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风车——伊萨

容简介：

每一个音符我都记得 悲剧的恶意风车 将我卷进堕落的漩涡 糜烂在淫乱的角落 满是罪恶的颜色 包围徘

徊的我 迷失中所有的错 撕碎幸福的梦风车……

序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追着爸爸问这个问题。爸爸会一边做着试验一边跟我说：“乖！爸爸在工作，

去找哥哥玩儿！”

我很乖，就去找哥哥。我问哥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哥哥总是温柔地看着我，跟我说：“你是

一个小天使，从天上飞下来。你飞下来那天，有满天的星星，一颗又一颗不停划过天空。那样的星星每

划过一颗就会诞生一个天使，我的小羽就是哥哥的天使。”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问过爸爸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我是哥哥的天使，从天上飞下来。

在我三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老人和一群年轻人。哥哥看见那个老人，便立刻抱着我进了里屋。不久，

我就听见爸爸和那个老人开始吵架。吵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被哥哥抱在

怀里，因为害怕，我紧紧地拽着哥哥的衣角。哥哥轻声地哄着我：“小羽，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会保

护你的。”哥哥的声音好温柔，我在这样的温柔中渐渐心安。外面的吵闹声一直没有停过。突然，哥哥

把我抱得紧紧的，紧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哥哥在我脸上亲了好几下，又摘下他自己的天珠带在我的手上

，对我说：“小羽，你是哥哥最爱的天使，哥哥一定会保护你！你一定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

”说完，哥哥把我放到上，又亲了我一下，仿佛要在我脸上烙下印记一样。然后，哥哥走了出去，再没

有回来。

那天晚上，爸爸抱着我坐在屋外，一直在说，月儿，对不起。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月儿是我妈妈

的名字。

哥哥走了以后，我经常一个人坐在家附近的小山丘上发呆，在那里我可以看见一群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拿着风车满山遍野的跑，笑得大声，叫得热闹，那样的笑闹，在哥哥走后，我就从未有过。我变得不爱

说话，没有要好的小朋友。记得曾有一次，一个小男孩过来拉起我的手，大概是想带锡去一起玩，可是

我却甩掉了那只小手。我不要哥哥以外的任何人拉我的手。小男孩似乎很伤心，默默地自己回去了。从

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试图接近我。

现在的我常常想，为什么上帝在剥夺我童年的快乐时不一起剥夺了我作为一个孩子的天？是的，尽管温

僻，冷漠，可是，我还是孩子，我喜欢那些风车，很喜欢很喜欢。它有那么多的颜，就像太阳的颜，五

彩缤纷。虽然我很喜欢，可是我从来没有跟爸爸说过我想要一个风车，爸爸在哥哥走后工作就更加拼命

，根本没有时间照料我。我非常非常想要风车的时候，就会对着手腕上哥哥给我的天珠，跟哥哥说，我

想要一个风车。我知道，哥哥一定会给我，因为我是他的天使。

在梦里，我经常会看见哥哥回来了，带着好多好多的风车，有各种各样的颜。

可是，哥哥没有回来。来的是另一个老人，他比上次带走哥哥的那个老人看上去慈祥很多。我听见爸爸

叫那个老人“老师”。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话，爸爸哭了，那个老人也哭了。后来，爸爸把我带到那个老

人面前，说：“老师，我不想回去了。月儿在这里，是我对不起她，我要陪她。您把小羽带回去吧。”

那个老人叹了口气，接过我的手，对我说：“小羽，跟外公走吧。”我回头看着爸爸，爸爸蹲下身，轻

轻拍着我的头：“小羽，走吧。以后要乖乖的听外公的话，好好学习。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去找哥哥，

好好照顾哥哥。替爸爸跟哥哥说，爸爸对不起他。”这段话我一直记得，关于哥哥的一切，我都记得。

于是，我七岁时，跟我的外公走了，到了一个繁华的都市，在那里，我见到了我的另一个哥哥。

第一章

一路上，外公一直都在跟我说话，说以前爸爸、妈妈上学时的事。我没有任何反应，爸爸和妈妈都离我

太遥远了。外公看着一直沉默的我只能叹气，接着，我听见他说：“小羽，外公老了，没有办法去找你

哥哥了，等你长大了，你一定要把你哥哥找回来，知道吗？”我终于有了反应：“哥哥在哪儿？”外公

诧异的看着我，他不会明白哥哥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哥哥被你爷爷带走了，带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

地方。外公没办法去那个地方……”“我去！”不管多难，我都一定要找到哥哥。可是外公说：“小羽

，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才能找到哥哥，懂吗？”我不再说话，只在心里立下誓言：我

