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love——清拓

，对不对？　
你告诉我啊！杰度，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杰度自从离开孤儿院之后，就不再做梦。但是今天，他却陷入了奇怪的梦境。　
他在梦里见到了自己，不过却是年幼时的模样。而周围可见的环境，一片残败，一幢烧焦的房屋前，站着另外一个孩

子。　
"喂。"杰度叫他，"你怎么了？"　
孩子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我的家还有家人都被他们烧死在里面了，我亲眼看到的。"声音虽然稚嫩，却是十分耳熟

。　
"你还有别的亲人么？"杰度继续问他，"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么？"　
"没有了。"那孩子抽噎了一声，"我哪里都不能去。"　
小小的杰度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你跟我回去吧，我就住在前面街角的教会里，那儿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孩子，我们都

是孤儿。"　
"真的可以么？"他不确定的问。　
"当然。"杰度承诺着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孩子的手反握过来，攥得很用力，生怕杰度伸过去的手又在半途抽回。他终于转过他的脸，在一刹那间，杰度的梦境

突然凭空的消失。　
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那张脸，小小的，塞莱斯的脸。　

十七　
"你早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杰度一早就闯进塞莱斯的办公室里，顾不得那里面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就直接向

他问话。　
在来这里之前杰度打电话给卡罗尔，确认塞莱斯的确是当年杰度在路上捡回去的小孩，后来被一户有钱却不能生育的

人家领养，在孤儿院生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离开了。　
所以杰度才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塞莱斯看见杰度难得带着负面情绪的面孔，微微一笑，"我当然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倒是你无情的很，

到现在才想起我。"　
"这不是重点。"杰度打断他的嘻皮笑脸，"你到底要做什么，要做成什么样才肯住手？"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塞莱斯

和他不一样，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弄垮普拉提那的一个分公司而已。　
"我说过，我会找他们报仇。他们为了一块地皮，烧了我家烧死了我的家人，我要让他们赔给我这么多年来的痛苦。"

　
"我要退出。"　
塞莱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杰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退出。"杰度不动声色的回看塞莱斯的眼睛，很镇定的重复，"我劝你也早些放手，复仇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

那么伟大。"　
杰度双手递过一封信放在塞莱斯面前的桌子上，还有那个他昨天交给他的资料袋，"这是我的辞职信，还有你昨天让我

看的东西，我没有看过。"　
"为了普拉提那？"塞莱斯很快恢复平常的状态。　
杰度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杰度，你太善良了。"塞莱斯摇头，"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喜欢帮助别人。"　
杰度直觉的想要反驳塞莱斯毫无根据的断言，却突然发现在屋子里面另一个人的存在。拉高的领口，压低的帽檐，一

张看不清楚的脸。　
"他是谁？听到没关系么？"杰度反问普拉提那。　
塞莱斯取笑杰度到现在才注意到那个那么显眼的人，"我跟你提过的，他叫吉尔，是我到目前为止最信赖的人。"　
然而杰度却因为一阵熟悉而特别的手机铃声，没有注意听塞莱斯的话。　
"喂，是洛比么？出了什么事？"杰度慌忙接听，第二次与吉尔在这么近的距离擦肩而过。　
从洛比匆忙的电话中，得到的是普拉提那在公司晕倒而被送进医院急救的消息。　
"怎么回事？"杰度花了最短的时间从塞莱斯的办公室抵达医院急诊室的门外，在那里等候他的，只有洛比一个人而已

，"只有你一个人？"　
"他是被公司的职员在办公室里发现昏倒的，然后直接打了急救电话。"洛比安慰杰度的拍拍他的肩膀，"他父亲那边我

们已经找人通知了，不过好像因为要照顾亚力克的原因，不太可能过来。"　
"这算什么理由！"杰度不顾场合的大声说话，"普拉提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不是么？"　
"可能亚力克比较重要吧。"洛比的眉头皱得很紧，"普拉提那也是不被家人疼爱的孩子呢，和你和卡罗尔好像。"　
说完这些，洛比叹了口气，拉着仍然气喘吁吁的杰度坐下来，"这一次情况不太乐观，他平时太过劳累，又不肯随便向

别人透露自己的心事，所有的负面影响在他的身体里面越积越多，崩溃，似乎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没有别的办法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杰度在听到洛比说普拉提那的病情很糟糕的时候，心脏突然纠结在一起，痛

