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良用尽力气也推不开他,索性上脚狠蹬他肚子,使了招玉兔蹬腿,一下就把司徒霄直接踹到了南墙。司徒霄功课
正做得H,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自己离小狼越来越远,垂首望地才知道自己正在空中滑翔,撞墙后他嗷的一声
颇为壮观地以狗啃屎的优美姿态完美降落。
皇甫良急吼吼地试图整理衬衫,但扣子都被司徒狗毁坏了,他越想恢复原状,就越是春光乍泄:拉上左边领子,右边
就掉下去,拉上右边领子,左边又掉下去。他顽强地左、右、左、右地默喊着口令做“拉了掉”动作,眼见着“周咩
咩”脸孔越来越红,眼珠子越瞪越大,他终于放弃了“拉了掉”,从沙发上迅速抄起西装套在衬衫外面,这才恢复了
严师形象。
周佳任的魂魄依然在九天外游荡,皇甫良马上冲过去,朝门外左右查探发现没有可疑情况后,把门嘭地一声关上、反
锁。拉齐周佳任把他按到沙发上,正视他说:
“周佳任,听我讲,你方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你的幻觉,幻觉!”
周佳任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呃。。。幻觉。。。幻觉。。。”
然后他略微转动了眼球,就惊瞥见皇甫良左边脖子与锁骨见隐隐露出的几个吻痕,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指向那里,悲
决地问:“老师,这几个是什么?”
皇甫良低头一看才发现罪证赫赫,朝墙角捂着肚子叫苦的司徒霄狠狠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伤口!这是伤口!
昨天被狗咬伤的!”
周佳任又迷迷糊糊地点头:“呃。。。狗咬伤的。。。狗咬伤的。。。老师你啥时养了狗?”
皇甫良“这这”了半天,灵机一动:“邻居家的,我抱来玩的。”
周佳任双眼眯成一条线,呈待机状态,垂下头高举手臂朝墙根指到:“那么老师,那边那个东西是什么?”
皇甫良谄笑道:“那边哪有东西啊?”说完,对司徒霄摆了个“立杀”的手势,司徒霄抱拳讨饶,不敢声张。
周佳任迅速回头一瞥,模糊看到墙角有一团东西在缓慢向外挪动,登时吓得回过头,张牙舞爪扑进皇甫良怀里,大叫
:
“有脏东西!有脏东西呀!”
皇甫良按住狂躁的周佳任,拼命向司徒霄努嘴,示意他抓紧时机开溜。
司徒霄一路骨碌碌地滚到了门口,拉开门闩飞也似的逃了。
皇甫良放开周佳任,整了整衣领,慢条斯理地踱着狼步,一边不动声色地把玻璃陶瓷碎片迅速踢到写字台下面,毁尸
灭迹,然后到餐桌旁冲了两杯咖啡,一路哼着小曲又送到周佳任面前:
“周同学,喝咖啡,请。”
周佳任接过咖啡向四周巡视一圈,男人没了,脏东西也没了,地上的碎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一看面前的皇甫良,
如春风化雨般地和蔼可亲,尤其他翘着二郎腿,撅起性感的两片薄唇,一边掐着指尖用小银勺轻轻搅动咖啡液体时的
动作,说不出的倜傥风流,如梦似幻,恍若二三十年代旧上海滩上的哪个金粉世家的贵公子,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说
不清道不明的精致婉约,玲珑风华。
妙哉!
周佳任不禁拍手叫好:“好个眉目如画,骨骼奇清的璧人!”
“皇甫公子”美目一转,顾盼生情,半掩着袖口轻声道:“呵呵呵,献丑了。”
周佳任竖起大拇指:“老师演技一流!绝对一流!您不去演电影真浪费了。。。那什么,刚才。。。”
“什么刚才?”皇甫良立时封口。
周佳任挠头:“刚才我明明看见。。。”
“你看见什么?”“皇甫公子”柳眉倒竖。
周同学冷汗涔涔:“刚才我明明看见一个。。。”
“狗!”皇甫良拍了一下周佳任的额头,“刚才你只是看见了一只野狗,来偷食的,现在野狗跑了,所以这里没有任
何人!”
周同学语重心长纠正道:“唉,皇甫呀,咱俩不算人吗?”
皇甫良一愣,马上改口:“你只能算未成年人,二十多了还像个十六七的那么嫩。”
周同学继续反问:“那你不算人么?”
皇甫良殚精竭虑地编:“从其他角度来讲,你可以不必称我为人,你可以称我做‘者’,我是‘学者’、‘师者’、
‘从业者’、还是你的‘长者’,俗语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所以今天我对你说的都是好言,是真
话,你不能不信。”
周佳任无奈了,苦笑道:“我信我信,敢问您老人家高寿了?”
皇甫良脸色一转,答:“不大不小,廿九不到。”
周佳任举双手投降:“老师您还真‘神童’。”
皇甫良小脸一绷:“神经病童男子?”
