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爱美之心而已,什么叫轻浮?”秦淮挑着眉。
屈展摇摇头,不想与他多说。
“怎么?不服气?”秦淮挑眉怒道。
“现在你就给我闭嘴!”屈展忍无可忍,指着那没皮没脸的人道。
“嘴长在爷身上,爱说话就说话,干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秦淮抱着胳膊,一身懒散地看着屈展皱着的俊秀眉头
。
屈展左臂一身,右手抓住秦淮手腕,向后收紧,扭着秦淮手臂,道:“愿赌服输,你可是想抵赖?”
“那是你耍赖的,不算。”秦淮没好气的看着他,“算了算了,我不逗你了还不成?快放手!”
“你对谁都这般吗?”屈展抬头。
“当然不是,不过,就觉得你这人是个闷葫芦,多无聊啊?所以就逗逗你,你生气的样子别提多讨人喜欢,比你板着
脸不知要好多少倍。”秦淮想了想,对他笑了笑,解释道。
屈展一愣,自己生气的样子自己是没有看过,但是看过的没有哪个说过讨人喜欢这种傻话。倒是没有人不怕他板着脸
发怒的样子。
见他发呆,秦淮笑了起来。这家伙肯定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好了。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们小时候见过。在太清殿的祖师祠堂,你还记得吗?”秦淮笑着,有些兴奋。“那时候,祠堂
后的围墙外,有一颗很高的柿子树,我就爬上树,便见到了你。”
屈展一愣,皱着眉道:“你是那只野猴子?”
“什么野猴子!你才是假姑娘呢!”秦淮怒道,“那时候一见你,我还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在那里?可是
你却不搭理我,害得我想方设法讨好你,逗着你玩。谁知道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我吓一跳,‘我最讨厌别人当我是
女孩子’,可是一直觉得,你一个人在祖师祠堂里练功,又不能出来玩儿,实在是可怜。听我爷爷说,你是你师父捡
回去的孤儿,由于天生筋骨奇佳,是个练武奇才,便深得你师父喜爱,亲自教授绝学,所以你便不能和殿内别的弟子
一起。我当时很生气,为什么就不能和别的弟子一块玩儿?练武是练武嘛!于是怂恿你和我出去玩,果然,你当天和
我偷溜出去,还记得我们去做了什么吗?”秦淮见屈展静静听着,不知他想起来没有。
屈展点点头,神色复杂。许久才道:“抓了好多萤火虫。”
“对!你还记得!呵呵!”秦淮高兴极了,“结果玩得太晚,山上很黑,我们俩迷路,就躲在树洞里过了一夜,树洞
里满是萤火虫。那时候你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屈展皱着眉,低声道:“可是第二天醒来,树洞里的萤火虫全部死掉,一只不剩。”
“是啊。我说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活过之后就会死的。萤火虫只在短暂的夏夜活过就死去,这是自然之理。但是你啊
,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劝也劝不住。”秦淮回味的看着屈展。
屈展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就像身体里的再不是自己。那时候的事只是依稀记得,记不得那只“野猴子”的样
貌,记不得自己说过些什么话,更记不得那人说过什么,但是,那一夜树洞里的萤火虫,却一直记得。
“真没有想到,十几年未见,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冷冰冰的。”秦淮摇摇头,有些失落,“后来回去了,听说你被你师
父狠狠教训一顿,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我回去以后,也被我爷爷打得皮开肉绽,休养了半个月才好。那之后,我
爹去世之后,我便被带去南巢仙境修行。哪知一下山便又再见到你。”
屈展很惊讶,面上却是平静。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分不清是什么感受。随口道:“我已经不记得你了,幼时的事,提
来做什么?”
这些年他明白了一件事: 天道无情,人道无常。这十年的苦练功夫,不过是为了证实这点。一个自己已经不记得的人
提起自己的往事,却叫人极其厌恶。
人生一世,纵然不能事事顺心,也要无愧于自己。洒脱自由,胜过拘泥束缚。天道顺逆,怎敌得过生老病死?一切都
将成空的话,不如淡然处世,冷冷清清。他屈展独来独往,毫无牵绊。可是今日遇到秦淮,却让他混乱了心神。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耀眼的笑容,以及叫人嫉妒的快乐,都是自己从来不敢奢求的东西,他全都拥有。
“原来你是玉虚门的少门主,真是意料之外。”屈展淡淡的口吻,让秦淮一愣。
好心情到此画上句点,秦淮道:“你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叫你不高兴?”
