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温,忽而又意识到不合适所以才不慎做了“抓气治病”的动作。
“我发神经你信吗?”顾潇擎何等聪明,立马就猜到冉末刚才是想干嘛,心中顿涌一股暖流,一句玩笑
话化解了尴尬。
“我就说嘛,你不像会得病的人,也不像会害人的主。”
“呵呵,冰雪聪颖如良人。”
“……”三条黑线爬上冉末的额头。
“你们部里的人呢?“
“都去盛锦酒店帮忙了,听说过几天就开业了。还有,那个昨天谢谢你。”
“哦,那具体要怎么谢我?”
“我请你吃饭!”
“嗯……不够。”
“哎?”
“饭局天天有,良人不可求。不如做我男朋友啊?”
“……顾潇擎。”
“嗨,逗你丫玩儿的,瞧你那认真劲儿!”顾潇擎捏了把冉末的脸,直觉得可以掐出水来。“你和那厮
怎么样了,表爱了吗?”
“呵……”对方说话实在刺激又直接,自己脑袋瓜子一时跟短路了似的,冉末干笑了声,不好意思道:
“就那样呗,我说不出口。”
“要不哥帮你推波助澜?”
“可别!”冉末急急捂住顾潇擎的嘴,“你那是火上浇油好不?”
顾潇擎拿掉冉末的手顺势握在掌心,“哼,火上浇油?小末,你了解他那个人吗?你不戳破,他就乐得
跟你装糊涂。你永远不张口,他就永远……”
“我会讲的。”冉末打断,“其实,你在看我笑话对不对?”
“什么意思?”
“你和睿轩有过节,我看得出来。”
“哼,傻子都能看出来。”顾潇擎满嘴角的不屑,转眼又乜斜到:“你想说什么?”
“他告诉过我,你们之间、之间的误会。”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他之间还存在有误会一说,你不妨说来听听。”
冉末沉默了,他思忖的不是该说不该说的问题,而是他为什么会走入顾潇擎和何睿轩这个气场怪异的圈
子,顾潇擎和何睿轩似乎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自己又分明是立场坚定的站在何睿轩的一边,为什么看
似恶魔的顾潇擎实际上又从未真正难为过自己,反而不经意间给自己一种温暖惬意的感觉。冉末不曾细
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一旦这问题登堂入室,他又放不下心来,疑惑又害怕着,怕面前这个猜不透的男人
或者出于某种目的。毕竟,他信赖的人一直间或提醒他,“真实”的顾潇擎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了,你不想说没关系。”顾潇擎松开冉末的手起身,“只是,我是真心想帮你,只是你而已。”
冉末感到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顾潇擎掌心的温度,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心下便后悔了,他想他不该质
疑顾潇擎,也许他是真的对自己好,真的想帮助自己。而真正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太不起眼的小蚂蚁,
何尝有什么被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会被母亲抛弃,所以才迟迟等不到何睿轩的回应。他是知道的,尽管
起初在确认了睿轩是同志之后他兴奋异常,可是冷静下来却也料想到睿轩早该意识到自己浅白的爱意,
也许正如顾潇擎所说的,睿轩不戳破只是不想去承担吧,他一定还深爱着程欢雨,对自己仍不过是同情
。
而顾潇擎在转身时却是有了心灰意懒的挫败感,他握着冉末的手时正想再用力些把男孩儿拥入怀中,可
是下一刻冉末的话竟如有矢之的正中心口,他难过的亦非是对自己这样怀疑的冉末,而是那个值得怀疑
的质疑,他为此困惑,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插入其中不停搅拌,结果人家形势一片大好,自己却
“身败名裂”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他起初的目的他当真忘却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满脑子的报复念头都被
一个小小的人影驱散。然而,现在,也正是这个小小的身影在脑海中逐渐的茁壮成长,然后狠狠地回击
那些曾经不堪的念头,连带着掌掴了自己。
可笑的是,从头到尾,从程欢雨到冉末,他在那些纠缠不清的故事里,始终是一个难于启齿的角色,那
个角色的名字叫多余。
第十四章 枷锁
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不同的是,有人可以带着镣铐旁若无人的行事,有人只怕束手束脚
一无所成,也有人义无反顾地踏上挣脱禁锢的路途。顾潇擎时常提醒自己就是最后一个殉道者,爱是枷
锁,他不要。
不是不懂,为何提到冉末总让自己心神不宁。顾潇擎想到从前读大学时,有一次他的上铺室友在床上抽
烟,他躺在下铺遥望那上铺床沿一截烟灰,怕它掉落,又恨不得它赶紧地掉落。他现在的心理就像那时
一样,悬在空中,欲罢不能。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冲动地上前夺了那支烟捻灭在地上,而是选择了合上
双眼,锁住那凝视的目光。何睿轩说过的话还在他脑海里游魂一般地飘荡,“我们都不适合小末,他需
要比我们更懂得爱的人”。呵,谁说我不懂爱,只是他需要的人不是我。
下意识地,他开始躲着冉末,躲着何睿轩,躲着郭莉,躲着一切让他揪心的人和往事。打了份调职报告
,顾潇擎去了开业不多时的盛锦酒店做管理,依然是枯燥无味的白日和纸醉金迷的黑夜,人生的终极目
标就是他老爹某天良心发现禅让高位与独子,到那时候香车美人还不是成队地投怀送抱,再不用像现在
这样玩儿不尽兴,喝不痛快,时不时地就来个囊中羞涩。
有时他在酒吧里看到郭莉,会请她喝一杯,彼此说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然后在郭莉忍不住提某人的时
候他便迅速地抽身离去,正好省下一笔酒钱。他是怪人,他们都是。正如顾潇擎所希望地,冉末和何睿
轩当真像断线的风筝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只不过这种希望扭曲成了一个寂寞的弧度。
就这么熬到临近除夕的日子,也是总公司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同事们都纷纷聚到自家酒店会餐,顾潇擎
胡乱找个借口推掉了,懒得应酬,更怕见到什么不想见的人。出了电梯左拐向工作人员通道,顾潇擎边
走边翻着手机里的名片夹,想说找几个朋友快活去。冷不丁地,袖口就被谁扯了下。
“……冉末?”
