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转变态度。她一直都看在眼里……JERVIE对TENSION,虽然不像TENSION对他那样直白,但……无论
是纵宠还是热爱,他都不会少了一分。
JERVIE没有回答她。他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一直把马克杯从两只手之间换来换去。
“他喜欢你,一直如此。”她说,“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JERVIE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仍然没有说话。
“那你呢?”她身子前倾,紧紧盯住眼前之人,像是要逼问出答案来一样,“你知不知道?”
JERVIE静默了。他终于开口,神情有种微妙的轻松:“一心,你说,他不要命地救我。”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
他真的没命了呢?”
薄一心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她。
“那如果,我没命了呢?”他继续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JERVIE闭上眼睛,神色是不寻常的。
她明白了。
原来一个人爱得太多,也会变得让人无法接受。
她怔怔坐在那里,再也没办法去质问他。
“这样不公平……”薄一心失神地说,“对谁都不公平。”
“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一心。”他淡淡地说道,“我们只能利用自己所有的,去试图做到最好。”
薄一心离开很久了。
JERVIE抬手要了一杯温开水,开始慢条斯理地服药,药瓶上的标签都被撕掉了。
然后他一直坐在那个位子上,直到另一个人在对面坐下。
JERVIE抬头看着对方,单刀直入:“TENSION的心结已经解开,以后,他爱到英国就到英国去了。”
“很好。”薛子虚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哦?”薛子虚等待他进一步说明。
“TENSION离开AM后,股份归我,以后董事局主席和首席执行官的位子,由我来坐。”
薛子虚眯起眼:“就这样?”
“之后我会尽快将整间公司交到一心手上。你要保证她能安然无恙地接下这些权力。”即使薛子虚没有一点股份在AM
里,他还是能影响董事局的走向。
“如果你想振兴AM,应该自己来做。薄一心虽然是薄家的亲生女儿,也挺有能力的,但比不上你。”薛子虚指出。
JERVIE抿了抿嘴,不愿多说:“我自有去处,你帮我办完就好。”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些条件。”
“你认为我没办法把TENSION留下来?”JERVIE反问。
薛子虚看着他,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的:“为了他的发展,你不会做这样自私的事。”
“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还是觉得我狠不下心?”他干脆利落地答道,平静的黑眸全无情绪,却有种冰到骨髓里的逼
迫感。
薛子虚知道,只要眼前这个人愿意,他可以让他的儿子去死。
他最后只问:“是什么促使你做了这个决定。”
JERVIE没有回答。不是答不出来,而是他不需要对他回答了。
薛子虚却轻轻笑了起来:“知道么,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JERVIE抬起头,等待他的下文。
“和我一样的自私、冷血……TENSION真是没有眼光,竟对这样一个随时把一间死的公司看得比活的人还重的人死心塌
地。不过……”他留意着对方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动,“原来你这样做,不是为了AM,而是为了他。”
可惜没有,那双漂亮黑眸不过是两潭死水,波澜不起。
“你真的是什么都知道。”JERVIE淡淡地说道。他并不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介绍最好的医生给你。”这是他能说出的最有人情味的话。
但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仍然是那样永远不会示弱的平淡神情。漂亮的脸,带着些许高傲,他对他的胁迫不为所动,也
并不接受他的好意。他只是笑了笑,半垂下眼睑,兀自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中了。
14
天都快黑了,JERVIE才回到住所。
这些日子他整天整夜地待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不仅是解决掉手头上堆积的,以前的各个项目文件他也通通重新整理
了遍,为日后的交接作准备。
因为接下来短时间内的交接会出现两次,第二次更是会交给可以说是半路杀出的人选,即使有薛子虚应允的后台,还
是得做好周全的工作。
他要还给薄家一个,完美的AM。
疲倦地关上门,JERVIE转过身来正打算开灯,几乎吓了一跳,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习惯性的淡定。
TENSION就跟在他身后,他一转身,两人鼻对鼻眼对眼,彼此轻微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他一直都有这里的钥匙。但灯也不开,他走路又无声无息的,JERVIE还真没发现屋里有人。“你不好好待在医院养病
,跑来这里干什么。”他想若无其事地从旁边避开,对方却没有让。
“我不跑来这里,怎么遇得到你。”TENSION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长长了些,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看不到他是
什么眼神。
他也不打算再避开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慢条斯理地回问道。
他这种以彼之矛戳他的对话惹火了他:“那你就给我让开,我很累,想去休息了。”
他抬手要推开他,却冷不防被对方抓住手腕,腕部一紧,被施加的力气大得让他一惊:“你干什么!”