周佳任哼了一声说:“童不童男俺不知,反正挺神秘。”
皇甫良敲他一记:“还神秘呢,我这两天一直便秘,蹲在马桶上就起不来。”
周佳任来了兴趣:“您蹲在马桶上都想些什么?”
皇甫良说:“什么都想,主要想课题的事儿,还想一些哲理。比如我已经深刻领会了顿悟的原理。”
周佳任奇道:“什么顿悟原理?”
皇甫良说:“当你蹲在马桶上憋了三天三宿,突然拉出来了,这就叫顿悟,顿悟的快感是美好的,是强烈的,是至高
无上的。。。”
周佳任也跟着笑道:“果然很哲学!我倒想起一个笑话,前两天我骑车路过一个拉面馆,饭馆主任为了招揽顾客就竖
牌表决心,牌匾用几个大字写道:一定为您拉出好面。我当时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您想啊,这么一写,那面谁还
敢吃啊?”
皇甫良哈哈大笑,说:“中国的汉字真奇妙啊,一不留神,就成了刀下亡魂了。你们以后撰写论文时注意遣词造句一
定不能引起歧义,这是学术规范问题,否则就要闹大笑话了,尤其是我们申报的那个课题,更不可马虎。”
周佳任点头称是。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吃完了熏肉大饼,九点半周佳任回了宿舍。
皇甫良以为周佳任是个傻子,是个脑残人士,所以他一定会觉得和司徒霄的一幕是个幻觉,但是,他太低估了佳任同
学,周佳任很明白,明白得差不多了,因此,他又困扰了。
27.夜难寐
周佳任走在路上把被皇甫良说成幻觉的事件经过又重新思考了一遍,最后判定那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切发生过的,
那个抱着老师啃的也不是什么野狗,而是人,一个男人,一个自己见过的男人,老师把这男人叫表哥,他俩的暧昧行
为或许可以这样解释:表哥久不见表弟,开始觉得表弟美,于是发乎情,却没有止乎礼。周佳任觉得这个解释实在狗
屁不通,没见过哪个表哥亲热到要把表弟压在身下当肉骨头一样使劲儿啃的,于是乎,他不得不进行第二种假设自圆
其说:表哥喜欢同性。表哥不但喜欢同性,而且爱上了自己的小表弟,表哥见到这么英俊可爱的小表弟,实在憋不住
直接上了,这就是著名的“不伦恋”。周佳任还想,其实可以让故事更悲情些,表弟和表哥两小无猜,后来相爱,但
遭到双方父母家长的反对,于是表弟被赶出家门,从此杳无音讯,表哥浪迹天涯,吃尽人间疾苦,最后终于找到表弟
的下落,二人相见之时,感情如火山汹涌喷发,情难自已,于是一切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他编故事编得中了邪
,又想,那人曾抱着玫瑰花来过,或者他只是皇甫老师众多追求者之一,苦苦追求未遂后,生了邪念,企图入室行暴
,幸亏自己及时赶到,才救下了恩师。想到这里,他狂笑起来,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自己就是见义勇为的英雄,皇
甫老师的救命恩人,S市市长即将在电视上颁发荣誉市民勋章的对象,前途无量。
他边想边大笑着开门进了宿舍,宿舍里漆黑一片,师兄师弟睡得早,屋子里只听到师弟响彻整栋宿舍楼的呼噜声和磨
牙声,唯独师兄的铺上,呼吸出奇地清淡。
周佳任经过师兄的床铺时被伸来的一只大手拉住了,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借着窗外的路灯,看到师兄的一双眼睛
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熠熠生辉:
“师兄?还没睡着?”
师兄松开手,探起身子对他说:“嗯,睡不着。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周佳任边脱棉衣边说:“去皇甫老师那吃了点宵夜,散散心。”
一听他又去皇甫良那儿,师兄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嗔怪道:“你怎么老往皇甫老师那跑,还专门挑晚上的时间,也不
懂得避嫌?”
“白天老师要上课,没空。再说我避的什么嫌?”师兄一时语塞,周佳任边说边弯腰拖出脸盆,往浴室里走,“我去
洗个澡。”
师兄轻声喊道:“这么晚了浴室早没热水了,你拎两瓶热开水去凑合洗洗吧!”然后师兄想想又赶紧补充道:“天儿
冷,抓紧洗,冻着了不得了!”
