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岚王次子被唐锋说动了。他有些懊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以至于证实唐锋的猜测,抓到自己的把柄。
当年两国交战,广岚王府兵马就在其列,而广岚王次子又是领将一员,只要楚太子剑不是落入煜人手中,广岚王次子确实是最有可能得到剑、并将其隐藏带离的人。
广岚王次子爱剑,一个真正爱剑之人,怎么可能对名剑视而不见呢?那时,广岚王次子拿到士兵递上的楚太子剑,名剑熠熠生辉、烛光下锋利的剑芒挑动着广岚王次子的一颗心。
也是那时,广岚王次子私念一起、挥剑斩杀知情人,从此将剑一藏就是十五年。
他是爱剑,但楚太子剑毕竟象征非凡,一旦被察觉,断下谋反之罪也不为过。
广岚王次子很是犹豫,但他现在,确实完全相信,唐锋是想跟他合作了。
这才是能骗过煜国人,偷得煜国布防图的唐锋,至少得是这个程度。
“好!”面对多年的心病,广岚王次子终究决定松口。
这在广岚王次子眼中,其实也不算冒险。
毕竟,事成之后,他根本没打算让唐锋活。
……
广岚王次子自认为谋划妥当,他将楚太子剑交给唐锋,随即派出一支暗卫供唐锋差遣。
労山的暗线引诱广岚王世子月下赏剑,当夜、广岚王次子与身边幕僚在客来酒楼备酒宴客,为的就是事发后能完美将自己摘出去。
夜已三更,酒宴将散,终于、广岚王次子等来护卫进屋,他与左右幕僚对视,一把年纪、久未有的激动和不安定。
护卫来到广岚王次子身侧,俯身要在广岚王次子身侧说些什么,广岚王次子见其捧着个剑匣,第一反应是唐锋已死,夺下魂石剑,广岚王次子一时放松戒备,凑上前去。
护卫忽然扔下剑匣禁锢广岚王次子,广岚王次子身为剑军常年征战,历经不少暗杀。他即刻甩摆挣脱,抓起案上果盘砸向对方脑袋。
黑衣人从门外突入,在场众人再傻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拔剑对战。
“什么人!竟敢刺杀一国剑军!”被宴请的宾客襄函侯小侯爷拔剑大喊,挪移护在广岚王次子身侧。
广岚王次子已然拔起剑戒备,适才出手的刺客也已被广岚王次子的暗卫所杀。广岚王次子在重重保护下黑脸,他想到今晚的计划可能已经出错,挡下愤怒不已、喝斥暗卫要将人活捉。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刺客上,没有人料到,宾客襄函侯小侯爷会忽然对广岚王次子下手,匕首扎入广岚王次子的腰腹。
“啊!”
广岚王次子一声惨叫,暗卫们连忙扑上来要护送广岚王次子撤退。
广岚王次子捂着渗血的伤口,这才意识到今夜真正的猎物是自己。他大意了,为了力证自己与刺杀世子无关,特意选在往来众多的酒楼里设宴,守卫薄弱落入圈套。不仅他的护卫、被宴请的襄函侯小侯爷,就连他的幕僚里也有人背叛!
谁,到底是谁!
