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觉得就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谭少之青痕 25
皇城里又出来了消息,要印度这批货的详细清单。
谭少听了在床上叫:“我傻啊……”
他是不傻,但陈见涛怕事,息事宁人般交了上去。
气得谭少当场就带上了魏方回了寨里。
陈见涛一见谭少就焉了,赶紧说:“不是我想交啊,而是有更大一笔单了……”
谭少挑眉。
陈见涛用麽指往上翘了翘,一本正经地说,“巴方也很需要我们支持。”
“钱呢……”谭少觉得自己只认钱不打算认人了,眼前这年又过了,又是要发工资发红包的,好大一笔,他可得给挣
出来,这麽一大帮人可不是好养的,更甭提还欠著张健的那一屁股烂债了。
“有。”陈见涛拍著胸脯:“这个肯定有,我确定完了才答应他们的。”
谭少纳闷:“你为啥不给老子先说清楚。”
陈见涛低头,“老大,年关到了,你也该回了。”
谭少怔了一下,笑了一下,叹气:“是啊,年关到了,确实该去挣点钱了。”
一大半年花耗在养伤下,谭少很少带著手下出去横行霸道了,这次他带了人走了趟越南,缅甸,在朝鲜旁边也小小的
打了个转,搜刮了不少原材料回来加工,又小小的可以获利一笔。
参驮今年十一个月就基本忙了十个月,谭少放了他半年假,让他回家看老婆,让罗见代替了他位置。
罗见代替参驮接著去了中东交货。
香港那边,大方老型这俩人一上任就灭了香港的一供货商,谭少的货稳稳地替上,接替了泰国的市场。
更绝的是,谭少手下,以前雇佣军团里的一人,联系起以前还在干老勾当的拍档,又替谭少找到了一批绝好的客源,
就是有点跟欧洲那帮老大抢市场的嫌疑,估计以後又有场恶战在等著。
就一个月,寨里任务又加重,又新进来七个人,谭少拿著他们去场子溜了下弯,基本说明下呆在他寨里的规矩,没几
下,又淘汰了两个,只有五个人进了工厂。
两个月过去,谭少每天晚上一点睡,五点起,寨里寨外忙和了起来,身体那些个毛病反倒全都好了不少。
有次在试枪时,谭少怒得理智全失拿枪想崩了旁边一蠢得比驴还迟顿的手下时,甚至还用右手拿著枪朝人脚底射了两
枪。
尽管没打死人,但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老大这手,又管用了!
他一个一个不管手里沾了多少血的手下都面面相觑,这可不得了,以後皮可绷得更紧点,这两手都能用了,怕自己没
死在战场上没抚恤金带去地狱花不算就窝囊地死在了自家暴躁老大的门口。
接近春节时,谭少刚从工厂回来,陈见涛见了他就吞吞吐吐,又不敢正眼看他了。
谭少瞄他几眼,喝了口手中的茶问:“说吧,又干什麽缺心眼的事了?”
他这管家,好是好,称得上万能了,就是稍稍心慈手软了一点,老是怕死人,所以才没用的总是守著寨里轻易不出门
。
“……”陈见涛张嘴,接著又闭上。
谭少干脆躺下,捏了捏刚才试了武器有点累的手,“说吧,我哥说啥了?”
陈见涛离他远点站著,“没说什麽,他只是跟DH说,你该回家过节了……”
谭少听得“哦”了一声,接著拍了下自己脑袋,“瞧我,是该回家过节了。”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我得给自己也放个假……我说,陈见涛啊,我该带点什麽礼物回去讨家长欢心啊?”
陈见涛不敢说话,DH在皇城里糊弄了好几月,那边上面要的美国军主的情报他这老大还没给呢……
都这麽久了,也该上点贡了。
怎麽说,卖给了他们支持国敌对国家武器最後没追究不算,还给了一批他们生意,他们也是时候退一点步了。
谭少看一眼陈见涛,自己点头说:“那好吧,我带著这个回去见他。”
他点了根烟,抽了几口,看了看表,休息时间已经过了,他拿枪往门边走,叫著树底下的几个人,“你们给我开车下
去探探,看进山了没。”
说完,他对著陈见涛说,“你帮我算算日子,看哪天走,这几天要进来的几批东西,我得点完数才能走。”
谭少之谭恋知 1
我叫谭恋知。
我哥帮我起的名。
谭是我的姓,知取自Z,他叫范宗明,宗有Z的音。
所以,我叫谭恋知。
他说,从一开始,我就想让你依赖我……
可他从来没说的是,他想让我恋上他。
尽管我的名字他取得那麽坦然。
2
我做错过很多事。
我对他说,我最错的事,就是如此爱你。
我说完那句话後,没多久,他在他国受伤,消失了两年。
我也两年未敢进我们共同住的地方。
他从来都如此,让事实告诉我真正的现实。
有时候,他从不对我说一个字的废话,总是让我心惊目颤地接受他给予我的。
後来,我认输。
我不比他,他可以为一时欢愉忍耐一生,我则失去他的每一秒,每一秒都痛彻心痱。
狠,我永远都斗不过他。
3
有一年,我差不多觉得自己快老的时候。
这个时候,我穿著笔挺的黑色西装,脸上带著笑行走世界各地……我跟很多让世界人很大一部分恐惧的人交易,让他
们猜测我在想什麽。
我坐在那里,却什麽多余的也没想,就想著也许提早点回去,或许可以给他惊喜,可以让他高兴点。
至於他那时或许在想什麽,我懒得想这些了。
4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他说:“七哥,你觉不觉得哪天我会真的离开你?”