要成为最优秀的人，然后找到哥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经过一整天的旅途，我跟外公终于到了我的新家。那个家在一所大学里面，外公是这所大学很有名的一

个教授。为了方便外公平时进行观测和研究，学校给了外公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院子。我刚踏进那个院子

时，一个男孩便迎了上来，一边跑一边问：“爷爷，你找到他们了吗？”突然，他看见了我。他的眼里

闪过一丝惊喜。他走到我面前，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立刻被那笑容所吸引。跟哥哥那总是很温柔

的笑不一样，那笑容那糜烂，灿烂得仿佛可以熔化周围的一切，就像那高原上永不坠落的太阳。

我沉迷在这笑容中，听见他问我：“你是岩儿吗？”岩儿，是哥哥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哥哥？我很疑

惑。但我摇了摇头。

他似乎很失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转而望向外公。外公对他说：“天涯，这是小羽，是岩儿的弟

弟，也是你的弟弟，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男孩儿看着我，大概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多了个

弟弟这件事。

“小羽，叫哥哥。”

“我只有一个哥哥。”

外公看看我，又叹了口气，自从接到我以后，外公就一直在叹气。

男孩似乎并不介意，不再看我：“爷爷，那你怎么没有把岩儿和姑姑他们带回来？”

外公又叹了口气：“你姑姑，她，跟你爸爸一样走了……岩儿，被他爷爷接走了……”原来，哥哥是被

爷爷接走了，那样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哥哥吧。

可是，那男孩儿似乎知道得比我多，他看着外公，眼里带着伤心、恐惧、绝望和愤怒，他对外公说：“

我要去救岩儿！”为什么用“救”这个词，难道哥哥在爷爷那里很危险吗？我不知道。我想问他们，然

知道怎么开口。

而外公给他的回答，跟给我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两有着同样的追求：长大后，去找哥哥。

“天涯，带小羽去休息吧，爷爷要去上课了。”外公看了看表，“小羽，乖乖的在家里等着外公回来，

不要乱跑，要听天涯哥哥的话，知道吗？”我没有回答。外公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出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叫天涯的两人。他看着我，喃喃自语：“真的好像……”像谁？哥哥吗？别人也

都这么说。可是，我觉得我不像哥哥，哥哥比我好棵多。草原上的人们都说，哥哥得就像天仙一样，只

可惜了是个男孩子。

他一直盯着我，突然笑了。“你不用一脸戒备。我不用你叫我哥哥，你要是愿意，叫我涯就好了。我可

以叫你小羽吗？”

我点点头，我喜欢他的笑容，对着那样的笑容，我无法拒绝。

他很高兴，笑得更开心。他没有哥哥那么，更像是个男孩子，很有朝气。我不知道他比我大几岁，应该

差不多大吧，可是，他却比我高了一个头还多一点，人也结实好多。

“小羽，你很喜欢哥哥是吗？那我们就一起努力，等长大了，去救哥哥，好吗？”他为什么总是用“救

”这个字？为什么他要跟我一起去？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因为岩儿也是我的哥哥啊！我的爸爸和你们的妈妈是兄，所以，我和你一样

都是岩儿的弟弟。懂了吧？”我知道他没有说真话，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找到哥哥

的！

“好了，小羽，我们进屋吧。”

我跟着他进屋以后，他先带我去了为哥哥准备的房间。这不是他说的，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为哥哥准备的

，因为在外公去之前，他们都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个房间很大，有一张看上去很柔软的大，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电模房间里还有一

台钢琴，我听哥哥说过，钢琴的声音很好听，哥哥一直希望可以学。我看着这一切，突然有点恨自己，

为什么当初被带走的不是我，如果是我，那今天这一切就会是哥哥的，那爸爸就不会那么伤心，那个叫

涯的也不会失望，外公也不会一直叹气。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出生吧。因

为听草原上的人说，妈妈是因为我才死的。

涯一直看着我，突然说：“小羽，不要胡思乱想，如果我和爷爷知道你出生了，一定也会把你一起接回

来的。所以，你要好好的快乐的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平平安安的长大，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世界上

最懂我的人是哥哥，可是为什么？涯能看穿我所有的想法。我盯着他，试图找出答案，但我找不出。可

是，他说服不了我，我会在这里好好生活，为有一天找到哥哥，把这一切还给他。

我在新家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家里就只有外公，涯和我三个人。偶尔，外公的学生会过来帮忙做点家

