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徐念余详细的病历表。“吸毒的历史已经有四年了啊。在事发前就有一年的毒瘾了。难怪没人相信他的话。”在
吸毒之前他有轻微的神经质……另外还有一个人的病历。吕文将。三年前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在那一年的八月十
六日被人发现浸泡在映月泉里……好不容易被人救活,活过来以后成了白痴。胃里有过量的酒精,警察判定是酒后失
足落水。脑袋神经严重受损,偶尔会叨念一个词:“红色的月亮。”
看来,当年的确有事情发生。
警方为什么没有追查下去?被高压下来?可是,破了案不是就能讨好了徐念余的父亲么?怪!真怪。
还有三份调查报告。客房服务生莫雨衣,女,十九岁,下落不明。工地民工刘某,下落不明。客人李某,下落不明。
最厚的那份资料是有关云岫大峡谷旅游区以及映月山庄的。
看表,深夜二点,不知道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清荷入睡了没有。还记得自己去天津的那一次,他一夜都无法成眠啊。打
一个电话给他吧。
“柳大哥!”电话里那一头,传来清荷焦急带着哭音的喊声:“姜远华失踪了。”
“别急!有什么慢慢说。”姜远华是谁?“我马上出发过来!”
血色的映月泉-05
映月泉的水来自地底,水往上冲汇集成潭。超越过一定的水位,越过池边的岩石飞流直下。人稍微走近便可以听到,
泉水清脆的叮当声。当晨曦透过疏密相间的树叶,照耀着水雾成烟……然,若置身其中如同仙境般的美妙。
可惜,这三个人没有心情欣赏个中的美妙。
搜寻的队伍已经把范围扩大到林子里了。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在大声呼喊。“医生,有没有医生!”
抱头自责的齐一峰“嗖”的一声跃起来,朝声音的来源处奔去。邹清荷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溪涧的深处,姜远华侧卧在青色的大石上,右脚浸泡在溪水里。一副血淋淋的惨样……血沿着溪水冲淡成色。邹清荷
双腿一软,跪在山石上。齐一峰抱着树干,呕吐起来。
三人中最冷静的是柏青。他跟急救人员一起把姜远华放在稍稍平整的杂草上。“还有脉博!身体还是温的。谢天谢地
,他还活着!”
“担架、担架。怎么搞的担架还没有来?”“先止血!”“噫?这不是人血,他是昏睡过去了。这是动物的血!”“
是谁在恶作剧?!”“人没事就好了。”“他应该是被人注射了硫喷妥钠或者是依托米酯……”
邹清荷走上前去,推开围着的人群。探着姜远华的鼻息,呼吸有很微弱。
记得一个小时前,这地方找过,并没有发现姜远华。是谁把他丢在这儿的?在整个山庄的人员都出去的情况下……是
谁主导了这件事?每个人的鞋都沾有山里的青苔与泥迹……各种表情的面色也看不出异样。
幸好,姜远华还活着。
时间倒回数小时前。
自懂事以来,姜远华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
“聪明。”这两个字的评价,对任何一个孩子都有着莫名的魅力吧。
承载着无数羡慕的目光来到了学子们向往的殿堂。他是高兴的自满的。
在这里,他的人生将开启另一扇门。这门会通向何处?
他提前来到这儿,打的算盘就是:先熟悉环境尽可能地多交到朋友。
宿舍里的同伴们迟迟没有出现第二个。
这里的同学出乎意外的冷淡。
首先向他袭来的却是挫败感。
这是一个知识的殿堂。甚至连空气里也包含了知性的韵味儿……他终于发现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粒粟。
他再次看到对他伸出缓手的邹清荷,那种无论如何要把他变成铁哥们的念头绞着他的心脏。他不顾刚从外校踢球回来
疲倦的身体,拚命赶上他。这可是结交他这位好友的机会。他有找过他啊,翻遍了整个校园也没找到此人。
“神秘的人啊!”
邹清荷是很好的人,值得一交的朋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点。
他的脸皮从来就不薄。生存之道是什么?他当然有思考过。
他是外向的人,一点点挫折怎样会难倒他?