唐锋不可能有这本事,这是被精心策划过的……
一瞬间,广岚王次子想到诸多仇敌。
襄函侯世子被暗卫所伤,一批又一批的刺客闯进来,看样子今夜非取广岚王次子性命不可。
“大人,我等护送您撤退!”暗卫搀扶着受伤脸色发白的广岚王次子,护着他避逃到后院。
客来酒楼是他们的地盘,只要到达后院,他们自有密道离开。
在暗卫的拼死相护下,广岚王次子终于逃到后院,他们在廊道急行,忽然一柄快剑飞出。暗卫匆匆只看到黑夜中的一道寒光,等他回过神,脖子已有鲜血喷溅而出。
好快的剑……暗卫倒地时瞪大眼睛,很是不可置信。
剩下的两个暗卫见状,不敢再逃,停下来将广岚王次子护围在身后。
与最后这名刺客相比,席上的那些黑衣人只能算是障眼法。两名刺客还想上前与之缠斗,结果两剑对撞,他们就感觉到差异。
“大人快走!”暗卫意识不敌,急喊着。
可是对方怎么可能让他们逃呢?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完美的剑,看似轻薄,敲击却很是沉重。锋利的寒光轻易就能将他们的佩剑劈刺出痕迹,令人无从闪避。没有什么能抵挡住对方,他们在对方的剑下,脆弱得像个孩童。
广岚王次子还没来得及逃离出院子,两名暗卫已全部倒下。一柄剑从广岚王次子身后飞刺而来,刺穿了广岚王次子的胸膛。
广岚王次子扶着柱子跪停在地上,他嘴里流出鲜血,低头看向刺穿自己胸膛的剑。
楚太子剑。
广岚王次子瞪大眼睛,遍体发寒、缓缓抬起头。那人来到广岚王次子身侧,对方居高临下地俯看广岚王次子。
“唐……”广岚王次子想说些什么,开口却有鲜血涌出。
唐锋俯身拔出楚太子剑,他将广岚王次子踢倒在地,踩着他的肩膀,持剑对准其胸膛。
剑锋底下,是广岚王次子紧张恐惧的心脏。
唐锋与广岚王次子道:“剑军大人,末将奉太子令,取逆贼首级。”
唐锋一剑刺穿广岚王次子心脏。
“啊……”角落里,是慕姝瑶遗憾不已的呼唤。慕姝瑶急跺脚道:“二郎,你把他献给我啊,我想要他的血!”
唐锋确定广岚王次子死去,他一剑斩其头颅,终于分神看了慕姝瑶一眼。
“休想。”像是故意逗弄慕姝瑶似的,唐锋眉头微挑。
……
剑军私藏楚太子剑,被太子下令、联合襄函侯小侯爷,将其斩杀。
太子给广岚王次子扣罪名,说其意图谋反被先行镇压。此话老皇帝自是不信,但最后权衡再三、还是没有重罚太子。
太子鲁莽杀掉广岚王府的铸剑传人是不对,但是楚太子剑象征非凡,老皇帝深知,十五年前战场失剑,至今仍是太子的一个心结。太子每每遭逢议论,心里始终挂怀,自己是楚国唯一一个,没有楚太子剑的太子。
在老皇帝眼中,即便广岚王次子真无反心,将来也未必没有反意。老皇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派人到广岚王跟前说了几句软话,便要将此事轻轻揭过。
广岚王虽然已经是个垂垂老朽,但是多年重权在握,哪里愿意忍下这口气。他最疼爱的次子,最钟意的铸剑传人,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去。
广岚王深知次子是爱剑成痴,没有反意,如此更加痛心疾首,对太子痛恨不已。广岚王不会背叛皇帝,但心里一股怨气,确实让他有了换太子之意。
广岚王之所以能深得老皇帝信任,就是因为其顺从和中立。太子即便有错,但也是一国储君,被广岚王的人再三挤兑后,老皇帝对广岚王也心有不快。
谁的儿子谁心疼,老皇帝和广岚王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君臣相合一辈子,临了却因为后代出现隔阂。
没有哪个皇帝是真正坦诚无疑心的,老皇帝也一样。眼见广岚王轻易拨动朝堂,有那么多人为广岚王站队反太子,老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堂伯过于信任。他还在就已经这样,若是他死了呢?太子是否能够担此重任,和广岚王府抗衡?
老皇帝一琢磨,加上太子有意对广岚王府下手,广岚王府的处境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就在君臣裂痕越来越大的时候,广岚王世子囚禁铸剑师、于労山偷造铸剑的事被人揭发。
在楚国,剑不仅是楚国人的心之所向,同样也是一把武器。皇帝允许武器到个人手中,自然会加设诸多条件。比如每个人的佩剑都会被登记、每名铸剑师都必须经过朝廷认证许可,铸剑矿被严格掌握在朝廷手中,铸剑台一经发现私建,就是杀头涉族的大罪。
楚国人追求名剑,街头随便一个黄口小儿、都知道点铸剑知识。因此,能被称为铸剑师的人,必定已是名剑出山,受朝廷认可,得百姓敬重爱戴。
铸剑师在楚国地位非同一般,世家大族邀请供养铸剑师的大有人在,可像广岚王世子这样威逼胁迫、困管囚禁却无人敢为。
广岚王世子的做法,激起楚国铸剑师们的怒火。不仅铸剑师,从百姓到官员,没有人不反他。
不是没有人仗着身份权势行此行径,但广岚王世子手段恶劣,骇人听闻。
被救出的诸多铸剑师里,甚至有被砍断双腿、全家落难,囚禁二十余年的……
如果皇权权势能够如此妄为,那谁还愿意、谁还敢轻易锻炼名剑?如此铸剑之法岂不永远掌握在世家贵族手中,寻常百姓、铸剑师还有何出路?