务。涯对我特别好，处处宠着我，对我的冷漠根本不以为意。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

跟哥哥长得很像吗？

外公安排我进了跟涯同一所小学，又帮我找了个钢琴老师，每天学琴。我很喜欢弹琴，只有弹琴的时候

，涯不会在我耳边吵，而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我。弹琴的时候，我会想好多好多事，想我一定要好好

学，等以后找到哥哥的时候，再好好的教哥哥；想将来哥哥弹琴的样子一定很，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快过年的时候，外公问我想不想父亲，我点点头。外公以为是我很懂事，知道他

工作忙，所以从阑说想父亲。可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想父亲。他在我的记忆中太模糊。我只知

道父亲也很漂亮，但我能想起的父亲的样子却只是他不停计算的样子。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他观测时候的

样子，因为观测总是在晚上我睡了以后才开始。但我应该是想他的吧，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外公决定带我回去看看父亲。涯说他要跟我们一起去，他说他不喜欢外公总把他托给同事照顾。于是，

我和涯跟着外公再次踏上了我所熟悉的那片高原。仅仅是一年而已，我却找不到我的家了。那一片草原

上空空荡荡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的家没有了？

外公一直在找人打听，而我，没婴兆的哭了。涯看见我哭了，顿时慌了手脚，一个劲儿地安慰我。

“小羽，不哭！没事的！说不定是姑父搬家了呢。”

这次，涯没有明白。我哭，是因为我曾经幻想过哥哥会回来找我，我是哥哥的天使，他不会丢下我不管

的。可是，现在，屋子没了，就算哥哥回来，他又上哪儿去找我？想到这儿，我哭得更厉害，泪一直落

个不停。

涯突然抱住我，把我整个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小羽，别哭了！我求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好难受

！”我靠在涯的胸膛，没有挣脱。我听见他的心跳，那心跳跟哥哥的一样安静，沉稳。我渐渐止住了哭

。涯放开我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轰，我抱住涯，喃喃说着：“哥哥，我轰……”我倒下去的时候，好像真

的看见了哥哥。

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外公和涯坐在边看着我。我觉得我的手一直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握着，

我看过去，那是涯的手。

“小羽，你醒啦！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外公似乎苍老了很多，脸上有泪的痕迹。

我摇摇头。

“那你先躺着，外公去叫医生。”外公又叮嘱涯，“天涯，好好照顾小羽。”

涯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握得紧紧的，好像他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一样。我也不想松开，我眷恋这种温

暖，像极了哥哥的温暖。

“小羽，好了，已经没事了。我们明天就回家。”

回家？为什么？父亲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为什么我病了他也不来看我？我不要回家，回家了，哥

哥来找我怎么办？我要在这里等哥哥。

我知道涯能看懂我的眼睛。“小羽，乖！听话！明天，我们一起回家！等你长大了，我陪你一起去找哥

哥！”

我不！哥哥他会回来找我的！我依然倔强地看着涯。

可是，我看见了涯的眼泪，他不停摇着头，似乎是说哥哥不会回来找我。

涯的眼泪刺得我眼睛好痛。我转过头，轻声地说：“涯，你不要哭。哥哥说我是他的天使，他一定会回

来找我的。所以，我不走，我要等哥哥。”

涯诧异地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一年以来，都是他一直对我说话，哄我开心，我然会回

应他半分。在学校，我也不愿意跟那些孩子说话，他们都太单纯，太幼稚。偶尔，只有外公跟我说话时

，我才会回答，大多数时候，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我跟涯说话了，他并没有很高兴。

“小羽，哥哥他……回不来……”涯的话没有说完，他好像不愿意跟我说。

“为什么？”

“小羽，你知道什么是天使吗？”涯没有回答我，也不容我再问，“天使是上帝的孩子，每个天使在凡

间都有一个要守护的人。你是岩儿的天使，所以你要守护他，知道吗？岩儿他回不来，他在等我们，等

你去守护他。你要跟我回家，好好长大，那样你才可以去救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救”？哥哥到底有什么危险？涯到底有什么没有跟我说？

“小羽，我答应你，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全部告诉你！相信我！”涯捧着我的脸对我笑着。从那一刻起

，我才明白涯的笑容有多让我难以抗拒。我点了点头。我相信他，正如我相信哥哥一样。

“爸爸呢？”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不会真的不来看我的，除非外公没有找到他。我然知道，我又给涯

出了个难题。

“你爸爸他……去找你妈妈了……”涯只能这么说。就像哥哥以前骗我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样

的骗我。他们然知道，我明白这就叫做死亡，它意味着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的爸爸、妈妈。

我也像骗哥哥一样骗了涯：“那样，爸爸应该很高兴了。”

第二天，我就跟着涯和外公回到了我在城市的那个家。走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一群举着风车疯跑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