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大雨,白夕兰跟着沈凛骁离开。常悟学会了嫉妒。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属于沈凛骁,而沈凛骁从不需要努力,甚至还可以不屑一顾地挑拣。
白夕兰的赤诚之心,让郭奇愧疚,却令常悟觊觎。哪怕是面对最好的兄弟,常悟活得也非常孤独,看到白夕兰毫不怀疑地相信沈凛骁,为沈凛骁奋不顾身,常悟也渴望拥有。
沈凛骁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不知道那样一份感情有多珍贵,是他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沈凛骁的一无所觉和嫌弃厌憎,原本是常悟犯错的最佳借口。
可沈凛骁最后还是撑着伞回来,把白夕兰接走了。在家受罚的两日,常悟时常会想,如果沈凛骁对白夕兰再恶劣些多好,那他就可以有理由越过那一步,把白夕兰圈给自己。
常悟知道这个念头有多危险,所以一直在努力压抑着自己。
他以为自己会成功,结果来到有白夕兰的屋子,心思就乱了。常悟了解沈凛骁,即便沈凛骁此刻不喜欢白夕兰,也一定不讨厌她。他若真的是个君子,就应该退步离开,给他们机会相处、走向对方。
但常悟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心思重,年纪却比沈凛骁还小,他从小听话任摆布,这是他人生头一次,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常悟有些魂不守舍,也就是沈凛骁和郭奇大大咧咧,完全没注意到他。
常悟收拾心情,与沈凛骁道:“骁哥,身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昨天还很疼,今天上过药好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全好了!”沈凛骁回答得很兴奋,满脑子都是自己大口吃肉的计划。
常悟手搭在沈凛骁肩上,真心为他伤势无恙高兴。他试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郭奇就将话题转了去。
郭奇道:“不过骁哥,怎么没看见、嫂子啊……”
虽然沈凛骁训斥过郭奇称呼的问题,但马场的事、郭奇心思还是偏向白夕兰一点的。犹犹豫豫,最后就这么唤了。
沈凛骁不记事,早就忘记先前的不愉快。他顺势回答,故作凶狠地抱怨道:“上课认字去了!认几个字有多难!一天天要她命一样,成天死读书!”
下午还去打算盘,他白天醒来不见人,晚上没开始聊她就说困!知道的说她在识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考状元呢!
沈凛骁想起来就生气,用手锤了一下床榻。
郭奇想为白夕兰说好话,堆笑道:“好学好啊,肯定很快就能学会了。”
常悟看了郭奇一眼,没搭话。来时路上,常悟就暗示过郭奇,故意令他担忧沈凛骁和白夕兰的感情问题。郭奇肚子里藏不住话,有些事不必常悟开口,郭奇会问个清楚。
郭奇道:“骁哥,嫂子、应该没生气吧?”
要不要他们去请个罪?
郭奇虽然脑子简单,但对沈凛骁还是熟悉的。见沈凛骁没有反驳白夕兰‘嫂子’的称呼,就知道沈凛骁应该不气了。只是他也不知道沈凛骁对马场的事态度如何,所以不敢明着把心里话说出来。
沈凛骁摆手道:“没有。我跟她说好了,已经没事,你们就别挂心上了。”
沈凛骁默认翻篇,在兄弟面前倒是气派得很。
郭奇松了口气,既然沈凛骁开口,他也不会在事情上多问。想着大不了、回头偷偷补白夕兰一个道歉。
常悟听见沈凛骁的话,两手无意识收拢,心渐渐沉寂下来。
这样啊……
常悟有些自嘲地想。
这样也好。
本来就不是他的人,他兴起这个念头,已经够违背情谊、离经叛道的了。
常悟决定放下此事,促成沈凛骁和白夕兰。他道:“那就好。骁哥,过两天城北有场庙会,骁哥把身子养好,兄弟们包雅间办宴……骁哥和嫂子逛累了就来捧个场,也让我们有机会向嫂子请个罪。”