“嗯。”冉末还是个把月前顾潇擎见到的那副样子,纤秀乖巧,只不过脸色红润健康比从前好上许多,
想必是爱情滋润的吧,哪像自己现在这种皮笑肉不笑的鬼样子。
“你跑这儿干嘛来了?”不等冉末回答,顾潇擎拍拍额头接着说,“哦,会餐是吧。你玩儿吧,我还有
点事走先……”
顾潇擎感到衣袖弹回到自己的手臂上,竟然那么刺痛,身后的人没有吱声,他走的反而犹豫不决,真想
转过身问问男孩儿最近过的好不好,其实宁愿他不好,跟了何睿轩那样的人怎么会好,可是方才那一眼
已狠狠在心中划了一道,又麻又痛,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在手中震动。
恍惚地搁在耳边,是朋友。
挂了电话,顾潇擎再转身,冉末已经不在了,他忽然觉得心酸,扯着嘴角自嘲地一笑,重新折回原路,
朋友要的酒店VIP消费卡忘在办公室里了,刚刚朋友又打电话提醒他才恍然想起。办公室和会餐的内厅都
在顶层,顾潇擎硬着头皮和一些同事寒暄了几句便急行至工作人员专用的电梯钻了进去,按了1楼又狠狠
戳了两下闭门键,就在门即将闭合时又騰地打开,匆忙埋头挤进来的人轻微地喘着气,顾潇擎的手握成
了拳头紧了又紧,实在太想将眼前的人拥在怀里,但是理智仍然战胜了情感,他噤口不言直到男孩儿意
识到了他的存在。
“咦,你不是走了吗?”冉末惊魂未定般地口气让顾潇擎伤心不已。
“……落了东西在办公室……你呢,这又是去哪呢?”
“哦,回家。”
“哼,回家,哪个家?”
冉末听出了顾潇擎的嘲讽,淡淡地一笑道:“自己的家呀,没有家哪有我,没有我哪有你?”
“嘿,你丫……”顾潇擎也笑了,由衷地。有时候他觉得冉末真是个小妖精,他一把仙风道骨的都盖不
住。
“说真的,怎么来了又要走?至少也得填饱肚子吧!”
“说真的,我……是来找你的。”
“我?”
“嗯。”冉末从口袋拿出一个信封,“年终分红,欠你的钱总算攒够了。”
“……”顾潇擎原本一时心花怒放的胸口顿时瘪了下去。
“你看吧,脸又变包公了。”冉末边说边把信封往顾潇擎大衣口袋塞,“我奶奶说‘欠债还钱,再借…
…”
一只手叠在了另一只手上。
冉末茫然地抬头看着顾潇擎,电梯门打开了,顾潇擎反手拉着冉末径直走出了酒店大堂。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冉末才回过神来挣脱了那只温暖的手,“你干嘛呀?”
“我……我高兴啊,你还钱了,小爷请你吃饭!”顾潇擎掩饰着方才的失态,故作镇定地回答。
“切!”冉末傻呵呵地笑了,他仰起小脸毫不客气地说:“我吃烤肉!”
“成!”隐隐觉得,今天的冉末同从前不一样,在顾潇擎看来,那笑容是美好的却带着压抑,那言辞是
愉悦的却仿佛逞强。
里脊在嗞嗞地作响,顾潇擎手忙脚乱地烤着,而对面的人食髓知味,只顾自个儿大快朵颐。
“顾潇擎,我能再要一瓶啤酒吗?”