事情逐渐朝东宫有利的方向倾斜。
太子早就看不惯广岚王府势大,他怀疑广岚王次子私藏太子剑多年,却苦于无处寻找。他看不惯广岚王世子谗言蒙蔽圣听,但又拗不过皇帝对广岚王府的信任。
太子暗中针对广岚王府多年,早在三年前,唐锋进京时,太子就曾拉拢过他。太子想借助唐锋破局,在太子看来,唐锋对婉公主情深,与前程社稷相比,更在乎为魂石剑开锋之事。
如若不然,三年前、他们就有机会除掉广岚王府。
但唐锋三年归来,愿意投奔他,太子还是格外满意的。太子更重社稷,与名剑相比,更在乎能臣。太子心里已有打算,即便唐锋最后没能为魂石剑开锋,他也愿意成全唐锋,让他如愿娶到婉公主。
后来,太子以‘若无人钻研铸剑,楚国铸剑水平就此停滞,广岚王世子所为,实乃危害楚国社稷’为由说动老皇帝。
太子一锤定音、为广岚王世子的罪行判下定论。
广岚王世子被判处流放。
广岚王世子刚被押出城,唐锋便被慕姝瑶缠得心烦,他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携魂石剑将人拦在外郊官路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胖妈:你们为什么分成了两队。
黎川飞:玩弄权术的、心都脏!
宁昭:我们不跟这些黑心人玩。
顾瑾言:承认自己蠢很难吗?
唐锋:这些事不是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胖妈:余烬,你呢?你怎么不站队?
余烬:我当裁判。等他们打起来,死完了,媳妇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胖妈:不明觉厉,格局打开了。
第103章
“就这一次。”夜黑风高, 唐锋持剑藏在在树上观察官道,与慕姝瑶道。
慕姝瑶默不作声,就靠在唐锋身上轻笑。
唐锋持剑的手渐拢, 他心里明白,决定来这里, 其实就是输了。广岚王世子被贬流放, 已然等同个废人,若想以绝后患, 多的是方法让他死在路上, 没必要亲自提剑来杀。
但那日许是错过广岚王次子, 慕姝瑶再也没回剑,成天待他耳畔骚扰他。
太子那边已经铺好路, 剑举的事也已准备妥当。唐锋想拉近与婉公主的关系,本来婉公主就有心避开他, 再加上慕姝瑶时不时捣乱, 一会探他衣襟、一会情话挑拨他,纵使唐锋定力再强,被人趴在身后一遍遍回忆床事感受,还是会燥热生恼。
再这么下去,唐锋怕自己终有一次会唐突婉公主,若被发现、他名誉何存?
只是这缕执念才不管他,她就是故意的,那日有多怨气, 就要同等地报复在唐锋身上。一旦唐锋熬不住拽她, 她就会埋头低笑, 像个狡猾的小狐狸。若也只是这样倒也还好, 可她毕竟不是个人, 真勾起唐锋兴致,她就敛神刻薄地讽刺唐锋……
不给她杀个人,她是不会消停了。
唐锋很自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反正,楚国皇室的血脉、现成的广岚王世子就是一个。
唐锋挑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
魂石剑再次染血,鲜血在凹槽中缓缓流淌,白月寒芒、魂石剑和鲜血融为一体,天下独一无二的血剑、仿佛与生俱来就该被鲜血浸染。
“你满意了?”唐锋敷衍地问道。
站在尸群中央的唐锋随手起势、将魂石剑上的鲜血甩去。他从身上取出白布,正准备擦拭剑身,动作没有得到回应,他回头看向身后。
慕姝瑶站在尸群之外,她双手置于胸前,脸色发白,眸子有些直愣。
当然不能再被骗了。
唐锋持剑走到附近溪流边,将剑置于冰凉的水中,像是在惩罚跟他耍心思的慕姝瑶。
身边依旧没动静。
唐锋再次回看,正在身后尾随紧跟他的慕姝瑶浑身一僵,像只受惊的兔子,竖着长耳朵、定身在原地、连跑都忘记了。
唐锋从水中取出剑,坐在大石上、用白布一点点擦拭。
慕姝瑶总算试探地来到他身侧,她蹲下身蜷缩着,眼神注视着唐锋、略带些惊慌和害怕,甚是乖巧地等着他。
“不要演了,我不会信的。”唐锋擦干净剑、慕姝瑶满身的血迹也随之消失。他收剑回鞘,稍移眸、却发现慕姝瑶小脸白净、清澈的眸子正凝望着他。
唐锋觉得无趣,起身就走,慕姝瑶也连忙起身跟随。
唐锋停下脚步,恼怒道:“你还想怎样!”
