没事的。”苏颂看着眼前女孩眉眼藏匿的焦灼,突然觉得也许她想错了。
  谢承礼不是谢寅。
  他如果出事,眼前的女孩大概会愧疚一生,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苏颂将档案袋递给尤枝。
  尤枝不解地看了眼档案袋,又看向苏颂:“这是?”
  “谢承礼的一些事,”苏颂笑了下,“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想通了他父亲十六年才想通的事情。”
  得有多爱啊。
  后一句话,苏颂没有说。
  尤枝接过档案袋,迟疑片刻打开。
  里面的文件不多,只有几页纸。
  谢承礼的出生。
  谢承礼的毕业典礼。
  那起车祸的细节。
  他养病的那几年。
  尤枝安静地看着,越看脸色越发苍白,过了很久,她将文件重新收好,眼睛通红,神情却逐渐坚定:“谢谢您,苏老师,但我要先走了。”
推书 20234-06-03 :溯与雾——澄昔》:   题名: 溯与雾  作者: 澄昔  文案  “你爱过一个人吗?”  “爱过。”  “是谁?”  “我最好朋友的小叔。”  “那他爱过你吗?”  裴矜微愣,然后勾唇笑了笑,“我不知道。&rd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