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尤野在那等了你两年。"
李君脚下一滞,突然小跑地冲出弄堂。
左靖默默地看着,那瘦瘦的男孩子那样急切地向外跑去,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才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嘴唇,对着那
个方向,幸福地微笑着说:"小君,我真的很爱你。"
弄堂口空荡荡的。
一阵风吹过。
(插播小番外--
左靖:为什么要把我写成色鬼!
婷婷:饱暖思淫欲是人之常情嘛,害什么羞啊!你敢说你从没有YY过李君?
左靖:你......你......你这个色女!!!明明是自己YY的!
婷婷:有胆想没胆说,怪不得李君到现在还不要你!
左靖:哇~~~~~~~~~~~~~~~~~~~~~(受不了刺激,大哭着跑开!)
李君(阴恻恻地):为什么要把我写成女人一样!我是男人!MAN!!!
婷婷:不好意思,那不是我的想法,小靖靖心里,你就是这样柔媚的!另外,另外......谁让你皮肤长那么好啊!哇
~~~~~~~~~~~~~~~~~~~~~~~~(作者受不了自卑,大哭着跑开!)
以上纯属恶搞,请大家忽略,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出了弄堂口,李君直接打的奔往Y大学。
小野,小野,那个倔强又任性的孩子,那个如罂粟一般漂亮又邪恶的孩子,两年不见了,还过得好吗?
李君下了车,脚步不停,径直向那个摇滚乐震天响的"呦呦鹿鸣"走去。泼了血似的大红色墙壁,从夹缝里挣扎着跳脱
出来的黑色字母,墙上四散的炯炯大睁的金色眼珠,是的,这是小野一贯的风格,自己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尤野正在收款,目无表情地找了钱,对面那个女生一边塞着钱包,一边抬着眼,羞答答地问了句什么。
尤野脸上顿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眉毛一拧,嘴一撅,漂亮的眼睛一瞪。
女生吓得不轻,连忙利落地收好了东西,不敢多说话,委屈地出了店门。走远了,还留恋地转过身,冲那个男孩子倔
强的背影甜蜜地笑。
李君叹了口气,也笑了。那么久了,小野的臭脾气还没变啊,这孩子!
举步向前走去。店内,尤野却摘下耳机,披了件旧得发白的外衣,走出来,看样子是要打烊了。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烦躁地挠挠一头乱发,头一抬,看到眼前微微笑着的清隽身影,呆住了。
"哥......哥哥......"尤野不可思议地瞪着李君。
"小野!"看着尤野精致依旧,稚气不再,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的疲惫,李君鼻子也有点酸,"小野......"
尤野黑亮的眼睛却是瞬时红了,泪水团团转着,想上前紧紧抱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却不敢动。衣袖下的手握成拳,
紧握一下,再紧握一下,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拼命地克制自己唐突的举动。
看着尤野僵硬的姿势,李君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或许,在自己心里,尤野还是以前那个依赖着自己的任性孩子吧,什
么时候,长那么大了呢!
抬起头,依旧浅浅笑着:"我明天要出国了。去美国,研究生。"
尤野吃惊地睁大眼睛:"那......那我岂不是......"岂不是没有办法再偷偷地,小心地陪在你身边了吗?
"恩?什么?"
尤野避开眼睛,勉强地笑笑:"没......没什么!"
李君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话找话说:"你过得还好吧?"
"恩,还好!"
接下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个一起长大的孩子,距离竟疏远如斯。李君垂下睫毛,掩去眼里的一抹低落:"那,
我就先走了。我来,也就跟你告个别。等我......"
尤野突然抬起头,急切地望着李君说:"哥哥,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说着跑回店内,翻出一包东西,揣在怀里,
顿了顿,又追出来。
看到李君期待的眼神,尤野又犹豫了,脸上烧了起来,手里抓着那个用报纸包住的东西,窘迫地左顾右盼,不知如何
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心里一惊,手一松,纸包竟直直地掉进地上的一滩水洼里去。
尤野大窘,懊恼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就要把纸包捡回去。李君却抢先一步,从水滩里捡起那包还未湿透的东西。撕
开一角,打开一看,却是自己小时候最爱吃的芝麻糖。
这种糖是省委机关大院的一个退休的老干部闲来无事时专门做的,大院里的孩子都爱吃。如今,尤姜枧出事后,他们
根本没有资格再进那个大院,也没脸再向那个慈祥的老人讨糖吃,这包芝麻糖,却不知道是尤野怎么弄到的。这孩子
,几年来心心念念地为自己惦记着这些糖,就是想要有朝一日,与自己面对面时,还能给哥哥一份惊喜吗?那么,如
果自己一直都不来呢?这个骄傲得上了天的孩子,是不是还要一次一次地拉下脸面,央求着以前认识的几个熟人,给
自己带这些微不足道的芝麻糖?
