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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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就不能为我努力一次吗?拜托你行行好,请你用时间来培养你的耐心好吗?”我几乎是赌气的说。

  “我办不到。”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让我更加生气,不由得火大起来。“那么要我喜欢你,抱歉,我也办不到!”我跟师幻然卯上了,在他退让之前,休想要我投降。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不能混为一谈,那对我太不公平了。”

  公平?打从遇上他们开始,公平根本就不存在,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公平?我自是气愤难平,并当场爆发出来。

  “你对我就公平了?拜托你,师幻然,请你不要有那么幼稚的想法好吗?你这样不止为难我,也为难到你自己!”

  “你就这么不能接受我?”他说得很委屈。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难以理解,更别说是接受你无理的要求,你要我怎么办?喜欢你吗?”我哂然一笑,笑他的异想天开。

  “要不你想怎么样?”他双手一摊,显然是被我的坚持打败。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啊!应该说是昨天,我为了等你等到今天,精神差得很,你就让我回去补个眠,明天若天气好,我就给你答案。”

  “那如果明天是阴天呢?”他显然不是笨蛋,聪明的问了我一句。

  “那表示我的心情还没有恢复过来。”我当然也很听明,笑笑的回了他一句。

  “心情不好会影响做爱的品质吗?”

  这聪明的傻瓜三句不离本性,只关心他下半身的幸福,那他将我的幸福置于何处?

  想做爱,再等一百年吧!

  “短时间内,我不想做这种事,你若真的需要,就去找别人递补我这可有可无的空位,我想会有很多人乐意。”我一点都不在乎的说。

  “你不会吃醋?”他讶异的看着我。

  “不会。”我怀疑自己为什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得如此肯定。

  难道爱上他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但这也太离谱了吧!距离发觉爱上他不过是十分钟前的事,十分钟后我竟开始怀疑这份爱的真实性。

  我是不是也开始虚情假意起来了?我不禁暗自懊恼着。

  爱情果然很费疑猜,令人难以理解。

  唉!这就是爱情啊!


第四章


  师幻然果然没有再来烦我。他来,我觉得他太缠人;他不来,我反而觉得一阵空虚、落寞。

  寂寞找上了我,我不得不承认;我寂寞得发慌,而且很无聊。

  我所有不对劲的情绪反应,全指向一个人,那个野性男子——师幻然。

  他竟然真的不来看我,我不主动找他,他也不来找我;不来见我一面、跟我聊天、跟我接吻、跟我做爱做的事。

  他没有来。

  这个事实严重打击到我的自尊心,我甚至无心于课业,整日恍恍惚惚,但他还是没有来。

  那日一别距今已十余日,我想他一定已经忘了我。

  我走在孤径上,任狂风吹袭,大雨倾头淋下,我被浇得一身湿,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能如行尸走肉般过着每一分钟。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我的心也越来越冷。

  冷的不只是我的心,还有我的身体、我渴爱的灵魂。

  第九十九天时,我听闻他休学了,那时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有何反应。

  时间对那时的我来说早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第一百九十九天时,晏详君要出国留学的消息惊醒了我,我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人,来不及送行,他已离去。

  不管我伤不伤心,他选择不告而别,不再来找我喝草莓汁。

  没想到往后的日子,痛恨草莓汁的我竟然开始眷恋起它独特的酸甜滋味,喝着、喝着,竟也上了瘾。

  第九百零一天,我毕业了,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没有人替我庆祝的特别日子,我选择了一个很特别的方法替自己庆祝。

  我拨了一通电话,那时候是午夜十二点整,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有没有改电话号码,这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决定孤注一掷。

  铃声响了六声后自动转到电话答录机,耳边听着他透过机器的冰冷声音,我竟然觉得鼻酸,顿时喉头哽塞。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难过过,因为竟然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我的生日,是萧索的代名词,面对如此情境的我只能暗然神伤,吞下不该属于十五岁少年的忧伤。

  喉中满满的都是苦涩,透过冰冷的话筒,我不希望对方听出我的情绪,于是我强忍住忧伤,语调刻板无感情的开口:

  “是我……”哀伤让我停顿了约莫一分钟之久。

  “我的生日刚过……”说完这句话的我,又因不知该如何接续下去而停顿,只能任时间充塞这段空档。

  过了好半晌我才继续说,而那一段时间,我的脑袋一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答案吗?因为你一直没来找我,这个答案我可以为你保存起来,但保持的东西都有一定的期限,我将这个期限设定在十三年后的今天,逾期不候,你知道的……”话又停顿,这一顿口即成为永远的结束。

