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爱 上——琴挑

作者:琴挑  录入:09-21

皇甫良说:“当然不能拖。所以本市各大医院都人满为患,你只窥得冰山一隅,工作日来看病的更令人瞠目,我上次

拉肚来过一趟,光挂号就排去快两个小时,挂好号了到门诊室还要继续排队,等排到你了医生也该吃饭了,于是继续

等,看病、交费、化验、取药,外一医生心血来潮,还要照什么CT、B超之类的,就跟医生一道下班了。”

司徒霄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这问题好解决,下趟拉肚你来找我,看病免费还不用排队。”

皇甫良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这犬又神经短路了,这种场合在主任面前说这么暧昧的话,不给我好看吗,一扭头看到

司主任已经闭目晕死过去,吓了一大跳,惨白着脸对司徒霄说:

“司。。。徒。。。你快看看。。。司主任是不是。。。是不是。。。”

司徒霄急忙把手指放在司主任鼻底一探,笑容霎那僵住:

“老人家他。。。似乎。。。好像是。。。”

皇甫良大惊失色,红着眼冲出队伍朝司主任扑来,抓住肩膀猛摇:

“主任主任主任主任!您得挺住啊,您不能在我手里没啊,我回去怎么跟学院交待啊?”

司主任被撼醒,双目微睁,有气无力地叹道:“皇甫啊,我不过小憩片刻,你为何咒我?”

皇甫良瞬间涨红了脸,正瞅见司徒霄没事儿偷着乐,锋利的狼爪已暗地抓向风衣下的狗腿,司徒霄面部肌肉猛地抽搐

,似笑非笑,似泣非泣,表情颇为诡异可怖。

司主任奇道:“司徒先生身体不适么?”

司徒霄摒住大腿深处袭来的阵痛,强颜欢笑:“没没,没什么。老人家感觉怎样?”

司主任揉了揉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司徒霄说:“不疼也要看,您这年纪马虎不得,得把自己身子当一回事儿,像您这个级别的知识分子,身体都超负荷

运转,有什么病越早根治越好。”

然后他转头对身旁因占了便宜春风得意的皇甫良交待:“狗血洒的也差不多了,该轮到霸王登台亮相了。你带老人家

直接去门诊等,我挂了号这就过来,用不了十分钟。”

皇甫良切了一声,鄙视说:“还真把自己当霸王了?这是S市,不是北京,你就算搬了乾隆爷的尸骨过来,也得照样

排队挂号。”

司徒霄冷笑:“乾隆爷有专职太医给看,还用到这儿来?你等着瞧吧!”

说完径直来到预检处,皇甫良看见他跟排在第三位的人背身耳语了几句,那人一阵点头,等排到他时拿了两个预检号

,其中一个就交给了司徒霄。然后司徒霄又走到3号窗口,人排挡住了视线,皇甫良看不清他在前面干了些什么,不

到五分钟,就拿了挂号单远远地朝皇甫良挥手,指了指楼梯,示意他们上楼。

皇甫良就搀着司主任向扶梯走去。

司主任拍了拍皇甫良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皇甫啊,你这个朋友人蛮不错地,蛮乐于助人地!”

皇甫良撇了撇嘴,歪着头没接茬。

到了门诊室等了半个钟头,轮到司主任进去,皇甫良冷冷问司徒霄:

“说吧,怎么办到的。”

司徒霄嘿嘿笑了两声:“还是那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过花了点小钱,变了几个鬼出来替我拉磨。”

皇甫良说:“除了会用钱收买人你还会用什么?”

司徒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脑子,还有。。。”把手按在心口上:“用心。”

皇甫良冷笑着反问:“人心险恶,敢问尔真有心吗?”

司徒霄苦笑着摇头说:“我没心。我本来有心的,但是若干年前早送人了,本以为真心换真心,谁知给了个也没心的

,他明明用了我的心,还一直假装不知道。”

皇甫良哼哼哼了三声,盯着墙壁贴着的主任医师一览表顾左而言他:“也不知给司主任看病的是不是个主任,不是主

任医师级别就不对等了,看得不好那要出问题的。”

司徒霄说:“主任就得找主任医生,那你们于校长来了是不是要找医院的院长?”

皇甫良说:“我不跟你贫,反正司主任不能有事,有了事那就是大事了。”

司徒霄若有所思地问:“看你们的主任德高望重的,在学校里挺有权威的吧。”

皇甫良来了精神,因为是自己崇敬的老辈,司主任不论在学术界和教育界也确实威望颇高,因此情不自禁地就想在别

人面前抬高老人家的身价,包括司徒霄这个初来乍到的土包子:

“当然,老主任桃李满天下,不知带出多少精英,他的学生大多集中在政府部门,有的做了机关领导,有的成为法律

界著名律师,还有的在国外高等学府任教,就连我们学院的白贤民白院长和于益中于校长也敬他三分,论学术论资格

论为人师表,他算是棵千年老松了。”

司徒霄捂着嘴仔细倾听,半晌没接茬。

皇甫良隐约觉得司徒霄反应有异,一想到他要跟学校搞的那个项目,恐他把坏主意打在司主任身上,便凶狠威胁道:

“司徒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司主任的歪主意,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司徒霄回过神,盯住皇甫良咧嘴大笑:

“哈哈哈,小良尽管放心,我不会给你变鬼的机会,而且,就算你变成鬼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皇甫良满脸的黑色波浪线。

司主任出了门诊室又要验血又要拍照。皇甫良身上没带现金,全是司徒霄一人跑上跑下付款拿化验单送片子。司主任

不止一次跟皇甫良夸“司徒这个孩子不错。”皇甫良却不止一次暗骂司徒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借机献殷勤

,非奸即盗。

检查结果司主任只是有轻度胃溃疡和轻度高血压,只要按时服药就能恢复健康,皇甫良放下心来。司主任也心情大好

,竟主动邀请司徒霄和皇甫良明天到自己家来吃饭。皇甫良连忙替他推脱,说司徒霄在S市还有要事没办,实在没时

间,司徒霄却无视皇甫良的存在,爽快接受了司主任的一番美意:“师母的手艺一定精湛,正好偷师。”

皇甫良想师母也是你能叫的?看着亲热的二人他很有些难受。

自小没爹没娘在孤儿院长大的皇甫良,本来是司徒霄的爸爸一直暗中在资助,从上小学到初中包下所有生活和学习的

费用,后来司徒霄的爸爸车祸去世,这种资助也没断过,只不过资助人变成了司徒霄。皇甫良考上大学那年才从孤儿

院院长那里知道,资助人叫司徒明,但并不知司徒霄,更不知道资助自己的人就是司徒明的儿子。后来参加了某企业

与大学联合举办的一个创业活动,认识了当时在该企业作小头目的司徒霄。司徒明,司徒霄,他也觉得世上的事真是

巧合,叫司徒的都让自己碰上了,他不信缘份,因此至今都怀疑,二人的相识是司徒霄的刻意安排。可惜此人一副犬

性,对皇甫良情有独钟,忠贞不二,一粘就粘了十年。

皇甫良是把司主任当作自己父亲一样保卫的,不容许任何沾染了金钱腐化气息的人,尤其被司徒霄种唯利是图的商人

侵染,一方面怕他用他的金钱至上观腐蚀了圣洁的学术,一方面又担心从来口无遮拦的司徒霄哪句跑走了嘴,泄漏了

二人的性向——如果父亲了解到儿子扭曲的性取向,会有什么样的悲愤?如果作为学院的主任知道自己亲手招进来的

博士是个变态,会有什么样的惩戒?OUT,出局,一切化为乌有。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司徒霄亲近司主任,为了扞卫知识分子的崇高,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前途,宁可让司徒霄下地狱做鬼

,因为他知道司徒霄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找自己算账。

从司主任家里出来司徒霄突发奇想:“小良,你帮个忙。”

皇甫良问什么忙,他说:“我想认爹。”

皇甫良正下楼梯,一脚踏空,差点滚下去,当下拽着楼梯扶手不敢撒手,生怕司徒霄下句语出惊人,他要直接跳楼了

“认谁?”

“认老人家,我看着他就想起我爹,你帮我做个中间人。”

皇甫良脸青了白,白了红,万般懊悔,自己怎么不先一步想到认司主任为爹呢?只是这话不敢开口啊,容易有攀龙附

凤之嫌,呃,是个领导就认爹,那得有多少爹?

他立刻反对:“想当儿子想疯了?不如认我,满大街找不到这么年轻有为的爹。”

司徒霄不屑一顾:“哼哼,你是我老婆,老婆当爹那不乱了套?”

皇甫良迅雷不及掩耳招来郭芙蓉魂魄附身,排山倒海掌直接把司徒霄拍出楼梯口。

司徒狗一路滚着,一路高歌:“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呀——”。

皇甫良还不解气,怒吼:“孽子!孽子!”

太阳下山了,月亮爬起来了,月亮的旁边是星星,星星眨着眼,说一闪一闪亮晶晶。

9.认爹记

在皇甫良前方百计的阻挠下,司徒霄果然还是没认成爹。

他贼心不死,不但在司主任家吃饭的时候大赞师母厨艺,还连拍了几十个司主任的马屁,说老人家您相当有眼光,找

了师母这么贤良淑德的知识女性为伴,师母不仅风韵犹存,跟二十几岁的站在一起也就是个姐姐,年轻啊。司主任两

眼放光,自嘲说,别人叫她姐姐,我就是爷爷了。司徒霄反应神速,说自古美人配英雄,杨贵妃不是也配了个爷爷级

的?千古佳话啊。言外之意把师母比作杨玉环,把司徒霄比作唐明皇。这帽子戴得奇高了,司主任面色红润,春光满

园。司徒霄口若悬河,愈发地嘴上没底,说您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至少年轻二十岁,以您在法学界的成就和声望,您简

直是少年得志啊。

皇甫良暗想,那我就该回幼儿园了。急忙在桌下捅了捅司徒霄,压低嗓子警告:“言过其词了,注意分寸!”

司徒霄这才收敛了些,举起酒杯说:“司老,我敬您,祝您永葆青春!”