他喜欢把真实的自己藏身在群体里。
一人是个体二人是同伴三人是集团。
邹清荷有自己的小集团呢,只要跟上他自己也就成了这小集团的一员。
看不懂他们三人的关系。
不要紧,只要自己跟得上就不会被落下。
可是,他的小心眼错过了第一次值得让人信任的机会(车坏了,借水桶弄水的那次)。不要紧,他没紧张。反正他们
还要进行侦探游戏,表现的机会大把。在智力上他觉得自己不会输过任何人。
他家境一般。到目的地后,他并没有争着付款。所有费用是齐一峰全包的。这让他小小的男子汉的自尊心憋屈了一下
。不过,当他看到在付钱上邹清荷也不主动,心里一时也就平衡了一些。
他们住的是普通的四人标准间。
这里客人并不多。云岫大峡谷旅游区有不少项目没有正式投放,宣传不到位。景致虽是绝等的美丽……只可惜大众不
知道。
“从那里着手好呢?”姜远华的兴致很高,侦探游戏能让人心跳加速。他思考着清荷留下的那五个要问的问题……1、
中秋节是不是有特别的活动与节目。2、是不是每一年的中秋节有特殊的人约在这儿集会。3、询问每一个工作人员在
本地工作的年限。4、红色的月亮,什么情况下看到的月亮是红色的。5、当地是不是有特殊的信仰与传说。负责那一
个问题较好?第4个问题问人有点傻……第5个问题嘛,这些工作人员不是本地人未必知道。第1个问题最简单,第2个
问题与第1个问题由同一人负责。这么说来的话……有点难度繁琐却最现实的是第3个问题……“好吧,我就负责第3个
问题。”想一个什么法子起头问人呢?
夜色生香,从窗子望向室外。没有足够的照明,丛山深处的峡谷有些鬼魅呐。
柏青刚从浴室出来,一摇头,头发上的水珠四射。“小邹呢?”
齐一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道:“路程还真远。小荷准备烧烤的食物去了。”
“你们两只懒虫居然把杂事全部推给他!”拿着湿毛巾打齐一峰:“还不快过去帮忙!”
“不好意思。”邹清荷推门进来:“这里没有烧烤食物卖。”
“难道那些人是自己带来的?”柏青抚额深思道:“没理由啊……”
“可能没什么客人,采购食材的人员把这一节给省了。随便吃一餐应付一下。”齐一峰在床上翻转了一下。“还是来
策划一下我们的作战计划吧。”
“小邹你怎么看?”
“目前任何事情都是假设为前提……”
“停一下,先等等我。”姜远华止住了他,他从包里掏出小笔记本来。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科学假说啊……”柏青低语。
“科学假说?”这个什么的,邹清荷不懂。
“哦。这个是当科学家发现问题时根据以往的经验提出的科学假设,是以科学经验为知识背景。是合乎规律的假说…
…”
“这个跟我们目前的事没关系吧。”讨厌,说到事儿时总是被人打扰。齐一峰不客气地阻住了柏青那准备继续演说下
去的话头。
“嗯,哦。这里是密林深处,可以说是一个较为独立的世界呢。等消息完全传到外面的世界只怕是走了样,你们注意
到没?车辆只有一条山路可以进来……”
“平底烧瓶。”柏青插嘴。
齐一峰拿枕头丢他。
“假设三年前确实发生了某件事甚至某些事。当事人中最起码A与B君目击了或者卷入了事件中。由于这里较为封闭的
环境,事件被某些人出自不同的目的被掩盖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留下的证据只怕……”邹清荷沉吟了一下。“唯
一有可能的就是事件的人证还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为了应付暗底里的调查,当年有人一定还留在这里来善后。我们也
只能以此为突破口……我们目前有两个方案来进行调查:一种就是打草惊蛇,让对方被我们扰得跳出来行动。不过,
这样做很危险。另一种,就是旁敲侧击。只怕效果不明显。……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寄请柬过来?是传递了怎样的信息
?寄请柬的人显然不知道A君的近况才寄的?或者是说借寄请柬来引出什么人来?A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到底有没有在这
里?啊,一团乱麻理不清哩。”
“这么说我也糊涂了。”齐一峰摆摆头。“到底是破过案的人比起我们这些外行强多了。小荷继续加油!”
邹清荷苦笑。
“这件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好。”柏青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湿了。他往自己睡的那床一倒:“业有专精,不要捞过
界。来这儿纯粹当成游乐吧。”
“我不赞成。这种事正好开发大脑。”姜远华咬着笔头。“我们分配工作,各自完成邹哥那五个问题。我选3。”
“噫?那个最麻烦也。”齐一峰斜眼剔他。
“我才不怕麻烦。”姜远华反驳。
“从请柬的邮戳看来,那三张请柬分别从不同的地点寄出去的。却都在北京市的范围内……还有谁收到过这张请柬呢
……我觉得啊,应该从你表哥那边入手查。”
“查不到的。”齐一峰摆手“表哥的事,动一动会有许多麻烦。”
“光在这里说有什么用?行动吧!连水都不下怎么捉鱼?”姜远华合上本子,故意十二分的鄙视挑剔地望了一眼齐一
峰。“啪”的一声把带上门出去了。
“小猴子干嘛冲我来?”