TENSION低低地吼道,声音是受伤的:“你就这么想推开我?把我推到英国去?!”
JERVIE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忽然开口道:“其实你并不是完全不愿意的是不是。”
“什么?”他没搞清楚这句话是从哪里飞来的。
“ANGELA?LINCAN?FIELD。”他慢慢拼出那个名字,说出了口,整个人反而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着他,“其实你
真心想娶她,对不对。”
TENSION咬着唇不讲话,刘海后面恶狠狠的目光,看起来简直要失控了。
“薛子虚说当时都是你情愿的,你自己情愿娶那个金发碧眼的美人,不然没人逼得了你。”
他抓住他的手力道更大,他一吃痛差点叫出来。“你在吃什么醋,你宁愿相信那个混账的话,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
”他一直等待着他来看他,他却在那里干吃醋。
JERVIE双眉绞紧看着他:“你会欺骗我,他却没有理由欺骗我。”他甩了甩手,“你弄疼我了。”
TENSION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晚上说清楚。”
JERVIE见甩不开,突然不再挣扎,冷冷地道:“是该说清楚了。”他忽然又笑出声,像是发现什么不屑的事情似的,
“我信谁根本也无所谓。反正……”他慢吞吞地说,脸上的表情带着嫌恶,“你喜欢跟谁在一块我根本就管不着,你
和那些女人那些乌七八黑的风流帐,本来就数也数不清。”
TENSION真的生气,一把将他推到门板上:“你说你管不着!你若是说你在意那些事,我绝对不……”
“你绝对不怎么样?”他冷哼一声打断他,“我还真不在意你爱和谁乱搞,你对我,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到手,才总一
副情圣的样子吧?”他扭过头,“TENSION,我是个有洁癖的人,感情上尤其是。”
!
TENSION怒极反笑:“我懂了。”他说,“你是嫌我脏?”说完他忍不住骂了句粗口,抡起手来,看起来像是想揍他,
他也完全不想躲开,仰起脸高傲地迎向他。但他举起的手终于还是放下了。“你觉得这样很有乐趣吗?”他的声音低
到令人几乎听不见,“欲擒故纵,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玩的把戏吧?然后将我一脚踢开,好满足你的成就感。”
JERVIE看着他的眼神很陌生,温柔迷离,却没有一丝感情。他慢慢抬起手来,抚摸上他的脸,TENSION一震,想要避开
,又不愿意避开。
JERVIE的指尖很柔软。他轻轻拨开他额上的黑发,他终于看清他的眼睛了。
“TENSION……”
极黑极浓的眸子,他心脏针一样地收缩起来,那双野兽一般发怒的眸子……他告诉他,他受伤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总喜欢这样叫他的名字。他快抓狂了,任他叫得是怎样百转千回,也不能每次就这样让他猜他的心
思啊!“你想说什么啊?”
JERVIE低垂下眼睑,他只看得见那两排漆黑的长睫毛。
JERVIE短暂轻柔的举动让他僵硬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是不是那个混账威胁你什么了,不让你见我?”
JERVIE摩挲他的手垂下身侧,指关节用力至发白。他低下头,长睫掩住怜悯的目光:“TENSION,三年前你留下来帮我
保住AM,我一直很感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抬眼注视着他,“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
的事,去能更加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JERVIE,我……”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原来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
给不相干的人听。“我想做的事,”他打断他,黑眸是湿润的,几乎是哽咽着告诉他,“就是留在你身边啊。”他的
声音那么低,近乎哀求。
JERVIE身子一颤,几乎是情难自禁地,想要去拥抱他。
TENSION去握他的手,将他的手握起来,十指相扣。他低下头去吻他,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将他的痛苦都传递给他,去
撼动那颗冰一样的心。“我哪里不够好?”低低的话语从唇齿之间碎出来,跌得满地都是。那么廉价。
他任由他吻他,没有挣扎,然而也没有回应。
沉默……周围弥漫着足以销蚀他全部耐心和勇气的沉默。他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他深沉的眼睛就像黑色的阴郁的
海洋。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认为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在极度痛苦着……
“留在我身边?”JERVIE终于抬起眼,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你是我的什么人?”