  我不再说话,任时间放逐,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后来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学会一件事,那就是自我放逐,将我受伤的心放逐,放逐到天之涯、海之角,永远不再回来。

  * * *

  追逐记忆的扉页,心门早已关闭,落下层层枷锁的心扉,使得当年的我不复存在。

  今天,在女朋友的家中,我欢度了二十八岁的生日。

  人生的因缘际会真是奇妙,两年前我在街头偶遇王欣欣,她是国中时的我爱慕的对象。

  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想过要当所谓的男女朋友,甚至当时的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论及婚嫁的亲密男友;但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他们在结婚前三天分手,我只能尽力安慰伤心的她,也没有问原因,任我们之间顺其自然的发展。

  后来我们开始交往,交往的过程很顺利,没遭遇到什么挫折,可谓风平浪静。

  我对这段感情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而且对王欣欣,我实在无可挑剔。

  蕙质兰心的王欣欣是个内外兼备的好女人,这样的好女人既曾经是我爱慕的对象,我理应是喜欢她的,跟她交往之后更应该爱她。

  但实则不然,这样一个好女人我竟然不懂得欣赏,更辜负了她的情意。

  我无颜面对她,更不忍心开口伤害这样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好女人。

  我真是该死,我没有一天不痛恨自己。

  我一边痛恨这样的自己,一边跟王欣欣虚以委蛇,戴着假面具的我又算什么?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人格。

  “子强,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王欣欣轻软柔细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猛然一看——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惊讶,而且嘴巴一定大张到可以塞进一颗鹅蛋。

  王欣欣身上端庄的套装不翼而飞,婀娜多姿的身材裹着薄纱,曲线毕露的她在今夜出奇的诱人。

  但她所诱之人却像个呆头鹅,怔忡、没有任何举动的我,让她彻底失望。

  我懂她的意思,更被她的豪放给吓呆了;若是正常男人看到如此诱人的尤物在眼前,一定会马上扑上去,但我的反应只有“木头”两个字可以形容,我看着像一道可口甜点的王欣欣,不会想吃她,也不会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我一定有毛病,我突然醒悟,可以确定一件事——女人已经无法勾起我任何感觉。

  我需要另一种刺激,不同于女人那娇弱、细致的皮肤、美妙的身段;女人的娇嫩已经挑不起我半分性致、冲动。

  我需要的是什么,我太明白了,只是我下意识层面不断的否认,要不然我铁定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彻底崩溃。

  “欣欣,你……你怎么穿成这样?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你会着凉的。”我试图让情况不往失控方向发展,但仍因太惊愕所以说话有些结巴。

  “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王欣欣眉眼一敛,微笑自她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写满了她成熟美艳的脸庞。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怎么能接受她的献身呢!假若我是爱她的,我一定二话不说,欣喜若狂的接受,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但事实上,我并不爱她,对她,我只是纯欣赏,没带半点情欲的目光。

  我立刻认清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定位,王欣欣,蕙质兰心的王欣欣,我只当她是朋友。

  “你嫌弃我?”她的美目带着哀愁与质问的眼神。

  我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啊!我不禁感叹,世事竟完全不如我意。

  “绝对没有,我只是不想轻易糟蹋你的美丽与纯洁。”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她会不会接受。

  “我知道你很珍惜我,可是除了亲吻之外,我们就没有其他更亲密的行为了,这不禁让我感到害怕,害怕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敏锐,她竟一语道中了我的心事。没错,王欣欣曾是我爱慕的对象,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

  过去与现在,我改变了很多,而她仍然未变,王欣欣依然是那个温柔可人的王欣欣,但花子强却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花子强。

  我变了,变的速度,让不变的王欣欣追不上脚步,我远远的将她抛在后头,她只能望尘兴叹。

  我变了,从青涩的十三岁开始,我被迫改变。

  这改变让我成了只能接受男人的体质,对女人这种动物,我只能敬而远之、敬谢不敏,连碰都不敢碰,更别说是爱了。

  我真的爱不起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可是我不忍心伤害她,真的不忍心。

  这辈子,我花子强注定只能爱男人、当男人的禁脔,悲哀的过完凄苦的一生。

  对于王欣欣,我只能选择辜负,希望她能谅解我。

  * * *

  自从上次庆生会不欢而散后,王欣欣一个礼拜都没和我联络,我很担心她,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又是她的男朋友,对她的安危、去向应该更担心才对。

  可是很惭愧的,我对她的关心完全出自对一般好朋友的感情,没有半点杂质存在,这让我更加愧对于她。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驱车往她的住处前进。在往王欣欣住处的路途上,有一小段路是比较荒凉的地带,而且现下正逢新月,天阴星淡,使我无心其他,只能专心开我的车。

  开了不下一百次的路,我竟然在不该转弯的地方转弯,原本该只是一小段荒凉的路,却开始无止境的蔓延。

  我不得不及时踩下煞车,挽救自己所犯的错误。但回头已晚,方向感一向很好的我,竟然在此时顿时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

  我体内的磁场失灵了,是谁干扰了我的电磁波?