“你惹人厌呗。”柏青不以为然。老实说,他对这个侦探游戏一点兴趣也没。他跟着来:一是齐一峰这个人非达到目
的不可。不依他啊,有完没了的缠上来。二是自觉有责任替柳下溪看着邹清荷的安全。他们算起来是姻亲哪。
邹清荷兴致勃勃,老实说,他也想独立破个案子来测定自己的推理能力。“对呀,我们得行动。我呀,有一个直觉,
寄请柬的人就在这里!”
“肚子饿了。去吃东西。”柏青从床上跳了起来。
酒店二楼的餐厅里,空荡荡的。服务员位正在一起喝茶呐,见他们来也没有主动上来服务。“这还经营得下去么?”
齐一峰撇嘴。“修建好已经有几年了,这种亏损还经营得下去真是服了投资人。”
“你的见解错了。经营服务业从来就不是暴利。利润是靠稳步上升的。而且外资注入有许多优惠政策,加上地方上大
力支持,再亏损也前景看好,到明年这里就不是现在这模样。”佩戴着大堂经理徽章的蓝色西装男子笑咪咪地拿着餐
牌而来。
“哦?”柏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里景色怡人啊。没有想搞什么活动改善一下,吸引多些客人过来?”
“这个啊。上面的人会规划吧。”大堂经理笑得嫣然。
“听说这里有一个映月泉。啊,可惜今天不是月圆夜。”
“呵呵,映月山庄就是依建在映月泉畔嘛。等一下你们饭后散步就可以去看,嗯很美。”
“你有没有发觉这里的服务员男男女女长相不俗!”齐一峰压低声音对邹清荷耳语。邹清荷抬头望去,果真呢,都有
一副好皮相。那些服务员居然比这位大堂经理来得散漫。
“见这里生意清淡还以为菜做得不好。意外地发现很美味呢。”三人一起散着步,齐一峰满足地抚摸着肚皮。
“这里居然可以见到古长城呢。”邹清荷也喜欢上这溪水绵延弥漫着水的湿气,树木的山花香……空气真的很清新啊
。让人浑身都觉得清爽了许多。
“飞瀑与清泉构建成的林中的泉眼。你说这石头青幽幽的是不是长满了苔藓?”
“那你还坐在上面?等下裤子的印痕洗不掉。”
皎洁的半月映在泉中,手伸入泉水,凉得彻骨。动一动波光漾荡。山的树的花的石的倒影在月光下构成异色的华丽。
“我看啊,建在泉边的亭子反而把景致给破坏了。”齐一峰眼睛特毒。
“去。每个人学你坐在石头上?”
“把姜远华一个人丢下总觉得不好。”邹清荷觉得风吹得有点冷。
“这里不简单。我看啊,不要惹事的好。”柏青年龄跟齐一峰差不多,纯粹一学究式的人物。只不过,他家是经商的
,从小耳濡目染,社会面比齐一峰广博多了。
“噫?怎么说?”
“这位冷清的地方,那些长相俊美的少男少女们甘心呆在这里……你不觉得很怪么?你表哥不算普通人,他会被邀请
来这里有其理由的。换一个角度来想,这里也许是某些特定人物集会寻欢作乐的地方。没有正式营业的旅游开发区目
前是三不管地带吧。你还记得给我们上菜的也是那位大堂经理,那些服务员根本不把他和客人放在眼里。这就证明他
们另有工作,所谓服务生只不过是掩饰。漂亮的外表起什么作用?除了赏心悦目外……不用说了,你俩都应该明白。
你姨妈查不出来的事本来就显得不寻常。那事儿被压下来了,没人能管也没人敢管。若不是你姨父的背景,只怕你表
哥连命也保不住。”
一阵风吹过,三人齐齐打了一个冷噤。
“你认为这里是红房子?”
“红房子?”邹清荷不明白重复了一面。
“回去睡觉吧。”
身边两位突然沉默下来的同伴。陌生的山谷,幽暗的环境,总有点毛骨悚然。邹清荷不好打破这份寂静,无意识地一
路踢着小石子。“噫?”他眼睛特利,看到身边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路灯的照射下反光。“啊,这不是姜远华的照相
机么?闪光灯被人踩坏了。”
三人同时心里“咯咚”乱蹦。
冲回房间。一切还是他们出去时的模样。
“可能出事了。”齐一峰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床上。床单上马上有那青苔的痕迹。
“我去找他!”邹清荷从换下的裤袋里找出柳下溪送给他的军用匕首。(不是坐火车遗失的那把。柳下溪另有收藏品
比以前的要薄要窄些。非常锋利。)
“要去一起行动,不能分开。大家要小心。”柏青有准备手电筒可惜只有一支。冷汗侵袭着身体,被风一吹特别的森
寒。
“会不会……”齐一峰不敢说下去了。他个头最大却成不了主心骨,三人中他的心理最先垮下来。是他要来的,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