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虽然刚才有些小小的不快,但至少每天对着这个人还比较赏心阅目。
不一会岩田就搬走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凌还在收拾东西,他对这套小公寓很满意,虽然房间不大,家具和电器还算齐全,尽管同住的男人有点流里流气,但至少不像个坏人。
搬到这里就离打工的地方近了, 上学也可以方便的乘坐地铁,这样他就可以用多余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不经意回头,看到熏正坐在客厅里吃泡面,吃这种没营养东西怎么行呢,他想开口说,却又闭上嘴,只是一个外人,何必管他,他可是要每天自己动手煮饭的,这样营养才能均衡。来日本三年了,一直坚持自己做饭,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在外面消费,或者吃点心和泡面的。
将东西收拾完,已经九点多了,他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想做点开水泡杯茶。
“斋藤先生,那个烧水用什么?”他走出房间,朝那人的屋里喊。
“在厨房的柜子里,有个壶。”熏懒洋洋的回答,他正看着台式电脑上的网页发呆。
“谢谢。”拿出水壶,他装满水,打开炉子做开水。
茶几上还放着刚才他吃剩的方便面,不喜欢屋子脏乱的凌忍受不了,马上把汤道掉,将包装扔进了垃圾桶,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没有空间容身了,似乎不满的看着自己。他只好系好垃圾袋口,将垃圾拿出房间,扔到楼下的垃圾筒中。
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邋遢,看来以后他的日子不好过了。
回到屋里,这家伙坐在客厅吃橘子,橘子皮就扔在桌茶几上,他却毫不在意,一定是被父母宠坏的孩子,毕竟自己大他好几岁,就让着点,不向他发火了。
他还是习惯性的把橘子皮扔进了垃圾箱,却没发现熏瞥了他一眼。
搞什么呢,一副清高样子,把他当小孩子看么,像个幼儿园阿姨似的,他最看不惯这种死板,表情严肃的人了。刚才对他的好印象一扫而光,真讨厌!
开水做好了,凌泡了一杯他最喜欢的潽耳茶,每隔一段时间母亲总会给他寄些土产过来。
“你喝茶么,斋藤先生?”他诚心诚意问。
熏摇头:“ 不用了,我只喝咖啡。”茶,只有老爸才会喜欢那东西。
“我那有好多茶,绿茶,红茶,都是家乡特产,你要喝就放在厨房的柜子上。”他把茶叶放好,说道。
“哦,谢谢。”熏吃着橘子,根本没抬眼。
这个晚上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他们谁也没再跟谁说话。
第二天晚上9点多,凌结束了中文家教的工作回到了新搬的家中,他还买了些青菜和条鱼,做饭是他的的享受,吃饭也一样,不过前提是自己做的。
正好还可以赶上10点开始动画片,他可是连续在看呢,来日本的最大爱好就是看卡通片,玩最新的游戏了,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御宅族。
到家居然没看到那个长发男,估计上哪玩去了。
他开始洗菜,收拾鱼。
不一会门开了,熏带了个女孩回来,两人似乎都喝了酒。
笑着,搂着,走进门来。
“回来了斋藤先生。”凌主动向他问好。
却遭到了他的白眼,熏和漂亮的女孩倒在沙发上,继续咬着耳朵,亲昵的做着一些让人肉麻的小动作。
凌不敢回头,专心的做起饭来。
“真香啊,熏,我又饿了,喂那个大哥,可以吃么?”泽子吃吃笑着,走过去,调皮的望着他。
“可以啊,不过还得等一下。”他到是不在意别人蹭自己的饭,不过这女孩身上的酒味太重了,让他有些反感。
“你不是刚吃过么,又吃,不怕长胖?”熏倒在沙发上,斜眼看着她。
“不怕,闻起来很香的。”她回到沙发上,倒在熏身上,撒着娇。
等饭做好,端上桌后,泽子毫不客气的开动了:“我开动了,谢谢大哥哦。”
凌无奈的笑了,低头吃着。
泽子忽然大叫:“真------好吃,大哥,你的手艺太好了,从来没吃过么好吃的鱼,连青菜的味道也很特别。”她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该多好啊,这人长得也很清秀呢。
“谢谢,只不过是家常菜,可能和日本料理的作法不太样。”虽然他知道自己做饭味道不错,这么夸奖还是头一回听到。
熏开始感到不爽,他“哼”了一声,夺过泽子的筷子,夹了两口菜塞到嘴里,什么真好吃,他到要试试到底多美味。
两秒钟后,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确实是太好吃了,味道那么特殊,那么新鲜,鱼很爽口,微酸辣,青菜也保持原有的鲜味。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泽子抛了个媚眼,喋声喋气的问。
凌回答:“伊凌。”
“中国人,怪不得呢,都说中国男人很会做家务,又心疼老婆,果然名不虚传啊。”泽子由衷的称赞道,她确实没有恭维的成份,实打实说。
熏咬紧牙,几乎想打对面的男人一顿,但他忍住了,于是半催促的说:“差不多了吧,你去洗澡。”
“好吧,谁让我那么想你呢,谢谢大哥,我吃饱了。”泽子将碗筷放到洗手池内,扭着腰进了卫生间。
熏没有说话,径直走回了自己房间。
收拾好桌子,洗了碗,凌才回到屋子里,打开了小电视。
他津津有味的看着动画片,隔壁却传来十八禁的声音。
“熏......再快一点,啊!”泽子娇哼着。
“小淫妇......要做几回才满足。”熏一边喘一边说。
“啊......嗯......啊!”随后传来女人高潮的呻吟。E086D2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他把音量开到最大,才勉强盖住两人做事发出的声音,煎熬啊,怪不得岩田要买冲气娃娃,原来是这里总有免费的刺激可以“享受”。
女人吗,他已经四年没有碰过了,前女友死于车祸,至今他仍然忘不了那个女孩,她的容貌,声音,一头飘逸的长发,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七月三号的一场车祸结束了,他不再期盼,也不再愿意让别的女人走进自己的生活中,因为这场车祸的凶手正是他......
