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锋不可能对其他人俯首为臣,如若不然、他留在煜国当只手遮天的驸马爷就好,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唐锋在煜国的地位,比楚国人想象中要高得多。
楚国人怎么可能想得明白呢?在他们看来,唐锋要天下第一剑、要天下第一的美人,要权倾朝野……仅仅是这样,他们就觉得唐锋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哪里敢想,唐锋要成为天下共主,将所有选择都收揽在手中。
唐锋此刻的要求,损害不了侯府的利益。武关侯放松警惕,当下也就同意了。
……
唐锋临行前去了趟侯府别院。
他去杀明惠王。
唐钦想联合明惠王铸剑,唐锋不可能给武关侯两处下注的机会。武关侯以为跟唐锋合作是件不需要代价的买卖,唐锋走前要让他明白,凡是下注、必有牺牲。
杀明惠王,既是逼武关侯履约,也是彰显自己的实力。
夜里,唐锋一把玉痕剑,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皆是亡魂。
明惠王擅铸剑,老皇帝的几个儿子中是出了名的。他收罗铸剑名士,参悟铸剑妙法,引来不少奇人异士投奔效忠。他还是个王爷,随从亲卫不论,要杀他、谈何容易。
可唐锋就是单枪匹马、硬生生闯到了他面前。
“唐锋!你以下犯上,此举等同谋逆!”明惠王在重重保护中对唐锋呵斥道。
唐锋四周都是玉痕剑剑下亡魂。
月光下,唐锋体型劲瘦,腰细腿长。他眸里寒光闪烁,一把玉痕剑鲜血久滴不尽。与保护明惠王的壮硕武将相比,唐锋无害得像个误入武场的儒生。谁能想到、他一路杀来,数十名高手一拥而上,未能伤其分毫。
“废话真多。”唐锋冰冷回应道。
他既已露脸,今夜就不准备留活口。
明惠王也深知此理,令人杀上。唐锋与众人交手,中途不忘拦下明惠王的逃跑之路。明惠王避无可避,最终在身边人死尽后狼狈瘫倒在地上。
明惠王仓惶道:“唐锋、唐锋!我们可以商量,本王有很多铸剑秘法,你不想本王给唐钦铸剑是不是,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帮他……”
明惠王之所以能被唐钦说动,就是因为唐钦答应,只要唐锋开锋失败,唐钦就会杀其头颅,将魂石剑送给明惠王研究。对于明惠王来说,他不过是随手卖唐钦一个人人情……毕竟是天下第一的魂石剑,明惠王爱剑如痴,如何抵挡得了如此诱惑。
他哪里想到会撞上唐锋这个疯子,而且对方胆敢在武关侯领地内杀他!他就不怕被怀疑吗!
明惠王绝望地想着。
唐锋在出手了结明惠王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稍犹豫、停了下来。
明惠王像是看到希望,跪着满是期待和恳求。
唐锋收起玉痕剑,然后在明惠王的注视下,缓缓拔出魂石剑。
明惠王知道自己应该惊恐害怕的,可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魂石剑所吸引。
多么漂亮的剑身,多么完美的血槽,绝无仅有的一把血剑……明惠王视线被牢牢钉固在魂石剑上,心砰砰急跳着。
唐锋用内力,带着魂石剑刺入明惠王的心脏。明惠王低头凝望着,这是他和天下第一剑最近的一刻。
明惠王抬起手,想抚摸这把天下第一剑,不想唐锋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唐锋拔出剑,横向对准明惠王、粗鲁地抹掉他的脖子。
可惜了……
明惠王鲜血喷溅在地上,倒地前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魂石剑开锋,一定能轻易斩落他的脑袋。
爱剑如痴的明惠王,在惋惜中死去。
院子里满地的尸体,唐锋独留在原地俯视。
黑夜中,他静待听辨,只听见凉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骗子。
唐锋手握魂石剑,恼怒地想着。