这事是常悟自己敲下的,说时郭奇还有些懵。但郭奇习惯了听常悟安排,又是个爱凑热闹的,当即觉得这个提议特别不错。
郭奇附和道:“对啊、对啊!骁哥,你将嫂子带来,兄弟们这几天提心吊胆,能当面向嫂子赔礼道歉,也能心安些。”
说到底,郭奇还是觉得白夕兰是个外人,道歉没说为白夕兰,首先想到的是他们一伙人。
沈凛骁对于常悟的建议有些沉默。
庙会唉!他想自己去玩,带着小黑炭算怎么回事?而且也不用那么慎重其事吧?他都已经跟小黑炭翻篇了,故意带去见人,总觉得很别扭、很奇怪。
沈凛骁没意识到常悟是在逼他,也是在为他和白夕兰相处制造机会。
常悟知道沈凛骁好面子,拿兄弟的名义请他,即便沈凛骁没有邀请白夕兰逛庙会的打算,也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沈凛骁迟疑须臾,勉强点了头。“好吧。不过她没事的,不要喊一堆人来闹腾,把马场的人叫来喝酒就行。”
沈凛骁潜意识里,不想宣扬承认白夕兰,将她往外带。
常悟敏锐地看穿这一点,心思又有些动摇起来。
反倒郭奇,没心没肺、毫无所觉地大笑道:“好!放心吧骁哥,包在我身上!我也不喜欢太多人,回头被敬酒喝多了,我娘又得说我……”
……
郭奇和常悟探望沈凛骁,小坐半个时辰。他们见沈凛骁不便,也没有留下来用饭。
两人说笑缓步往外走,绕过外庭廊道正要出月亮门,意外跟结束早课的白夕兰对上。
白夕兰正要到沈夫人屋里去,因为刚刚上课被先生夸奖,白夕兰心情大好、抱着书笑脸盈盈,难得流露出小姑娘气、蹦跳踢着脚下一块碎石。
郭奇和常悟先发现的白夕兰,脚步已经停下。但白夕兰沉浸在踢石子中,等碎石滚撞到常悟脚边时,她才反应过来前方有人,猛地停下。
白夕兰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眉眼弯弯,见到常悟和郭奇后、僵硬楞停在原地。
白夕兰陡然蹙眉冷脸,很是戒备地退后看着两人。
“嫂子。”郭奇目睹白夕兰变脸,连忙拱手叫人。
“你们怎么来了?”白夕兰语气不善,手上的启蒙书紧紧抱在胸前,一副受伤抗拒的模样。
常悟没有跟着郭奇行礼,他还在因为刚刚白夕兰差点撞到他而心情紧张,视线在她脸上游移,始终不敢对上白夕兰的眼睛。
“我们来看骁哥。”郭奇笑着,有问必答。
郭奇虽然浑,但性子跟骄傲的沈凛骁不同,他拿得起放得下,姿态说变就变。从他跟两个庶妹感情甚密就可以看得出来,郭奇油嘴滑舌、一张巧嘴特别会逗女眷开心。
他当即就低头与白夕兰道:“嫂子,马场的事实在对不住。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有失礼冒犯之处,还望嫂子宽宏大量,饶恕我等。”
白夕兰没料到郭奇这样的人会向她低头,她还以为、他们这些纨绔子弟,仗势欺人、高高在上,特别难接近。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白夕兰不想给太师府找麻烦。
她双眸回神、视线从郭奇移到常悟身上。
白夕兰不解疑惑的表情,好像在等待常悟完成礼节上的客套,满脸写着‘那你呢’?
常悟看白夕兰这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此前沉重的心情,好像一遇到白夕兰就化开了。
他规规矩矩地向白夕兰拱手行礼,声音如山泉般温和清亮。
“我等荒唐,对不起。”常悟本可以像郭奇一样喊声‘嫂子’来拉近关系,可毕竟是他动心的女人,即便知道没可能,还是固执地耍着小心思,偏偏没有喊出口。
白夕兰点头,算是过这一节。
她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错,我原谅你们了。”
白夕兰不愿意久留,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夕兰把郭奇和常悟一样当怪人,明明不久前还在马场那么戏弄她……她懒得弄清他们的心思,说完便离开了。
郭奇看着白夕兰离去的方向,拍拍胸膛,松口气道:“还好、还好。看来骁哥没骗我们,嫂子度量大,已经没事了!”
