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啦。」说罢转身欲走。
「贱人,天下第一大贱人!」
咦……这话好耳熟……我想起来了,出门的时候他也这么骂我来着。我出去都过了快三个月了,还记得这个事吗?再
说这又关他什么事?
我不满意了。「姓花的,我跟你有公没私,你不要管得那么宽。」
「滚。」
一截木头飞将过来,我缩头躲过。
妈的,不可理喻,老子懒得理他,一溜烟跑个没影没踪,今晚这么好的日子,哪有工夫陪他呕气?当然是去老郑那里
喝个痛快。
喝到八成,我拉住郑头儿问:「大哥你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他到底是什么毛病,你知不知道底细?」
郑头儿居然叹了口气,「老弟,亏得你问到我,这里头的事情也只有我最清楚了!咱们的上一任花老板,也就是现任
花老板的哥哥,也是小馆出身。
因此家境不好,父母为了活命把他卖到这里。他长得漂亮,人又伶俐,很快便红了,又结识了当时颇有名气的一个什
么才子姚公子,两个爱得死去活来,那姓姚的就说要赎他,大花老板也死心塌地地的等他来赎。
哪知道等了一年又是一年,姓姚的始终敷衍,慢慢地妻室也娶了,儿子也生了,听说外面还和别的男的胡混。
也难怪,摊上这种事情,再聪明的人都犯糊涂,大花老板竟然还指望着那姓姚的,把全部家当给了这姓姚的,逼他来
赎……」
「这姓姚的就卷了银子跑掉了?」
「咦,兄弟你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这故事很老套么……后后面还有吗?」
「自然还有,大花老板至此之后,大病一场,性情也变了。他原来最疼这个弟弟,父母去世之后,他把弟弟接来抚养
,那是掌上明珠一般,虽然住在这馆里,却不准别人碰他半根指头。又由得他性子做事,不想念书就不叫念书,由他
摆弄那些木头,说是就算当个匠人,也好过自己百倍,只要别委屈了弟弟就行。
出了这件事之后,他竟把弟弟也卖进了馆里,逼他接客,说是要贱就贱在一处……唉,这不作孽么,一家子好不容易
能出个清白的……说起来惭愧,逼小花老板就范,这事还是我带人去干的……」
「匡当」一声,我手里的酒杯打翻在地上。
到底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这种惨事虽说也曾听说过,毕竟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 「大花老板又
搭上了几个后台,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不过几年工夫,逼走了原来的老板,春华馆就到了他的名下。那个姓姚的后
来也不知犯了什么事下了狱,人都说是大花老板搞的鬼,我看也像。
不过大花老板心里也不痛快,成天唉声叹气,总说自己作孽太多,大病小病不断,没几年便去世了,春华馆这才到了
小花老板手下……所有像你这样一脚踏两船,又说要给人赎身,又在外面瞎搞,他不迁怒你才怪了。」
我出了会神,摇头叹道:「算了别谈这个,我的事和这也不一样。」
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去找花妈妈,打定主意低声下气,见了他便亲亲热热叫了声:「小花……」 他白我一眼也不说话。
我干咳一声,找了个凳子挨着他坐下,「唉,你别管我那些烂事了,我跟你好好交代一下帐目,咱们这次赚得不少,
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这个当老板的,还给我脸色看,不觉得对不起员工吗?」
他还是闷头削木头,过了一阵子才道:「是啊,你跟我有公没私嘛。你这么大本事,我哪敢给你脸色看?」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啦。」
他又削了几下木头,才道:「算了算了,我也不该那么骂你。赚钱的事我知道啦,先别忙着算帐,有样东西送给你。
」
我想起走的时候他就说有件大大的好东西,好奇道:「什么东西?」
「你跟我来。」
我跟他走到一个木棚子,他找开门,神秘兮兮地道:「自己进去看吧。」
我探头进去,一时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天啊!
我的老爷车!
我大叫一声,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几个纵跃冲上驾驶座,抱住方向盘,将脸贴在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看,竟然
连钥匙都好端端地挂在原处!我颤抖着扭动钥匙,放下手刹车,轻轻一踩油门……天啊,脚底居然……居然真的传来
引擎的律动!
我热泪盈眶,用颤抖的声音深情喊道:「老婆,我的亲亲老婆……」
上天还是有良心的,虽然把我弄到这个没电没水没瓦斯的时代,还能让我的老婆陪着我!
我擦了擦泪,问:「这是怎么回事?」
花若言面现得意之色。「我哪知道这怎么回事,还要问你呢,那班地痞把你卖过来时,是连这块破铜烂铁一起拾来的
,我就弄到这边研究研究,你看看修得好不好?对了,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大惊。「你还会修汽车?」
仔细一看,原来只是装了个门,这个门我还记得,在那边已经碰掉了的,现在这门是用木头做的,装上竟然天衣无缝
,漆也弄得以假乱真。
我感叹,「高手就是高手。你上来,我带你去兜兜风。」他一脸好奇地学着我的样子爬上来,坐在副驾驶座上,「这
样?」
我给他把安全带扣上,「就这样。坐好了!」
一踩油门,车子缓缓驶了出去。花若言惊奇得哇哇大叫,我得意之极,哈哈大笑。
穿回古代飙车,谁能有、我、酷!