得不能呼吸。　
"想要他多活一些日子的话，就带他离开这里吧，找一个别人再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个可以呼风

唤雨的普拉提那，没有人知道你叫杰度。"洛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机票，"没有精神压力的生活才适合你们。"　
杰度接过那两张机票，看到上面写着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名。　
"那是我和卡罗尔出生的地方，真的很偏僻。"洛比慢慢的解释给杰度听，"卡罗尔也很想让你去看看他出生的地方，不

如就趁这个机会，和普拉提那再一次的逃跑吧。"　
"洛比......"　
"放心，我看普拉提那的父亲，有了亚力克应该就不会再无聊的去到处找你们，况且他一定找不到，然后很快就放弃了

。"洛比突然有些寂寥的笑了笑，"只是少了你，我和卡罗尔大概会觉得有些寂寞。"　
急诊室门框上方的红灯熄灭了，门向着两边敞开，从里面推出一张病床，露出普拉提那没有血色的脸。　
"医生！"杰度站起来迎上去。　
"他的病情暂时稳定住了。"医生同样叹了口气，"但是下次再发作的话，恐怕就没救了。"　
对于杰度来说，医生简短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不偏不倚直直的袭击了他的大脑，所有的神经都跟着一起短路了

。　
病房里安静而洁白得可怕。　
普拉提那从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的风景，是一年四

季都不会变化的白色墙壁，他连上面在哪里有护士曾经失手打死苍蝇而留下的黑色印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和这间仿佛永远都随时为自己准备的病房，他有太多的感情。　
轻轻的叹息，每次醒来，他希望见到的人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父亲也是，杰度也是，他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寂寞

的，却仍然还会觉得孤单。　
"你醒了。"在耳边突然出现熟悉而期待的声音，普拉提那一惊，然后看到杰度一脸的困顿，从床下的位置慢慢爬升上

来。　
心头涌过一阵暖流，至少他还在。　
"你怎么会在那里？"　
杰度揉了揉眼睛，"我想要在旁边照顾你，可是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不知不觉就钻到床底下去了。"杰度放心的笑容，

让普拉提那也觉得很安心。　
"杰度。"普拉提那装腔作势的摇头，"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之后，彼此可以重新拥抱在一起，那么安心，那么温暖。　
病人大概都是知道自己的大限有多久便会到来的。　
躺在病床上的普拉提那一天天的消瘦，而且越发的虚弱起来。杰度让洛比在病房里面另外支了一张床，他也和普拉提

那一起生活在那片纯白的世界。　
"这里好像天堂，到处都是白色。"普拉提那有一天早晨醒来突然这样对杰度说，"如果这里真的是天堂的话，我们会不

会变成天使？"　
"会吧。"杰度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的颜色。　
"即使做过错事，彼此背叛，也可以么？"　
"普拉提那。"杰度侧过脸，却看不到普拉提那脸上的表情，"会的，即使曾经伤痕累累，也一定可以。"　
"谢谢你。"普拉提那含着笑说，"杰度，谢谢你这样回答我。"　
杰度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是一片萧瑟的冬日景象，光秃的枝桠，天空中没有飞翔的小鸟，只

有那明晃晃的太阳，格外的耀眼。　
"普拉提那，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重新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这里？"普拉提那在床上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去哪里？"　
"我们去洛比和卡罗尔的故乡，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杰度一脸的憧憬，和着冬日里难得灿烂的阳光，刺得普拉

提那眼睛生疼。　
"怎么了？"杰度发现普拉提那的异样，"你不想离开么？还是不想和我一起离开？"　
"......不是的，都不是。"普拉提那闭上眼睛靠在身后柔软的靠垫上，"只是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可以离开么？"　
"当然可以。"杰度没有发现普拉提那在哭，"你不相信我么？"　
"不，我相信你。"......只是，我已经无法再相信我自己。　
隔天，普拉提那的精神特别好，于是杰度离开了那间病房。　
"我去办护照和签证手续。"杰度亲吻普拉提那的额头，让他在病房里等着自己回来。　
天空一如昨天一般晴朗无云，蓝得一塌糊涂。杰度走在路上，心情格外愉快。　
拿着护照走进领事馆等待签证的面试，杰度的心跳甚至不可抑制的加速，他觉得好幸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他就