就在此时,唐锋身后传来了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唐锋身体一僵,回身望去。
朦胧月光下,慕姝瑶红色的纱裙被鲜血侵染成暗红色。
她脸上挂着泪珠,哽咽抽泣、边哭边拍扯着衣裳,像个被鲜血刺激、受惊失措的孩子。
她越想把身上弄干净,双手的鲜血就越碰越多,她意识到这一点,茫然张开手,看着双手露出崩溃失态的神色。
“啊……”慕姝瑶抱着头痛苦呐喊着。
唐锋蹙着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怕自己又要被骗,冷静观察着这个执念还有什么手段。
“呜呜,都是血,都是血……不要血、不要杀人,父皇、皇兄……”
直到慕姝瑶呼唤起家人,唐锋才慌急上前。
他脸色微变,抓着慕姝瑶的手心慌不安道:“冷静点……”
“都是血,我好害怕,父皇救我……”慕姝瑶蜷缩着身子,想蹲地上抱头躲起来。
唐锋擒住慕姝瑶的细腰,没让她躲起来逃避。
“慕姝瑶,冷静点!”唐锋将慕姝瑶抱离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颈肩,一下下抚摸着慕姝瑶的后脑。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开始激动跳动着,险些就要蹿出胸口。
唐锋呼吸错乱,两眼无神道:“你别怕……”
“呜呜,都是血,好烫……”慕姝瑶还在呢喃着。
“我知道、我知道。”唐锋回应道。
慕姝瑶趴在唐锋颈肩的脸忽然勾起抹讽笑,她媚眼一合一睁,故意将唇靠向唐锋耳畔,用满是蛊惑的声音,低低道:“楚国皇族的血,要是能再多来点就好了。”
唐锋身体一僵,慕姝瑶埋头在唐锋肩上,仿佛遇见件逗得不行的事,笑声久久未歇。“哈哈哈……二郎,二郎好傻。”
慕姝瑶拍打着唐锋的后背,双腿主动缠上唐锋的腰间,懒洋洋轻松地赖在了唐锋身上。
慕姝瑶得意地轻咬唐锋的耳垂,含糊道:“二郎被奴家骗了……”
唐锋恼怒地将慕姝瑶从身上扒下,他抓着慕姝瑶的肩膀俯身看她,浑身浴血的女人,哪里有半点惊慌害怕的神色,她笑得一脸邪性,甚至挑衅地抬眉,伸出舌头想舔去嘴角的血迹。
唐锋粗鲁地抹掉慕姝瑶嘴角的血,制止了慕姝瑶的动作。
慕姝瑶非但没生气,反而更加得意。
她很是柔情地抚摸唐锋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装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慕姝瑶道:“二郎担心奴家,这可如何是好……”
“慕姝瑶!”唐锋感觉自己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被一缕执念给骗了。
他刚刚、竟然以为那个蠢公主回来了……唐锋莫名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
慕姝瑶在唐锋手背上落吻,烫得唐锋收回了手。慕姝瑶顺势攀上他,她抚摸着唐锋被张氏砸伤的脸颊,心疼道:“二郎怎么让自己受伤了,真是心疼死奴家了。”
唐锋抓着魂石剑,明知道这个执念是在撒谎,他还是感到抚慰。他母亲弄伤的伤口,所有人视而不见,连他父亲也未曾提及一句……
“你到哪去了?”唐锋没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怨气。
慕姝瑶笑说道:“瞧二郎说的,奴家能去哪?不是一直在剑里等着二郎吗?”
唐锋不傻,知道慕姝瑶是不准备跟他说实话了。
唐锋转身离开,慕姝瑶便一如既往追上来跳到他背上,她在唐锋耳边絮絮叨叨,让唐锋回到了过往‘热闹’的生活中。
“二郎是不是太久没见奴家,想奴家了?”
“哎呀,二郎该不会是为了见奴家,才用魂石剑杀的楚国皇族吧?”
“二郎别不说话啊!二郎见到自己的家人了吗?二郎跟他们关系可还好?”
“二郎,你刚刚被奴家骗,是不是还挺高兴的?二郎喜不喜欢奴家那个样子?二郎喜欢就说啊,奴家也可以装成那个样子的……”
唐锋将慕姝瑶从后背揪上马车,自己则当起车夫、扬鞭离开侯府别院。
慕姝瑶从马车里钻出来,马车疾行中,她不依不饶道:“二郎以前赶路从不用马车,今夜为什么备上了?”
