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所有人跟老爷爷之间有某种约定吧?至于电费,得先查过才晓得,不过水费好像如期缴了,所以我想电费应该
也没问题才对。那个老爷爷可能是个有钱的流浪汉。”
“不会吧?”
勇平嘴巴说着,心里却有谱。小屋中那些饲养绿鬣蜥的设备,不是过那种日子的流浪汉负担得起的。不会有人丢弃那
种东西,所以老爷爷不可能是捡来的。如果是偷来的,警察也不可能默不作声。
“那他为什么要过那种生活?”
“大概是个怪人吧?”
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事好谈的,刑警便让勇平走了。
离开医院后,勇平一直定不下心来。
遇见老人之后,身边尽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大量出血而死的猫、侵入若菜家中的可疑小偷,还有适时出现的,风评不是很好的宠物店长平田,最后是老人受重伤
,而日还可能被卷入刑事案件当中。再加上老爷爷可能根本就不是身无分文的流浪汉的事实。
老人说过会有灾难什么的,勇平觉得好像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振作一点!怎么可以被预言啦、启示什么的迷惑了呢?如果真是启示,老爷爷应该是最先知道的,可是他却最先遭
殃,可见这种说法不成立。还说什么绿鬣蜥会给启示,一定是他的妄想。就因为脑筋有问题,才会去过那种大家避之
唯恐不及的生活?)
勇平这样告诉自己。
回家途中,他又去老人的小屋走了一趟。尽管不用担心小屋被破坏或电费的问题,但是绿鬣蜥的状况好像不怎么乐观
。喜欢动物而立志做兽医的勇平迟迟不能放心。
“啊,是若菜啊?”
若菜应该在上班的,却已经回来了。他抱着大盆子,站在老人的小屋前面。
“哦,今天下班得早啊?”
若菜上班的牙医院不能实行周休二日制,所以采用一周当中有两天可以上半天班的弹性上班制。
“好漂亮的木槿盆栽啊!是放在温室里的吗?”
若菜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小温室,放着南方的植物盆栽。一向都是若菜的母亲小心照料的,所以家中的观叶植物都是从
温室里轮流置换的。若菜对这种事情的用心程度令勇平佩服万分。
他打算让绿鬣蜥吃那些木槿吧?勇平说过绿鬣蜥是吃蔬菜的,但是没说过什么样的蔬菜适合,一定是昨天勇平告诉他
绿鬣蜥是吃老人小屋中的木槿,所以他才带来喂它的。
勇平又对若菜另眼相看了。
人可以吃的蔬菜动物未必就能吃。但是,一般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即使是喜欢动物的人也会随便喂食。然而,若菜
却注意到了,真是细心的人。
而且,他还想拿珍贵的木槿喂不是自己的宠物的绿鬣蜥。他不像勇平对动物那么狂热,但确实是爱动物的。
他爱干净、会做饭、对动植物极为珍惜,又把工作做得很好。甩了若菜的女孩子说他小气,可是绝对不是这样的,他
只是用钱用得很确实。他的体格跟勇平差不多,能做吃力的农事,性格也率直可爱。连偶尔会有的歇斯底里也不是那
位重要的缺点了。如果他太过完美的话,倒会让人有窒息感。勇平自己也不是那么无可挑剔的人,所以若菜在各方面
都算是恰到好处的人。
(若菜如果是女人,一定立刻把他娶回家,妈妈一定也一会喜欢的。)
若菜是男人真是一大遗憾。
若菜没发现勇平,拿着盆栽走进小屋,却又立刻跳出来。勇平担心又发生了什么事,赶快赶过去。
“若菜,怎么了?”
“绿鬣蜥……绿鬣蜥好奇怪。”
“奇怪?”
勇平进屋里一看,绿鬣蜥已经完全恢复元气了,还朝着勇平他们的方向上下不断地点着头。
“哦,原来是bobbing啊?”
若菜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从勇平后面探出头来。
“什么是bobbing?”
“绿鬣蜥不会叫,它们用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感情。譬如威吓或吸引雌性时。总之就是表示它们的喜好或厌恶。以
前在我们那家医院住院的绿鬣蜥也做过。”
若菜似乎安了心,走到前面来。
“那么,它是说讨厌我们呢?还是喜欢我们?”
“嗯,我看不出它有威吓感,或许在跟我们打招呼。”
绿鬣蜥遍不及待地靠过来。
“怎么办?”
若菜吓得脚软。
“不要怕,绿鬣蜥其实是很胆小的,它毫不警戒地走过来,我想它是很欢迎我们的。”
“是吗?”
若菜虽然还是很怕,但仍轻轻地把手伸过去。绿鬣蜥也不逃,后而把头轻轻地靠上来。
“哇!我摸到了!”
