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陶的碎片。我观察了一下,那辆面包车里积有不少比这还碎的陶片。应该不是自然摔破的,摔不了那么多的碎片。
我想,他们是以彩陶为器皿,把要走私的东西装在里面。到交易的地点再小心敲破彩陶取出里面的东西来。你们看看
这陶片内侧沾有东西。”
姜远华接过来看了,很肯定道:“这是青铜的氧化物。”
“姚风怎么给绕进去了?”黄随云也紧张起来,这事儿不妥当。
邹清荷轻叹了一声:“我们在火车上说话大声了些。听到何老的耳里认为姚风在文物鉴定上是行家。他目前正在跟人
接洽到一批东西,在价值上值得让何家挺而走险。就算何老为人再如何精明,他也不能确定这批东西的真伪,需要找
一个鉴定专家,这事他也不能公开聘请专家来做。他就认定了姚风能行。把他拉走了。”
“那姚风有没有危险?”姜远华掂着姚风的行李,好重。
“玩心理战术,我们玩不过何老。”邹清荷咧了咧嘴,扯出苦涩的笑容。“他让我跟姚风误以为你们俩被他们给挟持
了。”
“那,我们要不要马上报警?”黄随云仔细地想着早上的事……何家的人把他俩蒙了出来,却让姚风与邹清荷误会。
报警能管用么?他们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而走私之说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
“我仔细想了,现在姚风还在他们手上,报警有可能逼他们狗急跳墙。再说,我们的说词警方未必会采信。何老警告
过我。”
“依你看,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等何家的人来接我们,姚风那边的事一完,估计就会派车来接我们回临夏。等汇合了姚风,知道他安全了,再
商量后面的事。”
“他们不会对姚风怎么吧?”
“我们安全在外,他们就不会对姚风怎么样。这是相互牵制的格局。当然,我们也得做一些准备工作,为了以防万一
,自己手上得有防身的武器。”邹清荷掏出匕首,找着手腕粗的树枝下手。把树枝截成顺手的木棍,把两头削尖。
姜远华也没闲着,他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找了些石块敲碎成块状兜在身上。
“你们有打架的经验么?”
“我有。”黄随云接过棍子,舞弄几下不成章法:“怕痛的人打架难打赢,心一横咬着牙没有过不了的关。”他一帅
小伙子,看他不顺眼的人多着,全不是他主动找的。呵呵,人长得帅桃花运变成了桃花劫也是没办法的事,是男人就
不想输。
古屋亡灵-05
焦燥中时间在静静地流逝。姜远华不安地走来走去,一时看看邹清荷一时看看黄随云。这条路上根本没有车出现。
“你就不能安静地呆会儿。”黄随云恼火道,这姜远华真是只患有多动症的猴子,这样子走来走去的让人很紧张好不
好。
“这样等待下去不行。我们自己去找姚风。”邹清荷站起来。
“这何家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们丢在这里。”姜远华恼火地捶着树干。
“我们得依靠自己,从我下车到现在过了四小时。”邹清荷叹了一口气:“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二分。从临夏到这里
有三个多小时的路途,车速接近四、五十公里/小时。离这儿大约是一百三、四十公里。如果是公共汽车大约需要四
、五小时。我们并没有看到长途的公共汽车经过这里。你们看看这路面,这段山路很差,来往的车辆很少。我们再不
行动,只能圈在山里了。我原以为,姚风坐的那辆车回程的时候会来接我们的。到现在还没出现,看来是指望不到了
。我忽略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交易是双方的,除了何老这一拨还有卖家。何老做的是不干净的生意,卖家也同样不会干净。这笔生意何老之所以
突然着急起来,是因为卖家联络了另外的买家。如果这笔货的利润非常可观的话,何老将会与另外的买家有利益的冲
突。……我怕姚风会有危险。”
邹清荷走到山岔路口停下来对两位同伴道:“我是在这里下车的,载着姚风的车往左边这条山路继续往前开。我去找
你们时曾从半路往下望,见到那辆车拐进了另一条山路。他们的目的地……可能离这里并不太远。”
“我们也是在这儿下车的。”姜远华点头。
邹清荷在附近仔细观看了一会:“嗯,这是山岔路口,居然没有路标。这地图是甘肃全省地图,小地方没有标出来。
”
“路边没有人,等走到有人的地方再问问看。”
“姜远华回临夏,你坐车回到临夏市在何家的附近找一家旅馆住下。啊,我记得那附近有家温馨旅馆,你就住那家。