李君胸口有点堵,抬起发热的眼眶,望着尤野毫不掩饰的爱慕的双眼,叹道:"小野,我......"咬着唇,却是一个音
也再发不出来了。
尤野却再也忍不住,叫了声哥哥,死死地抱紧了李君,大哭着,想说自己真的很想他,很爱他,离不开他,他不会再
捣乱,不会再伤害他,不会再惹他生气,他会乖乖地,永远守在他身后,只想求他,求求他,把自己留在身边......
千言万语涌上喉咙,却只化成一声喑哑的呜咽,涌动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口。
路边行人匆匆走过,看到两个男孩子紧紧相拥,不禁投来揣测的异样的眼光。李君视若无睹,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轻轻地揽住怀里哭得打嗝的孩子,柔柔地抚上尤野凌乱的头发,无声地,怜惜地抚慰着这个脆弱的孩子。
尤野哭累了,松开了手,一抹脸,一双泪眼又清亮如黑曜石一般,灼灼地盯着李君,宣誓似的大声说:"哥哥,你要出
国,我不拦你。但是,如果两年过后,你还不回来,我会亲自跑去美国陪伴你!"
李君哑然失笑,看着又恢复小老虎一般的干劲的尤野,怜爱地拭干他脸上纵横的泪痕,叮嘱着:"好好照顾自己。你的
臭脾气也要改改了,一个人在社会里生存要小心,少惹事!"
一听李君又开始说教,尤野不高兴地嘟着嘴,一双大眼睛却不停地在李君清俊的脸上逡巡,怎么看也看不够。
李君不介意地抚抚他的头,笑着说:"明天早上5点的飞机,我先回去了。"
尤野恩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君微笑地转身,迈步,离开,走远。
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身体,留恋地嗅吸着外套上残留的李君的味道,泪水潸然流下,嘴角却不可抑制地,幸福地,
轻轻飞扬起来......
第八年
大洋彼岸的世界对于李君的生活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冲击。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一如既往,专注地学习。研究
课题并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有时一个星期要完成几十本原文著作的阅读量,并据此完成几万字的论文。为了完成学习
任务,李君常常熬夜到凌晨。更何况那位华裔教授对他颇为器重,还时不时让他参与自己一些案例的前期准备。
李君在国内朋友并不多。尤野一向独立,早不知道混到哪里去了。这孩子是任性了点,但是够聪明,不怎么需要人担
心。左靖偶尔发来一封邮件,也是长篇累牍抱怨范襄染的不良行径,血泪控诉那"贱人"又耍了什么阴招,给了他什么
额外的任务。字字含冤,句句凄切,李君看了也只一笑置之,随他胡言乱语去。虽然不清楚范襄染和他有什么过节,
但是心里明白范教授并不是做事胡来的人,给了左靖额外的任务,必定也会搭上同等的报酬。何况,左靖看着憨淳,
心里精着呢,有谁占得了他的便宜去!
---------------------------------------------------------
图书馆里,面对满柜的书籍,李君沉吟了一会儿,抽出了其中几本,办好借书手续,背上包向大门口走去。突然,身
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哎,您等等!"
李君眉头一跳,加快脚步就想溜。
"您......请您等一下!"
身后的女孩终于追上了,气喘吁吁地拉住他:"李,拜托您......"
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又有什么事了啊?"
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羞怯地缩回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您今晚有空的话,能一起吃饭吗?"
李君看着那张热切又美丽的小脸,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起不了一丝涟漪。心情复杂地撇开眼,没有答应。
女孩这一次没有得到直接拒绝,开心极了,鼓起勇气再接再厉:"李,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只是一餐饭而已!我真
的很想和您约会,you know,I love you so much!"
又来了,热情开放的西方文化。"对不起......"李君揉揉太阳穴,淡淡地说出第一百零一句拒绝。
女孩扁扁嘴,满脸失望。她已经是全系对"东方王子"最锲而不舍的追求者了,为什么李还是没有被感动呢?
李君也很头疼。这个中国女孩子是导师邹教授的女儿,叫邹娴。邹教授夫妇长年旅居美国,但非常重视对女儿的传统
文化教育,因此邹娴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还深谙唐诗宋词一类的古典文化。只是由于传统道德灌输得太成功,
她从来不说"你",总是说"您",有时候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从小在美国的环境长大,邹娴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展示自己
这方面的才华。因此,当开学一看到和自己同样黑发黄肤的李君出现时,眼前一亮,也不管李君心里怎么想,总是兴
致勃勃地跟李君用中文瞎掰,扰得李君一看到她就想逃。
"李,您晚上真的不能来吗?"女孩子不死心,报着最后的希望期切地问。
只是眼下看着邹娴那张期待的小脸,也实在说不出别的什么,敷衍地说一句:"到时候再看吧!"对热情如火的女孩子
勉强扯个笑脸,落荒而逃。
留在原地的邹娴早已被最后那个"羞涩腼腆的笑容"迷得心驰神漾,激动地想着中国的男子果然更有内涵,温润如玉,
含而不露,太完美了!当然,如果温柔的李再热情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
外面渐渐暗下来了,暮色在金红色的夕阳下坠之时,更加浓稠,更加沉重。俯在桌前的李君却毫无知觉,依旧专注地
翻阅着刚借的书。不知过了多久,书堆旁边的手机一跳一跳地亮了起来。是邹教授。
"喂,邹老师!"
