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法,直接用袖子擦脸。段离楼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始不耐烦。
“你有什么事?”
我手背侧在嘴边低声说:“你知道么,凤竹果很可能不在歌蓝山庄。”
段离楼蓦地睁大眼睛。
我将今天早上顾一南跟我说的事情告诉了段离楼,段离楼站了起来,踱步到窗前沉思不语。窗外的夜市灯如昼,灯火
将天空尽染成了紫色。一轮明月毫无遮拦地挂在云端如同一幅上了色的泼墨画,偶尔在天空的一隅才能看见微光冥冥
的星星。
天空永远是干净而恬静,而凡是有人的地方却是一直喧嚣。
“我们必须得去歌蓝山庄一趟。”
“为什么?”
段离楼收回目光,柔和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是一片朦胧,唯一明亮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那天去歌蓝山庄的人一定
会很多,如果不在山庄里,那么将会有大部队的人马前去不醉山庄,如果我们现在就去……清浅,你认为我们两个人
怎么对付整个山庄?”
“我有个问题。”
“你说。”
“无论凤竹果在谁那里,他难道不应该把它吃掉么?”
屋子里突然是束缚般的沉默和死寂。
半晌,段离楼才说:“这不管你的事。”
我又继续问:“那只要是个正常人,拿到这个果子不应该是马上吃掉么?犯得着一个山庄的人都倾巢出动么?”
段离楼的脸上是被碎发遮去的一片阴影,看不清任何表情。
这明明是个很浅显的问题,段离楼却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门外有人在敲门,我吓了一跳。
柳画楼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我们在这里顿了一下,又准备走出去。段离楼叫住她。
“清浅你可以出去了,没事别乱进屋子。”
我还在想这个问题,一时也没回过神来,便问了一句:“为什么?”
段离楼像是被人抽了第二鞭。
“啊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慢慢聊我不来打扰就是了。”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段离楼一脸恼怒。
我为我刚才的说话感到可耻
我瞟了他一眼,舞离还在他身上便赶紧哦了几声全身而退。路过柳画楼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她亦是回了一
个微笑。
很漂亮。她的确和段离楼很配。
换了身衣服,洗了澡。我大字开躺在床上,想着今天顾一南和段离楼的对话……总觉得段离楼怪怪的,他一定是知道
些什么却没有说。
算了,这种是也逼不出来,反正不管如何,我只要拿到凤竹果就可以了,管他乔璟和苍玉两个人舍不舍得吃……
脑海中浮现出乔璟在聊城时被雨水打湿的脸……江湖上人称他‘谪尘凤凰’其实一点也不夸张。他确实有一种魅力。
我皱了皱眉,把人像从脑海中挥掉。
“请问里面有人么?”有人在我的房门口询问。
我起身理了理衣服赶紧去开门。
“什么事——”
那个事的音才刚发出,我便直接愣住——齐溪飞站在门口表情惊讶。
这应该是我的反应才对!
我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重新拉门。
齐溪飞见我要关门,连忙用手撑住,死命地把头往里面伸。
“干什么你。”我索性给他让位。
“不在啊……”
敢情齐大人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连柜子都要翻。
“什么不在啊。”我不耐烦地问。
“安郁不见了。”
“啊?什么安郁?”
齐溪飞捧起茉莉花:“我女儿,齐安郁。”
“那你看花盆有什么用!”我大吼道。
我真的怀疑柳画船的狮吼功被我继承了,我冲他吼得样子活脱脱一柳哥哥。
齐溪飞好笑地停下手上的活,朝我靠近。我见势不妙急忙后退,发现是个死角又往门外退。
“公子……”他又开始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
“我警告你,你再敢过来我就强奸你女儿!”
齐溪飞一点没有动容,继续靠近。我咒骂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踹开段离楼的房间就躲进去了。
随着我“嘭”的关门声,回声响彻整间房屋。
我擦了擦汗,转过身。段离楼抱着舞离定定地看着我,柳画楼尴尬地伫在一旁。看段离楼的眼神,就好像在说:都是
你小子坏了我的好事,受死吧你!
受死就受死吧,总归比跟齐溪飞待着好。
“夏清浅,你怎么了?”柳画楼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段离楼你去拉一张地铺,我要睡这儿!”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命令段离楼。
段离楼还一头雾水,齐溪飞已经敲门进来了。
其实大家都是没礼貌的主儿,敲门又不等门,这跟我和段离楼的性质是一样的。
“齐溪飞?”段离楼和柳画楼同时说出了他的名字。
嗯?他很有名么?