若菜天真地笑了。
(好可爱的反应,刚刚明明怕得像只小猫,吓得跳出去的样子也像猫毛发倒竖地逃走一样。真是喜欢他,要是他真的
是女人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据为自有。)
若菜完全不知道勇平的心事。摘下木槿的叶子,轻轻地递给绿鬣蜥。
“它在吃耶!人养的动物果然很温驯。”
若菜喜孜孜地说。
这时绿鬣蜥突然不吃了,眼睛咕噜噜地看向后方。两人狐疑地对望着,把视线望向通往隔壁房间的拉门,这时突然响
起锵的一声巨响。
“若菜,看好绿鬣蜥,我去瞧瞧!”
勇平说着打开拉门。
“你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正想侵入。不是从正门口,而是卸下了围着房间的墙壁的一部分,企图从那里闯进来。墙壁只随便用钉子钉
住,很容易拆卸,那片又墙紧邻着公园的厕所,可以偷偷摸摸地进来。男人大概就是这样才舍正门走后门吧?
男人听到勇平的声音,急慌慌地逃了。他戴着大面具挡住脸,可是身材好眼熟,很像宠物店长平田。
“老是在奇怪的时候出现,今天非把你抓住问个清楚!”
勇平正想追上去,却听到若菜的惨叫声。
“怎么了?!”
还有其他入侵者吗?勇平赶紧回到前面去。
房里只有若菜跟绿鬣蜥。可是若菜却睁大了眼睛,失魂似地看着绿鬣蜥。绿鬣蜥则朝着若菜猛烈地bobbing。
“它袭击你吗?还以为它很温驯呢!”
可是若菜没有回答,眼睛没有焦点,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勇平摇了摇他,若菜终于清醒
过来了。
“啊!”
“你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恢复正常的若菜环视着四周。
“那到底是……”
“若菜?”
“没、没什么。”
若菜是这样说,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着绿鬣蜥。这时绿鬣蜥不再bobbing,又像先前那样温驯了。
勇平见若菜不讲话,便把企图侵入的男人的事情说出来。
“他想从后面闯进来,可能是他对老爷爷做了什么。”
勇平也顺便提起轰刑警说,老爷爷的事件有可能是刑事案件。
“可能就是侵入我们家的那些家伙的同伙,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看还是把绿鬣蜥带回我们家照顾吧。”
“不行!绝对不行!”
若菜严厉地拒绝。
“为什么?”
然而,若菜不想说理由。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绿鬣蜥做了什么?他也三缄其口。勇平只好退一步。
“那我就先住在这里看看情况。我刚好也放寒假,一定可以想办法解决的。”
可是,若菜仍然没有表示意见,甚至还说:
“我要回去了。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我就回去照顾猫跟狗。”
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菜走后,勇平茫然地看着绿鬣蜥,明明可能是它吓坏若菜的,现在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高高兴兴地吃着若菜带
来的木槿。
“怎么会这样?自从遇见老爷爷之后,真的老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
绿鬣蜥的力量
“讨厌,老是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若菜躺在床上,还一直定不下心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
某个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反覆出现。那是他在触摸那只绿鬣蜥时突然看到的东西。
那是猫。好几只活生生被开肠破肚的猫。一只猫躺在手术台上,正被缝着被撕扯开来的腹部。那是只纯种灰白色的猫
,可是腹部裂了大半,被丢在一边。
为什么这个画面会突然浮上心头呢?是突然想起勇平告诉他的解剖实习的事情吗?有人做这种白日梦吗?勇平虽然解
剖过猫、狗、鸡、山羊、猪、牛,可是听起来的感觉并不像那样啊!解剖是为了学习,然而画面中那些被开肠破肚的
猫,并不是在这种正面的动机下受到这种待遇的。那是一种更可怕、更残虐的行为。
那个画面可怕得让若菜发出惨叫,赶快离开绿鬣蜥。绿鬣蜥不停地在若菜面前猛烈地bobbing,好像表明是它让若菜看
到那些画面的。
所以当勇平说要把绿鬣蜥带回来时,若菜说什么也不答应。可是,他又不能把理由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说了也没有人
会相信。勇平是个现实主义者,他一定会当成是若菜的妄想,搞不好还会被他斥为无稽。可是,那绝对不是妄想、情
景是那么地清晰而明确。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却可以确信是绿鬣蜥让他看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看到那种东西啊……妈妈,告诉我吧!”
他知道求死去的妈妈也帮不了忙,可是他实在怕得不得了。
好希望有人为他解释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不要认为他是妄想,而能确实地告诉他事情发生在哪里?为什么会发生?
否则他的不安和恐惧是无法消除的。
睡不着。
艾比前脚搭在若菜的手臂上,很担心地看着他。一向单独睡在床脚的船长则好像守护着若菜似地蹲踞着。而老家伙则
一副防人入侵的态势,睡在寝室门口。动物们大概都感受到若菜的不安和恐惧,而想保护他吧?