第六章 不幸的人生没有尽头
这一路过去,见者无不侧目惊呼,我春风得意,笑颜逐开。一时路过吟秋阁,我想起一事便停下车道:「我还有点事
,你自己先回去吧。」
花若言才刚玩得起兴,不愿下车,道:「去哪里?还没玩够呢。」
我说:「下回吧,我现在有要紧事。」
他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怒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就把我丢在这里啦?」
我心虚,「走回去也没多远路,你就走两步吧。再见再见。」
回答的自然是一连串骂声,我不敢接嘴,拔腿便溜。唉,你说这小花,我现在积极行动,他也应该大力支持才对嘛,
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上得楼去,不期然有些紧张,最近几次见白枫,压迫感一次强过一次,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进了门,只见白枫半拥狐
裘倚在长椅上,脸色虽有些憔悴,却是笑意盈盈地抬头看我,脚边生了一盆火,火光将他半边身子映得红彤彤的,美
不可言,乍见这情景,我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笑着指指身旁的椅子,「张兄请坐,在下今日身上不便,失迎之罪,还望见谅。」
进来时便闻到屋里有股药味,我便问:「你病了,有没有请医生?」
「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有几天手脚发冷,休息两天便好,看什么医生。」
我掏出盒子递给他,道:「你要的东西。」
他接过盒子也不打开,扔在桌上道声多谢,便不再言,看样子甚是疲惫。这种情况自然不便久留,但我我见他一双手
懒懒搭在雪白的狐皮上,如同玉雕一般莹然生光,不由口干舌燥,告辞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一抬头,见白枫一双明眸凝在我身上,似乎若有所思。我一惊,正想找点话说,他却先开口了:
「张兄,你我也算一见如故,我当你是朋友,有句话相告,此处不宜再留,我劝张兄另谋高就。」
说着他指了指案上的木匣,道:「区区小数,请张兄拿去,权作生息之资。」
我更是吃惊。
「这是为何?我初来乍到,好不容易立稳脚根,为什么要走?」
说到此处突然壮起胆子,换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更何况,若是到别处去,见你就不那么方便了。」
我提心吊胆看他反应,却见他了然一笑,道:
「张兄心中所想我岂有不知?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份,朋友相知,也无须终日相守。」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一句话推在朋友身上,那叫做轻描淡写冤死人不赔命。
可怜我刚刚鼓起勇气表明心迹,就给人兜头一瓢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竟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就是那个翰臣嘛,你就为这个赶我走?这个你放心,公私方
面我分得很开的,不会碍着你什么。」言罢夺门而逃。
白枫似乎在身后叫了两声,我羞愤交加,哪肯回头。
有句话说,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我今天算是信了个十足十。
想我莫名其妙穿到这个鬼地方,又惨遭失恋,人生已经不幸的了,没想到昏头昏脑走在路上,忽听背后有人大叫一声
:「老色鬼,去死吧!」
我腰间重重挨了一脚,脚下一滑站立不稳,顿时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水里一般……不对,咕噜咕噜……是真的掉
进冰水里了!
「九、九咪啊……咕噜咕噜……咕噜……」
妈的,老子只是失恋而已,不用叫我去死吧……
咕噜,咕噜咕噜……
费力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花若言满是喜色的脸。「太好,太好了,老张你终于醒了。」
记起前事,我怒不可遏,只想扑过去掐死他,却是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只得拼命从牙缝间挤出句来。「你、你他妈
的。就、就这么恨不得我死、死啊……」
「哪有此事!我怎么知道轻轻一脚你就溜到湖里去了。你平时不是很会躲的吗?我、我也吓坏了啊,赶快跳下去救你
,忘了自己都不会游泳,还差点淹死……」
我气极反笑,「如、如此说来,倒、倒是要多、多谢你的救、救命之恩了?」
「不是啦!唉,你就别说话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等你好了想怎么扁我都行。」 他急得话里都带了哭
腔。我这才有点消气,也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又哼了一声才闭上嘴。
「老张?」
「哼?」
「说真的,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哎,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我裹紧被子往里缩了缩,什么话也懒得搭理他。他也不再问什么了,屋子里一片寂静,慢慢地我又陷入昏睡,似睡似
醒之间我第一次想:人生真他妈的无趣啊!
无趣归无趣,事情还得做!
