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门口有两个穿着山庄统一发行警卫服的人在张望。“我们有新情况要报告警察同志。”
“快进。”蔡详站起来。
“这么说,龚强他们早就离开了?”柳下溪站了起来。“蔡叔,我来调查龚强在山庄里的行动!请你调查伤人事件。
”
“好。”
“柳六哥,你干嘛抓着龚强不放?我还指望你破姜远华被害的真相呢。”齐一峰嚷嚷着。
“蔡叔,经验很丰富。不如,你跟在他身边看看他如何破案?”柳下溪斜眼笑着道。
“得,到时他一人占了奖金你别眼红!”齐一峰负气。
邹清荷笑了起来:“齐哥,你真孩子气。我呀,从来就不相信柳大哥会做无意义的事。”
齐一峰撇嘴。
贵宾区的别墅,豪华得过了份。木质的原木地板上了层发光发亮的油,不小心踏上去滑溜溜的……室内居然还铺上了
长毛地毯……连一向享受惯了的齐一峰也挑剔不出室内细件的刺……“真会享受,而且是高品味的……花了血本讨好
贵宾啊。看来这映月山庄有雄厚的资本支撑着。”
进了楼下的客厅,楼梯间有锁着的门阻住了他们的脚步。
“普通的人是不能进来这里的。”王干事越来越卑琐。讨好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心里是不舒服的。“这样的别墅一共
有多少幢?”
“八幢。吉利的数字。”
“平时都住了些什么?”
“大多空着,就算来人住了,也是保密的。贵宾区不是我经手的。”
“经手的人是谁?”
“是我!”不知从那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柳下溪转头望去,在庭院里站着的人正是当时端着菜的服务生中王干事
眼神求救的那位。抬起头的他有一双很有神采的眸子。“我叫刘药。负责贵宾区的工作。王干事,这儿没你的事了。
”神定气闲,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打散他这份宁静里的柔和。
“来这儿的人,我们是不过问他们的过往身份的。这里是服务性行业,并不是官方的调查机构,我们欢迎任何人付费
居住。任氏兄弟是不是通缉犯跟本山庄没有关系。要追究的话,等宪法规定出一条酒楼宾馆等服务业不得在不知情的
情况下接待了通缉犯而犯有窝藏罪再说吧。”吐出的语言却是咄咄逼人的。
柳下溪反而展颜笑了。“现在可是请山庄的人员进行协助调查。没有人追加谁的罪啊,刘大哥过敏了。抱歉,这是我
们的职责,房间一定要搜查的。还是你要妨碍公务?妨碍公务可是有罪的哦。”
刘药走上前几步,从腰间拿出钥匙通向楼上的门。“这是备份钥匙,客人没有把钥匙交上来就不是退房。我们只当他
们出去散步了。自从客人入住后,为了他们的隐私权,我们不得来他们的住处。也就是说,在他们入住的时间内,房
间得由他们自己来收拾。”
哇塞,这房间真是……零乱!吃了一半的饭盒……烟头,碎纸满地在飞。
找到有写过字的纸……拿出那份留言的纸,字迹相类似。室内可能是龚笔迹的字,虽然也是写得很差,但下笔很有力
,字透过了纸。果然是假冒的字迹。
“住得这么豪华,吃得不怎么样嘛。”齐一峰捂着鼻子开了窗。
“他们走得很匆忙。”没有行李……连饭都只吃了一半。“他们不是免费吃东西么,怎么这么差的伙食?”就算龚强
在逃亡……也不可能没有吃饭的钱啊。“他不是金卡主人本人,我们只提供住宿,不提供其他消费。”
“你认得金卡的主人?”
“是的,柳警察。这张金卡的主人恕我不能透露。任华文在离开前曾接到了一个电话。”翻开他手上的记录本“时间
是在一点四十二分。电话是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他清楚地说找:贵宾区的任华文。”
“啊,这个时间,我们正在吃饭。”齐一峰奔到外面,猛地吸了大口新鲜空气。
只有柳下溪能坚持着仔细地搜查房间。连邹清荷也呆不下去呢。
“你没有话跟我说么?”柳下溪叫住了柏青。“那电话是你打的吧。你知道龚强化名叫任华文住进了贵宾区。你从嫂
子那里听到过邹清荷曾经遭到过龚强绑架,以为他们一定照过面吧,怕你们在这里的时间内让邹清荷与龚强遇到。听
说你们在途中车子坏了,不是偶然的吧。你根本不想大家能来这里,车子早就动过手脚了。刘药认识你吧,他偷眼看
过你很几次。而且,你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山庄,不然怎么知道山庄的平面图类似‘平底烧瓶’?你在这中间扮演了什
么样的角色?柏青!”