屈展冷声道:“我已不记得你这个人,以前的事你若再提起,我决不饶你。”
秦淮呵呵一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根本不记得你了,亏你还傻里傻气记着这么多年!秦淮自嘲的想。“既然你
记不得我,那就算了。”
两人洗过之后,回到山洞内,隔着篝火睡了。
次日清晨,秦淮收拾收拾便准备同屈展一同回玉虚门。临行前,秦淮扑到屈展身边,吻上对方的唇。屈展吓了一跳,
却未推开。这吻少了昨夜的缠绵,多了一丝青涩。
“睡了一觉,阳刚之气大盛,分你一点,省得你待会难受。”秦淮呵呵一笑,抓了抓脑袋,转身就跑了出去。屈展抚
了抚嘴唇上余留的温度,一时失神。
第五章、雾里花
两人同行,御剑而驰。正午时,到达硕坤山玉虚门。两人并肩进了正殿。
玉虚门乃修真大派,与太清殿,狐仙居齐名。门内果然壮阔宏伟,庄严肃穆,叫人心生敬意。
看门的两位门中弟子,一见是屈展前来,连忙相迎,拱手道:“屈少侠有礼了!快快请殿内一坐,我现在就去禀告掌
门。”
“有劳。”屈展点点头。对方连忙引他二人进殿通传。
旁边一名弟子道:“屈少侠,这位倒是面生得很,不知是何方高人?”
“高人不敢当,只不过是学仙法不精深,闲来无事,只会小打小闹惹祸上身的半仙小爷!哈哈哈!我爷爷近些年可还
安好?”秦淮显得有些痞气,摸着鼻子笑道。
对方愣了片刻,马上醒悟:“莫非是少门主回来?弟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你叫什么名字?你可是我回门中认识的第一个人。”秦淮拍拍对方的肩,笑得很灿烂。
屈展冷着脸,这家伙对着谁都是这样!没皮没脸,就知道傻笑!
“是!弟子峰字辈,峰贤。”峰贤连忙回道。
“好名字,定是峰字辈弟子中贤能之辈!”秦淮点头笑道,“以后不必叫我少门主,叫我名字秦淮就行!”
“是!少门……秦淮。”峰贤尴尬的笑了笑。
“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呵呵呵,我先和屈展进去了。”说完向峰贤挥挥手,对方愣在原地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两人已
经走远。
“这少主好生不同寻常……”
进到大殿,一青衣老人负手而立,已等在殿内。老人和蔼一笑,声音苍然浑厚如洪钟,果真是不凡。“怎么两人同归
?看来是有缘啊!”
“爷爷!淮儿回来了!”秦淮噗的一声跪倒在地。
老人上前将他扶起,不禁也悲喜交加,显然对这孙儿疼爱有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别经年,小淮儿长大了,
长成顶天立地的英俊小伙子了!”
秦淮站起身,扑到老人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爷爷!您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淮儿好想念您老人家!”
“小淮儿一点没变,快快别哭了!叫屈展侄儿看笑话了!”老人宠溺的抚摸着秦淮的头。
屈展从未见过天机老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和普通的祖父无异。那个精悍矍铄,做事雷厉风行的天机老人,今日在孙
子面前,竟是这般模样,屈展一时呆住。
“屈侄儿看笑话了!哈哈哈!”天机老人怕怕秦淮的肩,“你们是如何碰到一起?”
“我从南巢回来的路上,见到屈展被两只妖怪下毒,便出手相助,后来才认出是他。许多年不见,早变了模样!只是
还和小时候那么漂亮!”秦淮口无遮拦。
天机老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性子急躁,要多和屈展学学。这些年屈展可是学艺渐精,为人处世,样样不俗。”
“是是是!这些我都知道。”秦淮没好气的道。
“掌门过誉了,屈展尚不成器。”
“淮儿啊,你先下去休息,你房间已经打理好了。暮钟过后到后殿去,为祖师爷上香。”天机老人向秦淮道。
秦淮点点头,知道屈展一来,必是有要事,自己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听了又有什么意思?思及此,秦淮点点头,
回房休息。
床榻上放着一套深绿衣衫,床铺也是新的。正当秦淮放下龙王三叉戟,就见一个小丫头推门进来,一见有人,连忙道
:“少门主,我是玉燕,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少门主的起居。”
“哦!谢了。不必叫我少门主,叫我秦大哥好了。呵呵,玉燕小师妹,劳烦你叫人打桶水进来,我想先洗洗。”
“是!秦大哥!”小姑娘很高兴,转身就跑了。秦淮笑笑,觉得回来感觉还真有些不习惯。
沐浴更衣之后,显得更加精神俊逸,潇洒姿态有增无减。驾轻就熟的进了趟厨房,顿时和厨房里的师弟师妹混成一片
,拿了两个果子,边走边吃。
后山上的树长大了不少,依旧鸟语花香,恍若仙境。
“哎!回家了呢!以后还有得玩。”秦淮叼根草茎,“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晃了一圈,回到飞仙坪,秦淮径自去了药房。又与药房的清玄混成了哥们。
“清玄,这药可能现配?”秦淮帮他边捣药,边抬头道,“我现在就要用。”
“我这就去配,只是这毒还是清得了的。若是蛊已被逼出,便只待毒清即可。”清玄点点头。
“那你先配个驱除毒性的药方。”秦淮连忙道。
清玄一边配药,一边好奇道:“不知少门主一回来,要这药方做什么?据我所知,这类催情淫蛊可是很少见得……”
思及此,清玄大惊,“莫非是少门主遇上?那可是大事!”