在床上躺了两天,心里一直惦记着那批货,好在老子身体不错,喝了几碗来路不明的汤药,烧也退了,也不咳了,脚
步飘浮地爬起来联系客户。花若言劝了几次无效,只得罢了。
这一日谈完生意,路经天香楼,便想起时远来。生了这几日病,一直没去赴约,不知他有没生气。
于是便转过几条街去敲他的门。
开门的是个叫灵芝的小厮,见我便道:「张老爷总算来了,我家少爷前几天回老家去了,因为走得急,没去和您老告
别,吩咐让小的去您那儿说一声。我去了春华馆几次,那位花老板都不让见,小的正着急没法子向少爷交差呢。」
我一愣,「你家少爷回去了?他……他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
「这些少爷没说,小的也不知道,如今这院子里只剩小的了,小的本就是看这院子的,少爷的随身侍从都同他一起走
了。」
我「啊」了一声,这么个走法,想来去的不是一天两天。刚刚才情场失意,现下连欢场也不能得意,心中那叫一个空
落落,只觉叹息声中都带了阴森森的鬼气。
好在商场从不负我,几天下来,那批货基本上已谈了好买家。结算下来,嫌的钱正如我估计。这笔生意如此好嫌,我
盘算着得再走几趟才好,只是这关防文书已经失效,我不愿再找白枫,时远又没了消息,只得另通关系,于是托青云
寻了几位官府中人,上下打点花了二、三千两银子,那边传话下来,说是快办妥了。
想着又能大赚一笔,我那受伤的心灵总算有了几分安慰,精神刚有几分放松,岂料又撞了霉运。
这天晚上应酬完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屋子,本想好好睡上一觉。刚关上门,就觉得不对劲,便在门口站住了,
睁大眼睛往里看,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虽然看不清,只觉一股凉气爬上背脊,顿时酒意全无。
我越站越害怕,便想逃出去,手刚碰到门栓,一件凉冰冰的东西抵住了我的脖子,一个声音压低了道:「别出声,一
出声就没命。」
这等阵仗,几个月前也碰到一次,但危险的感觉却不大相同。我大气也不敢出,只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很好,照我们的吩咐,你便没事。」那人撤掉兵刀。
这时桌上的油灯亮了,我大着胆子向四周看去,一间小屋里影影绰绰竟站了七、八个人,一人端坐在桌边,看样子是
首领,却甚是面熟。
那人微笑着向我道:「张爷,好久不见,还记得在下么?」
我顿时想起来了,苦笑道:「许爷你好,几天不见,怎么改行做起没本钱的买卖了?」
这人便是白枫托我去边城向他买东西的许放!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怪不得早觉得白枫不大对劲!当下脑子里千百根
线头混乱地飘啊飘,却始终差了东西接不上头。
「区区生意,自然比不上张爷本丰利厚。听说这里管事的,便是张爷?」
「便是在下。」
「那真是再好不过,仗着和张爷曾有一面之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烦张爷为我和这几位兄弟找个落脚之处,不知张
爷能否答应?」
「都是提着刀子问话了,我敢不答应吗?」
「张爷明白就好,可不要想玩什么花招,若是想逃,只管试试。」
「不敢,不敢!」我一迭声地答。我这才发觉,世界上最惨的事不是董事长穿越到南馆当小倌,而是普通人穿越到武
林中,才知道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要啊警察叔叔!我是安分守己勤劳向上的好青年,我要回去——
正无比哀怨间,眼前一花,一个白色的人影飘进屋里。定眼一看,正是白枫。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原来他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白美人一举手一投足,依旧美不可言,一开口,声音仍是那么好听,「张兄,我本不愿你牵涉在内,但你既然没走,
便怪不得我们了,你最好言听计从,若是做出什么不利之事,不需别人动手,我便先取你性命,绝不食言。」
说罢他手一扬,嗤地一声轻响,桌上一只碗整整齐齐分为两半。
我眼前一花,差点没昏过去,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他也肯定下得了这个手。我强笑了下,却
答不出话来。
白枫和我说了那几句话,也不理许放等人,迳自拂袖而去,剩下我们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忽地想起前几天白枫曾劝
我走,原来却是一片好意,心里顿时后悔不迭。
这时已经很晚了,我又喝了不少的酒,实在熬不过,自行爬上床去,打个呵欠道:「各位,自己找个地方睡一会吧,
兄弟不陪了。」便呼呼大睡。
我也想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妈的,还是睡觉要紧。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睁眼便看到一层子的人齐刷刷地就地打坐,乍一看以为是法轮功聚会,看得我心里直毛。
许放听到动静便睁开眼来。我说:「许爷,早!」
「张爷早。但不知张爷今天怎么安排?」
「这个我都好了,各位英雄都长得这么英武矫健,做个护院是最像不过了,不过我得先出去打点打点。」 说到打点,
还真有些事要打点。这群瘟神来这不知要生什么事端,老子现在已经陷进去了,总要想办法捞点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