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手里的肥羊。
当然,欢乐的羊,早就等不及了。
第二天晚上,苏朝宇带著行李和明星一起去江扬官舍。秦月朗准备婚後搬到新分的军官宿舍去,因此提前腾空了屋子
,程亦涵正指挥著勤务兵打扫卫生,顺便替江扬收拾行装。缺少合理的心理调节机制的基地最高指挥官在书房里打电
话,门口挂著“工作中”的牌子,苏朝宇知道不能打扰,正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却看见程亦涵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冲他
招手,苏朝宇便跟著他走进江扬的房间。
病例和用药记录,调养身体的养胃茶和中草药都已经按份打包,程亦涵甚至写好了明细单,表情相当严肃:“估计少
不了应酬和酒会,盯紧点,别让他喝烈性酒和冰饮,更别让他乱吃药。上次胃出血的事情,我家老爷子知道了,差点
没吃了我,弄得我现在草木皆兵,你可千万替我看著点这位不要命的老大。”苏朝宇点头:“那件事我也有责任,一
定将功补过,任劳任怨。”
正说著,江扬已经推门进来,他换下了军服,穿著黑色毛衣和黑色的牛仔裤,站在门口笑道:“还没走呢,就在背後
念我的坏话。”
程亦涵也笑,话却依然严肃:“江立和我都认为,如果江扬没事,天底下就会没有亚健康状态。”说著又戳戳自己的
心口:“他压了太多东西,久而久之,会出问题。”
江扬走进来一只手揽住苏朝宇的肩膀轻轻一吻:“这个副官真是越来越罗嗦。”另一只手却抓著程亦涵的手一握,立
刻改口:“可是没有却是万万使不得的。”那一副老军官颁发终身成就奖的样子,让三人都笑起来。
秦月朗和未婚妻苗真也预定今天乘同一班飞机回首都,於是带著行李过来共进晚餐,其间江扬接了很多电话,弄得勤
务兵不得不将饭菜热了好几回,副官大人叹气,队长大人也叹气,基地代理总参谋长秦月朗准将精辟地总结道:“当
老大会减寿的。”
这句话恰巧又被火眼金睛、又长了顺风耳的江扬听了去,挂了电话回来便笑骂:“祸害一千年!”秦月朗神色微微一
变,笑容依旧灿烂,侧头瞧著江扬,只有他能瞧见的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那麽忧伤却有那麽迷人,秦月朗说:“
嗯,常有人这麽赞美你亲爱的小舅舅。”
江扬知道那是谁,他自悔失言,可当著苗真的面,道歉是绝对不能的,於是只得默默坐下,苏朝宇并不知道真相,却
感受情人的紧张和尴尬,便主动扯开话题,开始讨论黄猫小扬和警犬明星的相处问题,其间明星与小扬也十分配合,
在院子里进行了多次追逐与反追逐,让安敏等一干勤务兵看得心惊肉跳。
江扬、苏朝宇、秦月朗和苗真乘飞机回到首都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透过飞机的舷窗,只见璀璨的灯火扑面而来,苏
朝宇侧头瞧他的情人,江扬若有所思,察觉到他的注视,摇摇头抱歉似的一笑:“我还是有点担心基地那边,亦涵一
个人,很多事情应付不来。”苏朝宇笑起来,只恨头等舱座位彼此相距太远,他只能伸出手握住江扬的手,说:“好
好,机场有宾馆,你歇几个小时,就可以乘早晨的飞机回去了。”
“算啦,我还是不要浪费国家资源比较好,免得又被你们念叨。”江扬也笑,“只是辛苦亦涵了。”
事实上,程亦涵从机场回到指挥中心的时候已经快到熄灯时间,卫戍区操场上,各班活动都已经结束,轮值的军官们
拿著手电准备熄灯後的第一轮检查。现在是“长官不在家”节目时间,程亦涵是主持人──江扬不在时间里,这个年
轻人将全面代行指挥官的权力,将基地的各种麻烦摆平,同时还要时时刻刻关注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的回家时间。
在第四军的部分兵力补充进来之後,本来有些空阔的基地变得很充实了,甚至有三栋中型的士兵宿舍楼正在动工,脚
