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他以为他的爱可以滋养他们俩个人活一辈子,如今看来,确实是过於希翼了。
谭少从联络点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开车到半途,烟瘾上来,停在路边抽烟时让交警给逮住,谭少身上什麽证件也没带,让英勇无畏的人民交警塞进警
车带到了交警队。
谭少打电话给自己在京帮自己处理明面上事务的律师,出来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
交警队门口,停著辆车……谭少看著那辆车的位置,指著跟自己的律师开玩笑说:“这也算是违规吧?”
律师苦笑,说:“我先走一步。”
谭少来到熟悉的车辆的前面,没拉开车门,只是对前座的司机的车窗敲了敲,对著车里面的人翘起大麽指说说:“有
种……”
他笑著拉开後座车门,爬了进去,大瘫在座椅上说:“七哥,快点,带我去吃饭,我快给饿死了。”
范宗明拉了下他,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磨蹭著他的额头沈声地问:“怎麽不叫我?”
谭少笑,说:“沈律师能搞定。”
电光火石间,再次证明俩个人已经不能再是一个人。
你看,人其实谁都可以不真正依靠谁的。
范宗明给谭少按摩手的时候,谭少正因为吃饱了有点昏昏欲睡。
“我找了个医生,明天到家里来给你看看……”范宗明随口提起般说。
“改天吧……”谭少说,“我跟你说这两天就走。”
他睁开眼,凑上前亲了范宗明,吻著吻著气息也重了,哑著喉咙说:“别弄了,上床吧……”
范宗明拉开他头,声音也低沈了些:“等一会……”
谭少躺到枕头上,两眼直直看著上方的范宗明,眼睛有著淡淡的依恋。
这几年已经让他学会了适应了分开了偶尔对他有所想念,但每次,他都已经不再期待再相见了。
有今日,没明天;但这样也无非是最好的方式了。
如今这境地,只有像以前一样无畏地走下去,好歹,他留在了范宗明身边。
至少他可以宣布他哥想怎麽样他们就怎麽样,不像以前,一字也不能说,等著自己的就是被驱赶出他的世界。
强者的环境里,弱者是生存不了的。
而爱在中间,又是如此艰难。
心不纯粹了……就算爱还在,幸福感却已经荡然无踪了,找也找不回来。
谭少拉开范宗明的手,他觉得空虚,需要眼前这个他爱的人侵占他,而不是那些现在已经显得有些可笑的关心。
谭少之青痕 16
“等会。”范宗明抱著他,制止他的动作。
“亲我……”谭少口里说著,还是自动自发的吻了上去,他已经不再习惯等待范宗明给予他什麽了。
自己想要,就亲自去拿。
范宗明手一个转弯,把他的肩膀禁锢住让他无法动弹。
谭少无力,至少这个时候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去索取了,任自己躺在他的怀里。
等药擦完,范宗明从浴室洗了手出来,谭少正拿著电话在说话,看到他,眼皮状似不经意的一抬一垂,下一句他说:
“我知道了,你们准备吧。”
范宗明一在他身边坐下,谭少挂了手中的电话就笑著去亲他的嘴角,“这下总应该可以了吧?”
范宗明吻著他,很快地把他的底裤也脱了去。
那双大手在自己的下半身上穿梭著,谭少呻吟著,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感……没有及时要到,但总归是来了。
硕大钻进来时,谭少叫出了声,范宗明一下比一下更剧烈地撞击著他,眼睛却仔细地看著谭少的脸一刹不刹。
“呃……”一个冲撞让谭少猛烈感到快感,他垂在范宗明双手间的双腿也剧烈地动了一下,他睁开眼,说:“慢点…
…”
范宗明没有管,又一个剧烈的冲击,谭少觉得下方快要被戳穿,他一手勾著范宗明脖子沙哑著喉咙勉强地说:“哥,
慢……点……”
几十下冲击之後,谭少在狂风暴雨中,在范宗明的大手中泄了出来。
他喘著粗气,范宗明却没有歇停,下一波风暴更在猛烈,谭少觉得自己就像风暴中的小船,被不知明的狂风暴雨侵袭
著,无依无靠却有种这就是种命运的安心感。
等到停歇,范宗明吻著他的眼角,像是喃喃地自言自语:“没有哭……”
谭少累极,他听到了,却没睁开眼。
也没有说话。
眼泪已经流干了,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满床被汗液浸湿的床单里,像是支离破碎了的身体让谭少无法动弹,他浑噩地想著:谁也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以前。
