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傲慢之气,遇到紧急的事情时本性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
“你希望肖灵儿的事被所有的人知道当成饭后茶余的谈资?”柳下溪直视着他,说到给人无形的压力,柳下溪从来就
不输人。
柯风皱起眉头:“她真的掺和进这件事里去了?”
“她没对你明说么?”柳下溪不紧不慢道:“身为她的恋人,你应该比别人更了解她的个性与做事风格的。”
“我要见她。”
“目前还不可以。等许团长手术成功之后再说吧。”柳下溪的话合情合理,柯风也不再多说了。
邹清荷暗暗地对柳下溪竖起了拇指。嗯,自己跟柳大哥的心智距离还有很长一段哩。
“柳队柳队!”柳下溪的对讲机里传出朱玲的声音来:“许萤萤的手术刚刚成功结束。”
一行数人立即朝医院里头奔了过去。
看到柳下溪,朱玲迎了上来。她看了一眼柳下溪身后的几个人便对柳下溪打了一个有重大发现的手势。柳下溪明白她
的意思,拍拍清荷的肩,意思他先在一旁等待。
两人进了许萤萤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去清洗消毒去了,办公室没人。
“柳队,在许萤萤的喉咙里发现了一枚金制的耳钉。咽喉部有明显的划伤,看样子曾经被耳钉尖锐的部分划伤过,然
后被钉在咽喉处了。”
这本在柳下溪的预料之中,他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下。
“真残忍,怎么可以对一个歌星做这种事!”朱玲为许萤萤忿忿不平。
正义感好强的女孩子啊,天生就是那类想要维护正义的人哩。柳下溪叹了一口气:“手法虽然下作,做案却不需要技
术含量,对犯人来说这事很轻易就能做到。犯人趁着许萤萤昏迷不醒的时候用手伸进了被害者的嘴里把耳钉插进她的
咽喉位,这其间可能有些手抖没有一次插准吧,弄伤的位置更多了。证物呢?”
“在医生这儿,还没给我看哩。柳队,这案子依你看谁才是真凶啊?”
“你的看法呢?”
朱玲有此些不好意思地拢着头发:“我当然也有私底下推测过。进行了一系列的推理演绎敲定了主要疑犯。”
“哦,那你认为主犯是谁?”
“柯风。”
“理由呢?”
“首先是我们抓住的嫌疑人都是柯风乐队的成员,三个人都与他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而且柯风曾经失过声……啊,
不知道怎么了在柳队面前说这个,又不能太肯定是柯风做的案子。”
柳下溪抚着自己的额头:“从人的个性来说,我认为柯风的骄傲不容许他做这种事。我虽然接触柯风的时间不多,但
能肯定这个人是真正有才华的人。拥有艺术的才华的人跟其他方面的才华者比较心性可能更单纯一些吧……哦,我是
指真正有才华者不是世人吹棒出来的天才。这类人要么非常胆怯懦弱除了艺术其他方面不出色,要么非常骄傲任性为
人自负,柯风很显然是后者。许萤萤的才华与柯风的才华并没有冲突,柯风嫉妒她是没理由的。”
两人正说着话,医生进来了。这位医生是医院里的外科主任是年龄大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见到两位警察坐在他的办公
室里笑着打了声招呼,把他们想要的证物与手术报告整理出来给他们。
“医生,许萤萤动了咽喉手术,她将来还可以唱歌么?”
“等伤养好,说话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唱歌嘛,可能达不到以前的水平了。”老医生叹了一口气,在医院工作少不了
人生百态啊。
“医生,在许萤萤的口腔有没有见到其他的杂物?”柳下溪接过齐全的验伤报告,仔细又仔细地看着,一边问道。
医生看了一眼朱玲,沉吟了一下,道:“杂物嘛,的确有……男性的体毛。”
朱玲的面孔“啪”的一下红了。
柳下溪皱起眉头看着小胶袋里的一根卷曲的体毛,色泽淡黄。
“这耳钉真小才米粒大!居然还雕了花。”朱玲叹道。
“这是手工雕刻的微雕,雕的是是香港的市花五瓣紫荆花。”柳下溪用放大镜看过之后道,他把自己口袋时的耳环拿
出来,戴着手套把两件什物一套,果然合二为一。
“柳队!”看来自己的上司瞒了不少情报的样子。
“呵呵,情况不明的时候……”柳下溪有些词穷了,他行事的方式就是不到最后不怎么想把手里的牌全部摊开的。警
察们侦破案件常常是以集体智慧的形式出现,但他柳下溪似乎在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好呢,对同事们有点儿愧疚。
“算了,其实这样也好,柳队行事的高深莫测也是我辈崇拜的榜样。”朱玲笑了起来。虽然有一个神探似的上司做下
属的很没成就感。不过,可以偷师嘛。将来的自己也许是手屈一指的女神探哩。
“朱玲,你先看着这边,我去法医处检验这几样东西。”柳下溪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到柯风正拉着清荷走出医院。柳
下溪嘴角不由得往上翘,心里暗想:有意思,不知道清荷能从柯风嘴里敲出些什么来。
“你来一下!”柯风抓着清荷的手腕就往楼梯那边走,一直走一直走的。看不出这个玩音乐的人手腕的力量蛮大的,
邹清荷挣了数下没挣开。走到大街上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象什么话?奇怪的是并没有引起路人的侧目哩。
这个时候正是吃午餐的时间,柯风拖着清荷直接进了一家规模中等的餐馆,要了间雅座。坐定,柯风这才放开清荷的
手腕。邹清荷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腕不高兴地问道:“你这算什么?”
