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九楼後还想去哪?”范宗明偏了下头,脸上神情平静,看不到什麽端倪。
谭少看他,只一刻哑口无言。
范宗明伸出手,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淡淡地说:“去完了就去吃晚饭吧,我正好饿了……”
谭少傻傻地看著他,电梯到了的声音也没惊醒他,他微张著嘴看著范宗明,知道自己逃不过,好半会才结巴著说:“
你……你怎麽知道是我?”
范宗明听著倒是笑了,只是笑容有点冷酷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你又没整容,我怎麽会不知道是你。”
“我……”谭少说不出话。
“九楼到了,想去做什麽?”范宗明冷淡地看他一眼。
“我要走。”谭少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是找抽来了,绝对的是,就为这一眼,自己又把自己当孙子整了,傻得连自己都
看不起自己。
可他刚出了电梯走了两步,身子一个旋转,头被磕到了墙上,於此同时,他的下巴被范宗明重重地抠住,同时身体也
被范宗明覆上一点空间也没留,更是动弹不得,在他感到头部和脸还有受到撞击的身体的疼痛时,只见范宗明压下脸
,鼻子对著他的鼻子,嘴对著他的嘴,眼神变得凌厉,声音冷酷:“走,走去哪?”
谭少愤怒地回瞪了他。
“叭”的剧烈的一声,是范宗明打出来的一个让人眼冒金星的耳光,打得谭少的脸做了一个180度的波动。
“居然敢给我这样跑,看样子是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麽了,”范宗明手一拉的一扔,把谭少从一面墙上扔到了另一面
墙上,再看著谭少被反弹地跌到了地面上,脸上神情一动未动,“我跟你说过,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空气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脚在空气中带起的一股劲风,然後“GE嚓”一声,这一刻,有什麽断了。
PS:呃,范宗明真是心狠手辣啊,汗。。。。。。。。。。。。
谭少之深海
6
就那一刻,谭少觉得身体里某个东西破碎了,碎得好像就要从喉咙溢出,他忍住,死咬住嘴,连一声呜咽也没有。
随即,他被人抱到了怀里,范宗明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还跑不跑了?”
谭少把那些破碎全吞下,咧嘴一笑,疼得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那被错位了的骨头没有接好,疼痛从关节处不断传来,谭少想,这次他哥可是真下了狠心了……只要再重
一点点,他这腿就不是错位,而是真的断掉。
他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人,身上的钱包已经不见了,有一点凌乱的床上还有著范宗明的黑色西装外套。
但人不在。
他忍著痛,装作起身,不著痕迹地的打量了几周,看看有没有监视的东西。
镜子,台灯,电话,全部不在意地扫过一遍後,腿又痛得不可抑制起来,在无人的房间他终於“呜咽”了一声,给了
眼睛,就差没有真的哭了出来。
他把被子拉起,盖住自己,不想自己的丑态有一丝可能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他从他哥给他的项链里启动陈见涛装
在里面的GPS,等著他安排的保镖罗见来找他。
他在被子里没有几分锺,门响了,沈著的脚步走到了床边,随即被拉开了被子,那个在谭少眼里一直比阿波罗更让他
感到像是神诋的男人居高临下看著他,眼睛里有著被藏得很深的愤怒,此时,他冷冷地看著他。
谭少眼泪鼻涕已经爬满了脸,他在枕头上把这些流质给擦干净,终於用自己的原音说了话:“哥,痛死我了,我的腿
,呜呜,好疼……”
范宗明依旧冷漠,把手上的文件之类的东西扔到床上,拿起电话简短地说了句:“把吃的送上来。”
说完他坐到床头,把谭少拉了过来,抱到身上,闻了闻他的头发。
谭少战战兢兢,伴著哭音说:“腿疼死我了,哥,七哥,你饶了我……”
范宗明吻吻他的额头,淡淡地说,“我说过的话,有些你该当真就该当真。”
他说得轻巧,只是抱著谭少腰的手太过用力,勒得谭少在那刻呼吸窒了窒。
“当真,我以後当真还不成……”谭少被吓得终於哭出了声,“我再也不敢了,你饶我这一次吧。”
范宗明没说话,看了眼他的腿,还是没接,让谭少痛得哭得又满脸的眼泪。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哥,你饶了我……”谭少哭得拔尖了喉咙,“腿好疼,哥,你别不要我,我不敢了,
随你怎麽样,你要怎麽样都好,娶女人也好,不让我爱你也好,我都答应……”
“闭嘴,”范宗明冷决的声音断然地响起,“你还敢说这句话。”
泪眼模糊中,谭少看到范宗明脸上有著明显的愤怒,吓得立马抱著范宗明,怕他接著把他的另一腿也给废了。
此时,门被敲响,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继续下去,范宗明又缓和了神色,淡然地说,“进来吧。”
进来了一个范宗明的随身人员,把吃的东西快速地放在搬到床边的桌上,紧接著就非常有效率地弄好一切就餐准备退
