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呢?
(可......可是,究竟是不是恋人,太郎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蓝以该不会折断吧的激动态度,猛烈地摇着头。
不过......尽管拼死拼活地否认,心里还是在意得不得了。
「太郎。真的、真的,暂时不要去辰已屋了。约好了喔?」
狸的大尾巴。蓝用力地握住像扫帚般干燥分岔的尾巴。
今天要在辰已屋练习装饰。
起先是好不容易上手的隔水加热,然后将巧克力放入三角挤花袋。
迟钝的蓝,始终无法维持一定的力道。想象中的格子花纹,因为不均匀的线条,看起来就像一头乱发。如同平时那样
,辛苦都白费了。
「唔──嗯,虽然比不上贩售商品,但是以生手来,说大概可以收到『逗人发笑』的评语吧!」
站在花了两个钟头才完的巧克力前面,圭苦笑地说道。然而,蓝却开心到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一种独立完成的成就感
。
「ㄟ嘿嘿......」
「那,巧克力就到此为止。不好意思明天我很忙,没有办法陪你。如果是淋酱的话,你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浮充满感激的笑容,蓝用力点了点头。
明天是情人节的前一天。今年的情人节刚好遇上礼拜天。不难猜测礼拜六会有多少顾客上门,辰已屋想必会忙翻天吧
!
可能是商品最后一道手续吧,圭开始包装洒它巧克力。
将整齐排列在银色托盘上的巧克力,一个一个用日本纸包起来。彷佛魔法般的利落动作,感觉实在不像和蓝(虽然只
有一半)一样同为人类。
(......好厉害喔!)
不管心中何等羡慕,根本不可能立刻追上他。圭是专家。或许稍嫌经验不足,但人家可是专校的毕业生呢!
「......」
望着圭白皙双手发愣的蓝,猛然萌生一个点子。
(啊......教授点心的职业学校,我也可以去吗?)
高中毕业之后,接下来读点心职业学校如何?
只能在店买到的点心,可以自己亲手做出来。
薄煎饼夹着草莓和甜甜生奶油的西式点心。田拔排在草莓大福之后,第二喜欢的甜中带苦的梅子馒头。
将堆放在桌上的点心小山,彷佛嫌两只手不够用似快速将它们扫入口中。想象着田拔那连脸颊都会掉落的神情,好像
连蓝也能感染幸福气息。
(因为太郎最喜的东西,就是糕点嘛!比起马铃薯炖肉或虾子天妇罗,太郎看到点心一定会更为开心......)
嘿嘿傻笑的脸颊,得要蓝用双手捧住才不至于垮掉。
「对了,你曾说元福寺有一棵不可思议的草莓大福树吧!」
「咦......那个,没有。那是我在十年前种的......」
可以说是自己对田拔爱的证明的一棵树。
一提起田拔,蓝的脸颊更形放松了。
圭继续包装着小巧的洒心巧克力,仅将头部抬起来。
「哦──?既然如此,田拔先生不就可以吃到饱了?......那,为什么还要每天到这里买草莓大福呢?」
「......咦?」
蓝的笑容骤然消失。
这也是自己昨晚百思不解的问题。高昂的心情,一口气冷却下来
「那个......太郎──」
「哼嗯?为什么?」
「......」
蓝沉默地看着地板。他不想告诉圭自己不知道。
「说不定......他是讨厌到不想吃。」
「......咦?」
「因为是不喜欢的人种的树,所以才讨厌吃它的果实吧?」
(太郎不喜欢的人......指、指我吗?)
圭的话深深地、深深地刺进蓝心口。
「有关田拔先生和爷爷的事,我也只听奶奶说过。不过,他们的交情似乎并不寻常。每天,田拔先生都会从茶釜山下
来见爷爷一面......」
「......是吗?」
将这些话说给自己听,圭到底有什么目的?蓝使劲握紧拳头。
「这和太郎不吃我种的草莓大福,有什么关系......」
圭斜眼睨人的视线,益发煽动蓝的不安。
「我觉得,田拔先生对爷爷仍留有依恋。」
「什......绝、绝对没这回事!」
蓝一口否定圭的说法。
结婚的时候,田拔曾说他最喜欢自己。
求婚的时候,他就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从稻荷山带往茶釜山。
(我相信太郎......)