动物们的心意让若菜很高兴,而且这三只动物都很值得信赖。可是,光它们是不够的,若菜还是感到不安。
“如果勇平在旁边就好了。”
若菜想着,就算他不相信若菜看到的事情,至少会懂若菜的恐惧吧?那么,勇平一定会像动物们一样守在他身边。
勇平年纪虽然比较小,但有事的时候,都是他保护若菜的。白天听到可疑的声音时,他也留下若菜和绿鬣蜥自己去查
看。一定是因为他把若菜和绿鬣蜥的安全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勇平这种行动不是为了保护恋人而产生的反应,当然也有异于父母保护孩子的心情。最接近的感觉就是一个群体的首
领,总是站在最前面保护自己的族群一样。他把若菜当成和船长及老家伙它们一样,是他应该守护的族群的一员。
然而,不管基于什么理由,有勇平的守护就很让人放心。勇平真的很可靠,可以让若菜定下心来。
若菜发现自己完全依赖着勇平。
“可是,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的,他说过,大学毕业之后回乡下当兽医是他一生的梦想。”
想到这里,若菜不禁泪眼婆娑。
如果勇平不见了,一定会很寂寞吧。或许根本就没办法一个人生活了。等勇平大学毕业要离开时,若菜可能会请勇平
留下来。如果不行,他也许会卖了妈妈最珍爱的房子跟着勇平走。不知不觉当中,若菜对勇平的感觉已经膨胀到这种
地步了,虽然可能对勇平造成困扰。
若菜不是傻瓜,他发现勇平不是那种只因为共枕就会把人当恋人的单纯男人,虽然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纯粹是为了自己
的方便,企图讨若菜的欢心而发生关系。他对自己是有好感,可是大概没有自己对他那种混杂着依赖和爱情的感觉吧
?
若菜突然发现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但是思绪跟那个画面一样,仍然在脑海里盘旋。想到勇平总有一天会离开
,还有两人之间的关系,若菜的不安和恐惧无形中倍增了。
“怎么办?”
那个画面仍然紧紧攫住若菜,再加上和勇平分离的烦恼,使得若菜迟迟无法入睡。
喀一声门开了。睡在门前的老家伙起了身,摇着尾巴。
“勇平……”
没想到自己正想着勇平,他就出现了。聪明的老家伙虽然高兴主人回来,可也没叫,因为它知道三更半夜是不能乱叫
的。它只是用鼻子抵在勇平手上,然后走了出去,一副已经完成任务的样子。现在大概回到最熟悉的楼梯底下去睡了
吧?
“你还没睡啊?我放假没关系,可是你还要上班啊!得赶快休息。”
和老家伙打过招呼后,勇平很温柔地对若菜说。
期间船长伸了伸身体,从床上跳下去,好像也表明自己保护的工作该换班了。船长回头轻轻叫了一声。艾比一听到声
音,就跳向船长,撒娇似地紧捱着船长。
若菜觉得把船长看得比饲主还重要的艾比实在太薄情了,可是现在不是去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勇平走上前来,轻轻地拍着若菜的背。就像小时候妈妈对做了恶梦的若菜做的动作一样。若菜刚刚的恐惧和不安一下
子就消失了。那个画面虽然没有因此不见,他们两人的未来也不会改变,但是勇平的出现却让若菜感到很安心。
“哪,快睡吧!”
若菜乖乖地躺着,却不放心地问道:
”你不是说要住在小屋?
“嗯,不过有点事情……”
勇平含糊地说道。
“事情?那只绿鬣蜥……”
勇平是为了那只绿鬣蜥而留在小屋的。对动物十分狂热的勇平不可能中途就撒手不管。勇平对自己的食衣住行很随便
,但是对动物却十分认真。
“哦,今天晚上不会有事了,有人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它。”
“谁答应……而且你怎么会挑三更半夜回来呢?”
太奇怪了。这么晚回来就很可疑了,再说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找到人照顾绿鬣蜥呢?果真如此,早就该这样做了。而且
勇平的语气很暧昧。勇平不多话,但是该说的时候总是会说得清清楚楚的。
若菜猛然一惊,倏地一起身,定定地看着勇平。
“你好好说清楚!”
勇平大概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搔着头说道:
“你回来之后,那边又出了事。”
勇平说,看到若菜回来时的异样,他也对那只绿鬣蜥产生不安感,为了消弭那种不安,他便半开玩笑地对绿鬣蜥说:
“喂,你对若菜做了什么?”
他当然不会真的认为绿鬣蜥听得懂人话。老人虽然说过绿鬣蜥会说话,可是勇平根本不相信。当时绿鬣蜥却好像听懂
了勇平的话似地有所行动了。
小屋里面,老人的睡床对面有一堆垃圾山。对老人来说,那些“垃圾”都是必要的,但是看在勇平眼里,那只是一堆
垃圾。尽是空罐、空瓶、空便当等。
绿鬣蜥走向垃圾山,然后将垃圾拨开。勇平以为里面有它喜欢的东西,没想到它突然停下动作,咕噜噜地看着勇平。
一个像白香肠的东西就出现在绿鬣蜥面前。
当勇平看清楚绿鬣蜥挖出来的东西时,不禁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猜是什么?”
“这个嘛……”
“是装满了东西的保险套。”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