常悟目送白夕兰离开,趁郭奇不注意,蹲下身捡起脚边被白夕兰遗忘的碎石,不动声色地藏入袖中。
“嗯?阿悟,怎么了?”郭奇慢半拍发现常悟蹲下,问道。
常悟随手拍拍鞋面,道:“没什么,鞋脏了。”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141章
因为要带白夕兰到庙会, 沈凛骁心里藏着事,渐渐也不急于啃肉骨头。想着等庙会回来,说清马场的事, 更水到渠成些。
沈凛骁我行我素惯了,做事难得没有随心意, 犹豫和考量了一番。
他让人在床下掏了个不起眼的小暗格, 把没看完的艳书和撕画藏在里面。随后美滋滋地等庙会到来。
对于沈凛骁的这些心思,白夕兰是完全不知道的。她害怕自己出错, 将和郭奇等人的见面告诉沈夫人, 转头就把这两人忘个干净。
……
等到庙会那日, 沈凛骁已经活蹦乱跳养好了伤。
沈凛骆没有打伤沈凛骁筋骨,疼得一时, 躺几天也该痊愈。只是白夕兰最近有点怵沈凛骁,每天晚上沈凛骁都要挨着她动手动脚, 令白夕兰苦恼不习惯。
白夕兰不知道沈凛骁为什么忽然对自己产生兴趣, 还以为沈凛骁是闷的。她本期待沈凛骁伤好,自己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一天到晚不见他人影,谁知道沈凛骁竟然要带她去庙会玩。
白夕兰不想去,她不认为自己需要出门玩。而且她来京都,两次被带出去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她不愿意。沈凛骁跟白夕兰再三保证,也没能动摇白夕兰。沈凛骁气得磨牙, 最后还是他到沈夫人面前撒娇说情, 才说服沈夫人跟他站一边。
这几天在家, 沈凛骁发现了白夕兰的弱点。
他洋洋得意, 想着、别看这小黑炭, 生起气来连他都敢咬,提起他娘,跟只兔子一样乖。夜里他摸得她不舒服,她烦躁挣扎、死活喊热,结果他一搬出他娘,她立刻就乖乖躺回去,再怎么揉搓都随他。
沈凛骁还没多想白夕兰抗拒他意味着什么,他美滋滋自己抓住白夕兰弱处,以为就像他害怕他哥一样,一提他娘白夕兰就老实了。
待太师府的几天,沈凛骁心思全在白夕兰身上。他到沈夫人屋里纠缠,说要带白夕兰去庙会。他避着沈夫人,多情的眉眼总是在白夕兰身上游移,有点故意挑衅逗人的意思。
沈夫人注意到儿子的细微动作,可惜她对沈凛骁已然死心,还当他又想下套欺负白夕兰,险些反悔了自己的决定。
最后,在沈凛骁的死缠烂打下,沈夫人松口了。
沈夫人心里还是希望白夕兰能多出府走动走动,白夕兰的名声和身份不怎么好,京都世家没什么人愿意跟她往来。沈夫人不着急让白夕兰在世家面前露脸,想给她点时间准备。
但沈夫人心疼白夕兰,看着她每天上课算账,没个同龄人说话玩闹,担心她久而久之,会在府内、养成孤僻畏人的性子。
沈凛骁的那些狐朋狗友虽然性子顽劣,却也都是京都世家有头有脸的身份。沈夫人想着马场的事自己已经敲打过,那些世家子弟不至于再拿白夕兰玩笑,让白夕兰跟他们稍微接触,也有利于白夕兰摸找到世家后宅的门路。
不过即便已经下决定,沈夫人还是拉着白夕兰叮嘱许久。沈夫人特地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派给白夕兰,让大丫鬟多照看着点她。
……
就这样,天刚黑,沈凛骁就迫不及待拉着白夕兰逛庙会。
庙会人多,不方便用马车,沈凛骁嫌弃白夕兰走得慢,全程拉着她走。沈凛骁好热闹,京都活了十几个年头,每场庙会都熟知于心,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白夕兰来到京都后,第一次夜里出门,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
拐到城北庙会,大街上人来人往,左右商铺客人络绎不绝,街道两旁小贩拼命吆喝叫卖,比白日集市还要热闹些。以前在乡下、白夕兰常听人说庙会有多好玩,她被林家夫妻拘在家里,从未见识过。
看到热闹的庙会,白夕兰放不开自己,欢喜矜持,对什么都感兴趣、但都没好意思凑近看。毕竟情况陌生,白夕兰将沈凛骁的手抓得很紧,不自觉依赖着他。
沈凛骁一看白夕兰,就知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白夕兰畏缩在他身边的样子,令沈凛骁非常受用。沈凛骁见白夕兰满脸好奇,猛然生出股急于表现、热衷显摆的心情。他拉着白夕兰到处凑热闹,遇到什么有趣好玩的,还给她介绍一番。
这也就导致,他们路过表演的杂技班子时,沈凛骁非要带着白夕兰挤进去。