想是这么想,圭接下来的发言却让蓝心生动摇。
「田拔先生会和我爷爷分开,是因为爷爷不得不继承辰已屋的缘故。而且也必须生下继承人......两人都是迫于无奈
,所以田拔先生还是很喜欢爷爷的。」
「可是......可是太郎,现在已经和我结婚了。」
「所以,说和你结婚是不得已的。因为忘不了爷爷,所以田拔先生每天都会到店里来。不吃你的草莓大福,是为了代
表对爷爷的忠心。」
「怎、怎么可能......」
打击......
圭说的话,怎么想都有道理。没办法反驳。
说不定,事实真是如此......蓝终于领悟到,心灵深处的自己其实是怀疑的。
(是、是这样的吗?太郎是不得已才和我......?)
蓝因震撼过度脸色变得铁青,尽管想要停止,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地不断发抖。
远远地,叮咚,宣告来客的铃声高高响起。
「啊,有客人......」
圭离开流理台,急忙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蓝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步履蹒跚地踱往办公室。慢慢将搁在桌上的外套穿好,拿起放入教科书的沉重书包。
全部都准备好了,再走向布帘。
总觉得有点坐立不安。原本想直接走出辰已屋的,但是看到圭正在接待的客人,连忙将身体收在墙壁后面。
扑通,心脏发出碎裂般的巨响。
(太、太郎!?)
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人物。蓝的眼睛睁到不能再大。
「来,十个草莓大福。樱叶糕不用吗?」
「嗳~,我来这里的事,不能让蓝知道~」
「那,今天放在纸袋里好了。应该不会挤烂。」
为了不让面向自己的田拔发现,蓝只以一只眼睛从墙壁偷看。
男人越过橱柜,状似慎重地接下草莓大福。覆盖在高级西装下的厚实胸膛,总是吊儿郎当笑着的大嘴,是田拔没错。
(果然是太郎!昨天晚上,我才叫他不来这里的!?)
只剩两天。至少在情人节之前,不希望他到辰已屋买草莓大福。
昨晚,在棉被中,那么努力地请求他......
「对了,我长得和爷爷很像吗?」
圭应该不知道蓝在偷看,但他却有意无意地提到了祖父。
「圭吾吗~,好说~」
「很像吗?」
「最初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那家伙复活了咧~」
两人简直是双胞胎嘛,田拔彷佛从心底感到赞叹般地叹息。
「那,看到我不会想起来吗?你最喜欢的爷爷。」
「圭、圭~」
两人的鼻尖对鼻尖,好似就要亲下去了。
田拔甚至没有移开身子,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太郎。因为圭长得和爷爷圭吾很像,所以你无法拒绝他吗!?)
只剩两天了。如果是自己的要求,蓝相信田拔应该不会再到辰已屋。
不管圭说了什么,蓝都相信田拔最爱的是自己。
(......你知道,我有多么烦恼圭吾的事情吗?)
自己为了圭吾吃尽了苦头。为了田拔努力学习巧克力的做法。全部的心意,好像都被当成泥土践踏。
(太郎,你根本一点都不珍惜我!!)
回过神的时候,蓝已经穿越布帘到店面。
「太郎,我不是叫你绝对不要来这里吗!」
他使劲握住书包,恶瞪着橱柜对面的田拔。
「啊,蓝~?」
将纸袋抱在胸前的田拔,嘴角不断地抽搐着。彷佛被抓奸在床似地,语无伦次到有点滑稽的地步。
「为、为为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笨蛋笨蛋笨蛋!!讨厌,太郎最讨厌了──!!」
心痛到无法呼吸,胸口不住地喘气。
眼睛溢满了泪水,耳朵因为激动而从头顶冒了出来。
(比起我,太郎更加更加重视他和圭吾的回忆──!?)