要和普拉提那离开这个该死的城市，机票的日期是明天晚班，他们一定可以离开，一定可以到达那个偏僻的小镇，一

定可以幸福。　
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个的男子，他匆匆瞥过杰度一脸幸福的表情，有些讶异的停留下来，仿佛他们曾经在

哪里见过。　
注意到他目光的盯视，杰度便随口的问他，"对不起，我们有在哪里见过面么？"　
那个人因为杰度的话而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但又很快的恢复，"不，我们没有见过面。"　
接下来轮到杰度进去。　
多半是因为地方偏僻的缘故，签证官很快就对杰度说了OK，一切都很顺利，仿佛在冥冥之中有神在帮助他们一样。　
突如其来的好奇让杰度在离开领事馆之前向签证官寻问了一个问题，"我能问一下在我之前进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么

？因为我和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签证官很客气的告诉杰度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吉尔。　
"谢谢，我可能是认错人了。"杰度的记忆里，没有吉尔这个名字，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去在意。　
回到家里收拾整理行李的时候，杰度突然接到一通洛比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杰度，普拉提那他不见了！"　
"什么意思？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杰度的右眼眼皮突然不受控制的惊跳起来，他开始觉得不安。　
"护士说他今天早晨还在，但是中午去送饭的时候却发现他人已经失踪了。"　
"我这就出去找他。"杰度挂了电话之后，顾不得外面的天色已经将暗下来，抓起外套冲出大门。　
普拉提那他会去哪里？要去哪里？为什么要从医院里跑出来呢......　

十八　
杰度在外面寻找普拉提那的身影和消息，从傍晚到天黑，从深夜到凌晨，还是没有他的任何踪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

找过了，亚力克的病房，公司的办公室，还有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那里，包括塞莱斯，杰度也打电话过去。　
可是哪里都没有，普拉提那仿佛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他失踪后第二天的傍晚，在杰度不眠不休的在城市的各个他可能出现的角落游荡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洛比终于

再也看不下去的对他下了禁令。　
"你回家休息，我们会帮你继续找人。"　
杰度对这条劝阻反抗得很厉害，却因为疲惫而拗不过洛比的蛮力，被他亲自押送到别墅的大门口。　
"看你进去我再走。"　
杰度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实在无法与他抗衡多久，所以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的锁，走进去

，然后回身把门关上。过了几分钟，听到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洛比终于放心的走了。　
"你回来了。"　
就在杰度打算再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幻听一般的声音。他猛地转身，却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幻听，还出现了

严重的幻视，因为他看到了普拉提那，好端端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孱弱的迹象。　
"是你么？"杰度不确定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痛，所以这应该不是梦。　
"是我。"普拉提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表情有些奇怪，"你也过来坐。"　
杰度坐在普拉提那的身边，他的头靠过来，枕在杰度的肩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很安静的枕着。　
"对了。"杰度突然想起来他们今天的计划，"今天晚上的飞机，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去机场吧。"普拉提那看起来精神和

体力都很好，今天出走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杰度说着就要起身去把收拾好的行李从房间拿到大厅来，却被普拉提那一把拉住，"别着急，再等等。"　
于是两个人又莫名其妙的在沙发上坐了很长的时间，看着墙上钟表的指针不停的运动到某一个位置，杰度终于不能再

等，再等下去他们就赶不上飞机的航班。　
"我们准备走吧。"杰度拉开靠在自己身上的普拉提那，"要赶不上飞机了。"　
普拉提那却仍旧拉着杰度不肯松手。　
"你这是怎么了？"杰度不明所以的问他，看他奇怪的举动，挣脱出他的禁锢。　
普拉提那突然默不作声的抱住杰度想要离去的身体，杰度回头，却发现他的脸上泪痕斑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我说不好么？"杰度心疼的弯下身子扶起他，用手替他擦去眼泪，他却哭得更凶。　
电话铃穿越时空一般的响起来，不停的响，杰度一把抓过电话听筒，"是谁？"把普拉提那揽进自己的怀抱，他的脸找

个舒服的位置，枕在杰度的颈窝。　
"杰度，那些资料被人动过。"电话的另一端，是塞莱斯的声音。　
"什么资料？"　
"我想要给你看的那些，可能是被别人看到了吧。"　
杰度低下头看看普拉提那，他把脸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你看的么？那些资料。"　
普拉提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边点头，泪水就是不受控制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杰度，对不起。"普拉提那无助的抽泣，泪水不受阻控的从眼眶中漫溢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杰度敞开的领口，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