司主任说:“刚赞我年轻,怎么又叫起司老来了?”

司徒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叫您司老是对您的尊重和爱戴,好比老子、老师、老爸一样,并非您真老。”

司主任没被人如此直言称赞和表白过,学院里的老师和弟子均属于含蓄内向型,就算心理敬爱,也不太表现在嘴上,

知识分子嘛,脸皮薄的。被司徒霄一顿糖衣炮弹攻势,老人家有点飘飘然了,爽朗一笑说:“年轻人很会做人啊,我

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受了这杯。”

司徒霄说:“好好好!干!”爷俩竟连干三杯。

皇甫良冷眼旁观,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司徒霄对司主任心怀不轨,可是又搞不清他的真实企图,只好十二分戒备。

这边司徒霄又动了歪念:“司老,我有个小小的心愿。”

司主任好奇道:“呃?说来听听。”

“我想认您当干爹。”

司徒霄一出语,皇甫良就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了,差点掀桌子,碍于司主任才强忍耐没有发作。

司徒霄不理把狼牙磨得嘎吱作响的皇甫良,面色悲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细数凄惨身世:“我小时家里很富裕,爸

爸是市政府的中层干部,妈妈是个会计,我自小衣食无忧。后来我上了大学,爸爸有次开车去外地开会,中途出了车

祸丢了性命,妈妈也因此一病不起,一年后就跟着爸爸去了。我成了孤儿。”

司徒霄边说边拿眼睛瞟对面的皇甫良,皇甫良面无表情,正襟危坐。

司徒霄接着说:“幸好我父母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妈妈去世前把存折交到我手上嘱咐我这钱不全是留给我的

,我当时脑里就出现了个奇怪念头,难道爸爸在外面还有私生子?我这么想不是没有依据的,爸爸一直定期向外地的

某个地方汇款,坚持了十年,偶尔我还会从父母口中听到一些陌生的名字,我早就怀疑他在给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付赡

养费。后来妈妈临终前告诉我,原来爸爸一直在资助某所孤儿院的孤儿们,直到他去世。而妈妈为了继续爸爸的遗志

,就打算把大部分存款让我定期汇给孤儿院,只留一少部分刚够我付大二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司徒霄又拿眼瞟了瞟皇甫良,皇甫良换了个姿势。

“我依照父母的意愿做了。只用家里剩下的钱付了大二的学费,之后就靠自己勤工俭学撑到大学毕业。工作后我又接

到了那所孤儿院院长打来的电话,他找司徒明,也就是我爸爸,我告诉他司徒明死了三年了,他才万分惊讶,说你开

玩笑吧,他一直有汇款过来啊,只是上个月没有汇,我就问问他是不是有难处了,如果有难处就不用坚持汇钱了,那

几个被资助的孤儿也高中毕业,除了一个考上大学,其余都找工作自立去了。我说那好啊,我们就不资助了。他说当

然,孤儿院经济状况不好,马上也要关门了,你们是好人,想继续做好事也只能找其他慈善机构了,只是那个考上大

学的孩子可惜了,因为没钱付学费,得辍学。我想到爸爸的遗志,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经济能力,决定把好事做到底,

供那个孩子上大学。”

司主任挺了半晌问:“那那个孩子知道是你和你爸爸一直在帮助他吗?”

司徒霄摇摇头:“不知道,我爸爸当初是匿名资助的,也只有孤儿院的院长知道他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爸爸也不让院

长告诉那几个孤儿,怕他们将来有压力。那个孩子我供了四年,他却一直不知道资助人就是我爸爸和我,我爸爸做好

事不留名,我凭什么留名?”

皇甫良定定瞅着司徒霄,司徒霄也瞅着他,皇甫良眼睛红得厉害,眼泪含在眼圈里。

司主任感叹道:“你爸爸真是伟大,你也一样,如果社会上多几个像你爸爸这样的好干部,像你这样有责任感的好青

年,我们国家的强大还不指日可待?”

“司老说得好。”司徒霄轻笑道。

司主任又问:“那个孩子不知怎样,有没有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司徒霄望着皇甫良,颇为自豪地说:“我爸爸的心血没白费,他不但大学毕业,还考上了研究生,后来又读了博士,

现在在一所大学教书。”

司主任点点头,说:“嗯,这个孩子很争气,你爸爸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司徒霄眼睛也红了,说司老说得是,本来我打算永远对那个孩子保守秘密,怕他承担过重的心理压力,可是最近我在

考虑是否该对他说出真相,因为他一直认为我别有用心。

司主任略一沉吟,肯定说:“应该说出真相,他有权知道他今日的成就是社会给与的,将来他才能抱着感恩之心加倍

回馈社会,帮助更多人,这样积少成多,每个人都持有感恩之心,我们的社会才能像家庭般温暖,我们的人民才能生

活幸福。”

司徒霄说司老您也伟大。

司老连连摆手:“毛主席才伟大,我渺小得很。”

皇甫良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他去了卫生间后师母小声对司主任说:“看不出小良这人平时不苟言笑,心还真软,我见他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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