出了房间。
范宗明没说话,伸出一只手拿勺挽了半碗汤,谭少抽泣著,伴随著腿疼,却又同时贪婪地闻著范宗明身上的气息,他
那削瘦立体的五官上,每个部分都在不自觉地表达著他对范宗明的眷恋与依赖。
挽好汤,范宗明低下头看到他那张疼痛与依恋同时存在著的脸,眼睛一沈,终於伸出了手,“GA嚓”一响,谭少被疼
得大叫了一声。
他被自己身上的声音和疼痛刺激得瞪大了眼,手却死死地抱著范宗明的脖子,脑袋半钻在比他高大许多的范宗明怀里
。
过了几秒,他才发现范宗明已经帮他接好了骨,这时拿手抬起他的头,冷著一张脸把他擦脸上的污脏。
“七哥……”谭少扁扁嘴,在毛巾中含糊地叫了声范宗明。
可范宗明接好了他的骨头,却没打算跟多说话,惩罚的意味不言而不喻。
谭少看著他,眼睛里不敢藏太多东西,怕自己看得太过认真,把自己都出卖。
他就著范宗明的手把汤给喝了,完了范宗明把他放到椅子上吃饭,打了电话叫来了医生帮骨折他的腿用绷带固定。
谭少吃著饭,随医生擦著药缠他的腿,他眼巴巴地看著范宗明在一旁跟一些人轻声地说著话,看著他们停歇的空间还
叫了声:“七哥……”
可范宗明没理他,眼都没抬一下。
谭少没因他态度受挫,这看一眼少一眼的,下一次见面,不定什麽时候,不定,自己还能用如此心情再看他。
脚接好了,那顷刻碎成一地的心,碎得自己都绝望,绝望得只想看过这次,下次,都觉得不能再继续了。
那以为至死都无法停止的爱意,这次,真的受阻了。
他的七哥依旧是七哥,不给他希望,永远都那麽坚定,坚定地用著他的方式一直这麽对他,好像自己的一切挣扎在他
眼里都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他还要怎麽希望呢?
他都不在乎啊……他不在乎,我只好一个人去在乎,再也不要求他必须唱和。
刚见从窗户里出现时,谭少正抽著烟,范宗明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耽误他的行程的,他离开了一个多小时,去参加某
个已经安排好了的会议。
房门被锁得紧紧的,他还以为他逃不掉……谭少苦笑,自己确实没能耐逃得开,可并不代表别人没能耐,例如罗见就
不错,曾三度原始森林实战以第一名到达目的地的罗见就有这个能耐。
陈见涛确实帮他挑了个好保镖……谭少被保险丝缠著从十楼下到八楼的一个房间时,不由得感叹,自己找的人还是挺
强的。
在化装好离开酒店时,他最终没有回头再去看,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心酸,但奇怪的,离开那刻,他觉得无比平静。
接下来的路,真的不知道怎麽走才好,也许真的是绝路……可是,谭少不敢再呆在范宗明身边,因为,一分一秒都是
折磨。
他要的,怎麽样他都不给。
他以为自己只要战斗下去,范宗明就会是他的;可是,他跟范宗明的关系还是没有改变,而范宗明跟别人的关系却一
日比一日明朗了起来。
他努力这麽多年,而他哥,就是这麽对他的。
在他以为他“死”了他的七哥会一点点改变的现在,他是这麽对他的。
一想到这,谭少觉得山里的孤独比这好多了,至少,不会让他如此的──伤心。
谭少之深海
7
一路都很安全,除了有一点小风波。
出城时在入高速收费站遭遇临检,查得挺严,还好谭少他们那货车是一车的民工,一行人几番土里土气的乱嚷嚷之後
,看不出半分与常人无异的,没两分锺就被放行。
为了掩饰,谭少的护腿早就拆下,所幸腿只是有点肿,也是归功於先前那医生的消炎药用得好,另外罗见用了泰国的
一个土方子,没去买药,光是用从货车在某个大山底下的休息站停歇休整时在山上采的几根草药就给消了肿,在车上
呆了一天,进了收货的地方,谭少的腿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一行再次聚集在一起的十人又做了装扮,离交货的时间还有一天半,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一到了就各自完成自己
的摸底任务去了。
谭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黑人黑习惯了,早就知道被黑是什麽感觉……每次交货,除了最南边的何爷,他什麽人也
不信。
晚上几个人全都回来,跟暗卡的消息也得到交流,韩中平的这次生意跟上次一样,没有风险,可以正面接触。
谭少见著韩中平时,还是保持著自己第一次见韩中平时那幅瘦黄穿著脏乱的回力鞋的样子,他见韩中平那斯文儒雅的
样子没吃惊,倒是韩中平见著他讶异了:“谭七爷,没想到是你来了。”
“嘿嘿……”谭少笑,挥了下手叫手下去验货,嚼著口里的棒棒糖走过去,说:“我来了,这次就没带现金了,来,
韩先生,把你电脑拿出来,货一验完,我就让钱汇进你帐户。”
他伸出手握著韩中平的手猛摇了几下。
“这我哪能信不过你……”韩中平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不著痕迹地擦了擦与谭少握过的手。
谭少眼一瞥,笑出了两行与黑黄脸色与之对印的两行白牙,“韩先生,你这习惯可要不得,我可是先洗了手来的。”
“哈哈,习惯,习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韩中平一听,连忙陪笑了两声,眼睛去看著谭少那四个验货的人去
了。
负责主验的问子一朝谭少点了下头,谭少就朝韩中平说:“可以装车了不?”