齐溪飞笑的那个叫一猥琐:“呦,小两口到这里都粘在一起。”
段离楼冷冰冰地看着他,柳画楼皱眉把我拖到房间的最内侧。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段离楼很强大,有山就要靠!
柳画楼道:“齐掌门来此有何贵干?”
“二位可曾看见我家小女?”齐溪飞说着收回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许多。
两人面面相觑。末了互相摇了摇头。
齐溪飞叹了口气,冲我们挥挥手退出门外。
隔壁又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我可能是错怪了齐溪飞,这样的人为了女儿,要把脸皮厚到什么程度才能挨个地
去敲开每个人的房门?一个人平时再怎么放荡不羁,联系到自己亲人朋友的时候,总是会竭尽全力。血脉间的牵绊在
所有人身上都是一样的,它神奇却又是最过寻常,最过寻常却又最不寻常。
这就是人性。
屋外的灯已经渐渐熄灭,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也很少再听到,只留下了初夏的青蛙和细微的蝉叫。而天空星辰遍布,
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泛起涟漪。
我抓了抓头发,又退回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
我迷迷糊糊听见楼下了人吵的声音都把我的床给震动了,那个唧唧咋咋的声音一听就直到是柳画船,我翻了个身踢开
被子,准备再睡一个回龙觉。
“凌纤然你把话说清楚了,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嘶吼了一声,再也受不了了。
从二楼的走廊上往下面一看。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堂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头跟填格子一样一人占一块
地,掌柜和店小二都在一旁坐立不安地看着声音的发源地。我自己地搜寻了一下,终于在靠近楼梯的地方发现了两位
柳姑娘的靓影。
我再想下去,发觉我这里都全是人了。
“这什么情况啊大哥?”我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问道。
“江湖上三大美女都聚在素云客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饱眼福的机会啊。”身旁那个扎头巾的人兴奋地直往下看。
“三大美女?哪三大?”
“歌蓝山庄的凌纤然,和不醉山庄的柳氏啊。”
我头点了一半就点不下去了——柳姐姐是美女我可以接受,但是柳画船那个丫头片子也是我就不能接受了。
“你有没有觉得姐姐比较漂亮,妹妹就一般了吧……”
那个人跟怪物一样看着我:“你不知道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啊?”
“啧……可是气质不一样啊。”
“美女,顾名思义就是脸蛋美得女,管她气质呢?懂不懂啊你……真是!”那人鄙视地白了我一眼。
我气血直往上涌。
“我说了什么好像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一个蓝衣女子说道。声音很亮却很悦耳。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下去,那个人
估计就是凌纤然了。
柳妹妹头顶都快冒烟了:“你刚才说谁是段离楼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全场引爆。
段离楼还睡意朦胧地刚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急忙拉他来这边看。
“全天下了人都知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凌纤然笑出声来,故意提高了声音:“也对,乔璟除了知道喝酒,哪里会
告诉你们这些?”
身旁的段离楼已经挤开人群匆匆下楼。
“不许你侮辱我们庄主!”柳画船声音飙到最高音:“你这种贱人根本不配叫我们庄主的名字!“
“臭丫头你——”凌纤然举手准备给柳画船一巴掌。
柳画楼已经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到了气急的时候,什么招式都使得出。完全忘记其实自己还有一身好武功。
“凌纤然,我妹妹刚才多有得罪,现在这里不宜长谈,我们可以待会儿找地方一叙。”柳画楼道。
“哼……你少装镇定。”凌纤然冷笑。
“纤然,不要闹了。”
段离楼终于突破人群,来到了肇事区域,没有做过多的犹豫,他冲柳画楼点点头一把抓住凌纤然就往外拖。
人群随着段离楼开出的道渐渐朝一个方向散去。
柳画船和柳画楼坐在就近的一张桌子旁。我下楼到她们那里看看。
柳画船眼睛都红了。
这姑娘平时这么嚣张,怎么这次就哭了呢?
柳姐姐拍了拍妹妹的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我叹了口气,倒了两杯茶一人给一杯,先安慰快要哭出来的那个吧。
“怎么了啊,凌纤然是挑你姐姐的刺你怎么就哭了。”
不说还好,柳画船听了之后更难过,直接哇地哭了出来。
我咽了口口水,只好坐过去拍她肩膀:“唉,你看你,跟哥哥说,哥哥替你出气。”
汗……我这跟齐溪飞有什么两样?
“她说我们庄主,他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庄主?”
娘的……原来是为了这事……这丫头跟乔璟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你听她乱说,我就觉得乔璟很好啊,人长得漂亮,对人有很温柔,虽然是一庄之主从来不骂人不杀人。你这样一哭
不就长了凌纤然的威风了么?”
