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毒之爱 by 法老的爱猫
引子
爱情这个字眼,在很多人心里,实际上是沉重的,有时候往往成为某种负担。有时候我们会想,不要这个负担吧,但难以割舍,难以放下。对了,这才叫爱情呢!
我叫斋藤熏,男,今年二十岁,在东京一所普通的大学读广告系,平时的爱好就是和几个好友玩乐队,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放荡,轻浮的日本青年。
除了我自己的私事,从来不会对政治之类的东西感兴趣,那些太无聊了啊,只有老爷爷们才会天天拿着报看这方面的消息。
我很少回京都老家,不过2006年新春时由于妈妈的催促,不得已回去了一趟。我父亲是能剧艺术家,不过我对那玩艺可是一点不感兴趣的。还好有哥哥,否则我就要被培养成下一代能剧艺人了。
元旦那天晚上,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地板下有一块松动了,有些担心晚上睡觉被耗子骚扰,我家是老宅嘛,耗子和黄鼠狼也不是稀客。
拿开那块地板,我竟然发现了一个陈旧的盒子,扶去厚厚的尘土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似的打开了盒子。
里面有一本厚厚的日记,很破旧,看得出来以前经常被使用。
“熏,没想到你也找到了。”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扭过头,一脸不解:“这是谁的日记?”
他坐在我身边,脸上泛起一阵微笑:“你叔爷爷的。”
“是那个军官,到中国打仗的那个?”我家是有这号人物的,以前曾听爷爷提起过,爷爷说他这个弟弟时,总是露出难以揣摩的神色,大半是伤心吧。
“是啊,我年轻时也是在这发现的,后来又放了回去,我以为你哥哥会找到,没想到是你。”父亲显得很欣慰。
老爸平常总是说我不争气啊,没有哥哥沉稳啊,今天这表情让我有点欣喜。
“看完了别忘记放回去......记住这是咱们的秘密,别告诉你妈啊,不知道下一个发现的会是谁。”父亲站起来,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走出了我房间。
“有什么可神秘的。”对于老爸的这一要求我看还是照办为好。
这更增加了我的好奇心,这位素未蒙面的爷爷,到底会在日记里写些什么呢?
翻开日记,我发现首页夹着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手握军刀,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坚毅,表情肃穆。这就是我的那位叔爷吧,别说拿现在的标准来衡量真是个美男子。
拿起另一张照片仔细端详,一位俊秀挺拔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穿着中国长杉,眉宇间透出股清爽之气,他和我那位叔爷并肩站在院落前,叔爷也没有穿军装,着了套西服。
他和中国人还是朋友呢?
第三张照片是那个中国男子的头像,五官被清晰的刻画出来,脸部线条较柔和,一副文人作派,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清秀的大眼睛,看上去不失男子气概还带着几分忧郁。
终于翻开了日记的正文,那一夜我如痴如狂的看着这本记述着七十多年以前的陈旧故事,一个发生在北京的故事。
看了两个通宵,终于忍不住用我那不纯熟的文字功底写了平生第一部小说《饮毒之爱》,我想这个名字最恰当不过了,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变之后不久......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此故事不代表本人任何政治倾向与关点。
第一章:贵妃醉酒
他头也不抬,冷冷的说:“日本人,我不见。”
我的愤怒立刻被理智压抑了,作为一个中国人,他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酷热袭来,这已经是到北平来的第一个月了。我简直难以忍受这种闷热的天气,办公时无法集中精神,桌上放着厚厚的军事文件。
我却一个字也不想写,我敞开衬衫的领口,对着电扇吹了一会,忽然听到大佐叫我。
“斋藤君,把这份文件送到司令那去吧。”
“是。”我进到大佐房内,向他行了个礼,匆匆出去了。
还记得四年前离开京都老家时的心情,身为次子的我无法继承家业,尽管我对能剧十分热爱,但也知道这不是一份可以让自己前程似锦的职业,告别了家乡,高中毕业的我参军了。
经过半年的军训,我就被匆匆派往了中国东北,为了使自己从这些新兵中脱颖而出,我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由于我字写的不错,又很会办事,不久就被调去做了一名文职,如今我已是上尉,相信少佐军衔离我已不遥远。
虽然没有参加过几次战斗,可我的身手还算不错,深得大佐信任,有些事就交给我全全负责了。
从司令那里回来,我又陷入工作中。
已经忙碌了整整一个月,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更别说女人了,虽然这里也设立了军人娱乐所,也有艺伎馆,一般情况我还是不去的。特殊的时代,人的欲望和感情都扭曲了,虽是男人却已经失去了谈情说爱的资格,变得只能像动物一样在女人身上发泄了。
办公结束时,我夹着皮包走出司令部,迎面碰上秋山静,他是我同住的室友,一名高级军医。
“斋藤君,今天真早啊,我们出去消遣一下吧。”难得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平常他只会每天关在自己的房里看书。
他个头不高,大概矮我半头的样子,很斯文的那种,皮肤也很白,他有洁痞,每天都要换干净的衣服,一周至少要洗四次澡。
“咱们去听戏吧?”秋山静成美提议。
“中国的能剧么。”以前在东北时到是看过两次,感觉挺神奇的,和我从小学的能剧有些类似呢。
“对啊,我想你也会喜欢。”他笑了笑。
我们二人雇了一辆黄包车往戏楼驶去。
相比来说司令部所在的东四还算富人居住地,越往南走,住的就越是一些贫民百姓,我对北平的感觉说不好坏,只是感觉他有些静。
到了剧场门口,买了票,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
还没开演,我们随便点了几盘干果坐着聊起天来。
“今天是红角陆羽霖演贵妃醉酒,运气还不错。”成美说道。
“很有名么?”