韩中平点了下头,朝他自己带来的手下点了下头,谭少拿出电话,叫暗处的人把钱放出。
临走时,韩中平问谭少:“参驮没来?”
谭少微笑不语,朝自己开来的车用大麽指指了指,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韩中平一见他的态度,不再问什麽。
谭少一上车,跟问子问:“参驮跟他发生什麽了?”
“不就是上次交货有点小问题时,参驮顺手拉了他一把没让子弹打他身上……”问子用草堆把货埋起,对他说:“老
大,咱们得转次货,这韩中平看著样子还挺实诚,但咱们还是多个心眼吧,才交两次货的人。”
谭少听得笑了,“你倒是长心眼了……”
“嗨,”问子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还不是跟陈大哥学的,他说韩中平这人毕竟是别人介绍来的,可不可靠还不一
定呢……现在的卧底可精干著,一不小心就著道了,咱还要养家糊口,我弟妹们还等著我月月拿钱回去念书呢。”
“想得挺多啊……”谭少笑著夸他两句,爬上了另一辆车,两车分散开了走。
中途又换了三次车,直到上了高速,一行十个人才算有了个小聚合,有两个车隔著一段距离行驶著,一车运货,一车
做掩护。
依旧还有一辆车在前面探路。
只是回去的路程要比来的时候要凶险,一车好几千万的货,谭少也不敢松懈,连悲伤的时间也没有,时时都在提高警
惕,脑袋里翻转的都是下个路段的行走跟可能遇到的临检,一一确定著不会发生问题。
出了高速,又再次进行了最後一次转移,把货物转入开出来的卡车,进入山区比走高速危险许多,时不时的边防武警
就会跳出来进行检查,在进入通道前,货车上除了司机与谭少,其它人都被派出去与山里的出来的人接应,联手杜绝
武警的出现。
当天夜里又下了大雨,躲在阴潮的暗处看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跟司机没有交谈一句,只是睁著眼睛,等著能进入通
道的消息。
等到货物进入仓库,一个晚上已经过去,山里的黎明也出现了,直到看到最後一箱货消失在眼前,谭少才舒了口气。
这次跟著他出任务的九个手下也站在了他身後,谭少在他们解散前例行说著说,“这次咱们顺风顺水的,人跟货都安
全回来了,我也不多说什麽了,奖金明天就发到你们手里,还有,休息一星期,在车里憋出什麽病的,不管身体有没
有不舒服的,尤其是心理觉得难受的都去找医生,趁早治好,别耽误下次任务,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九人站成一排,齐吼。
“那就散了,休息去吧。”谭少咧嘴一笑,倚著货仓的们,看著网罗来的宝贝们笑得很是愉快。
只是他没愉快多久,一回到自己的房子,立马高烧。
这高烧可不是打一针吃个药就能解决的,事实上,谭少早在烧得糊涂中就被医生扎了不知多少针,直到第四天才清醒
了过来。
一清醒,谭少就跟陈见涛说的第一句话说:“有交易没有?”
陈见涛苦著脸,说:“老大啊,你应该问问自己烧这麽久有没有後遗症。”
谭少看见就跟看白痴一样:“我要是烧糊涂了我能问你这话吗?”
陈见涛被削习惯了,但是,被刚醒的人这麽削还是有觉得有点伤自尊,小小抗议了一下,“医生说你能醒就好,先别
管这些事了。”
“搞屁……”谭少一听立马大骂:“我藏这深山老岭的就为著这些个事,我不管我是抽疯了削尖了脑袋往这里呆啊?
”
陈见涛立马服软,“有,我派参驮出去了。”
“这就好……”谭少立马松下来,不再挺尸一样挺著,靠在了床上,刚才的激动抽光了他的力气,让他的脸更白了,
一丝血色也无。
“老大,你要不要再睡睡?”陈见涛建议著道。
“再睡,就真糊涂了。”觉得自己的事业没在自己昏睡的时间垮掉让谭少觉得稍稍舒服了一点,“外面有什麽消息没
有?”
“呃……”陈见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