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过去几百年上千年的事了,大青山早就不存在了,虞意是怎么回到过去的?还是说有人将大青山封存了起来?
要不是有那一缕残念在,他都不知道她去了那里。
但现在,那一缕残念被斩杀,他再也无法知道虞意之后又在那里做了什么。或许她会和过去的薛明渊说话,他们一同学剑,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她看到了被斩杀下来的,那么丑恶的他,应该会更加讨厌他了。
说不定,他们还会一起商量该怎么彻底杀死他。
薛沉景呼吸粗重,闭上眼睛埋入手心,沉声问道:“系统,好感度,现在好感度是多少?降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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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感觉到宿主的焦躁不安,回道:“当前攻略对象好感度百分之三十五,恭喜宿主,不仅没有降低,好感度还提升了!”
薛沉景非但没有高兴,面色反而扭曲得能吃人,指缝里露出的一双眼睛红得吓人,骂道:“恭喜个屁,她现在都看不到我,好感度怎么会提升?你给我拆开。”
果然啊,这些好感度都是对薛明渊的。
系统被他骂得莫名其妙,不解道:“拆开什么?”
“把她对我和薛明渊的好感度分开计算。”薛沉景冷笑一声,“薛明渊是薛明渊,我是我,我不稀罕蹭他的光。”
系统沉默片刻,“抱歉,宿主,此要求系统无法完成。”
薛沉景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废物。”
系统:“……”
薛沉景蹲在原地许久,忽然站起身来,指尖流动出灵光,划出交错的灵线。
灵力流泻出来,比之前浑厚了许多,薛沉景彻底融合民火和尾骨,修为也终于突破筑基期,顺利结丹。
他决定不管那废物系统计算的好感度了,他现在就要撬开器楼的结界,闯进去看看虞意究竟在做什么。
恰在这时,系统忽然“叮——”一声。
【系统:叮——副线剧情‘情花谷’已解锁。】
系统声音未落,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射向天空,在空中炸开一束烟花,烟花绽开的火星化作金色的大字悬浮于半空。
是一封来自于照花宫的请柬。
因无遮楼一事,照花宫宫主亲书此信,向鄞州城民众致歉,并为感谢多方道友协助,共同封住无遮楼,避免生灵涂炭。
遂决定,从即日起,开启照花宫秘境——情花谷,邀请所有修士入谷试炼,修士入谷所得珍宝,皆归其本人所有。
薛沉景动作停滞,手中灵线消失,他回头望一眼器楼上方涌动的剑火,犹豫片刻,转过身朝纯焱阁外走去。
第45章 入剑境(3)
他走到半途又折返回来, 伸手往袖子里掏出一把小黑豆,围着虞意所在的器楼撒上一圈。
黑豆落到地上,化作一条条蠕动的小黑虫, 有的钻入地底,有的藏入枝叶背后,很快隐迹于四周。摄影虫几乎将这栋器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收录入眼里, 薛沉景这才满意。
不管虞意对薛明渊的好感度再怎么增长,即便是最后爱上了也罢,只要他的力量还强于薛明渊,就能将他永远锁在心海。
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都只会是他薛沉景。
她看着这张脸, 即便心里想的是薛明渊, 即便她多么想他,多么爱跟他在一起,可现实里, 却也只能对着他薛沉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跟他的父母一样,或许会哭着求他,求他让哥哥出来一会儿,让他们见见哥哥。
啊, 她那张脸那么好看,白皙的肌肤,漂亮的眉眼,浓密纤长的睫毛, 唇的颜色像是天生便抹了口脂,上唇还有一颗小小的漂亮的唇珠, 她笑起来时那样甜蜜,哭起来也一定很美。
尤其她哭着求他的话, 那就更美了。可惜,不论她怎么哀求,他也不会答应,最终她也会变得像他的父母一样,发了疯似的想从他身上寻找薛明渊的蛛丝马迹。
“呵呵。”薛沉景设想到那个场景,兴奋地脸都红起来,洒落虫豆时,手腕都在颤抖,抑制不住地笑出声。
他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了,一点也不担忧他们现在正如何快乐地在一起了,就算一起商量该怎么杀死他也没关系。
只要他足够强大,就不会再让薛明渊有机会杀死他,也不会让虞意有机会杀死他,不会让任何一个想杀他的人有机会杀死他。
薛沉景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眯眼望向器楼,满面酡红地呢喃道:“阿意,好阿意,快点爱上我哥吧。”
说完,他满意地转身往外走,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
系统:“???”系统察觉到了他一系列想法的转变,只觉得无所适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宿主,你是真的很怪!