两个礼拜就这么平安的过去了,转眼到了大学开学日,不论是熏还是凌都要回到学校去上课。
然而熏的邋遢一点也没收敛,反而愈来愈猖狂,不仅从不倒垃圾,还把脏衣服塞满洗衣机,吃过的东西随便乱丢,用完糖罐不盖盖,招了许多小强,他再也不能默默忍受了。
冲突终于在周五晚上爆发!
凌关上洗衣机盖子,叹了口气,他这回一定要好好说说那位大少爷。
敲敲熏的房门。
“进来吧。”
打开门,熏正无聊的躺在床上看DVD。
“那个......。”凌欲言又止,他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他盯着屏幕,冷淡的问道:“有事?”
他支支眼镜,清了清嗓子:“嗯,因为这是咱们两人合住的房子,所以我们应该考虑到彼此的利益,是吧,那个脏衣服什么的可以收到你房间里么,这样别人没法用洗衣机了。”
熏白了他一眼, 事不关已的说道:“我房间里没有放脏衣服地方。”他看不顺眼这个碎碎念的“大叔”,比他妈还要烦。
“那可以放到阳台上么。”他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这个小毛孩子摆出这种架势给谁看呢?
熏挪了挪身子,点了支烟,吐了个烟柱:“阳台上哪有地方,没看到堆放着杂物么,再说你也不是无屑可击啊,每次做饭都弄那么多油烟,连我屋子里也熏得全是。”
中国人做饭油烟大是全世界公认的,这点他不得不低头,不过他却嘴上不饶人:“还有每次吃完东西,麻烦你清理干净,别给其他人找麻烦。”
熏张大了嘴“哦”了一声,他知道这个人在忍耐自己的行为,不过他现在的表情真有意思,就像便秘一样,脸憋个通红。
“邻居不应当互相照顾么,你帮我弄一下不就完了。”他继续抽烟,欣赏面前男人忍无可忍的可爱表情。
“还有,麻烦你以后做完了,把套子扔到自己的垃圾桶里,别往客厅的垃圾桶里扔。”如果他不说出来,也许明天套子就会出现在房间任何角落。
他迅速笑了一下,立刻收起笑容,弹弹烟灰,同住半个月,从没见他带女人回来,八成也像岩田一样欲求不满,但他房里没有冲气娃娃和成人杂志,大概只能在屋里DIY吧,可怜虫!看他每天忙的早出晚归,估计也没什么时间琢磨女人。
“那种东西扔哪不一样,只是垃圾罢了,如果对我表示不满就直接说出来。”他拧灭烟头,站起身,走到凌面前,盯着他越来越青的脸。
凌觉得再没必要给这个臭小子留面子了,大不了再搬家,和这个疯子住在一起早晚他也变成神经病,于是一股脑把积压了半个月的怒火发泄了出来:“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你居然当别人不存在,做那个时也不知道控制下音量,吵得人没法睡觉,这是你的私生活我无权干涉,但骚扰别人就是不对。”
熏抱着胳膊,斜了他一眼,尖刻的说:“你带女人回家做,还要忍着不出声么,那不如干冲气娃娃得了,再说我又没让你听,偷听别人很耻。”
凌险些被他气晕,以为他愿意听么,这次定要把他损个体无完肤:“每次都带不一样的女孩回来,你难道,难道不怕得爱滋么!”