他说:“你会?”
他不是说“你会吗?”,而是说:“你会?”
那时候我不懂好多事,我很诚实地说:“我不会。”
其实,如果我没被障叶迷住心灵与灵魂,或许我会知道,从那一开始,我就已经能觑知到自己後来的命运了。
5
他跟我说,“小知,我从来最爱的不是事业,是你。”
他还是那样,没有问一句,“你知不知道?”
他陈述完毕,就走了。
我躺在病床上,想著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我其实没有多想什麽,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活下去……
其实不管他说什麽做了什麽,我还是会选择活下去。
只要他在的一天,我都会选择活著。
他不知道的是,我怕我死了,只有他活著,他会孤单。
我舍不得他那样。
当然,我跟他一样,我也没问他知不知道。
因为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我爱的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的想?
6
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可怜我。
我问张健,“为什麽?”
张健说:“因为,你自己都在可怜自己。”
我说:“那他们知不知道,我可怜的只是自己的无从选择的一生?但之後,我接受了它,我也就不觉得自己可怜了。
”
张健说:“有什麽区别?”
我仔细想了想,是没什麽区别。
我所付出的,永远都不够我所得到的。
但,谁不这样呢?
想想,也就没什麽不甘心了。
痛苦跟纠结也就可以忍耐了。
7
其实,这世上我最不信任的是他。
很简单。
就一选择,如果有一天,在生死场上,一边是十个人,一边是我,他只能救一边,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十个人边的那群
人。
从一注定,我就知道,能护卫的我,只有我自己。
他也是这麽教我的。
我不知道该说他残忍还是他过於贴心。
但,毫无疑问的是,我恨他。
因为,我是如此爱他。
8
我的命是魏方救的。
太多回了。
魏方说,有几次,他差点救不回我。
我说,那又如何?
他说,你信不信,救不回,你哥就会让我生不如死。
他说的,是叫我哥叫“你哥”,而不他当兵时叫的中校,也不是他以後跟了我之後叫我哥还是那般叫法的“中校”。
我笑著说:“我信。”
我是真信,因为我要是真死了,我哥也就真成一具机器了。
我是他惟一的欢愉。
他从不明说,但我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爱著他的我,很多时候很累。
9
人们所贪图的,或多或人都是付出了代价的。
我亦如此,不能免俗。
跟别的人不一样的是,我前半生任性妄为,有我那最亲爱的七哥收拾烂摊子。
後半生,我颠颇辗转,地球上那段时间发生战乱的一十三个国家,我全都去过。
为了谈一笔买卖,我甚至连自己的血都喝过。
魏方很多次说,我活下来是奇迹。
张健却说:“你要是死了,我才会高兴一下。”
可惜,他还是没好好高兴一下。
我觉得後半生,除了我自己对自己好,另外一个对我最好的怕是张健了吧。
他最懂我,也是难得的除了陈东之外的对另一个人好,有很多时候,除了当初时的半假半真,之後我对他是有太多感
激。
只是怕是……有时我看著范宗明,那个我叫哥叫了一辈子的男人,我想,他可能怕是那个真正最爱我的。
也,那就……算他最对我好吧。
就算,我後来有一段时间竭尽所能还是没法说我感激他。
10
我有一段时间是真的想过好好了结过自己的。
在狼群撕扯我时。
在炸弹飞下时。
在癌症时。
在病症复发时。
在A国谈判而全国陷於核弹危机时。
在十几个阻击手对准我脑袋时。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时,全都想过。
只是,跟无数次一样,我想:我死了,就看不到他好好活著了。
於是,就挣扎著硬是要活下来。
真的,我怕他孤单,所以,我活了下来。
我以前跟张健说,我最爱的怕是自己。
後来,我想,我最爱的怕是他。
胜过於我自己太多了。
多得可怕……
多得可怕得也没用。
未完──等以後很久以後续!