那个让他全身心都爱戴渴望的人是多麽让自己感到独一无二……不像现在,伤害把他们分开成了两个熟悉又防备的成
年人。
他们丧失了太多再也要不回的东西了。
谭少跟范宗明出的永宁的门,半途他让司机停车,下车时他吻了下范宗明的嘴角笑著说:“哥,我出去玩几天。”
范宗明轻点了下头,淡淡地说:“回来了说一下,另外把时间空半个月出来,我们出去走走。”
谭少无奈,“哥……”
他是真没空,关於忙碌,他哥想必比他更深有体会。
“空出来。”范宗明指令似的下了命令。
谭少看著他不容置琢的眼神,顿了一下,没有妥协,“我考虑一下。”
他说完,下了车,迅速移动,很快消失在了范宗明的眼里。
“范总……”前面的司机迟疑地问。
“嗯。”范宗明说了一声。
不过几秒,充当司机的助手无奈地重述了一遍耳麦里刚听到的声音:“跟丢了……有差不多七组人掩饰他的行踪。”
范宗明听著微微一笑,他冷静地说著:“继续。”
“是。”
车子在大道中驰驶著,范宗明的笑容淡了下来,最终归於冷漠,他的小孩终於长大了,连离开他,就几秒锺,他就已
经不再给予他追过去的余地。
真是……想及了,五脏六腑都觉得疼痛。
他的小孩,无时无刻不在防著他呢。
在他眼里,他不再是世上那个他最想依靠依赖的男人了,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冷不防就会牺牲他利用他而他又不得不
继续无奈爱著的男人。
天差地别的改变啊,这一路,真是错上加错。
可是,只能如此。
谭少换车,换装,再到机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
等上了飞机时,他也差不多累极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一夜缠绵再上不间断的甩掉追踪者把他的体力耗干得差不多了
。
他把鼻子间的黑框眼镜拉了下来,露出棕色的眼睛,用澳洲式英语对著空姐要了一大瓶牛奶。
这中间七小时,他没有用过一餐,现在饿得前仰後翻。
空姐对著这个有著卷发的像是非裔的小天才模样的少年露出微笑:“请稍等。”
谭少白牙一露,笑得闪闪发光表达感谢。
他现在这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在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上,谭少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临下机时,因为发烧被海关扣住,最终有惊无险地被老刑派出
来接应他的人弄了回去。
到何爷的入葬仪式上,谭少突然问在一旁伴著他的大方:“如果当年我没叫他出山,他依旧在这里休养,会不会没这
麽多痛苦,也会多活几年?”
“生死有命,何爷说这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来了就要像个男人一般去接受,你知道的,他死的时候很欣慰,”一
身黑色唐装的大方推了推墨镜,“谭老大,他很骄傲现在的你,他说你做了你应该做的。”
谭少笑了,他哼笑出来,显得无比讥俏。
是的,何爷不会怪他,怎会怪?他是来还欠他的……可是,这老人死之前的十几个小时还在美国帮他弄货,他可真是
利用得他这个伯父够彻底的。
空荡荡的墓地上,夕阳下来,天空湛蓝无比,谭少深吸了一口气,人没死,就得活著,不管是好是坏。
既然来了,就必须去承受,自己造的孽就该自己承担。
人没了,地球照样转,事情照样在,不会有什麽改变。
谭少让自己寨里出动了二十多个人去香港帮老刑跟大方固定地位跟地盘,等到布属完毕,发现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在控
制之中时,他跟大方马不停蹄去美国接手先前何爷中断的买卖。
大方要代替何爷跟美方的联系人再次搭上,怕因为临时换主事人有些异动,谭少带了几个人作为後备力量。
毕竟这次是窃取的是美方军方情报,光前期投入牺牲了很多,但因为先前的中断让谨慎的另一方现在持观察态度,并
不跟他们接洽。
谭少来美半个月,没跟中方联系,也没跟派出去的手下过多联系,一个人每天在夏威夷佯装游客,晒得更黑了。
这天他刚从海滩回到酒店,发现大厅里坐著一个明显在等著他的人。
恢复本来面目的谭少看著那个人,心想著这世界肯定有很多人相信巧合,但自己是肯定不信的,至少眼前的不是。
他笑著扬起脸,满脸惊喜地向那个人走去。
谭少之清痕 17
“九叔……”谭少一脸喜出望外,“你也来夏威夷?”