“那我用套干什么,你有没有常识。”
“戴了套也不一定完全能预防,白痴。”他喊道。
“我白痴,这个大叔,像个女人一样唠叨个没完,哪有点男人气魄?”熏也吼了回去。
“你说我什么,再说一遍?”他哆嗦着,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像女人,这简直是对自己人格上侮辱。
“女人,像个欧巴桑。”熏的话音未落,凌的拳头就飞了过来。
险些打中他最引以为傲的脸,他不示弱的挥起拳头打向凌。
“欲求不满的可怜虫!”他喊着,第一拳没打中,又来第二拳。
“混蛋,我不像你一样滥交。”当凌说出这句话时,已经被熏的拳头掀翻在地。
熏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上高中时,他可是京都有名的爆走族,拿打架当饭吃的家伙。
凌的鼻子流出血来,他挣扎着爬起来,正要上前却被熏喝住:“再打就出人命了,你是笨蛋么!”他不想扩大事端,毕竟自己有过惨痛的教训。
“我才不怕你呢,混蛋小子。”凌擦了下鼻血,做出继续奉陪的架势。
“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我打,开什么玩笑!”说着他将凌推出了自己房间,狠狠撞上门。
凌愣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啊,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过那人真是太可恶了,看来继续住下去免不了还会发生冲突,住满三个月他就马上搬家,房租没有办法退的,唉,忍不了也得忍。
和风细雨
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又来临了,虽是年轻人成双配对的日子,却对凌没有任何影响,反正也和他没关系还是学业要紧,他必须在两年内完成研究生的学业,日本的消费很高,每年学费加起来就需要100多万,他不想给家里人添负担,只能边打工边读书。即做中文家教又在一家高级餐厅端盘子,平常又比较节省,日子也还过得去。
从餐厅下班,他急匆匆赶回家,今天太晚了,只能将就着煮点面条吃,加上青菜和鸡蛋,火腿,也算营养丰富的晚饭了。
街上的情侣手捧玫瑰,巧克力,甜蜜的笑容感染了他。不禁让他回忆起五年多以前的那个情人节,那个晚上她把自己的初次给了他,那青涩,害羞的神情令他终身难忘。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冻麻的手,穿过小街,回到了公寓。
推开门,屋子里黑着灯,大概那小子又出去和女人混了,他到落个清静。
脱下外套,打开房门,发现熏的屋里隐约有灯光,可能带女人回来进夜了。
把衣服挂好,换上睡衣,来到客厅(与厨房一体)做晚饭。
“叭”的一声,像是什么摔碎了,从那小子的房里传出。
他没理会,继续择青菜。
当他做好锅子时,呻吟声传入耳中,仔细听,象是病痛引起的。
盖好锅盖,他朝熏房间走过去。
敲门问道:“你生病了?”
对方没有理会,沉默了片刻,又闷哼起来。
“喂,你是病了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知道,那人死硬脾气,从上回吵架后几乎没和他说过话,大概也不好意思向自己求援。
“我......很好。”熏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他已经全身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高烧使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加上一整天没吃饭,肚子哀叫着,没有力气起床去买东西,就连叫外卖开门也是不可能的。
唉,谁叫他连续两天没睡觉,晚上要女人,又在车里搞呢,真是自讨苦吃。
凌本来想转身离去,却又放不下心,再怎么说那小子也是个人,万一病死了,岂不是他见死不救。
“我进来了。”说着他推开门,走到床边,俯下身摸了摸他冒汗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
熏勉强睁着眼,望着这个严肃的男人,他忽然感觉有些内疚,后悔那天打了他,直到今天还能看到他下巴的淤伤。
“吃药了么,我给你倒点热水去,对了,还没吃饭吧,我正在煮面条,一会给你端过来。”说着他走了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杯热开水,拿着两盒药回到了自己身边。
“这是中国的退烧药,我上次回国带了一些,很管用,你吃了,再睡上一晚,明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副作用。”凌扶着他坐起来,二话不说将药塞进了他的嘴里,亲自端着杯子喂他水。
熏有点鼻酸,离家三年的他已经过习惯了这种独身生活,像这样被父母以外的人照顾还是头一次。
过了一会,香喷喷的面条端到他眼前。
见熏没反映,他说道:“没力气吧,来喂你好了。”
就这样,熏被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像幼稚园小朋友一样喂饭,他面子上虽然挂不住,但饥饿使他不得不低头,别说这家伙做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吃,要是再有一碗,他也能打扫干净。
整个过程中,谁也没说话,却升出一股暖流,将两人间的僵局打破。
看着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才疲惫的走出房间,盛了碗面条吃起来,还好面条没凉,明天又要起早去上课,已经一点半了,这就是他2006年的情人节啊!
熏揉揉眼睛,拿起桌上的手机,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凌给的药还真管用,他已经感觉没什么异样了,桌上的纸条上写着:
还要再吃两回药才能好的彻底,饭在冰箱里,你拿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
搞什么东西,像个女人似的婆妈,但他心底却暖洋洋的。
他洗了个澡,来到客厅,打开冰箱,里面有个饭盒,好奇的打开看,居然是蒜苗炒肉丝和白白的米饭,还有黄红相间的鸡蛋西红柿,虽然他叫不上这两个菜的名,但他感觉味道应该不错。
迫不及待的把饭盒放到微波炉内,三分钟一到,饭香扑鼻,着急的他还被热气烫了一下,也故不得许多,拿起筷子就吃。
吃完饭,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斥着他,要是每天都能这么爽的吃该多好!要不然,给他一些饭费,让他负责日后三餐?
不行,自己怎么能向他低头呢,他又不是泽子那样的傻丫头,该不会为了两顿饭出卖尊严吧。但他不能确定,再闻到他做饭香味时,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食欲,去抢吃抢喝。
挨到三点多,他换了衣服,出门排练去了。一路上却想起昨晚照顾自己的凌,那温柔认真的表情,看来他人心眼还不错。以后一定要对他好点,至于上回他说的那些问题,就勉强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