白夕兰毕竟是女儿身,左右一群男子,白夕兰很是抗拒。沈凛骁没注意到白夕兰的别扭,身边护卫开路,沈凛骁就牵着白夕兰步入人群。
虽然有护卫左右挡推,但还是有个男子无意挤到白夕兰。白夕兰与对方肩膀相撞,脚下不稳倒到沈凛骁怀里。沈凛骁抱住白夕兰肩膀,见她面色难堪,这才觉得不妥。
沈凛骁伸手握拳、向挤过来的男子做出威吓的表情,待吓退对方后,沈凛骁将白夕兰护在身前,手臂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一点点往前挪。
不仅是拥挤的人群,沈凛骁手臂往前推,挡住白夕兰前方的护卫,为她拉开和护卫的距离。沈凛骁脸色低沉、挡护的手臂因为用力有些微微发颤,看起来就像只安静护食的野狗。
这些天,他已经深刻了解小黑炭有多小多软,小黑炭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哪能让别人碰了去。
沈凛骁终于带着白夕兰挤到最前方,他们的行为太过蛮横,周围凑热闹的百姓都有所怨言。只是他们衣着华贵,加上还有护卫拥簇着,围观的人没敢把话说出来。
等看到内圈的杂技,沈凛骁阴沉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些。
他故意恐吓白夕兰道:“看见那喷火的吗?一会离远点,那可都是真火,小心把你头发烧了!”
白夕兰下意识扶了下自己的发髻,沈凛骁觉得她可爱,站在她身后、故意仗着身高优势,半个身子压着她。热闹嘈杂的人群中,沈凛骁凑在白夕兰耳畔大声做介绍。
“角落那只猴子,一会他们肯定让它跳火圈。还有那个,看见那大石板没有,胸口碎大石,虽然那针板躺着不怎么疼,但也是有几分功夫的……”
“你怎么知道针板躺着不疼?”白夕兰看着杂耍,心情逐渐放松下来,侧过头顺着沈凛骁的话问他。
“啊?”沈凛骁有点听不清白夕兰的话,弯腰凑离白夕兰更近些。
沈凛骁动作突然,白夕兰的唇不小心碰到他侧脸。白夕兰自己不觉得什么,挨着沈凛骁的耳朵,把话重新问了一遍。
沈凛骁觉得被白夕兰碰到的脸颊有点濡湿发痒,他感觉到白夕兰唇瓣的柔软,不好意思当着白夕兰的面擦。没等沈凛骁缓过神来,白夕兰又在他耳边问话,她的吐息无意打在沈凛骁耳上,大庭广众下、沈凛骁耳尖渐渐变红。
“我躺过。”沈凛骁掩饰着心慌,仓促回答白夕兰。
“啊?”白夕兰很是困惑。
这一次,沈凛骁直起身,扯着白夕兰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声说道:“小爷我好奇,以前躺过!”
沈凛骁故意借说话的机会跟白夕兰亲近,他那一刻就是想撩拨她,让她跟自己陷入同样心慌紧张的情绪。
可他到底是失算了,白夕兰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她点了点头,想着沈凛骁不愧是个纨绔子弟,贪玩成性,连江湖杂技都有涉猎。
两人在杂技班那待看了一会,一轮结束后,沈凛骁一边嫌弃、一边财大气粗地给杂技班打赏了锭碎银。杂技班早就看出沈凛骁非富即贵,弯腰道谢,说了好些吉利话。
白夕兰看着杂技班铜锣里的铜钱,略有些埋怨沈凛骁大手大脚。
沈凛骁低头注意到白夕兰的眼神,意外看懂白夕兰要表达的意思,他瞪着眼睛夸张埋怨道:“守财奴嘛你。”
他本来想从钱袋里抓把碎银的,要不是担心小黑炭第一次逛庙会要买很多东西,他才不会那么小气,只给一锭。就这样,小黑炭还看他。
沈凛骁推着白夕兰离开,嘴里无奈念叨道:“我们堂堂太师府,身上怎么可能揣铜板啊!人家那么卖力,你给几个铜板好意思嘛你。”
沈凛骁这番话,周围百姓听了,都忍不住侧目看他,偏他浑然不觉,早就习惯了。
沈凛骁好不容易带着白夕兰从人群出来,白夕兰松了口气。
她刚刚特别怕沈凛骁引起众怒,被人扑上来殴打。
白夕兰这才有机会跟沈凛骁对上话,她道:“以前我家,忙活一年都攒不下五两银子。”
沈凛骁听言有些不喜,他将自己的钱袋塞白夕兰手里,道:“你的哪个家?尚书府才是你家。拿着,都是你的了。”
白夕兰猝不及防得了满满一钱袋碎银,表情还有点呆。
沈凛骁看她犯傻就高兴,顺手掐了一把白夕兰脸蛋,道:“不够小爷还有。”
沈凛骁拍拍胸口。他倒也不傻,知道庙会人多,为了提防小偷,钱袋里只放了些碎银。“随便你买什么。”
白夕兰拿着银子有些默然。她当然知道沈凛骁很有钱,娘拿府里的账本教她,银子花销方面,沈凛骁占着大头。
白夕兰忍不住抱怨道:“爹娘攒些银子不容易。”
沈凛骁一把勾住白夕兰脖子,将她拉入怀里。“嘿!你才嫁进府多久,就想要管我花银子了?”