本以为,聒噪闹事的慕姝瑶已经是个灾难,没想到、安静不做声的慕姝瑶更令他心烦。
他还有很多事,没时间跟她纠缠。
虽然事实如此,唐锋仍旧没有让慕姝瑶回剑。即使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打转数回,他也不愿意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不说出口。
“我……”慕姝瑶似乎被吓到了,她肩膀一缩,紧张结巴道:“我、不可以跟着吗?天好黑,我害怕……”
演得一点都不像。
唐锋心中暗讽着。若是真的慕姝瑶,她肯定早就吓哭了。
“哥哥,我找不到路了,你能带我回鸿泽宫吗?或者,你知道东宫在哪吗?我想找太子哥哥,他们说太子哥哥病了,母后说会过病气,都不许我去看……”
“你在说什么。”
她马上就会承认戏耍了我。
抱着这样的心态,望着傻里傻气的慕姝瑶,唐锋还是心里一沉,低声问询了慕姝瑶。
慕姝瑶紧张得眼里蒙上层水雾,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转。慕姝瑶强忍着、梗咽抽泣道:“哥哥,你带我去找太子哥哥好不好,我好担心他。”
唐锋有个好脑子,这段对话被从记忆中翻找出来。
那年,慕姝瑶七岁,身体本就孱弱的煜太子慕明晟因勤学苦读而染寒,那场病来势汹汹,情况十分不妙。太医院的御医都被紧急传召到煜宫,宫里开始有了不好的流言。
当然,这些跟唐锋是全无关系的。
当时,战事已了,楚煜两国正在谈判议和,唐锋这个质子在煜宫处境尴尬,既不能再像战时那样羞辱打骂他,也不是什么应当礼遇款待的身份。
唐锋还在等,等他父亲跟煜国协商,将母子俩一并接回国。
是慕姝瑶自己走进煜宫冷院的,唐锋原本并不准备搭理这个迷路的蠢丫头,但是他认出了慕姝瑶,知道她是煜国国主的小公主、公主书阁那个挨打吃糖的小孩。
慕姝瑶见唐锋没反应,像是下了大决心,上前揪拎住唐锋的袖子。
就像这样……唐锋回忆着,慕姝瑶当时就这么抓着求她,他看她哭花脸实在可怜,就答应了她。
那时的唐锋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在两国谈判中放弃了他。
他将慕姝瑶带领到东宫,也不知慕姝瑶是怎么照看的,见了妹妹的慕明晟心情大好,病情好转了起来。煜国皇帝和皇后大喜,赏赐慕姝瑶诸多好玩意,慕姝瑶原本就蠢,即使他再三叮嘱不要将他牵扯进去,慕姝瑶还是被套话得明明白白。
唐锋因为慕姝瑶在帝后和煜太子跟前露了脸,紧接着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传召。煜太子看中唐锋,点他当玩伴,将他留在了东宫。
也许,是心疼拗不过妹妹,也许、是真的看中唐锋这个人。无论真相如何,唐锋对慕姝瑶只有恨。他以为慕姝瑶害自己不能回家,他觉得若不是自己那天心软,煜国国主不会起念留下他。
直到两年后,他在宫宴上比试露脸,被煜国国主的妹妹城阳公主看中。城阳公主的驸马在楚煜战事中战亡,两人年轻夫妻、膝下无子,城阳公主不愿再嫁,而煜国国主又有意逼迫,致使皇室宗亲和驸马亲族、都不敢过继孩子给城阳公主。
城阳公主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或许都是自幼习武,城阳公主觉得唐锋身上有几分驸马的影子,愈发动心要收养他这个楚国质子。
煜国皇后心疼小姑子,太子也有意撮合,几经周旋,煜国国主松口答应了这件事。也是在叩拜城阳公主驸马灵位的那天,唐锋知道自己父亲可以救、却放弃了他。
战场上被抛弃,唐锋还能说服自己是无奈之举。两国协商主动留他为质,迎娶继妻、连发妻都不愿接回……唐锋对武关侯失望透顶,彻底放弃了对父亲的幻想。
唐锋其实是想过当个煜人的,在城阳公主关怀他、给他添上新衣,煜太子收他为伴读、煜国国主偶尔闲谈问起‘唐锋最近课业怎么样’的时候……
但是他不能,他穿上新衣,换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他被母亲打骂、被指控为楚国的叛徒……他得牢记自己是个楚人。
他听从母亲的教导,利用摆布着煜宫的所有人。
他被煜太子引为知己,成为城阳公主有志气的好儿子;他煜国剑举夺魁,赢得煜国第一剑玉痕,迎娶了煜国国主最心爱的小女儿。
他是煜国国主亲封的将军,筹谋多年以驸马的身份拿到煜国边境布防图……
楚国人怎么会懂呢?他们将他当做质子,一个会讨女人欢心的幸运儿,落魄没实权的驸马爷,想象着他走投无路、日子难熬,所以出卖背叛煜国,谋求回楚国的机会。
毕竟,谁会那么傻,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回楚国跟人卑躬屈膝、争个侯府世子位呢?