关门声早把他最后那句饱含关切的嘱托夹断在了门缝儿里,师兄怅然若失地呆坐了一会儿,又重新躺下,翻来覆去,
仍然睡不着。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周佳任哆哆嗦嗦地只穿了棉毛裤棉毛衫就跑回来,一边开门一边喊冷,放下脸盆就往师兄的铺
上爬。
师兄脑袋轰一下子爆炸了,急忙拦他说:“周师弟你爬错床了,这是我的床。”
“上的就是你的床。你这暖和嘛,我那里冰冰凉的。”周佳任嬉皮笑脸地钻到师兄被窝,还抢了大半拉被子,把自己
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师兄这个紧张啊,大冷天的出了一脑瓜子汗,他拼命往墙边贴,尽量不要碰到周佳任的身体,可是越往里贴,周佳任
就越得寸进尺的往里拱,最后还把一双冻得冰凉的脚丫子往师兄大腿根里塞,师兄那里澎一下就着了火,整个人都快
竖在墙上了,像只壁虎一样,全靠仅存的一点意志支撑,把自己紧紧吸附在墙壁上。
周佳任发现了师兄的不自然,十分奇怪地问道:“哎师兄,这床虽窄,你也不必把自己挤成夹心饼干哪,往我这边来
点。”
师兄艰难地摇摇头:“不用了,我热,靠墙凉快。”
周佳任抬爪往师兄脸上摸去,笑道:“师兄果然就是师兄,火力都比我们旺盛,这么冷的天还出这么多汗,师弟甘拜
下风。”
师兄说:“我是紧张。”
周佳任奇道:“我又不是女的你紧张什么?”
师兄无助地说:“你是女的我就不紧张了,就因为你不是女的我才紧张,我还没跟男的睡过。”
周佳任捂着被子笑得凶,浑身都在乱颤,颤到师兄身上,师兄又受不了了,连忙按住他说:“你别动,别动,你一动
就要出事儿了。”
周佳任不笑了,问:“你能出什么事儿?”,然后莫名其妙盯住师兄的脸,师兄被他盯得脸发烫,问:“有什么好看
的?”
周佳任说:“你这副德性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装纯情。”
师兄抗议了:“我本来就纯情我装什么装?”
周佳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师兄的命根子抓去,师兄仿佛被电击了一样抖了三抖,绝望地把后脑撞上了墙。
师兄那很坚挺了,这个不是秘密部位的秘密花园被某周姓法西斯强行入侵后,师兄手忙脚乱地进行保卫战。师兄愤怒
扯开周佳任的手,难堪得要命,如果墙上有裂缝,师兄立刻就能把自己挤进去,再不出来。
周佳任还不会见好就收:“师兄,你那。。。硬了。”
师兄还在挣扎着自救:“那是我的髋骨,本来就硬。”
周佳任不打算放过师兄,非要打破砂锅:“师兄,你那起反应了。”
师兄懂得对付尴尬窘境的最好方式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反应分好多种,周师弟说的是化学反应还是物理反应?”
周佳任面色一沉:“生理反应。”
“吼吼吼~~”师兄装作掩面一笑而过,感慨道:“今晚月亮好美呃,又大又圆~”
“今晚阴天!”周佳任冷冷说道,然后贴近师兄鼻尖上下打量一番,揪起眼皮察看了瞳孔,最后下定结论:“发情期
提前了,明儿给你配个母的。”
师兄张大嘴向周同学的鼻子咬去,羞愤道:“你先把自己的母的给搞定了再说吧!”
一想起炊烟冉冉,周佳任收起笑脸,默默地揉着鼻子,一言不发地翻过身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师兄又愧疚了,他忸怩着,像个小姑娘一样,小心翼翼地朝前挪了挪身子,柔声说道:
“师弟,凡事想开些,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来。”
师兄只听他长长叹了口气,继续劝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如果上天注定你们无缘,就算见了面,也无法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周佳任悲凉地哀叹:“唉,我不指望能与她白头偕老,只要能见她一面,我心满意足。”
师兄酸涩地问道:“你真那么喜欢她?”
等了半晌,师兄看到身前的人很缓慢地点了头,于是师兄的心,碎了。
师兄对自己说:原来人心这么软弱,一碰就碎。自己说:你的心碎了?师兄点头。自己又问:你有心吗?师兄摸了摸
自己的心口,想了想说:好像一直都有吧。自己摇摇头:不对,以前你的心不叫心,是空心,里边什么都没有,现在
你的心才叫心,是真心,里边有爱。师兄仿佛明白了,问自己:爱有没有罪,所有形式的爱都是光明而美好的吗?自
己反问:你问问你自己啊。师兄又糊涂了:我就是在问自己啊。自己嘟囔着:你自己都不知道还要问我?你让自己好
好想想吧。
师兄和自己对话的当,周佳任忽然想起了皇甫良被“入室行暴”的一桩来,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请教才子师兄,方
能得到圆满答案。
于是他十分谨慎地问道:
“师兄,问你个问题。”
师兄暂时告别自己,集中精神:“什么问题?”
周佳任说:“你有没有被同性追求过?”
师兄心脏嘭地跳得老高,忙不迭否认:“没没!当然没有,我又不是那个。。。同性恋。。。”
周佳任又问:“那就是说你也不会去追求同性喽?”
师兄感觉被刀子戳了一下,心虚地继续否认:“当,当然喽,我又不是那个。。。同性恋。。。”
周佳任得到了回答自言自语地嘟囔:“那老师看着也不像啊。。。”
师兄敏感地追问:“你说哪个老师不像?”
“没什么没什么,十一点多了,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