曾经与TENSION一起,将这句台词列入史上最愚蠢的话语,笑言自己永远不会对朋友说出口。
有些话是禁忌,不可说出口,因为逞了一时之快的后果,是无法修补的人心。
TENSION的脸色,确实如他期待般,出现了裂痕。
他轻轻呼吸着,直直地看着他那没有情绪的眸子,话一个字一个字自齿间磨出:“你不觉得太残忍?”
JERVIE微微弯起唇角,子夜黑的眸子隐入更深的黑暗,弯出一抹残忍而傲慢的笑容:“不觉得。”冰凉的三个字飞快
地吐出,“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好。”TENSION却没有暴走,而是冷静地点了点头,放开制住他的手脚,JERVIE走到一边,他直接打开门离开。
直到听到门重新关上的声音,他那永远冷静自持的面具才破碎掉。
“你自由了……”JERVIE轻轻地说道。他不知道,人其实很难真正自由。锁住人的,往往是那人自己。不知不觉,他
们一个做了感情的奴隶,一个做了事业的婢仆。
他蹲下身去,深深地蹲下去。原来,心,真的是会痛的。
伤害一个人的时候,要迅速,这样,似乎痛苦也会减少。
只是语言是双刃剑,在伤害对方的同时,也会体会到,自己是多么卑劣。
双手掩住脸庞,他以为自己哭了,一抚上,才发现脸部是干燥的。
他一滴泪都没有。
15
TENSION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但他并没有醉。原来人存心要醉的时候,真的会越喝越清醒。
但他也并不想醉。像他这样的人,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不能颓废得像滩烂泥。
一双手却伸过去一下子夺走了他的酒杯。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敢这样不客气地对待他。而其中一个人,他相信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至于另一个……
他转头,果然是薄一心。
但薄一心那双精致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飞扬跋扈和尖酸刻薄。她半晌没开口,TENSION知道她一定暗自将所有人
都腹诽了遍,她抬起那个杯子,到半空时又似乎忘记了自己想干什么,转而放下杯子。如此无措,他们两个似乎该换
位置才对。
“你怎么找到我的。”
薄一心稍露本性,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JERVIE叫我来的,不然我怎么找得到你。”说完她又觉不妥,扭曲着
一张脸端正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TENSION没管她这么多:“那你还等什么,过来陪我一起喝啊。”
薄一心看着他,那的确不像是双喝醉了酒的人的眼睛:“几点的飞机。”
“明早6点。”那是最早的一班。
“这么赶……”薄一心咬咬唇,又将JERVIE腹诽三遍。
“这不是他希望的么。”TENSION轻描淡写地道,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旅程。
“……”她不是不担心的,气得快吐血是真的,但连夜奔波来找他也是真的。
“一心,”他赶在她说些什么前开口,“在福利院时,我和JERVIE总待在一起。
“我们俩……他一开始和谁也不亲近,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被年纪大的孩子欺负了也不出声,但他也不是默默
地忍受着……他回敬他们时的那股狠劲,吓哭了很多小霸王。其实从小,他就很懂得保护自己,即使个性不讨巧,他
做事的认真、专注和投入,其实让我们很多人都佩服的。
“而我……”他无不自嘲地笑了笑,“我一向很会讨人喜爱。就算是住在那很久,总喜欢给新来人一些教训当作下马
威的那种大佬,我也和他们关系很好。所以我在那里面,其实过得还蛮逍遥自在的。
“后来……我们两个就总是在一起了。几乎是形影不离一般,他们都觉得我们感情好得无法分割了。
“但,”他抬头看着她,眼里的那种忧愁让她心口一窒,“只要大家伙都在一块儿的时候,大家站在一起,他们不知
道,谁也不知道,他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要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似有意,似无意,却让人无法忽略它,我知道
,也许那就是我和他之间的……那道界限。
“他,始终是有保护色的。”他有的时候也会用探询的目光,想从那个人的表情里、眼眸中看出一些波折,但是没有
用处。“我总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所以用不着那么着急,等时间久一点,他慢慢地知道谁对他是最好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