唐锋低头看着慕姝瑶抓他袖子的纤细指尖,缓缓回过神。
他想,他绝对不是这样的傻子。
他有更大的图谋,他是为了天下第一美人回来的,他拥有着天下第一剑,只要魂石剑开锋,他就能号令群雄,轻易夺得楚国帝位。即使魂石剑没开锋也没关系,他也在谋划、他一样可以称帝。
他能覆灭煜国,又何论战后元气大伤、朝局动荡的楚国。
唐锋抓住慕姝瑶的手,这一次,他拒绝慕姝瑶道:“不好。”
唐锋想扯开慕姝瑶的手,谁成想她看似两个指头,却牢牢拽得很紧。
唐锋有些恼,与慕姝瑶道:“够了!不要再装了!我是不会信的!”
慕姝瑶早就死了,那些往事也早已成了过眼云烟,来到楚国是他的选择,他是个不断向前进的人,只要他确定了目标,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
慕姝瑶被扯下,急得原地大哭。她像个孩童般用袖子横抹着泪,边哭边打嗝,好不可怜的模样。
唐锋不理她,背着剑前行。
……
果然,那缕执念随着剑一路跟他回到婉公主府。
她根本不需要他带路,只是一缕执念而已,她永远会跟着剑过来。
唐锋觉得一切已经很明显了,他戳穿了执念伪装慕姝瑶的把戏,他不上当、而她该停下来了。
可是慕姝瑶还在哭。夜里、他倒头睡在床上,慕姝瑶就站在他床边嚎啕大哭,即便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唐锋也觉得刺耳扰民极了。
带出去一个闹心的慕姝瑶,回来的时候又不停地哭。唐锋一时分不清,广岚王世子到底杀得值不值。
“你究竟想怎样!”
唐锋觉得那缕执念其实也说错了。
他是喜欢看慕姝瑶哭,但也得分情况。慕姝瑶哭得跟个路边野孩子似的,他只会觉得聒噪、起不了欲/念。
唐锋掀开床帘,算是认输了。
是不是非得他上当,她笑嘻嘻说一声‘被骗’才愿意罢休。
唐锋深夜难眠,心里头烦躁,决定要不就配合这缕执念把戏演完。
“好,我带你去找人。”唐锋敷衍着说道。
没成想,那缕执念非但没趁势摊牌,反而梗咽着抬头,眸光有些小心翼翼的欣喜,正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
她缓缓走到唐锋身边,再次抓住唐锋的袖子。她哭得都止不住抽泣,抹了把泪,还软糯糯地与唐锋道谢道:“真的?谢谢哥哥。”
“……”
慕姝瑶努力止住哭,数着七根手指,像是孩子说了无数次般、自我介绍道:“哥哥,我叫瑶儿,今年七岁,是鸿泽宫最小的孩子。我的母亲是皇后,父亲是最英勇无敌的煜国国主……等我见到太子哥哥,一定会报答哥哥的”
“对了……”慕姝瑶打了声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她往唐锋身边挨了挨,与他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上次我帮你告状,跟父皇说先生打你,可太子哥哥非说没有你这个人,说我编谎话、做梦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