谭少之青痕 26
今年的冬天,有些过冷。
打算出寨那天,还下了雨。
寨里惟一的女孩,前几年被谭少A回来的某专家的女儿小月亮穿得很是帅气,行为举止也很是不羁潇洒,她硬是往谭少
裤裆里塞枪,说北京坏人太多了,得多带几把防身。
带著小月亮来谭少这里要零食要点外面小孩玩具的专家脸都红了,这小妞也太大咧了,弄得自己这当父亲的也不知道
说什麽好。
谭少一挑眉,把小月亮放自己腿上,“要不,我把她送去国外读书吧,这满大山的男人,免得她有样学样学坏了。”
小月亮不屑:“那是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女娃看好不?”
“你不想去闯闯世界?”谭少看著小女孩说:“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快要十岁的小女孩想了想,说:“如果外面很乏味怎麽办?”
“那就再回来吧。”谭少也无可奈何地说。
小月亮也无可奈何,“那好吧,我去看看外面,看能不能学好一点,实在不行,我还是回咱们这贼窝吧,这轻松点。
”
谭少挑眉,对著陈见涛说:“平时谁教她的?每天减顿夥食。”
小月亮把手指指向她爸,她爸又脸红了。
谭少只好当没看见。
谭少这次是晚上走的,夜里雨更大了。
他一直都没有动身的意向,陈见涛守在他旁边,连工厂晚间的巡视也没去。
最後,谭少还是起了来,把脸弄了下,伪装好。
陈见涛亲自开了段车送的他,这次谭少是独自出寨,一个人也没带。
送到那段不能再送下去的路段时陈见涛说:“老大,你什麽时候回来?”
谭少检查著身上的装备,淡淡地说:“会回来的。”
“这就好。”陈见涛像是很安心地舒了口气。
谭少无声地笑,拍拍陈见涛的肩膀,说:“既然选择了,我不会退缩。”
陈见涛点了头,下了车,看著谭少开著车子无声离去。
就几年,一个举手抬足皆写意风流的青年,成了一个在外界传说里光不动声色就让人心惊胆颤的神秘军火商,这短暂
的蜕变过程只能说明他本身就具有强者的天赋。
玉不琢不成器,陈见涛不知道,北京的那位,是不是一直对此都了然於心?
离春节还有几天,出了南方,谭少拐道先跟张健交待些事。
张健因为要策划他下一个事业领域,在他开发的一个安静的度假村里清理头绪。
刚从山里出来又进山的谭少看著张健住的舒服温暖的小楼,觉得这人真是天生的知道怎麽享受,外面银雪千里,屋里
壁炉闪烁著金光,厚厚的毯子,醇烈浓香的好酒……
谭少依著张健,很是嫉妒地说:“你怕是没吃过苦。”
“你说物质?”张健拿著谭少刚给他的U盘看著陈见涛做的财务报表漫不经心地反应。
“还能是什麽?”谭少喝著酒,叹著气。
“嗯……”张健偏了下头,想了想说,“关於这个,你可以跟陈东去谈谈。”陈东对於他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有所偏颇
的,如果要找他这方面的毛病,就算是谭少,也是可以跟陈东找到共同话语的。
他挑了下眉,接著说:“山里的日子不好过?”
谭少“嗯”了一声,“明年要陆续运些生活设备进去,加上原本要进来的跟出去的,动静太大了,超过原先定下的活
动量几倍有余,怕被人发现,陈见涛不敢动。”
“那就让盯著的人松著点……”张健淡淡地说。
“怎麽松?”谭少皱眉。
“让上头弄点让人不知道的小动作就是……”张健把笔记本挪开,舒了口气,喝了口酒看著外面银白的世界,“你也
该讨好下范宗明了。”
谭少把头重重地甩到枕头里,无力地说:“讨好?怎麽讨好?我不都全为了他吗?”
“既然结局都一样,姿态可以放好点,”张健伸出手拿起酒瓶,帮谭少的酒杯满上,“左右都是一生,何不让自己好
受点,也可以让你们都过得相对快乐点。”
谭少冷哼了一声,闭著眼睛没有接话。
“欢愉这个东西……都是贪图来的,能贪一点就是一点,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快乐,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张健也躺
回了厚厚的枕头上,面无表情的完美脸孔,无动於衷没有情绪的眼看著外面那往下不断飞扬的雪花,他冷漠不带丝毫
人气地说:“范宗明何尝不是在贪图,他要算计你们的一生,还要面对你的憎恨,如果不是贪图,他何必面对这种境
况。”
“……”谭少睁开眼,眼里都是难过,“我们原本可以不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