不要惊动何家的人,偷偷观察何家看到什么异常的事记录下来。这些钱你先拿着。”邹清荷拿出两百元来,递给姜远
华:“你不是有相机么?小心些把你觉得可疑的事给拍下来。如果见到姚风回来而我们还没有回来的话,你们也不用
过来找人,留在临夏市等我们。三天后没见到姚风也没见到我们,你去就派出所报警。报警之前找电话去北京找一个
叫柳逐阳的人,告诉他我们遇到的事。这是他的几个电话号码,万一找不到他的人就打这个叫季佳的人的电话。”
姜远华迟疑了一下,没有接钱:“不如让老黄回临夏我跟你去找姚风。”
黄随云轻拍他的头道:“要相信清荷的安排,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再婆妈,你今晚回不到临夏了。”
姜远华嘟起了嘴:“怎么就觉得把我给排外了。”
“这不是排外,因为你比老黄机灵,要是我们都出事了就指望着你的救援。”
这话说得……嘿嘿,姜远华高兴了:“那你们要小心。我这就去了。姚风的行李要不要我带回去?”大有一番壮士断
腕的豪情。
“瞧你这小身板的,自己的行李就快把你压没了。”
“姜远华你要走完这段山路到寨子沟才有公共汽车到临夏。这距离也不短,背着吃力。还是我来吧。”
三人分了手,朝自己的方向前进。
随着太阳逐渐西移,温度慢慢下降,吹来的山风里含有少量的湿润的水意。
背上的行李显出它的重量来。
时时传来嘹亮的歌声,山民们唱着属于他们的曲调儿快乐地走向回家的路途。
“山花儿。”黄随云。
“噫?”邹清荷的目光落在山坡上的野花上。
“地方特色的民谣,俗称山花儿。”
“哦。”邹清荷不关心这个,走得急,神经崩得紧,人累。
“我们可能走错了,前面没路了。”黄随云叹了一口气,天完全黑了下来,好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双腿发软呢,
好久没有负重爬过这么远的山路了。光喝溪水填不饱肚子……怎么看不出清荷有饥饿的模样?
“没走错,看,这里有车轮印。车子是在这里调头的。”邹清荷蹲在地上,用手电筒搜寻着:“这里的泥土较松软,
有清晰的痕迹。除了面包车的还有小轿车的轮胎痕迹。这边被践踏的杂草显然是有多人踩过。也就是说,车只开到这
里。车上的人下车自己走的。”邹清荷站起来,抬头往山上望去,山连着山在黑幕下只是黑黑的暗影。
“他们朝山上走的。”邹清荷看到被折断的树枝,痕迹还很新。
黄随云摸着肚子,这儿刚刚发出好大的声音:“我们现在跟上去?”
邹清荷听到了他肚子传来的抗议,咧嘴一笑:“休息一会吧。”
背包里还有没吃完的饼干,递给黄随云:“先吃一点压着胃,这山里的果子很多,虽然没有成熟,填肚子还是可以的
。”
黄随云苦笑,当时在火车上嫌这压缩饼干口感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吃,只有邹清荷小心地收起来,现在放进嘴里跟山
珍海味是同等价值。
“一起去找可以入肚的食物吧。你也先吃几块压肚。”饼干尝了几块舍不得浪费啊。
“哇!又苦又涩!”
“这是野杏吧?”
“最糟糕的是……我们迷路了。”邹清荷苦笑道。
黑暗的森林有着自己的法则吧,他们这两个轻率的闯入者:“毛骨悚然,如果突然跑出一群蛇来怎么办?”
“啊?那边有微弱的灯光!”
“真的!我们顺着这条溪往下走吧。”
“得救了。”黄随云躬着身子喘粗气扶着门柱。
“老黄,小心!”
“什么?”黄随云回过头望去。
“蝎子!”邹清荷闪身过去,挥着手上的匕首把门柱上的蝎子一刀两断。
“没有被咬到吧?”早有准备,自从姚风要他去买雄黄,他询问过人,知道这些可以药用。
“没有。”全身上下酸痛盖过了其他的触觉,太累了。
门打开了,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做什么呢?深夜嚷嚷的。”
太好了,这个人说的是汉语,听得懂。
邹清荷撑起黄随云的身子:“对不起,打扰了。我们能借住一晚上么?”
这小木屋子不大,就一间可以一目了然清楚地看清里面的结构。一盏煤油灯放在唯一的小方桌上,一张硬板床,墙上
挂着熏干的山货。这屋里还有土灶,很原始的生活状态啊。
“有没有东西可以吃的?”黄随云有气无力道。
屋里的主人是黑瘦的汉子,典型的山民,看不出年龄来,虽然瘦却也很精神,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有“炯炯有神”四个
字配得上。他显然还没有睡,这屋子里有土烟的味道。他并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关上了门后从锅里拿出窝窝头来递
给他们:“你们是?”