如今十二大仙们几乎垄断了修真界中的资源,如照花宫情花谷这样的秘境,寻常修士根本无缘得入。
是以,照花宫宫主发布在鄞州城上空的请柬很让人心动,一时间引得无数修士往照花宫赶去,常年都热闹非凡的鄞州城,竟因此而冷清了不少。
大街上四处可见疾行出城的修士,修士到底比凡人姿态从容,急而不乱。
从街面上或是从房顶飞掠而过时,人们只能看到他们飞扬的衣摆,和一晃而过的挺拔身姿。再一眨眼,人便已经飞离出去好远,徒留下行走时刮过的一缕清风。
鄞州城的百姓探头探脑地张望,有人感叹,“走得好走得好,这下我们终于可以清净一些天了。”
也有人咬着袖子遗憾,“怎么一下都走了,那以后出街就再看不到好看的美人了。”
无遮楼暂封修葺,内里的生意全都停摆,仙门派驻到这里的商铺管事也都相继撤离。
两名锦衣玉服的修士一起从无遮楼出来,沈情之望一眼上空未消散的照花宫请柬金字,抖开折扇,轻摇两下,说道:“思归,我应师尊传召,须得回去主持情花谷秘境开启一事,就此别过。”
裴惊潮拱手一礼,“沈师兄慢走。”
沈情之登上停靠在前方的马车,坐定之后又掀开车窗帘子,笑盈盈道:“思归还要继续留在城里么?”
“我还有些其他事要处理。”裴惊潮含糊道,并不愿多说。
虽然再次与虞意见面,她与当初那个救他的姑娘相比,似乎改变了许多,但裴惊潮到底不愿就此放弃。
虞意越是让人难以亲近,裴惊潮心中便越是牵念。现下虞意入了纯焱阁淬剑,裴惊潮还想再等待几日,至少再重新送她一枚传音令,不想以后断了联系,又是好几年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沈情之也没有多问,只是面露苦恼,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我可是收到毓秀师妹好几封传讯,话里话外责怪我将你拖累在此地,不能早日回离山。”
裴惊潮眉心暗蹙,无奈地回道:“毓秀小孩子心性,师兄也是知道的,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当然知道她的脾气,不会跟毓秀师妹置气。”沈情之眸中笑意不减,却没有错过提起姚毓秀时,裴惊潮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厌烦。
照这情形,离山这一对儿修真界的佳话,暗地里怕是要成为一对怨偶。
想必会有一场好戏。
沈情之用折扇点了点下颌,劝说他道:“不过,毓秀师妹都已传讯到了我这里,可见她确实思念你,思归若是得空,还是回去看一看她,不然,我在她嘴里可就真成了‘棒打鸳鸯’的那根讨厌的棒槌了。”
裴惊潮更加无奈,失笑道:“师兄说的哪里话。”他顿了一顿,终究还是妥协,“这里的事处理完,我本也打算要回去一趟的。”
沈情之便满意颔首,“那就好,我就先行一步了。”
两人告别,沈情之往前敲一敲车门,马车应声而动,朝着城外疾驰而去,速度迅疾如电,片刻后便穿过了鄞州城的城楼门洞。
出得城后,赶车的马夫扬起马鞭,在前方两匹白马臀尖用力一抽,一道符印被灵力击亮,白马脚下生出狂风,御空而起,每踏出一步,脚下皆有金印绽放,犹如步步生莲。
马车轱辘离地而起,车厢下同时浮出一道圆盘金印,托起车厢稳稳地行驶于空中。
沈情之阖了窗,将呼啸的狂风都阻挡在外,车厢内宽敞而软和,十分安静,熏香袅袅攀升,就连桌案上的水杯里的茶水,都没有晃荡一下。
他夹出一道通讯符,悬浮于身前,恭敬道:“师尊。”
符箓背后传来威严的女子声音,问道:“如何?”