  怎么办?荒郊野外的,我该怎么办?

  打电话向欣欣求助好了。这个念头在第一时间浮现我的脑海,我连忙掏向自己平常放行动电话的西装口袋。

  不料竟掏了个空,根本就没有口袋。我望着自己身上一身便服,这才想起西装在上班时因不小心沾到口香糖,所以下班后就顺便拿去送洗,而我竟忘了先将行动电话取出,这是我今日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自是不该在错误的地方转弯,没想到一向谨慎的我竟也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待我想重新发动车子,认命的循着回头路开时,车子竟然发不动,我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油表看去。

  油表针连动也不动,在红线以下,这表示什么?

  没油了!我竟然忘了去加油,明明应该今天中午我就会去加满油的……对了!都怪那个少根筋的小李,给我捅了一个大漏子,害我在午休时拼命帮他补救,而忘了车子没油这回事。

  都是小李,明天不骂骂他不行。我忍不住在心中叨念着平时总爱替我惹麻烦的小李,不念他几句,难消我现在所受的闷气。

  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又回到我的脑中,不知该怎么办的我于是摇下窗户。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夏日的晚上,野外蚊虫特别多,有好几只乘机跑进车内拼命吸食我新鲜的血液,我连忙摇上窗户,杜绝这些吸血鬼的恶意骚扰。

  怎么办?拼命想从小小的脑袋中挤出一点有用的办法来的我,现下就算挤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没办法,谁教我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公事上了,分不出一些些来处理这意外中的意外。

  希望在这荒郊野外、罕有人烟的地方不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思及此,我正想向好久不曾求助的上帝祈求保佑,说时迟、那时快,前方浓密的树林突然窜出一道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银白色巨大身影。

  我张大嘴,却喊不出声音,眼睛睁得像铜铃那么大,顿时魂不附体的我,差点没被吓得昏死过去。

  * * *

  “卡!”

  一阵气急败坏的怒吼破空而来,但还处于极度震惊下的我根本没听见,我眼中只有那一身银白、伴着阴风阵阵朝我奔来的鬼魅。

  我吓呆了。

  银白色的鬼魅慢慢的飘向我,瞳孔放大的我这才慢慢的看清楚他的面貌。

  极为夸张的银色发丝往上竖起,凌乱野性的瞳冒着冰冷的火焰,偾张的肌肉从银衣下凸起,武装出一身叛逆狂野的色彩。此魅身形绝对超过一百八以上,庞大而具压迫感,且野性十足。

  果然是孤魂野鬼!没事别跑出来吓人行不行?我内心开始哀号、冷汗涔涔湿透了我的衣服,寒意直窜胸口,血液的温度陡降至零度以下。

  这鬼魅的野勾起我的回忆,记忆中男人的野性是不驯的,纯属于野生动物的乖张、叛逆,有别于这荒郊野外的鬼魅那冷透人心的野、冻得人说不出半句话来的狂。

  十三年的期限已过,我不希望眼下这名野魅是那个男人化身而来,向我索取已经灰飞烟灭的过往。

  我希望他能既往不咎,放我一条生路。此时的我别的不求,只求那野鬼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银白色的鬼魅一动也不动,鬼瞳中一簇冰焰射穿了车子的挡风玻璃,稳稳的射向我,我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亲爱的上帝,如果您还未放弃我这个曾经弃您而去的虔诚信徒,请宽宏大量的原谅我,希望您保佑您的信徒,接受迷途知返的我。

  请用您无边的法力,快快让这鬼魅消失于无形吧!

  阿门。我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 * *

  “卡卡卡!路上怎么会有那辆车?道路不是封锁了吗?怎么还会有人跑来打扰电影拍摄?去,去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揪出来。”电影界的鬼才王导演气急败坏的怒吼。

  对于好不容易敲到这位天王级的人物,将红遍东南亚各国,却在五年前急流涌退,退出演艺圈的超级巨星师幻然给请来演出他筹备已久、非常具信心的一部科幻武侠的大作,在电影界颇有名气的王导演都要配合师幻然连夜赶拍;在今天这最重要的一幕,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他足足等了三天的夜景全给破坏了,这突来的变数教王导演气得一张老脸都绿了。

推书 20234-11-25 :《少爷的家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