“谢谢。”黄随去放下行李,也顾不上一身狼狈不堪,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邹清荷用葫芦瓢盛了水给他:“我们是来
旅游的学生,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还有一位同学走散了。”他一人背着两人的行李……实际上比老黄更累,他是硬
撑的。
“旅游啊……”简单地重复着三个字后屋主人坐在自己的床板上看着他们:“这屋里没有别的床了。”
“不要紧。能竭脚就行。您甭管我们。”黄随云恢复点元气也就不穷讲究了,目光四处搜寻找到了屋角的一堆干草,
铺好了倒头就睡。
邹清荷揉着酸痛的小腿肚,从背包里拿出风油精来轻擦着挂伤以及过度劳损的地方,一边做着简易的调节松驰肌肉的
动作。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这屋主人还没有睡意的样子。
“要不是遇到您今晚真不知该怎么做。请问您贵姓,这里是哪里?”
“不用客气。我姓马,你叫我老马就行了。这里是徐子涧。”
邹清荷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老马那张床已经空了。自己身边只有黄随云均匀的呼吸声,实在想不到老黄的适用能力
这么强。邹清荷带着牙刷毛巾走了出去,旁边就有天然的溪涧。老马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下边山凹。
数百米下的山凹有着绵延的房屋,不是单幢的民居……是占地极庄的庄院。在晨光的鸟瞰下黑色深沉的瓦片贪婪地吸
收着全部的光线……格外地死气沉沉。
邹清荷走到他面前:“那是有年代的古屋吧?”
“徐惊凡的祖屋。”
徐惊凡是谁?邹清荷是不知道的,也不感兴趣。
在陌生的山区怎么才能找到姚风?
“下面死气沉沉的,看起来荒废已久。这么好的房子空着太可惜了。”邹清荷擦干脸,早上空气很凉。身体的疲劳恢
复得差不多了,他试着动动四肢,做做压腿运动。
现在不把身体调整好是不行的。等老黄醒了,他们要出去找姚风。隔了一夜不知道姚风有没有事,好担心啊。
“那边闹鬼,没有人敢靠近。”
“闹鬼?”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一说?邹清荷的老家是朴素的湖区,在那家鬼故事是有,但闹腾得让活人住不下去的说
法还没有。读小学时也有过夜晚逛坟地壮胆,自从母亲死去后他就不怕死去的人了,也就不相信有鬼魂之说。若真有
亡灵的话,母亲的亡灵怎么不出现?连梦都没梦见过一次。只有病中的母亲不断衰微的身躯与精神。“什么时候开始
的?”邹清荷好奇起来,不可思议的事随着文明的进化总能找到合理的解释,那怕这解释未必就是真相。
“自从徐家的人一夜死光之后就开始闹起鬼来。”老马仔细地打量着邹清荷,看着他一边打拳一边说话(是柳大哥教
过他的近身格斗,怕将来与何家的要武斗,先练上)。
“两位早。”黄随云打着呵欠,朝他们走来。
老马的目光移向了他。
古屋亡灵-06
“啊呀。”黄随云突然倒在地上了。
“怎么啦?”邹清荷赶紧过去扶他。
“腿突然抽筋了。”黄随云哭丧着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双腿如此的不中用啊。
“不要紧张,放松身体,深呼吸……然后,慢慢地,把腿伸直。”老马过来伸手找邹清荷要走了风油精:“肌肉累积
了疲劳,你在入睡之前应该跟你同学学学,松驰一下自己的肌肉。”老马熟练地剥开黄随云的裤脚,那里青筋纠集着
……“把鞋脱了吧。”
黄随云有些难堪,难得地老脸泛红了:“可能会有点臭。”
邹清荷张大了眼睛:剥下袜子后这双脚满是血泡,破裂的地方非常地让人不忍心看……“老黄!”原来老黄一直忍着
这样的痛楚跟他一起奔波。
“不该穿皮鞋来的。”咧着嘴,痛得满头是汗的黄随云保持僵直的笑容。
邹清荷迅速地冲回小屋从包里翻出备用的药品来。“该用什么药呢?”邹清荷没有多想,直接抓着外用的云南白药就
出来了。
“用不着这个。”老马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山里多的是草药,我去采些来用。你帮他拉拉筋。”
“谢谢你。”邹清荷诚恳道,太麻烦人了。
老马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他是这里的护林人?”黄随云问邹清荷。
邹清荷摇头:“我不清楚。”
“我们要去找姚风的。”黄随云看着自己的脚有些恼火。
邹清荷站了起来,他们一宿舍的室友,他与姚风的感情更好些。可是,现在要这样子的黄随云勉强跟着自己去找姚风
于心不忍啊。
“你留在这里,我去就行了。”
“那不行,我这脚还能走路,忍一忍就过去了。”黄随云要证明自己的话试着站起来……只是,这双脚不大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