唐锋沉默不语,慕姝瑶便从后背揽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侧道:“二郎是不是担心奴家出事……”
唐锋持令连夜出城,他抓着缰绳,拿布粗鲁地擦拭魂石剑上的血渍。魂石剑上有血槽、若非仔细擦拭根本擦不净,唐锋心里烦躁,偏慕姝瑶还一个劲地在身边叫唤。
“二郎不要擦嘛!奴家喜欢血色的裙子,二郎、二郎,奴家的衣裳不好看了……奴家要一直挂着楚国皇室的血……”
“够了!”唐锋拉紧缰绳、停下马车。
他不耐烦地回望慕姝瑶,一双冷眸充满恐吓意味。
慕姝瑶却丝毫不怕,反而捧起唐锋的脸,趁其不备、在他唇上响亲一口,奖励般的模样。
慕姝瑶道:“二郎,二郎为奴家献来楚国皇室的血,奴家好高兴,谢谢二郎。”
唐锋眉头紧蹙,感觉自己一晚上心都乱糟糟的。他不过是想要向父亲表明态度,顺便给唐钦一个警告。杀明惠王是必须,用魂石剑才是顺便。
他只是顺势求证慕姝瑶的谎言,看看魂石剑是否真的彻底变成废剑……
他所为,跟慕姝瑶那些胡话都沾不上边。
他现在后悔了,就不应该把慕姝瑶再招出来,聒噪得很、又得烦他一路。
慕姝瑶柔弱无骨般倒在唐锋身上。她凝望着唐锋,渐渐的、一双眸子变得比他还冷。慕姝瑶残忍宣告道:“二郎,你让奴家沾了血,你戒不掉了。”
唐锋一颗心渐沉,他明白自己正在被这缕执念动摇操纵。
慕姝瑶道:“二郎,不然这样,你下回再送上楚国皇室的血,奴家就变成以前那样陪你玩、唔……”
唐锋掐着慕姝瑶的脖子,将她抵在马车上。
唐锋用锐利的眼牢盯慕姝瑶,倔强狠厉道:“我不需要!”
慕姝瑶委屈地瘪嘴,明明不会痛、还故意泪眼汪汪地折磨人。
慕姝瑶赌气道:“你又凶人,奴家生气了,你自己走吧!”
慕姝瑶说完话,没等唐锋反应,便又消散进魂石剑里。
唐锋手上抓了个空,眼前只剩下敞开的马车车窗。他的心陡然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整个马车里一片寂静,徒留手边魂石剑冰冰凉彰显着存在。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100章
唐锋携双剑离城, 路上收到武关侯来信,确认明惠王的事情已经遮掩处理掉。
他独身入京,携信物低调进入婉公主府, 受婉公主招待。
婉公主是老皇帝最小的女儿,其生母有楚国第一美人之称, 老皇帝老来得女, 加之婉公主从小便显天人之姿,在老皇帝跟前备受宠爱。婉公主如今年已十八, 原本议亲出嫁之龄, 却偏偏等着唐锋的四年之约。婉公主被特许闺中建府, 三年来行事低调,甚少与外人走动。
唐锋其实与婉公主总共没见过几面, 根本没有真正相处过。
他对婉公主,更多的是幼年惊鸿一瞥留下的震撼。
那年唐锋六岁, 随父入京第一次见识到京城的繁华。他幼年怀志、意气风发, 有恩爱的双亲,疼护的兄长……婉公主是唐锋的一个执念,象征着唐锋幼年时最幸福的某瞬间。异国他乡十数年,唐锋将那段记忆反复刻画,最终将婉公主推放到心中最特殊的位置。
他心爱的女人,楚国第一美人,不管婉公主怎么想,他都要得到她。
唐锋其实看得出婉公主对自己的疏离和畏惧, 但他坦然无惧, 仗着婉公主不敢明拒、携信物便上门了。
……
夜里, 婉公主为唐锋举办接风宴。
三年未见, 婉公主还是那么地明艳动人。唯一不同的是, 她在试探唐锋,像只温顺胆小的小猫,受怂恿小心翼翼朝唐锋挥爪。
是不是当公主的都是这样?