手架和迷彩防护网在还没有生出所有枝叶的树木之间若隐若现,程亦涵回到自己的副官官舍──就在江扬官舍书房的
隔壁,跟其他房间一样铺著木地板,墙壁却是温暖的淡蓝色,甚至外间一面墙上还画著非常亮丽的墙画,背景是浩瀚
的宇宙,银蓝色的战舰如同飞跃星海的流星群,近景却是一颗浅绿色的星球,有个小小的琥珀色头发的少年,安静地
坐在他的星球上,挽著一只蓝色的喷壶,执著守护他的玫瑰。
古堡魅影5(相爱无言)
银蓝色的战舰如同飞跃星海的流星群,近景却是一颗浅绿色的星球,有个小小的琥珀色头发的少年,安静地坐在他的
星球上,挽著一只蓝色的喷壶,执著守护他的玫瑰。
======================前情提要的分割线==============================
程亦涵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而且他并不像江扬或者林砚臣那样精通艺术,但是他喜欢这幅画,不仅仅因为这是当年江
元帅为第一个儿子的诞生而画的,更是因为他能从里面感受到强烈的爱和力量。程亦涵因此在房间里铺了一块玫瑰色
的地毯,上面扔几个柔软的靠垫,有时候慕昭白或者江扬过来喝下午茶,他们就席地而坐,气氛总是让人沈醉。
不过现在程亦涵并没有类似的闲情逸致,他手里有最近军部下发的数份文件需要通读,并找到其中的弱点和回应的方
法,然後在恰当的时间用恰当的语气做出回应,最後把事由、处理方法浓缩在一百字以内送交江扬审批。这是副官份
内的工作,他用铅笔勾画著重要的词汇,时不时把提醒的细长贴纸标在某些位置。
就仿佛每一个工作日,程亦涵细心又耐心地做著这些体力脑力双重消耗的工作,丝毫不在乎那个琥珀色眼睛的指挥官
是去度假了。度假……程亦涵喜欢国外,也许是陌生的语言和陌生的食物,让人有种空间跳跃的错觉,他会花费半天
的时间研究当地传说里高深莫测的字谜,也会长久地留恋在某一个城市有情调的小旅馆里看书──假期的中断有时候
没有道理,任何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都而可以把他重新丢入工作的无边大海里,但是,他已经是一个副官,对於这点
,程亦涵像认识人体的神经系统一样认识了它,并且很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对於江扬的意义。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只
有在对於江扬的时候才有意义,这是一个让人沮丧的念头,程亦涵总是轻轻笑一笑就把它们当灰尘吹去。也许任何副
官都有不甘心的时刻,但是程亦涵喜欢这个职务,他不偏好领导和决策,他喜欢执行。
这就够了,程亦涵抿了一口咖啡,虽然他不认为目前是理想状态,但是暂时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方式了。如果说生活对
於程亦涵来说是一张复杂的机械工程图的话,这个青年军官做主力的边境基地无疑是庞大机器的核心零件,程亦涵把
他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上面,一旦离开,也许会更茫然吧……这样胡思乱想著,恍然听见防区敲响了熄灯宵禁铃声,程
亦涵看了看手里的剩余,决定看完了就去洗澡睡觉。他的阅读速度和理解比例非常惊人,一旦专心致志,很快就理出
了提纲。
下一份。
最後一份。
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快11点,从窗口望出去,卫戍区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大半,秦月朗发了条短信过来,说:“平安到达
,勿念。”程亦涵下楼去找夜宵吃,指挥官不在官舍,因此只有一个勤务兵在门口值班,走廊里甚至都黑漆漆的,程
亦涵一路开灯走下去,忽然觉得有点儿寂寞。
只是寂寞而已吗?