沈情之道:“也就是仗着绝尘子掌教现在还未醒,思归才敢这样怠慢毓秀,但他现在还没有十全把握掌控离山,也不敢真的惹恼毓秀,估计这两日便会离开鄞州,不会干扰到我们。”
照花宫宫主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并不在意裴惊潮这个小辈如何,问道:“你可确定,莲种就在你说的那个魔物身上?”
沈情之笃定道:“食魔蝶钻入他体内时,确实在他身上发现了混沌之气。”
照花宫宫主长舒一口气,声音里透出一种决绝的狠意,“好,为了鬼城地底的转生莲,本宫等了这么多时,竟让两个宵小闯进去破坏了,我必不饶恕他们。”
照花宫一直不除鬼城中的地缚灵,便是为了掩饰下边真正的姬家祠堂,那结界看似只为镇鬼,但实际上,结界防的是外人进入。
一般修士见到照花宫布下的结界都会自觉避开,就算不避开,想要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照花宫未在鬼城附近布下重重防守,刻意将那一座鬼城只当做一处寻常的阴地处理,一来是不想太过惹眼,以免招来其他仙门的窥探,发现地底的东西。
二来,那鬼城当中本又有另一重阵法掩盖姬家祠堂,当年照花宫宫主事先知道有那么一座祠堂在,都废了好些工夫才找到。
哪里能料到,竟会被两个散修破坏。
沈情之道:“当日从鬼城出来的只有两人,薛沉景现下已经往照花宫来,虞意还滞留在纯焱阁,不过我已安排了人在纯焱阁外守候,一旦她出关便会将她引来照花宫,是她决计拒绝不了的理由。”
“好,情之,你也尽快回来。”照花宫宫主语毕,切断了通讯,悬空的通讯符符文闪动,烧为灰烬。
裴惊潮也确如沈情之所料,只又在鄞州多呆了两日,实在等不及虞意出来,只得妥协地先行回离山。
这两日来,姚毓秀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送来一张传讯符催促他回去,到最后,她甚至动用了离山掌教的传召令。
就算是绝尘子本人,除非遇到什么关乎宗门的紧急大事,一般都不会轻易动用传召令。掌教的传召令分为公开传召和定向传召,动用前者,所有在外的离山弟子都会收到讯息,后者则只针对被传召的那一个人。
然而,姚毓秀这一次,不仅因私动用了掌教的传召令,还用的是公开传召。
这下,所有在外的离山弟子都能看到,姚毓秀是如何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滞留在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接她的传讯符,是不是又在找他那个恩人姑娘。
裴惊潮找了虞意五年,多少被姚毓秀察觉到了一点,在这个“救命恩人”还从未在她面前出现时,她就为此大发雷霆过。
裴惊潮看着传召令上浮出的,不堪入目的文字,一掌震碎了桌案。但他却不得不接令,这是掌教传召令,若他不接令返回,便和叛逃离山无异。
裴惊潮伸手抓过传召令,指关节咯咯作响,渡入灵力表示他接受传召,将即刻启程回宗门。
这样被人当狗一样拴在身边的生活实在令他窒息。
门外守候的两名离山弟子自然也收到了掌教传召令里的讯息,两人听到屋内动静,对视一眼,又无声地垂下眼睫。
片刻后,裴惊潮召了两人进屋,说道:“林肴,林佑,你们二人留在纯焱阁外继续帮我盯着,有什么动静都立刻传讯给我。”
两人领命离去。裴惊潮推门出去,召集剩余弟子,吩咐道:“回离山。”
虞意对外面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她仍在那一座传承剑境内,一晃眼已过去半年有余,她每日都跟着明昭君学习剑法,直到精疲力尽方才停下。
她单独辟出了一块岩石,用剑削出平整的一面,写一写习剑的心得,或者写一些她穿越之前的过往,祈愿父母不会因为失去她而难过,曾经她不敢回想的过往,现在她可以心平气和地想起来,然后露出笑意。
这些不是她痛苦的来源,而是她心剑力量的来源。
虞意以前不敢把“想回去”说出口,因为她一直觉得回去无望,但现在她能坦然接受自己回不去的结果,却也不会放弃未来任何一个可以回去的机会。她都能穿来这里,当然也可能有机会穿回去!