“小末,你……”顾潇擎看着已经面染红晕的冉末,不知他是被酒精还是温度捂热的脸庞。
冉末没有等到想听的回答,于是自顾自朝服务生摆了摆剪刀手,“两瓶啤酒!”
顾潇擎伸手抓着那只扬在空中的手腕压在了桌面上。
冉末迎上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紧蹙的眉眼,木然地咽下口中索然无味的烤肉,他撇开的目光依旧笑着说:
“心疼你那俩钱儿呀?”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孤独的烤肉平贴在锅面,仿佛埋在心底的事,无人慰问便生出一股糊了的焦灼味道
。
顾潇擎望着冉末下垂的眼角,心底多少有了数,忽觉不忍,于是松了手叫来waiter,还是一醉方休吧,
是不是我也就只能做一个为你买醉的小角色了。
扶着醺醺然的冉末进了出租车,顾潇擎想了想还是对司机说:“师傅,去丰华城。”
冉末靠在顾潇擎的肩头,笑嘻嘻地说:“丰华城~嗝~不是我家呀,我要回家。”
车速明显的一滞,司机师傅若有所思地看着车前镜中的两人,顾潇擎显然觉察到了,他耐心解释道:“
不好意思师傅,我弟弟喝高了说胡话呢!”
操,以为爷是二道贩子呀。其实恐怕是他做贼心虚,谁知道他任由冉末把自个儿灌醉图的什么。
“小末,今儿太晚了咱就不去学校了,听话。”
“不去学校了~”
“嗯。”
“太好了,不去学校了,我要回家!”
“好好好,回家。”
“可是~呃~家在哪儿呢?”
冉末目自翕张,即逝的霓虹灯光不断在他脸上交叠出迷离的色彩,顾潇擎侧眼凝视着,心中油然生出阵
阵的悸痛。他无力回答,不是孤儿便无法体会个中滋味,完美无缺的家庭让他只想逃离。
臂膀紧了紧,怀中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可是手机却响个不停,顾潇擎从冉末的口袋中摸出来,上面跳动
的名字是“睿轩”,他按了挂机键,铃音又不依不饶地重新响起,索性关了机。没一会儿,手机又响,
微醺的顾潇擎又摸出冉末的手机看了又看,不对呀,这关机了都哪发出的倒霉声音?
司机师傅好心提醒到:“小兄弟,你另外一个手机在响吧?”
顾潇擎狼狈地当即想骂人,好好地开丫的车吧,操的蛋心,掏出手机看都不看接了就骂:“操你大爷,
谁?”
那头沉默了片刻,顾潇擎预备挂电话前又骂骂咧咧了一句:“不耐操的!”
“顾潇擎,我大爷地下有灵,你们要是两厢情愿,我无话可说。”何睿轩悠悠地接口。
“……”
“小末在吗,我还有话对他讲?”
“……请问谁是小末?”
“潇擎,他下午去找你了,我知道。”
“好嘛,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鸟!”
“……帮我照顾好他。”
“呵,真他妈有意思,帮你丫的我凭什么!管不好自己的人就别他妈求别人!”顾潇擎愤愤地挂了电话
。
一低头看见冉末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顾潇擎,我是小末啊,你忘啦?”
呃,蜡烛屁股两头烧……
第十五章 误会
冉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依偎在顾潇擎的怀里,一仰头就能就着月光看见男人新生了一些碎胡渣的
下巴。
开始时真是吓了一跳,太阳穴突突地迸,又疼又晕,抖擞之后却是一动也不敢动,把昨天的事一件件在
脑海里过滤,是了,醉了,醉在这个“瘟神”的怀里,淡淡的古龙水合着酒的香气沁入鼻息,冉末贪婪
的深吸了一口不禁害臊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尽管两人都是和衣而睡,但隔着
薄薄的衬衣仍旧能感受到顾潇擎胸膛的坚实与温暖。
伴着那均匀的起伏,冉末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去想,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该多
好。
“醒了?”
“吓!”顾潇擎突然地一句话把冉末从晕乎中捞起,他想起身,无奈何却动弹不得。顾潇擎的手臂箍紧
了他。
“躲什么,要是想,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冉末无言以对,犹记得顾潇擎说过,他是直的。
“在想什么?”
“顾潇擎,你说为什么我是个同性恋呢,是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我妈才不要我的?”
“扯淡,小时候能看出来个屁。何睿轩她妈要是知道她生出来的是个孽子,指定就堕胎了,也不至于舍
命……嗐,同性恋怎么啦,招谁惹谁了吗,自个儿乐意就成!”
冉末听着耳熟,微微笑了。
顾潇擎特待见他笑,忍不住埋头亲了冉末的脸颊,冉末臊红了脸还是推开了顾潇擎,“你这个人还真是
……”
“是什么?”
“以前莉莉姐说你是个可直可弯的‘L’君,我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