柏青苦笑,低声道:“其实,我真正想阻止的是……是你!不想你来这里。也不愿意再看到你跟那个人再纠缠了。再
过一个月,我的签证到了后就启程去德国了。这北京城也不大啊。龚强是那个人目前最得庞的人。你要抓他,势必跟
那个人对上。没错,金卡是我给龚强的。这张卡还是前几年,我来勘察这里的水资源,发觉映月山泉的水含有丰富的
矿资源。稍稍过滤一下对人体大有裨益,这是取之不尽的天然财富。打算配合旅游区完成后正式上市。天然养生矿泉
水,是这片山林带来的富泽啊。这山庄已经被那个人收购了,假名还是由香港那边出面。这条山脉是条黄金线含有锂
、铷、铯、钛、锆、铪、钒、铌、钽、钼、钨等等,别以为这世上金属最值钱的是黄金。锎听说过么?黄金的5000多
万倍。当然,我们目前还合成不了锎。哟,在这个领域还是外国强啊。”
说到柏青的专业领域,柳下溪是不懂的。“你是那个人安排去德国留学的么?”
“嗯,学成回国后会在他设立的研究室工作。”
“想不到你还依附着他。”在这世上,柳下溪也有想忘掉而忘不掉的人……他成了同性恋当然也不是偶然的自发的。
在遇到林小洛之前,他早有了性经验。那个时候,他还是少年啊。有着不明显的第二特征……也曾是别人窥视的目标
。为了摆脱那个人,他拼命地锻炼自己,在十六岁的时候,身型高大有了结实的肌肉后那个人才对他丧失了性趣。有
了那种非人的经历,他才懂得珍惜身下的人吧。
“这山庄居然是他的……”
“连这周边的开放权他也拿到手了。你是不怕他,可你想过没有?邹清荷怎么办?”
“他不是他喜欢的型!”想都不让自己朝那个方向想。
“你可是唯一摆脱了他的人啊,那天他那过省的头脑要对付你还不容易?”
“……既然这样,你不明白说,非得跟我来这一招?!”
“我跟你不同,我是真的崇拜着他。在你与他之间,我会选择帮他而不是帮你。”
“……我们可是有十多年的交情。”柳下溪叹了一口气,刚接下徐念余的委托时,就有些不大情愿,果然预感是准确
的。那种怪物……真不想跟他打交道。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谁知道呢?!大慨是一些寻欢作乐不小心让人失踪的事吧,普通的事情能刺激得到他那比电缆还粗的神经?你以为
他会在乎?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养着一大批看他脸色的人。你以为你能刨得出根底来?失踪的人能找得到他们的
尸骨么?做梦吧,让人消失的法子多得很。警方对失踪的人最没办法了。”
“龚强的下落呢?”
“谁知道呢。他比你聪明。很懂得利用那个人的庞爱。”
血色的映月泉-10
出了围着贵宾区的洞门柳下溪就看到了邹清荷背靠着树在等他,其他几人都走远了。风掠起了他的衣,迎面望着他的
眼睛如同清澈的湖水。柳下溪的心静了下来。是啊,没有过不去的时光现在的自己终归是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
“他们急着去那里?”柏青先出声问道。
“姜远华醒过来了。”邹清荷嘴角含笑道。
“那你不过去?”
“我等柳大哥一起走。”
柏青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巡视了一下,笑了起来。“我先走了。”
柳下溪伸出手来握住了邹清荷的手掌,温暖的手掌。“也不需要特别等我啊。”
“我有捡到一张相片。”邹清荷另一只手伸进口袋。
“相片?在那儿捡到的?”
“在刚才那房间,我出来的时候在门缝边发现的。刚才没有认真看。”
有些发黄的黑白照,上面是一个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年龄段的光头男孩与一位美丽的少女僵硬地坐在照相馆的合照。
“莫雨衣!这少女是莫雨衣!这光头男孩是龚强!居然是龚强……也对,当然可能是他。太好了!清荷。这张相片可
是重大发现。”
“噫?嗬!那么说来,向明远与莫雨衣是兄妹……龚强认识莫雨衣也同样认识向明远……”
“先不说这个。我们去看看姜远华。”柳下溪小心地把相片放进胶袋里,可惜清荷的指纹必定印在上面了。难怪……
一进龚强住过的房间感觉很怪,室内的杂乱不象是没有经过收拾而是在翻寻东西后的凌乱。他还以为是龚强走后,有
人进了那房间在找东西……
姜远华还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他的身体还在检查,麻醉剂很明显是使用过量了。别小看麻醉药啊,过量的话一样可
以让人长眠不醒。加上他的人曾经倒在潮湿的溪边,脚还浸泡在溪水里。可怜的他,感冒了。
围观的人太多。
蔡详朝柳下溪走过来。“口供我已经先录了。要不要听听?”