"小李啊,你在忙吗?"
"呃,不忙。老师有事吗?"
"哦,倒没有什么大事。你在看书吧?"
"是的,这次的案例有点复杂,我想再查阅一下以前类似案件的记录。"
"哦,这样啊,这个思路的确可行,只是......"电话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娇嗔,邹教授赶紧止了话头,和蔼地对李君
说,"小李啊,今天晚上你师母多做了几个菜,你就来我家吃晚饭吧?"
李君嘴角抽搐,眼前仿佛出现那个拽着他喋喋不休的女孩子。邹娴今天怎么了,居然把拉教授来说情,非要一起吃饭
不可吗?
邹建强等不到李君的回答,老脸微赫,可看着宝贝女儿眼巴巴的样子,不得不再开口瞎扯:"小李啊,你师母这两天做
了几次西湖醋鱼,都做不出你的味道,一直想再向你讨教讨教呢!"
师母吗?教授真能掰啊!李君无声地笑了:"好的,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到了邹家,修剪得平整漂亮的草坪上早已摆好了一张餐桌,满桌子的菜正冒着热气。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李君难堪地捂紧肚子,看看四下无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连午饭都没吃。
贤淑的邹师母正端出一盘香气扑鼻的烤鸡,看到李君,热情地招呼着:"小李来了啊,来,快坐快坐!"
语音未落,门里传来一声尖叫:"啊!李来了吗?"接着一个浅黄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奔出来,"李!您来了!太好了!
"
李君不敢当着长辈的面,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在地上栽个狗吃屎,只好在原地不动,僵硬着身体,任由邹娴一头扎进自
己的怀里,开心地疯笑。
"好了阿丫,你看你,成什么样子了!"邹建强抱着一瓶珍藏的红酒,满眼笑意地对自己的得意门生说,"小李啊,今天
就把课业放一边,陪老师我喝两口吧?"
李君不动声色把邹娴推开一点,微笑着,点点头。
酒过三巡,李君一向苍白的脸颊上也微微泛红,融化了平时沉默的冷意。邹娴对着近在咫尺的李君满心欢喜,含羞带
怯的小脸更是艳若桃花,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在李君身上打转。邹教授夫妇看在眼里,也不加干涉,两双宠溺的眼
睛望着两个孩子,笑得颇有深意。在邹家三口热烈眼神的"关怀"下,李君内心叫苦不迭,坐立不安,兀自强装镇定,
食不知味机械嚼着,后背冷汗一片。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场餐宴,李君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邹娴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自告奋勇地要送李君去路口。
李君百般推辞不过,只得由她去了。
李君头有点晕,走得有点急,邹娴在后面小步小步地跑着,却总跟不上那大步流星的年轻男子。走了一段,饶是百般
迁就的邹娴也不高兴了,一顿足:"李!请您停下!"
李君驻了足,却不曾回头。不是不愿,而是不敢。那个美丽的女孩又坦率又可爱,无奈自己却对她没有一点感觉。眼
下,邹家人的意思已经表露得非常明显了,对于别人的一片赤诚之心,如果无力负担,不若早早散去。
邹娴"噌噌噌"跑到李君跟前,认真地盯着他问:"李,我让您讨厌吗?"
"没有,怎么会!"想也不想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您不爱我呢?我很爱您啊,李,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毕业以后,让我做您最温柔的妻子!"邹娴黑白分明
的眼睛亮如星辰,每一眨眼都闪动着诚挚的希望。
妻子?李君微微恍神。妻子么?从小到大,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带着温柔的微笑,牵起自己的
手,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李!"邹娴握住他凉如冰的手,包在自己火热的掌心里,水润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李君,"李,我是真的喜欢您,请
您也认真地对待我的爱情,接受我,好吗?我早就跟爸爸妈妈说过了,他们也很喜欢您,他们会同意让我们结婚的。"
结婚?和她结婚?有一个宁和的家庭,安逸的生活,然后,有自己可爱的孩子吗?可能真是酒喝多了吧,不然,为什
么会觉得眼前这个麻烦精的眼角眉梢流露出别样的妩媚?为什么会觉得她身上特有的香味甜美得让人沉醉?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渐渐靠近的时刻,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无力地眯着眼,任由那娇美如花瓣的红唇,一点点,一点
点......
邹娴鼓起最大的勇气,柔软的唇虔诚地奉献给眼前那张优美的唇上,轻触着,想到自己此刻正和梦寐以求的王子亲吻
,不禁幸福地叹息,丁香小舌也颤巍巍地,探向李君温暖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