他可是听说过的,有些恶婆娘拿着掌家权都不给自家相公花。男人平日里连喝个酒、都得往身上摸四个五地方,才能凑足酒钱。
“你可不能跟那些吝啬鬼学,知道吗!”想想自己以后喝酒请客会拿不出钱,沈凛骁头皮发麻。
“又不是你赚的银子。”白夕兰为府里精打细算的沈夫人鸣不平。
白夕兰小声嘀咕的话,被沈凛骁挨近听个正着。沈凛骁原本的好心情立刻变得阴云密布,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沈凛骁想起之前白夕兰就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嫌他没有往府里赚钱了。
沈凛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陡然变得那么烦躁。他冷脸与白夕兰道:“我说了,我家的就是我的,我不想跟你再说第三遍。”
沈凛骁松开勾着白夕兰的手,也不愿意再牵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自顾自往前走。
白夕兰隐约察觉到沈凛骁在生气,可她自认为没说错话,就默默跟在沈凛骁身后。
沈凛骁走了几步,没见白夕兰开口,就知道她是不会道歉了。沈凛骁心里火气越来越大。
这小黑炭到底怎么回事!他是爹娘的儿子,爹娘挣的钱本来就是要给他花的!太师府迟早要留给他和大哥,爹娘都没说什么,偏偏这小黑炭没眼界,一天到晚乱念叨。
他活了十几年,从没人敢说这有什么不对,小黑炭凭什么嫌弃他,算了几本账,人也飘起来了。
沈凛骁没意识到,别人背地里笑话他纨绔,他不痛不痒、甚至还会嘲讽回去。可白夕兰说他,他心里就是不痛快,情绪一落千丈,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闹了这一出,沈凛骁也没心情再带着白夕兰瞎逛。他直接领她到约好的酒楼,直奔常悟等人的雅间去。
白夕兰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意见,她抓捂着沈凛骁鼓囊囊的钱袋,不敢随便往身上放、怕被人偷,也不敢让人看见、怕被人抢。
沈凛骁上楼梯时,发现白夕兰两手抓着钱袋子,嘲讽冷哼道:“谁会惦记那点东西,抓着点扶手,一会被别人撞倒,又到娘那乱告状。”
白夕兰摇头道:“不会的。”
白夕兰确实没处放钱,但是她也不是很想把钱袋还给沈凛骁,怕沈凛骁乱花。白夕兰灵机一动,将钱袋交给身旁的护卫,道:“你帮我拿着,回府再还我。”
护卫连忙拱手,还没等应下,沈凛骁就猛地将钱袋抓了回去。
他气鼓鼓道:“白夕兰,你好样的,敢把小爷的银子拿给别的男人!”
通过楼上窗户看见沈凛骁进门的郭奇,正欢喜地想要下楼接沈凛骁。没想到,他刚出门,就听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句话。
一旁的常悟走了过来。
郭奇看了他一眼,道:“阿悟?你不是说不出来?”
郭奇再次看向沈凛骁,发现他和白夕兰停在楼梯拐弯处,正弯腰将自己的钱袋系在白夕兰腰间。
郭奇满是调侃地撞了下常悟的肩膀,笑道:“阿悟,我觉得骁哥挺喜欢嫂子的。以后肯定会被嫂子治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