范戴立也笑著站起,“成洪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原来还真是你……”
旁边范戴立的朋友曾成洪连连点头,谭少曾见过这个人几次,是范戴立的朋友之一,他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洪哥
,你这可真是火眼真睛啊。”
“去坐坐……”谭少对著他们说,“我有间有阳台的套房,风景不错……”
说罢,他朝周围布料甚少的各色美女眨了眨眼,惹得范戴立跟曾成洪见状暧昧地轻笑不已。
谭少带著他们进了自己的总统套房,打电话让人送酒上来,顺手把雪茄递给了范戴立他们。
“不错啊……”曾成洪拿著烟在鼻间闻了闻,有点小陶醉地说。
“嗯,”谭少笑,“我这里有几盒,回去时你记得拿一盒走。”
“成,我就不客气了。”曾成洪一挑眉说道。
“怎麽在北京没呆几天就走了?小齐的生日会露了个脸就走,我还没跟你说上几句话……”范戴立点了烟,吸了一口
。
“唉,这不,临时有事,就走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生意的事不等人。”酒上来了,谭少看著侍者用漂亮的手法打开
冰镇的香槟,淡淡地说。
“什麽生意?”曾成洪状似不经意地问。
“小买卖,不成气候的小买卖。”谭少也用很不经意的口气回道。
“这买卖做到了夏威夷,还夏威夷……还小?”曾成洪很一种不构成威胁的口气调笑著说。
谭少笑看著这个被范戴立派出来先作打手的曾成洪,“跟我哥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说著,他转向范戴立,笑著说:“九叔,你这是又公款旅游来了?”
他话一出,范戴立笑了笑,说:“我把机关的活全辞了,在私企老实呆著,这次出的公差。”
“这待遇不错……”谭少笑著撇了下嘴,“热带天堂的美差也给了你。”
“呵呵……”范戴立笑,说:“对了,我这刚好谈完生意,要不要跟叔一起出海玩几天?”
谭少笑得眼睛都眯起,摇头说:“没时间。”
范戴立挑眉。
“我今天晚上正打算要回国呢……”谭少满是可惜地说:“正准备退房,就见著你了。”
范戴立满脸诧异,一脸“怎麽这麽不巧”。
谭少的带来杀手手下当天从洛杉矶赶到夏威夷询问要不要解决那俩个人时,他想了想,叫人收了手。
尽管这里是外国,是最好解决让人不愉快的人的场所,但范戴立毕竟是九叔,只要不太过份,谭少也就由得了他。
他甩掉了莫名突然跟踪上了他的几个人,去了洛杉矶。
陈见涛那边传来消息,说范家大伯的老大盯上了某市市长因贪污问题下来的那个位置,前段时间正从他七哥那里碰了
个钉子,这范老大就找上了范九叔了。
於是,范九叔就找上他了……谭少用手指敲了敲额头,他就觉得了,他家九叔往往有利可趋时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真正的侄友相会的场面那是少之又少。
“他怎麽找到我的?”谭少问陈见涛。
“他不是负责中校交给他盯著美国我们的这批货吗?……可能在你昨天拜见地头蛇时,那边的内奸把消息给出去了。
”
“这速度……”谭少感叹,又问:“那我哥也是知道的?”
陈见涛沈默了几秒,然後说:“应该是的。”
谭少轻嘲了一下,中断了联系。
范戴立马上出现在了夏威夷,他亲爱的七哥一点也没阻止,真的是……谭少抹了把脸,心想,他可真的是把家事交给
我管了,一点也没带含糊的。
而他,该怎麽办呢?
是依范家的意思让范宗明娶个媳妇好吹枕边风?还是,依他哥的意思,像个成人一样有力地在他的前面帮他拒绝范家
的一群寄生虫?
无疑,他没有选择。
他能做的只能是後者。
他哥要的,也只是後者。
谭少突然觉得这一路来,按著他哥所希翼的走了下来,变成了他哥要的模样……他哥呢,会不会有时也会跟他一样,
有些怀念过去那些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他是真的还是至死也放不开他的手的啊……只是,怎麽会,那些幸福就不见了呢?只有自己的心,冰凉冰凉的,连拥
抱也拒绝想拥有。
我是真爱他啊,可是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我也没办法啊。
谭少把头埋在帽子里笑著……笑得体内每根神经都在抽痛,突然他想哭,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它流不出来了,属於弱者的泪腺在他成为另一个自己之後消失了。
他有的,只是另一个现在的自己。
一个拥有山寨被政府严密控制的军火头子;一个为了跟自己哥哥在一起努力站得比谁都要高要远的男人。
两者联系起来所代表的全是自己,但都不是自己的。
他已经,不再为自己活了。
这几年,一步一步的,他把自己逼到了这境地……那些他以为总是不会受任何侵袭伤害的爱,到底还是受了侵害,爱
还是没有变,满满地在那,但颜色已经不漂亮了。
谭少看著飞机外的白云,喉咙抽搐著,这一刻,他无比怀念那个什麽都懂但什麽也不要只要他哥也说爱他的自己。
那个时候,就算有悲伤和恼怒,但心里,有著全心全意的满足和对有一天会得到一句我也像你爱我一样爱你的希望。
那个时候,一天内只要看一眼他哥,他都能快乐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