唐锋没把婉公主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席间他摩搓着酒杯,眸光赤/裸裸地落在婉公主身上,仿佛那就是他的所有物,毫无尊卑和避讳。
其实也不尽然,婉公主充其量算为人通透、性格温顺……
煜国那个小公主,才真是怯声怯气、胆小如鼠。
或许是从小备受宠爱的原因,慕姝瑶遇事就只会躲在身边人的后面,周围人将她保护得太好,令她养成个愚蠢易骗的性子……
唐锋想起幼年在煜宫的时候。
某天,他被煜宫的皇子欺负,拖到公主书阁附近挨打。
他逃开躲在角落里,疼得蜷缩成一团。挣扎间,他听见书阁内先生对慕姝瑶挥棍恐吓。
慕姝瑶昨天贪玩没完成课业,丁点大的小事,先生明摆着吓唬她小娃娃。慕姝瑶却以为先生真要打她,她一边抽泣着写卷子,一边泪眼汪汪、眼泪抹半天都没停,逼得先生不得不拿糖来哄她。
唐锋就躲在窗下,全程听着先生是怎么从大动肝火到软声央求,逗得他连身上的伤都忘了。待先生走后,唐锋趴窗沿偷看,第一次见到慕姝瑶。
慕姝瑶骨架子小,同样的六岁、她比别人矮半个头。书案上的半张卷子都被她泪水浸湿、软绵绵随风舞动着,她的手肉乎有点圆,执起笔来好不笨拙,整个人都趴在了卷上。
慕姝瑶发现唐锋的存在,仰头软糯糯问他‘哥哥脸上怎么肿了’。
唐锋骗慕姝瑶自己没写完课业,被先生打的,结果又把慕姝瑶吓哭了。
他又没有糖哄小姑娘。
慕姝瑶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滴,唐锋只觉得有趣。那大概是他入煜宫近半年来,第一次笑出声。他故意恐吓慕姝瑶,骗她哭出声也要被打,吓得慕姝瑶哽咽打嗝,肉乎乎的脸颊憋得通红。
那缕执念说得没错,唐锋就是喜欢看慕姝瑶哭。
每当慕姝瑶抽泣着落下泪来,他就心痒难耐。
唐锋目光锁定着婉公主,手却不自觉落在魂石剑的剑鞘上。
他独自赶了近一个月的路,那缕执念还是没有出来。
原本以为,到达婉公主府,那缕执念会耐不住性子。究竟是她出不来,还是故意在跟他拉锯……唐锋有些拿不准。
唐锋赤/裸的眼神令婉公主府的人觉得冒犯。
婉公主身边的仆从委婉地出声提醒,婢女们将茶水糕点逐一送上,众人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将唐锋当做瘟神对待。但也有些人是特例,婉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年轻气盛按捺不住性子,主动对唐锋拔出剑。
对方似乎憋了股火气,气急败坏道:“唐将军!在下早就听闻唐将军名剑相随、剑法无双,在下不才,想向唐将军讨教一二,不知唐将军是否愿意卖在下这个脸面。”
“既已自知是名宵小鼠辈,何来资格向本将军求战?”唐锋嗤笑着,并不将对方放在眼中。
“你!”
“站住!”
对方提前上前一步,被婉公主出声禁止。
唐锋见那侍卫憋胀红脸,对婉公主满是不甘的忿恨模样,难免觉得此人不懂规矩。唐锋看得出婉公主有心袒护自己人,他观察婉公主身边仆从,看得出谁也不服他。
唐锋倒不在乎出手,在他眼里婉公主迟早是他的人,也算是替婉公主管教下刁奴,省得不懂规矩的爬主子头上来。
唐锋改变主意道:“当然,若是公主有令,末将不敢不从。”
唐锋话音一落,那侍卫便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婉公主,言道:“公主!”
“只是……”唐锋眸光渐冷,狠厉道:“生死不论。”
唐锋笑看婉公主,柔声问道:“末将就是担心,公主少个人使唤会不会不习惯?”
婉公主脸色微变,被一番恐吓,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那侍卫倒是不依不饶,他猛地朝唐锋的席位扑来,大喊道:“生死不论、还请唐将军不吝赐教!”