柳下溪点头,他不认识姜远华,没必要跟清荷一起挤进去。
“我无意中听到有两个人在说‘终于给我发现了映月泉的秘密。’我好奇啊,就跟在他们后面。”声音有点感冒后的
嘶哑。
“看清对方的长相么?”这是蔡详的声音。
“外面的光线很暗,有点距离看不清。”
“后来呢?”
“后来,脑袋突然一痛,眼一黑。我就不知道了。嘿嘿……”
“这就完了?”柳下溪哭笑不得。“据我所知这位姜远华是能挤进北大的优秀才子,怎么听起来很白丁?”
蔡详也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姜远华的事情。“不过,从他这儿得到了一个关链词‘映月泉的秘密’。虽然,反驳不
了向明远的证词却也证实不了他的证词。”
看来蔡叔也对映月泉的事起了兴趣……“向明远的人呢?”
向明远的证词有疑问,他被看管起来了。
门口居然有两位警察站岗……蔡叔为人未免过于方正了些……
室内,向明远伏在桌上在睡觉。“他还真是……不一般的,理直气壮啊。”柳下溪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向明远微瞌着眼,有些迷糊地抬起头来:“哦,又是什么事?”
“据你的证词,你亲眼认出了任氏兄弟绑架伤害姜远华这点没错吧?”
“嗯,是的。”完全没有犹疑的回答……是演戏还是事实如此?
“你说过你与四年前失踪的莫雨衣是兄妹,事实上莫雨衣是四年前失踪的,你准确地说了年份来表示你的确知道莫雨
衣的存在。而且,你的容貌也与莫雨衣有几分相似。在这之前,你认识龚强么?”
向明远摇头。“我不认识他!”
“这就奇怪了。”柳下溪站了起来,从他没有打开过的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我手上有关莫雨衣的调查,在她老家
河南拴马桩得到的资料显示她只有一个小她五岁的弟弟叫莫春来。家里贫穷,莫春来从小就不学好,十岁离家出走,
十三岁伤了县城里的某某的腿使对方致残。莫雨衣为了替弟弟还债,去外地找工做,来到了北京。离开老家的时候特
意去了照相与弟弟莫春来照了张合照。”把相片放在向明远面前:“就是这张相片。”
向明远脸有些发白,目光闪开了。“我……”
“把昨晚发生的事说出来吧!”柳下溪直视他。这个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龚强不见了。”向明远抱着自己的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柳下溪还真料不到,连蔡详也讶异。
“我是一无业游民,也是河南人。三年前的春天,我跟龚强在合肥遇到了。他跟踪我,后来我遇到麻烦他出手救了我
。他告诉我说,我长得跟他姐姐很像。他说这世上他只欠他姐姐的。我们一起去了广州,混了一年多,混不下去了。
他说想到北京找姐姐。他姐姐已经很久没有跟家里联络了。他这个人鬼办法多得很,在北京也有熟人。居然进了真正
的黑社会。他把我安排在这里来工作,说他姐姐可能在这里被人害死了。我……想……摆脱吧。在这里工作,我成了
真正的社会一员,靠拿薪水过日子的正常人。不是以前餐风露宿四处流浪人人喊打的混混。我不想改变啊,真的不想
回头走老路。可是,龚强又再度出现了。他告诉我说,他知道是那些人害死他姐姐的,他要报仇!他现在有钱有势力
了,有能力报仇了。他要我帮他,说事后会给一笔钱给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离开这儿也
是有酒店工作经验的人,不怕找不到工作。我知道他被通缉,罪名很大,不想跟他有牵连。也不敢杀人……他给了我
麻醉药、致人死的毒品……我真的很害怕。就在前天,他以前弄进来的另一个东正帮的手下锅仔也跟我说不想跟着龚
强混了。昨天中午,他匆忙过来到。有见过他的人要过来,叫我注意点。他要在山里躲几天,叫我准备他与亲信两人
的食物。傍晚的时候,我依约去送饭,却见不到他们的人。为了确认去过几次,一直没有见到他们,可是那矿洞的确
有过他们去过的痕迹。我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是一个摆脱他的好机会!我成了证人,警察一定会保护我。他的罪也
不差绑架伤人这一条,他若是被抓住一定会做上很长时间的牢……我跟锅仔一合计,就把那位姓姜的客人引出来。打
昏了他,后来他醒来挣扎……我叫锅仔给他打了龚强给我的药,把他放在龚强用来藏身的山洞。龚强他们一直没有出
现,我们没法子把警察引到他那里去了……只好吩咐锅仔把姓姜的客人背到溪边……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