“你跟柳下溪在搞什么鬼?”声音虽然好听可惜了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张狰狞变形的面孔,怎么看怎么不搭腔……邹清
荷缩了缩脖子,英俊的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可以变成丑恶的人啦。不过,他这个样子比起前两日见到的死样子要
好,至少这样的他更象活生生的人。
“柯风,我才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呢。”邹清荷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清得如一汪泉水里面一点杂质也没。
柯风眉头缩了缩很快舒展开来:“你的眼神跟我弟的眼神很像。”
“木令?”
柯风闭了闭眼睛,脸上的阴郁越发重了起来:“阿岭变了,现在的他眼神不再纯粹,欲望太多,过去的他,死了。”
“啊……你们兄弟的感情很好吧,不然也不会一起组建乐队。想必是你弟被五彩的灯光迷花了眼,想站在最闪耀的顶
点处吧,到后来连你这个亲大哥也容不下眼了吧。”
“你这么认为啊。”柯风扭了一下脖子,把脚搁到餐桌上来。
清荷看不过,把他的腿弄回地面,道:“你这样很没礼貌耶。”
柯风咧嘴扯出一个笑来:“你真有意思,难怪齐一峰很喜欢你。”
邹清荷不理会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哇噻,这茶真苦,一点也不好喝。“呐,柯风,你跟许萤萤有没有暧昧?
”
“什么?我跟那老女人?别开玩笑了。只有阿岭才那么傻,被装模作样的女人迷住了。”柯风断然否决。
装模作样的女人?邹清荷撇嘴,依他看肖灵儿也是装模作样的女人……“你真跟许萤萤没什么,肖灵儿为什么要针对
她?”
柯风嘴歪了起来,面部的表情显得很悲伤:“灵儿,她跟我一起长大的,是一个贤惠的好女人。一切都以我为主,我
就是她的太阳吧。可是她心眼太小容不得人。只要有人挨得我近一些,她都不高兴。她……为我做了许多事,也重重
地伤了我的心。”
邹清荷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你的咽喉,哦,应该说你失声的事是肖灵儿做的?”
柯风全身一震,邹清荷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比别人更了解你的生活饮食习惯,她总在你身边比别人更容易下手。她
下手之后转嫁给许萤萤,至少木令相信是许萤萤做的,木令是为了你才接近许萤萤的吧?刻意地去诱惑她,如果许萤
萤知道了木令的本意,会怎么做呢?明了这一切的你,不想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只得以不开口说话来表示抗议。其实
,你的咽喉早好了,如果不是为了救Rin的场,那天在酒吧你也不会出声吧?肖灵儿明知你的咽喉好了,也清楚你不出
声的理由可她还是把这一切怪罪在许萤萤身上,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出现之后才把大家关系扭曲了。”
柯风痛苦地扒着自己的头发:“我讨厌音乐之外的东西……我小时候被鱼骨卡伤过咽喉,我很害怕吃鱼。那天的庆功
宴上,许萤萤给我端来一盘肉丸,想不到吃下去里面包有大大小小的鱼刺。那天我本来就发着高烧,对鱼刺又过敏被
鱼刺弄伤了喉咙,许萤萤当时很慌张,端了杯红酒让我喝下。结果更糟,咽喉充血引起了病变……我一直小心地保护
着自己的嗓子,当时的确大受打击,治疗了半个月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后来我父母把我送去了纽约治疗。去美国之
前,灵儿以为我睡着了在我床边忏悔,她不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原本只是想让我因为这件事讨厌许萤萤。老实说吧,
在跟许萤萤合作演出的那段时间我确实被她吸引了。”
阳光之芒-18
“柳队!你要的东西到了。”小陆一阵风似的闯进了鉴证科的大门。
柳下溪正坐在跟人在小声说着话,见他进来很高兴地站起来。看到他收集的东西,柳下溪大力拍着小陆的肩道:“太
好了。小陆,做得好!”