唐锋拍打案桌,将手边果酒茶盘扫向侍卫,侍卫被拦下脚步,等再攻上前时,唐锋已然起身避开。唐锋手上一把魂石剑、背上一把玉痕剑,却都没有急于出鞘。
唐锋用魂石剑剑鞘相迎,轻易便化解侍卫的招式。侍卫的武功,在唐锋眼中就是花拳绣腿,唐锋尚未拔剑,便已将其踢倒在地。
唐锋眸子里杀气一敛,他顺势夺走侍卫的剑,出招就要夺其性命。
“住手!”婉公主见状不妙立即出声制止。
侍卫倒在地上避无可避,现场有婢女捂眼尖叫,唐锋剑势未停,冲着将人一剑封喉去的。
瞬息间,唐锋感觉到一道杀气,他仓促收势,原地转身后撤,将侍卫的佩剑挡在身前。一颗算盘珠子打在佩剑上,对方力道强劲、铁制珠子与剑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沐!”婉公主欣喜的声音从唐锋身后传来。
唐锋眉头微蹙,与扑上来的蓝色身影缠打在一起。对方招招狠厉,江湖路数、完全不同于刚刚的侍卫。
蓝袍男子来势汹汹、步步紧逼,唐锋不得不正色以待。唐锋拔出玉痕剑迎敌,将魂石剑收负在身后。宴席上刀光剑影,两人你来我往,将席间布置破坏满地。
“林公子!快、打他……”
打斗间,有公主府的婢女为对方呐喊助阵,唐锋心生不屑,顺势扫落一盏茶杯,直朝那名婢女面门而去。被称林沐的男子见状,移步上前,用脚踢开茶盏,救下了对方。
“卑鄙!”扶退到一侧的侍卫见状,忍不住大骂道。
打斗中,唐锋并没有因为周围人的叫喊动摇心性。
唐锋意识到交手男子的不对劲,适才用茶盏试探,比起用剑、对方显然更习惯使用拳脚。这人出场的算珠就可见腕力,侍卫的剑身都被打出洞痕,不可能使起剑来事倍功半、反而拖累……
“你不是楚国人!”唐锋擅攻心,打斗中逼问一句,对方很快便露出马脚。
那人也意识到暴露和不敌,有意退缩收手。
可唐锋不给他机会,唐锋出剑,断没有让人全身而退的可能。明知对方在收着打,唐锋也没有半点相饶的意思,招招致命、根本不留余地。
“唐将军!”婉公主见蓝袍男子败于下风,忙出声相求。“住手、唐将军……”
如若是那名侍卫,唐锋或许会给婉公主这个面子。但是这个名叫林沐的男子,明显身份有异,唐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唐锋没有收势,划伤对方左臂、挑开其佩剑,将对方双手伤得鲜血淋漓。
生死一瞬,林沐捏紧袖中金叶,唐锋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个小动作,持剑直逼对方命门。
“二郎……”
就在唐锋即将全力刺入对方胸口的时候,慕姝瑶的身影忽然出现,挡在林沐身前。眼看玉痕剑要刺入慕姝瑶身体,唐锋仓惶收势,不想林沐也已然出招,一片金叶朝唐锋脖颈飞来。
唐锋避而不及,他翻身半跪在地上,玉痕剑直立在身前。
唐锋被划伤的脖颈、血液瞬间浸湿领口。还好他躲得快,伤口险些致命……
唐锋捂着伤,看了眼钉进不远处石柱的金叶子。
“林沐!”婉公主焦急地朝林沐跑去。
得到林沐摇头示意后,婉公主这才将视线落在唐锋身上。
众人都在害怕,不知道唐锋究竟伤到什么程度。
虽然不知道唐锋为什么临到最后收势,但如果唐锋死在这里,国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来人,快去宣御医,给唐将军包扎伤口……”婉公主不可能不急,即便唐锋没事,真追究起来,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没成想,唐锋却缓缓站起身。
他锐利的眉眼扫过林沐,身上的怒气和敌意张扬着、毫无遮掩。
当下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林公子是吗?”唐锋冷冽道:“林公子好身手。”
林沐连忙俯身道:“在下不敌,多谢唐将军手下留情。”
唐锋时隔三年才回京,对京中局势尚未明悟。
他已经错失最佳下手的时机,不可能再提剑要求战一场。
唐锋只能放弃道:“林公子毕竟是公主府的人,本将军再不济,也不至于在接风宴上,让公主府见血。”
慕姝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纯粹是学了唐锋。
此时,她正挂在唐锋背后,心疼难过地捂着唐锋的伤口,急泣道:“二郎怎么伤得那么严重,这不是在剜奴家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