已经不行了。
不行,再也无法忍耐了。
「我要和太郎离婚!!」
蓝闭上眼睛,丢下关键性的一句话。
「什!?你说什么,蓝~!?」
「我已经决定了!!」
接着,更使尽全身力气大叫:
「既然你那么喜欢辰已屋的草莓大福,干脆一直住在这里吧!!」
留下瞠目结舌的田拔和圭,蓝单手压住耳朵跑出店门口。
田拔跑到屋外。不见一丝光线的暗夜中,蓝的外套已不晓得消失到哪儿去了。
知道追不上之后,田拔垂下了肩膀。
身后的自动门传来开启的机械声。
「呜哇──第一次看到耶。狐狸的耳朵。毛茸茸的银毛,真可爱──」
「圭~,你可别对蓝出手喔!」
田拔回过头,睨视晚一步从店内走出的圭。
「蓝再怎么说都有恋父情结~。你长得又有点像狐狸~」
「难不成,你担心我会诱惑那孩子?」
长长的沉默代表了肯定。圭逸出苦笑。
「这一个礼拜,我是在教他如何制作巧克力啦!因为他想将亲手做的情人节巧克力,送给田拔先生。真是的,就像小
说中的人物那般纯情呢!」
「巧克力~?」
「懂了吧?所以说,我根本没有诱惑那孩子。第一,我又不是爷爷,没兴趣和狐狸或狸谈恋爱。感觉上不会有什么好
结果,我才没那么傻。」
尽管露出够了吧的笑容,圭的眼仍忍不住试探田拔。
「我的爷爷......继承了辰已屋,和奶奶结婚了...,没有结果......对不对?」
「圭......」
(圭吾......)
从山上往下刮的寒冷夜风,冻伤了田拔的脸颊。混着怀念雪味的风势,和圭吾逝去的那个冬天一模一样。
只有吹袭过群马的风,五十年没有丝毫改变。
田拔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我和圭吾......如果你想知道,通通告诉你也无妨噢~!」
「......」
好像要斩断心中什么似地,圭垂下眼睑。
「......我不想听。年纪轻轻就死掉的爷爷,和喜欢点心的山中狸妖有过一段恋情。这样就够了......。把它当成传
说,爷爷会比较开心吧!」
「是吗~......」
「遥远的将来,等我去了天国,会直接找爷爷问清楚。不过......那孩子,似乎很在意爷爷的事,最好能对他解释清
楚。」
圭耸耸肩膀,用尖瘦的下巴指着蓝消失的方向。
「快走吧,你不去追他吗?」
「嗳~」
田拔翻了翻外套领口,走向通往稻荷山的小路。
(既然宣布要离婚......大概,会回去稻荷山的娘家吧~)
这和以前烧掉元福寺的情况不同。蓝的下落田拔多半猜得到。
往稻荷山的路上,黑色高级西装的背影越变越小。
独自留下的圭喃喃自语着:
「......拿爷爷来借题发挥,对那孩子是不是有点欺负过头了?」
圭自嘲道,凝视着脚边。被晚风吹起的白色细雪,绕着脚踝打转儿。
想要转移这种迷乱的心情。圭摊开五根手指,轻搔着分向左边的浏海
「啊──够了,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当点心学徒,还回到这种穷乡僻壤?亏我还特地选在二月十四日的生日回家呢!