他停下想了想,终究在等待微波炉加热汉堡包的时候,用客厅的电话往慕昭白办公室拨了一下,事实让人失望,并没
有人接电话。程亦涵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於是走到院子里去伸了个懒腰,抬头可以看见星星,用几万年未变的组合方
式停留在视线范围内,今天是新月,因此路灯显得格外明亮,远处有一对情侣在中心花园的石凳上亲吻拥抱,相当温
馨。程亦涵想起他和慕昭白那些时候偷偷摸摸的约会和约会上慕昭白带来的小吃,烤地瓜、烤鱿鱼、烤鸡翅──“为
什麽都是烤制的?”程亦涵只是用他过於缜密的逻辑思维和侦探模式提问而已,慕昭白立刻从纸袋里变出一罐卤煮来
:“也有带汤水的啊。”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值班的小兵睡眼朦胧地被惊动了,跑出来问:“长官要什麽?”
程亦涵笑著摆手,官舍厨师自制的速食汉堡比外面好吃得多,配一个新鲜的血橙,并不算是太差,何况伟大的万能副
官现在很饿,程亦涵吃得非常舒服,回到房间才看见手机上有一串未接来电,统统是慕昭白打来的。
“有事吗?”程亦涵回拨。
“救我……”慕昭白的声音有气无力。
程亦涵腾地站起来:“哪儿?”
“饿死了……”
副官左手攥拳,强忍怒气:“那就去吃东西。”
“被锁在办公室了!”慕昭白似乎在玩什麽东西,劈劈啪啪乱响,“不知道哪个人手欠,居然锁了高级防盗,卫兵没
密码也打不开门,快来救我。”
於是,半个小时後,一份浇著鱼香茄子煲的米饭和基地指挥官第一副官同时出现在综合情报处的主办公室门口。慕昭
白正无聊地坐在地板上捏防震的气泡袋,劈劈啪啪。
“怎麽没听见锁门?”程亦涵掀开饭盒,慕昭白扑过去:“我睡著了,估计锁门那位没看见我在这里面。”
一屋子新进的设备,白色泡沫支架和防震袋子上还丢著一件军服,慕昭白眼睛里有轻微的红丝,程亦涵笑话他:“你
跟它们较劲输了?”
“我就想拆了重新设置一下,结果比想象的复杂。”慕昭白没有江扬挑食的坏习惯,饿急了吃什麽都香,“老大走了
?”
“嗯。”程亦涵拿起图纸端详。
“我很嫉妒,”慕昭白一本正经地说,“你分明是我的情人,为什麽只有老大不在家的时候,我才敢约你住到我那里
去呢?”
程亦涵狠狠踹了他一脚,然後开始卸一块电路板。慕昭白依旧吃他的鱼香茄子煲盖浇饭,刚才那个问句仿佛已经被遗
忘了,事实上,它是一个肯定的邀请句,程亦涵也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即使无声,这种一个挑眉一个目光交汇就能
有结果的沟通方式显然比军部那些冗长的会议和报告决策要快得多。
边境基地的中心办公大楼里,一个军官讲著各种冷笑话和另一个军官一起对著一堆机器干活,他们好像只是朋友,面
对面坐著,各自管辖一部分,他们却是如假包换的情人,螺丝刀两端的两只手越递越近,终於紧紧握在一起。
程亦涵说:“今晚看月亮的时候,我大概是在惦记你。”
“特别没良心。”慕昭白一脸倦色,仍旧吻上去:“我可是全心全意惦记你的,哪儿像你,心里还给指挥官留了一个
小角落吧。”行动派的程亦涵最好的还击就是把综合情报处的老大顺利压倒,狠狠调戏之。
好多时候,相爱,却不用说爱。
江扬和苏朝宇已经到达了首都的官邸,照例是卢立本带著元帅府毫无个性的黑色奔驰和若干卫兵等在机场,江扬本来
以为他与秦月朗的见面一定是火星撞地球般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尴尬和折腾,没想到他们拥抱,互相拍著肩膀问候,都
是谈笑风生,卢立本夸苗真漂亮,秦月朗则笑咪咪地管他要嫂子做的夜宵,卢立本一只手揽著他的肩膀,笑说:“开
心果糊冲龙舌兰酒,槐花蜜糖酥,都在车里给你备好了。”秦月朗大笑,挽著苗真说:“这才对呢,不枉这麽多年兄
弟。”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当真是好功夫,只看得江扬一阵一阵得瞠目结舌,早早拉著苏朝宇躲进前面车里,