“在他们住过的地方收集这些东西也不难。”受到夸奖小陆很高兴啊,柳队从来不吝啬言语夸人,真是位好上司啊。
跟他一起破案很有意思哩。“这个案子现在只差检验结果就可以定案了吧?”他充满期待地问。
“嗯,差不多了,等结果一出来我们可以抓人定案了。”柳下溪看着小陆辛苦收集回来的几种毛发……其中每一个胶
袋上写着被收集人的人名,小陆做事很仔细的。看到某人名字下的几根毛发与从许萤萤口腔里找到的体发一致的,柳
下溪嘴角往上一弯。暗道:果然是你。
拿着检验过的耳环对小陆道:“走,我们去找肖灵儿问话去。”
“啊,对了。柳队,你弟在你房间等你。”
整个分局的分布中他们刑侦队占了第三幢的一二三层,正式队员有九名,其中值班的文职人员一名,负责处理案件的
档案。自从北京市有了互联网,他们公安分局也把这现代科技引进来,有了这位类似文秘人员的同事之后,常在外面
跑的刑警们轻松多了。柳下溪虽然是正队长常跟在他身边的只有朱玲、老崔与小陆三人,需要人手的时候总是借调治
安警与各分区街道的派出所里的员警们。目前,本队其他成员由副队长带队跟进另一桩案子。
柳下溪自从英国受训回来之后由二级警司升到了三级警督算是同年人中警衔最高的一个了(他们是便装上班,不穿制
服的话没人知道他们的警衔高低。升职的优惠体现在薪水啦福利啦以及年终的奖金上)。他们刑侦队在分局颇有份量
,办公的地方宽阔明亮,设备先进。柳下溪还有自己的单间办公室哩。
鉴证科在第七幢,占据房间有七间,科长姓伍。被局里的人戏称鉴证科为:775。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灰茫茫的,风吹在脸上特别干燥,看样子有可能会下雪。
除了例会,工作报告或者案件总结,刑侦队的成员们很少有空呆在局里。柳下溪进自己的办公室时,看到清荷正帮他
整理桌面。天地良心,柳下溪并不是没收捡习惯的男人,只是人太忙,空闲时间太少没空出入自己的办公室而已。桌
面真的很零乱哩,在清荷的巧手下很快整洁一新。
“柳队,你弟真好。”跟在他后面的小陆忒羡慕昵。
“呵呵。”柳下溪有些得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男人嘛些微有些虚荣心是可以原谅的。邹清荷横了一眼眉开眼笑的柳
大哥,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傻。
邹清荷来找柳大哥当然不是为了给他收拾办公室的,更不是来妨碍他工作的,他是要告诉他柯风失声的真相。
“乖乖,事情居然是这样!”听完了邹清荷的话,小陆瞪着眼睛摇头:“这肖灵儿的心思还真可怕哩。换成是我都顶
不顺她。”
柳下溪并没有意料之外的表情,他深思了小会儿道,揉着眼睑,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案件就要落幕了,整理材料吧
,然后申请逮捕令了。”
“针对肖灵儿的逮捕令吗?”
“不止……”柳下溪摇着头,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内线电话响了,是局长找他。
“小柳啊。”分局的局长姓芦,五十多岁的人,有着较富态的体形,可能是很少出外勤的原故吧,面色红润,精神饱
满。他在柳下溪坐下之后摇头道:“小柳啊,你看看这是今晚要登出来的晚报,他们在逼我们放人啊。只要把人放了
,这一版就会撤掉。小柳,这事,你怎么看?”
柳下溪皱着眉头,迅速地把芦局指出的版面看了一下:“纯粹是胡说。”
芦局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是信得过你办事的。可其他部门的人不知道,还真会信了这上面的胡说八道。”
柳下溪挑了挑剑眉:“就算我们不放人,这报纸未必会登起来吧。”
芦局摊着厚手道:“就算我们晚报不登出来,不能担保这事不在由香港的报纸登出来,到时更麻烦了,不明真相的人
多,有心人只怕会借题发挥,反大陆的意识……要知道自从香港回归的议程启动,有不少香港居民们对未来没信心,
纷纷移民国外,香港的整体经济受到这个契机的影响在下滑。我们不能制造任何不安的情绪,这是上面的要求。”
“我知道了。我会把扣押的三个人放了。不过,我也有条件,等他们的演出结束之后,立即申请逮捕所有的涉案人员
。”柳下溪的口气很强硬。
芦局怔了一下:“证据确凿?”
“是。”
“那你把证据列上,整理一份材料上来。”
“是。”
“这案子要小心处理。”
“是。”
柳下溪走出局长办公室,心里很郁闷,想不到他们手脚这么快,居然把许萤萤醒过来签的那份申请也公开了。好样的
!他捏紧了拳头。
看着柳下溪脸色明显很不爽,小陆与清荷很识趣的不出一声。
“小陆,你去775跑跑,看看结果出来了没有。清荷,你在办公室里等我。”
柳下溪亲自去放人了。
邹清荷当然没有去清冷的办公室等柳大哥,他看着柳大哥阴沉着脸把Rin他们放出来,公安局的门口罗琨与戴帆正等着
他们。邹清荷叹一口气,看着剧团成员们垂头丧气的表情,他们今晚的演出能正常发挥自己的才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