“是啊,只要是他演出场场爆满。”
我环顾四周,几乎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人。听戏大概算是百姓们不多的娱乐之一吧,这里的人似乎对电影不太感兴趣。
随着乐声响起,戏开演了。
悠扬的调式,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舒服。
主角终于粉墨登场了,一位衣着华丽的杨贵妃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上场,他的眼神是那么妩媚,姿态是那么娥娜。
我看的呆了,连朋友说话都没听见。
台下一片叫好声。
“斋藤君!”
我这才侧过脸:“怎么了?”
“你都看呆了,我问你要不要茶水?”
“要,你随意。”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台上。
贵妃叼起酒盅,弯下腰,那神态真似醉了一般,透着迷人与性感。
又是一阵叫好声,我也跟着鼓起掌来。
“不是我打击你啊,台上可是男人哦。”成美端起茶碗,对我笑了。
“哦。”不过这个男人把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塑造得如此逼真,不由得佩服起他来。不知道这卸了妆后的脸是个什么样子,我很好奇!
戏结束的很快,我感觉没有过足瘾,兴冲冲的对成美说:“我想去后台,认识一下这个人。”
“啊?”他大吃一惊。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要请他吃饭。”我起身往后台走去。
一个像是管事的人站在后台边收拾东西。
“您好,我想找陆羽霖先生吃顿便饭,能麻烦通传一下么?”我很客气的问。
管事的直起腰,见我是个日本军官,有些不高兴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最左边的一间屋子。
我跟在他后面,站在了门口,敞开的门里传出一个男子高亢的声音。
“这种事还来问我!”
我走进门,看到一个男子正对着镜子卸去脸上的油彩。
管事的站在一边,耷拉个脑袋。
他头也不抬,冷冷的说:“日本人,我不见。”
我的愤怒立刻被理智压抑了,作为一个中国人,他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管事的发现我已经进来了,有些慌张,对着卸妆的男子低声说:“先生,人都来了。”
显然这个人就是陆羽霖。
他回过头,扫了我一眼,带着淡淡戏妆的他脸上掠过几分惊讶,他又将脸转了过去,继续卸妆。
“陆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您吃个便饭而已,我参军之前跟着家父学习能剧十几年,今天看了您的演出,感觉很不错。”
他停了一下,没吱声,又继续换下衣服。
“陆老板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您改日吧!”管事的向我说,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我会在外面等着您的。”说着我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和成美在戏楼外等着陆羽霖出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人影。
“可能人家已经从别的门出去了,我们回家吧。”
我仍旧不放弃,还站在原地等。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你先回家吧,成美,我不信他不出来。”我望望有些疲劳的他,带着歉意说。
“好吧,你别等太久了,我回去了。”说着就上了一辆黄包车,朝北走了。
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我掏出怀表,已经九点了,再怎么着也快出来了吧。
当我把怀表收进兜里时,几个人从戏楼走了出来。
一个帅气挺拔的男子,望了我一眼,堂而皇之的叫了辆黄包车。
他真是个大胆的中国人,这让我更对他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陆先生,我等你两个小时了,我们走吧?”我走到他面前笑了笑。
他转过脸,冷冷道:“黄军阁下真有耐心啊。”
“是啊,不经常这样。”
就这样鬼使神差般的,我们两人坐上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了王府井附近,进了一家像样的酒楼,要了个包间。
“您想点什么,尽管要吧。”我把菜单交给他。
他沉下脸:“我吃过了。”
“那把你们这里的菜随便炒几样,再来一壶酒。”我对伙计说。
伙计“哦”了一声,走出去,还特意带上了门。
我看他一直阴着个脸,清了清嗓子:“陆先生,现在可以不把我当日本人,就当个喜欢听戏的朋友。”
他扬起脸,有些疑惑:“你今天叫我来就是吃饭?”