佛祖保佑,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当真啊。
柳妹妹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我身上了,然后用力点点头,红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别扭地转过去看她姐姐。柳画楼回
了她一个微笑。
“姐……”
“乖,没事的。”柳姐姐握住柳妹妹的手。
我才知道,原来柳画楼才是最坚强的一个人。其实往往平时看上去很强悍的人通常是在伪装自己的脆弱。如段离楼,
如柳画船。无论选择何种方式,他们只是想好好保护自己,仅此而已。
没有人懂得伪装,我们只是在学着坚强。
第15章
这个时间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太早。客栈人越发稀少。
柳妹妹还在抽抽搭搭,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敏锐的危机感促使柳画船柳画楼两个人歘地站起来冲到客栈后院,我呆愣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一个小厮抱住头站在一个磨坊旁边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出——”
柳画楼问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知道了答案。
一个人,一个姑娘倒在了煤炉的旁边。
倘若是我,准备烧炭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人在炉子里,我也吓得不轻。
柳画船还满脸泪痕,柳画楼已经冲过去捋起袖子将她板过来。那个女子的衣服已经沾满了黑色的煤灰,脸上亦是如此
,看上去说不出的古怪。
但那张脸我记得,是齐安郁。
柳画楼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快点叫齐溪飞过来,我刚跑到正堂齐溪飞已经火速撞开我往这边冲过来。等我再跑到后院
时,他已经把女儿抱起。
昨天晚上看他虽然严肃,但一定是比现在要好得多。
齐溪飞现在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行事,这个人想必是个狠角色。
但是路过我的时候,我还是看见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柳姐姐皱着眉,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柳画船带着那个小厮离开现场。
门口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放下放下放下,都让我来。”
柳画楼已经回过神来,拉起我往外走:“是陆寒吟,夏清浅快走,我们去看看。”
正堂已经围了不少人。
拨开人群,一个男子蹲在地上摸着齐安郁的脉门,他的身旁放着一个玉笛。
“是玉笛公子。”
“陆水寒吟,且歌且行。玉笛公子,白手神医。”
“天,居然在这里见到陆神医了。”
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纷纷围得更紧想把他看看全。
齐溪飞在一旁死死的盯着齐安郁。
段离楼和凌纤然也已经回来了,见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不禁也凑上去看,没多会儿人便统统被段离楼的舞离散去。
厢房内。
齐安郁躺在床上,仍然没有半丝醒来的意思。陆寒吟坐在床头继续看病,齐溪飞坐在桌子边上,脸上写满了疲倦之色
。其余的一伙人都站在在屋里凑热闹。
本来互相都不怎么熟,一出了状况反而都想看看究竟。
早上的时候我还没有注意,现在近距离地看到凌纤然果然是很美。
凌纤然是个很会搭配的女人。
淡妆浓抹,金装素衣。她全身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的腰很细,并且她也知道如何发扬自己的优点,她虽行走
江湖,但穿着一看便是精挑细选过的。她有双很迷人的眼睛,并且因为画了很深的眼妆而显得愈发勾人。
我又瞟了一眼柳姐姐她们,她们一直不化妆。
如果说柳画楼美在一种自然的气质,柳画船美在一种纯真的举止,那么凌纤然则是一种真正外表上的美丽。
凌纤然已经发觉我在看她,于是便也看向我。
我想了想,还是把目光移开。
她在笑。
我有些发讪地转过头看柳画船。柳画船瞪了我一眼,我照着齐溪飞式的笑容笑了笑,将目光移到我肩膀这边——上面
全是鼻涕眼泪干了的痕迹。
柳画船的眼神恨不得咬舌自尽。
段离楼正在跟柳画楼神交。一群人各怀心事。
良久,齐溪飞终于忍不住了道:“陆寒吟,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没治了。”
陆寒吟悠悠然地说出口,此话一出,我们都吓了一条,连忙围上去。
齐溪飞脸色惨白。
我们看着齐溪飞肩膀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陆寒吟微微一笑:“骗你的。”
齐溪飞猛然抬头,瞬间眼里充满了惊喜,连对陆寒吟的愤怒都没有。
众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寒吟……这种情况下就他是龙头老大了。
陆寒吟站起身,手中仍然握着那支玉笛。
“她中了一种很罕见的毒,这种毒十分阴险,毒从伤口处流经血脉,人在流遍血脉之后便会自然死去。死前没有任何
迹象。这种毒刚刚进入伤口不会有什么症状,经过六个时辰以后才能看出。我也是花了很久在诊出脉来,想必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