突破了逐春第一剑的心役之后,后边的剑法,她学得很顺利,现在已经学到第四剑来。从前人留下的记录来看,这一剑又是一道关卡,想要突破第四剑,习得第五剑的人寥寥无几。
就连她的师父青玄道人也只学会了四剑。
每到朔月之夜,薛明渊都会从在半夜独自上山来,用心剑剖离自己身上的魔性一面,那一夜山崖上的风会格外鬼哭狼嚎。
偶尔时候,薛明渊并没有那么坚定,一旦他心境出现裂隙,薛沉景便会趁虚而入,就如当日引诱她一样,引诱薛明渊和他一起堕落。若是如此,那一夜薛明渊剖离他时,便会格外痛苦。
虞意有时候甚至能深切地共感到他的那份痛苦。
她在第四剑上停滞许久,却在那一个夜晚里,凝滞的瓶颈有了些许松动。逐春前四剑在于修己心,后五剑却隐含有匡天下之意。第五剑名心镜,以自己的心为镜,照见他人困苦,并以此为鉴,免入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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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想了一想,通俗一点说,大概是旁观者清吧。
她抽出长剑,眉心剑纹亮起,催动逐春第五剑剑诀,剑身中缝淌过流光,木质的剑身一寸寸变得雪亮,犹如镜面,里面映照出山崖另一侧的魔影。
薛沉景通红的眼在剑身上闪过,眼中带着祈求,张开尚且稚嫩的手臂去拥抱一个被他吸引而来的妖魔,天真而期待地问道:“你这么渴望我,那你会爱我吧?”
他在向妖魔求爱。
第46章 入剑境(4)
薛沉景和薛明渊二人, 是神魔之战后,那古战场上萦绕不散的混沌之气所诞生的产物,二人天生神魔双性, 能被薛沉景身上魔性吸引而来的妖魔都不是良善之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魔物是这世上最欺软怕硬的生物,它们朝拜比自己强者,吞噬比自己弱者, 能给予他的除了贪嗔痴等恶欲,又哪里能有他所期待的东西。
哥哥爱世人,偏不爱他,只有妖魔愿意奔赴他而来,却只会将他拽入更堕落的深渊。他陷在这样的囹圄之中, 找不到出路。
虞意从剑身上照见魔影深处薛沉景那一双渴求的眼, 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对他生出了一些怜悯。
不得不说,薛沉景可真是太符合小说当中那些等待被救赎的反派人设了。
但她却不是那种能够义无反顾跳下泥潭去拯救他的人。
或许在《穿书后我和反派HE了》这本书里的她, 是这样一个会义无反顾救赎他的女主角,所以他们最终才能HE。
但虞意到底不是纸面上任由文字摆弄的角色,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 有顾虑,有自己的喜好和坚持的原则,只为自己而活,而并非为拯救谁而存在。
穿入这个世界之前, 虞意在现实里生活的十九年,从父母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 你要爱别人,先得爱自己。
这么说或许有些自私, 但虞意心中一直是这样认同的。
她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喜欢自由安乐,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和救赎欲,她只会在可以确保自身安然的情况下,才愿意对别人施以援手。
虞意现在看到了薛明渊一遍又一遍剖离薛沉景时的痛苦,又怎么敢主动踏进泥沼里,交付自己的真心去洗涤他身上的恶?结局或许能像是书本上一样美好,但在过程当中必不可能毫发无伤。
拜该死的系统所赐,她已经被薛沉景黏上了,即便身不由己地淌入这片浑水里,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痛苦牺牲的那一方。
虞意剑刃偏转,剑身上便再也照不见薛沉景的模样,山崖另一侧的魔影还在肆虐,和之前每一个朔月之夜差不多。待到天将明,薛沉景又一次在天亮之前不甘地消散,徒留下一地狰狞的抓痕。
薛明渊疲惫地靠坐在松树上,望着东方,直到朝阳的金光穿透云雾,斜射到这一处山崖来,笼罩在他身上。
他在阳光中静坐片刻,站起身,如往常一样往山下行去。
虞意在石头上刻数计日,又在这处传承剑境中呆了一年,她学会了逐春八剑,最后一剑时,明昭君却对她摇了摇头,说道:“就到这里吧,你学不会第九剑了。”
“为何?”虞意不解,她不认为自己有哪里欠缺的。
明昭君道:“逐春第九剑,为怜世之心。”
虞意沉默,这么说来,她确实学不会第九剑了,她怜己终胜过怜世,是不会为了世人而牺牲自己的。
她偏头往山崖另一侧望去一眼,问道:“他学会了吗?”