“是啊,随便聊聊,听你唱戏时,想起和家父一起演能剧的事。”我有些怅然,为他倒了一杯茶。
“其实还是挺相似的,京剧和能剧。”说着我脱下军衣,军帽,站起身,兴致勃勃的拿出兜里的扇子,唱了起来。
不一会我发现他的表情专注起来,不再是刚才带着敌意的表情了。艺术真的可以相通,尽管他听不懂我唱的是什么。
“《滑稽鬼》是一个容颜丑陋的滑稽鬼与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女阿雪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 我收起扇子坐了下来, 此时菜也全上桌了。
“你以前是艺人?”他盯着我,那双眼睛尽是高傲。
“嗯,在父亲的剧团演出,我是次子,家业由哥哥继承,所以参军了。”拿起筷子随便夹了点菜,却发现他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我。
“你好像不喜欢当军人。”他的语气很怪。
我笑了,但笑的有些勉强:“陆先生眼力不错,我想谁也不会喜欢打仗。”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从来没和日本人说过话。”
“那我很荣幸?”我为他倒了一杯酒。
“你也知道原因吧。”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嗯,我当兵纯粹为了前途,不为别的。”天皇什么的对我没有意义,我知道那只是整治家们玩弄的手腕,我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来,你做的不错。”他捋了捋过耳的黑发,脸上泛起一丝轻蔑的笑。
“是啊,我今年二十二岁,做到这种地步还算不差吧。”
“上尉叫什么名字?”他低下头轻声问。
“说了半天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斋藤史野,22岁,做文职。”
“原来是文职。”他又接过了我倒的酒。
“我几乎没打过仗,一直做文职工作,很幸运吧。”我狡猾的转转眼珠。
“你到是很直接。”
我们边聊边喝,时间过得飞快。
虽然意识还清楚,便我们都有点醉了。
来中国四年,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但对手是个不冷不热的中国人,还对我怀有敌意,可他能用欣赏的眼光看我表演,这让我很欣慰。
“打烊了,陆先生还能走么,来,我扶你。”见他趴在桌上不肯动,我摇晃着走过去,扶起了他。
一阵桂花的香味,我心中一颤,他靠在我肩膀上,半睁着眼,含糊的说:“没事,我能回家。”
扶着他出了酒楼,轻声问:“陆先生住哪?”
“钱粮胡同5号。”他说道。
“这么晚了你老婆该着急了,真是对不起。”我叫了辆黄包车,把他扶上去。
他摇了摇头:“没,我没老婆,家里没人等我。”
“看来你和我一样啊,都没人惦记。”我苦笑着。
我们两个醉熏熏的下了车,院门已经锁上。
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一个男人的带着困意,打开门。
正是白天那个管事的。
“他喝多了,我送他回来。”我扶他进了门。
“有劳了。”管事的把我领到北面的一间房前,打开门。
管事的拉开灯,照亮了屋子,屋子里有一张很大的床,把他放到床上,我也累得不行,居然倒在他身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阳光刺得眼睛疼,忽然意识到今天是礼拜日,不用去司令部办公,这才放松的舒了口气。
桂花的香味传来,我斜过脸,发现他正睡在我旁边,像个孩子似的,睫毛很长,向上翻卷着,嘴唇也很漂亮,他的呼吸吹到我脖子上,弄得我有些痒。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搂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不想吵醒他,只能这样僵硬的躺着。
当我盯着他看得发蒙时,他“嗯”了一声,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我们互相尴尬的望着,他的脸仿佛有点红,连忙把放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抽了回去,转过了身。
我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咳嗽了两声:“昨天我也喝多了,所以在你家睡着了,对不起。”
他回答:“没什么,你送我回来的嘛。”
“那我回去了,陆先生,你好好休息吧。”我戴好军帽,正要推门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留下来吃个早点吧,我也饿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零乱的头发。
他洗漱完,把毛巾递给我:“你也洗一洗吧。”
我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把脸,又漱了漱,和他一起走到院子里。
原来他和戏班的人住在一起,大家正坐在院子里吃早饭。
“老板起来了。”管事的乐了一下,偷偷瞄了我一眼。
“是啊,你坐吧,我们和一家子似的,很随便。”他请我坐下。
管事的为我们盛了粥,拿来了油饼。
戏班里的两个女孩不时盯着我看,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他还脸红呢。”圆脸的女孩笑了。
“是啊,我以为日本兵只会黑着脸呢。”另一个皮肤有点黑的女孩道。
“你们太不礼貌了。”羽霖用责备的口吻说。
“是,老板。”两个天真的女孩向我吐了吐舌头。
我的脸更红了,几乎没怎么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