一句话都没法说。
此时已过凌晨,城市中灯火阑珊,街灯孤独地亮著,来来往往的车子都开得很快,白天照常进行了高强度训练的苏朝
宇有些乏了,便枕著江扬的肩膀养神,江扬搂著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只觉得温暖又幸福。
元帅和首相果然还没有回来,江扬和苏朝宇都累了,飞快地洗了澡就裹到被子里去。苏朝宇闭著眼睛枕在江扬胸口,
江扬则拿个低温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动作不是十分娴熟,却相当有板有眼,一面弄一面低声跟苏朝宇有一搭没一搭的
闲聊。苏朝宇被他弄得十分舒服,迷迷糊糊地调侃:“後悔了没有,帝国军校都没逼著我剪掉。”
江扬当然记得当年杜里达陆战精英赛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冠军,记得苏朝宇海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在阳光下闪闪发
光,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摸一摸那恍若蓝宝石融成的长发,又柔软又光滑,像是最上等的丝绸,
他低头吻了一下,苏朝宇的头发半干,有种好闻的薄荷香气,莫名心动,於是江扬继续吻下去,苏朝宇闭著眼睛解开
睡袍带子,抬头让他吻,喃喃说:“好吧好吧,我这就是开门揖盗。”江扬舔舔苏朝宇的耳垂道:“小混蛋,你以为
在家里我不敢麽?”
苏朝宇的睫毛颤动一下,却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愧疚,反倒眯著眼睛笑:“哪敢哪敢,指挥官英明神武,怎麽会怕爸爸
妈妈查房呢?”
江扬又气又笑,当下决定心动不如行动,苏朝宇煽风点火,不亦乐乎,就在江扬急不可待地撕开安全套的时候,真的
有人敲门。
苏朝宇眨巴著眼睛说:“爸爸来查房了。”
江扬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眯眯地说:“坏的不灵好的灵,不管他自然就走了。”
苏朝宇笑出声来:“我以为你怕元帅。”
江扬吻他,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苏朝宇听见江扬轻轻地说:“比起爸爸,我其实更怕柔术教练来敲门,而且,这房
间是从不锁门的。”
苏朝宇心里一酸,随即挣脱了他的怀抱,把自己像个蚕茧一样裹在被子里,只露出笑得弯弯的眼睛来,说:“开门去
,我不习惯给人表演活春宫。”敲门声礼貌而有规律,是卢立本的声音:“江扬,元帅在书房等你。”
江扬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换衣服,苏朝宇也听见了,撑起来问:“要不要我陪你?”江扬一面穿衬衫一面摆手:“
不用,你睡你的,元帅作息时间跟正常人不一样!”苏朝宇听出这话里有怨气,便撑起来,江扬已经换好军服,正要
系领带,苏朝宇伸手把他拽回来,靠在床头替他打领带,笑眯眯地说:“真是元帅府特色,去见爸爸还要换军服,半
夜不拉紧急集合吧?快去给我找根背包绳!”
江扬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家当然没有这种规矩,这个人完全是为了表达对半夜召见的不满才不嫌麻烦地特意穿上正装
,苏朝宇什麽都知道。他低头搂著他,额头相抵,苏朝宇握枪的手指修长有力,他替他整理肩章和领结,然後又说:
“好了,我等著你回来。”
江扬响亮地亲了苏朝宇一下,抬头时已经是神采飞扬,笑说:“娘子稍待,为夫去去就回。”苏朝宇一个枕头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