狸这种动物,真有这么迟钝吗?」
正想提起勇气告白的前一个月,田拔竟然和邻山的可爱小狐狸结婚了......乍听这消息时的震撼,岂是言语够形容的
。
「和非人类谈恋爱......真的不会有好结果吗?」
圭疲倦地垂下肩膀,浮现苦笑的唇瓣叹了一口气。
「......爷爷,至少教会我攻陷狸的方法再死嘛!」
抬头仰望夜空,只见煎饼般的圆月发出淡黄色的光辉。
冲进稻荷山的豆腐店后,蓝只顾着哭泣。
「呜哇啊啊~ㄤ、呜ㄟㄟㄟ~ㄣ。」
晚饭时间刚好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人咚咚咚敲击玄关的门。被茜和向日葵接到家人聚集的餐厅,蓝便趴伏在房间角落
。
「太郎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呜ㄟㄟ~ㄤ、呜哇、呜ㄟ。」
茜和向日葵坐在略远的桌子前,担心地面面相觑。
爱撒娇的么子蓝,总是能在九重家掀起风暴。
最会安慰蓝的雅,脸上浮现莫可奈何的苦笑,在他面前弯下腰来。
「蓝,再哭下去眼睛会融化喔!」
「小雅......呜ㄟ......」
蓝抬起泪水汪汪的眼睛。
「你看......蓝一哭,不只茜和向日葵会担心,九重也非常在意......他会在家里走过来又走过去的......哦?」
九重从刚才开始,一直静不下心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意识到两人视线的他陡然停下脚步,面向蓝,得意洋洋地挺起胸
膛。
「我已经在稻荅山每个角落贴上除狸符。那只大臭狸,应该无法接近本大爷的稻山半步。你不用担心,蓝!」
「爸爸......」
「好了、好了,蓝。笑一个。」
雅用手擦干哭湿的面颊,那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微笑。
蓝抬起眼睛,倾诉出满腔委屈。
「可是...人家就是讨厌嘛。虽然圭吾已经去世了......如果他们是恋人的话......太郎以前居然有恋人。除了我以外
,还喜欢过别人......」
「蓝......」
「人家就是难过嘛!明明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不听话地跑出来。」
蓝像只熊猫宝宝那样,紧紧抱住雅的胸膛。
雅再度叹了一口气,安抚以地轻拍蓝的背脊。
「那个啊,田拔先生已经两百六十岁了。比蓝多活了好几倍时间。」
「嗯。」
「所以说,如果就算那个圭吾是田拔先生的恋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田拔先生已经活很久了,就算谈过一
两次恋爱也很自然。」
「嗯......或许吧,不过......」
蓝「嘶」地吸吸鼻涕。
因为,田拔是自已最喜欢的人,有其它人喜欢他并不奇怪。田拔曾经有过一两个恋人,也很普通。
......可是,总觉得无法释怀。
最爱的田拔,至今心中仍有圭吾存在。而且他还清楚明白地说对方是『重要的人』。最让蓝感到无法忍受的,是田拔
无视自己的要求,照旧跑到辰已屋去了。
(比起我,他宁愿选择和圭吾的回忆......)
自己居然输给田拔心中的幻影。这一点蓝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太郎说他很重视圭吾。」
蓝眼睛朝下咕哝道,雅好像听到什么意似地,略微睁大眼睛。
「是吗?那,蓝可以放心了。」
「咦......?咦?为什么?」
蓝觉得很不可思议,频频眨着湿润上翘的睫毛。
「五十年前喜欢过的人,现在仍旧很喜欢,足见田拔先生是一只重感情的狸。如果田拔先生连别人的事如此重视,一
定也会很珍惜蓝。」
「......」
雅的安慰有点难懂,蓝暂时还无法停住泪水。
「我......我讨厌和圭吾一样。我讨厌自己不是第一,小雅。」
「蓝,『同样』并不代表同时喔!就像田拔先生最重视圭吾的时候那样,现在他最重视的人可是蓝耶?」
尽管蓝脑袋的运转速度比别人慢一倍,他也总算明白了雅的意思。
「......小雅,你也是这样相信爸爸的吗?相信自己他最重视的人。」
「嗯,那当然。」
雅报以满面微笑。
每天每天,雅都会为九重制作一大水涌的油豆腐。他必须在早上三点起床,光是豆腐店的工作就已经够忙了。话虽如
此,雅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就目前而言,蓝还无法像雅对九重那样信任田拔。
为了肯定雅的付出,蓝向后仰着头。
「爸爸在小雅之前,有没有和别人交往过?」
「呜......」
站在后头担心到不时偷看的九重,流出为难的冷汗。
在东京和雅相遇之前,稻荷神社可说是九重的淫乱后宫。一个晚上找三个人陪睡是常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