“不是我,我只是遇见一个朋友,代他问问。呵呵!你配好给我吧。”秦淮连忙道。
“那就好。”清玄松了口气,向他笑了起来。
暮钟过后,秦淮去了后殿,门中弟子已在宽阔宏伟的大殿齐齐站着。秦淮随天机老人站在最前,三拜九叩是少不了的
。上完香,天机老人点头道:“玉虚门众弟子听令,斩妖除魔,自是仙家理应担负之重任!我等修仙问道,救天下苍
生于水火,义不容辞。现今魔物横行,正是我门中徒子徒孙明志之时。老夫幼孙随仙家恩师学艺一去十余年,今日回
门中,便是与我等一众斩妖除魔而来。十日后,门中将由几位孤字辈大弟子从众位之中选出能者,随三大派一同下山
。众位可有什么异议?”
殿内一片哄然,显得尤为热烈。这下山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况且能被选中下山的弟子,他日必将有出头之日,只要
此次立功,以后自当受重用。
几位孤字辈师叔师伯但笑不语,看着殿内沸腾。
大师伯笑着拍拍秦淮的肩,笑道:“可要好好表现,此次下山,看看淮儿修行得如何。将来大任不都交由你,不可不
服众。”
“多谢大师伯教诲,淮儿定当尽力!”秦淮用力点头。
大师伯孤弘向来温和,十年不见,两鬓虽白,容颜依旧。回头看看二师伯三师伯,都严肃的立在天机老人身旁,没有
表情,也没有多言。
师叔们倒是一个未见到,秦淮忍不住问:“怎么未见到孤鸣师叔和孤楚师叔?”
“你莫慌,待会到掌门禅院来,自会说与你听。”二师伯冷着脸打断。
去了天机老人的禅院,却是轮番对着几位师伯,说些门中和武林中的事,听了个大概便能猜个七七八八。
差不多的时候,天机老人道:“罢了,日后他自当知道,他才回来,想必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秦淮有些失望,他想听听老人像以前那样,摸着他的头讲讲话。可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自己也长成堂堂男子汉。秦
淮点点头,道:“掌门及几位师伯早些休息,秦淮先回房了。”
天机老人点点头,挥手道:“屈展今日留在门中,十日后与你一同下山。”
秦淮一愣,心中大喜,连忙道:“那太好了!我这就去看看他。”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许久,天机老人摇摇头道:“叫我如何忍心将他牵扯进来,十几年前的事,看来今日报应到了。荣英泉下有知,该感
到欣慰了。”
“是啊。淮儿成才,今日一见,确是不由教人惊叹。只是性子须改改了。”二师伯孤行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皱着
眉。
其余几人点点头。
秦淮问过之后,才知道屈展就住在自己房间对面小楼的客房里。秦淮风风火火地冲进去,刚想喊人,就住了嘴。看着
屈展给他一个冷眼,不敢作声。
屈展正仔仔细细的擦着他的剑,秦淮轻咳一声道:“太好了,你还在。”
“找我何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
“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喂!我才进来!”
“再出去不会吗?”
“你!你!你!”秦淮气得险些动手打人,强压着怒火,“你哪根筋不对了?犯得着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屈展一愣,将剑收好。脸色铁青,抬头看着秦淮,想要吃了他似的。“与你何干?”
这家伙生气了?生什么气?我又没惹着他?
屈展心里确实不快,却说不出哪里不快。从他回来到现在,满玉虚门的人都在说,这小少门主有多温柔,有多亲切,
有多英俊,有多潇洒……这样的家伙真的是对谁都好,对谁都这么热情。
说来说去,屈展不愿多想。对这个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少年的温柔有些别样的想法。屈展刻意不去在意,只是低头将
剑放到床边的矮凳上。面上只是冷冷清清,不看他。
秦淮吓了一跳,这比发脾气两人打一架还恐怖!
“屈展,你怎么了?你到底生什么气?”秦淮主动丢盔弃甲,低声问。
“没有生气,我为何要生气?”一脸平静。
“可是刚刚……”
“我要休息了。”
“你先别睡,我要玉燕帮忙熬了药,应该好了,我这就去端,喝了药再睡。”秦淮慌忙出去,不待屈展答话就已经消
失在门外。
不久秦淮端着一碗药汁进来,坐在桌边,秦淮将药汁吹冷递过去,扭扭捏捏地道:“虽然不知道你气什么,不过我这
人很傻的,看不出来别人有什么心思。如果我做了什么事冒犯了你,我道歉!日后还要一同斩妖除魔,不能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