明昭君的目光随她一同看过去,这一缕神念留守大青山剑境只为传承明昭君的剑道,一直以来对于无关剑道的问题都会无视,就连丹顶鹤跟随在她身边撒娇时,也换不来她一个眼神。
但此时,明昭君的眼中却露出了深刻的遗憾,罕见地回答了她的疑问,摇头道:“没有,他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薛明渊有怜世之心,为了世间安宁,不惜一遍又一遍地以心剑自伤,剖离身上的魔性,以此来压制薛沉景的力量,但最终却还是败了。
明昭君停顿了许久,惋惜地叹息道:“他心软了。”
虞意站在警示的石碑外,从始至终都未曾越过这座石碑,去到山崖另一侧。
她轻轻抬了睫,眼神如涟漪轻轻波动,最后看了一眼那一株斜生的松树和松树下纵横的抓痕,眼前浮出薛明渊倚靠在松树旁,独自等待太阳升起的模样。
那时候,他兴许已经预料到,未来的某一天,他可能再也等不到太阳升起。
虞意收回目光,用力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郑重地朝明昭君行了一个拜礼。
山崖,松柏,刻满文字的岩石,都在她眼中淡化消失,丹顶鹤从明昭君身边飞离,展开翅膀朝虞意飞来。
它翅羽再次开始燃烧,火舌很快舔舐干净丹顶鹤的身形,最终只剩下一片火红的翎羽。
翎羽落至虞意眉间,烫得她意识一阵模糊。
纯焱阁器楼内,虞意倏地睁眼,乌黑的眼瞳映照出漂浮在眉心上空的火红翎羽,翎羽在她眼前燃烧成一团炙热的火,焰心生出一只鸟影,影子越来越大,冲破火焰,展翅飞出。
它有着丹顶鹤的外形,翅尾却生出了绯红的翎羽,流焰缀在它尾后,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遁入器炉内悬空的长剑中。
“彤鹤?”虞意眉心那道白痕两侧,亦又生出两道形如翅羽的剑纹,与剑灵心意相通,她盘膝结印,灵力运转周身,定了定神,才站起身开炉取剑,唤道:“剑来。”
器炉内悬空的长剑立时化作一道流光射入她手中,虞意抬手,一把稳稳握住长剑,反手挽了一串漂亮的剑花。
她眯眼望向头顶结界,扬手一剑挥出,剑刃划出呼啸的破空声,虞意握剑的手能感觉到剑气划破虚空的震颤,她这一剑隐有鹤唳之声。
虽不见曾经张扬灼烈的青焰和雷光,却可看见空气被划破那一瞬间,仿佛要燃烧起来的一线白痕。
剑气撞上结界,隐藏的锋芒才在那一刻彻底爆开,雷火一瞬蔓延过整面结界,将它击得粉碎。
虞意抹开荷包上的封印,敲了敲鹤师兄,放它出来和新升级的剑灵见面。鹤师兄正睡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地被倒出来,扑腾着翅膀往前跌,差点一下扑倒在剑灵脚边。
彤鹤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纤长的脖颈,矜傲地扫了一眼鹤师兄。
鹤师兄打摆的腿杆立即挺直了,扭头飞快梳理了几下羽毛,想往剑灵身边凑。彤鹤瞥了它一眼,昂首化作一团剑火,遁入青竹剑中。
鹤师兄连它的一片羽毛都没有摸到,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地哭嚎。
虞意收回青竹剑,走过去安慰地拍拍它的翅膀,“哎呀,没关系,等下回我给你好好打扮一番,再让剑灵出来,让你们见面。”
丹顶鹤一下扬起脑袋,疑惑地鸣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