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君彤一皱眉,白虎在搞什么鬼花样?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居然扯到这种污七八糟的事情上来了?疑惑的眼睛扫到门口,却意外地看到门外僵直的人影,虽然以左君彤的角度,看不清来者是谁,但左君彤却有自己的一番猜测。
白虎这么不顾面子地胡扯一通,显然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这么看来,外面的人极有可能是催婚派长老们暗中派遣的跟踪大队。
白虎这个主意还真是不赖,如果长老们知道自己和白虎“有一腿”的话,催婚的锣鼓应该碎了一地吧,不愧是好兄弟,自己逃婚的时候,也不忘帮兄弟一把。
既然白虎这么卖力地演出,那么自己于情于理都要仔细地配合一下啊。
“你的想法我知道,”左君彤也耷拉下一张苦瓜脸,“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想接受你的感情,但我现在很快就要死掉了,你让我怎么接受你的感情……”
喂,兄弟!我帮你吹,你记得要告诉大夫帮我写个什么绝症诊断之类的东西哦,否则牛皮就吹破了--左君彤用目光提示白虎,不要忘记收尾的行动。
知道了,难得你会配合我演戏,我一定找个让你不能生,也不能死的理由--白虎的目光回了过去,但心底已经笑翻天了。如果左君彤知道门外站的是谁的话,恐怕打死他,他都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你骗人,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那个叫卫非绝的男人,你的心里一直都有他,而没有我。”白虎悲愤无化地说着让左君彤膛目结舌的话,“自从你认识那个卫非绝之后,你就不再关心我了。”
“我……我……”好,这下可让左君彤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卫非绝,这一年来,你总是想着他……”
“我没有……”直接地矢口否认,常常会换来间接确认的效果。光看门外更加僵直的身影,白虎就有一种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的欲望。
“你再否认也没有办法否定你自己心里想的东西,”白虎悲伤地摇着头,“以前,我妒忌,妒忌那个卫非绝,他夺走了你原本属于我的心;但现在我却不得不祈祷,只要卫非绝出现,我宁可放弃这段坚持了十几年的感情,只要,只要你能活下来……”
“……”左君彤决定放弃了,陪白虎发疯果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相信外面的人已经被这狂澜盟的超级内幕新闻吓得傻掉了吧,算了,由白虎自己去闹吧,反正到时候这个烂摊子全得由白虎自己收拾。左君彤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当鸵鸟了。
“白血病并非不能救治的绝症,医生不是说了,只要好好调养,一定可以恢复的吗?不管怎么说,为了我也好,为了卫非绝也好,你一定要坚强一点,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白虎一个人唱念俱佳地在一边编排着不知道多离谱的剧情,而左君彤则无奈地闭上眼睛由着白虎胡闹,却不知这样一来,足以让旁观者信以为真。
“这才叫真正的悲伤,懂不懂?”门外的身影跌跌撞撞离去的同时,白虎瞬间收敛了自己的哭丧相,恢复他贵公子的本来面目,而话题也回到最初的那个。
“去你的,尽扯些有的没有的,就算是骗长老们派出来的催婚间谍的话,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还把别人扯进来……”左君彤有些不满白虎扯得太偏题。
“催婚间谍?”白虎立刻明白了一切,然后,猛然转身走出病房,丢下一句:“我去安排你的白血病。”
“搞什么啊,说走就走……”白虎一反往日悠闲的样子,匆忙的举动实在是可疑,但左君彤还只是处于疑惑状态,“我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哇……哇……哇……”一群乌鸦从病房的窗前飞过,带着浓浓的不祥的意味……
窗外的梧桐树上,扮演忍者角色的甲、乙、丙、丁四人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着彼此,原来狂澜盟的内幕竟然是这么耸动的。
“我隐约猜到卫非绝喜欢麒麟,但没想到麒麟居然也喜欢卫非绝啊……”乙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
“而且,想不到白虎居然喜欢麒麟,而且喜欢了十多年啊……”甲吃惊地说着。
“对啊,我以前以为白虎就喜欢他那只被麒麟打碎的花瓶呢。”丁摇着头,试图把印象中有“恋物癖”的白虎形象,改为“喜欢麒麟,但又被抛弃的可怜的同性恋者”。
“麒麟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卫非绝的?”丙回忆着过去一年里的所有情况,却迟钝地找不到任何迹象可以说明目前的状况是如何形成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虎喜欢麒麟,而麒麟喜欢卫非绝,然后麒麟得了绝症,”丁满有逻辑地分析全部情报,“如果麒麟死掉的话,白虎和卫非绝都会心痛而死的。”
“那就是三条人命啊……”
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名的悲哀中,幻想的内容和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如出一辙。
“哇……”一只乌鸦飞上树枝,好奇地看着四个占领“鸟类地盘”并且努力发呆的人类。
许久……
“对了,你们说这件事,要不要直接告诉长老们啊?”丁突发奇想地问。
“长老们会想办法补救吧……”甲不确定地思索着。
“补救?怎么补救?麒麟如果救不了的话,长老们一定会让麒麟找个女人,先生个儿子再说的。”乙开始推算长老们的做法。
“而后,一定是逼着白虎赶快移情别恋,而且不管恋的是男是女。这样,万一麒麟死掉,白虎就不会跟着一起死啊。”丙也按照长老们的逻辑推理着。
“那么卫非绝呢?”甲皱了皱眉。
“当然杀掉给麒麟陪葬啊。”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问题再度回到原点。
四个呆呆的傻瓜加上一只好奇的乌鸦,在夕阳里构成一副绝妙的印象派画……
“左君彤的白血病已经是中晚期,估计只有一年的生命了。”年迈的大夫这样回答,虽然结果对卫非绝而言是异样的残忍,“你们家属一定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一年。
短短的一年。
曾经照进自己黑暗生命的如同阳光般的存在就要离开了,老天似乎总是喜欢捉弄无用的自己。不管是过去、是现在、还是将来。
给自己有限的希望,然后再告知自己希望的背后是无限的绝望。
如同自己的恋情,来不及等待开始,就要马上接近尾声。
将脸埋进自己布满厚茧的手掌里,卫非绝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和无助显露在没有人能够看到的脸上。即使是在监狱中辛酸的十年,卫非绝也从来不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爱情,没有给予他甜蜜,就提前给予了他苦涩的滋味。
曾经想把这份禁忌的爱情深深地埋在心底,在左君彤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心爱的他,即使左君彤会结婚、会有孩子,即使未来可能的变化会让自己心碎,但自己始终都能默默地看着左君彤。
看着他笑,看着他幸福。
这,就是自己--卫非绝向命运的妥协。
而求的,是左君彤的幸福和安康。
但结果,却是……
命运无情地向前运行,随时都会切断彼此间脆弱的联系……潮湿的液体,悄然从指缝中流下,带着心碎的感受、带着对命运不公的无助的哭泣、也带着人类灵魂里最深最深的感情……
“你怎么了?”迟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熟悉得让人难以自禁。
有些惊愕地从手心里抬头,却看见左君彤正吃惊地看着自己,充满信任的眼光里,有一丝的不确定和某些其他的东西。
猛然地、放肆地、也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卫非绝把左君彤搂进了怀里。
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管世间所有的“不”。
此刻,对于卫非绝而言,只有紧紧地拥抱住这温热的肉体,才能证明最心爱的人,依旧活在自己的身边、面前。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请不要离开我……”卫非绝很干脆地说着心底的话,是恐惧、还是勇气,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对于左君彤而言,这句话,却如同一个奇怪的咒语,郁闷许久的心清,在瞬间得到了不可思议的抚一平。糟糕的恋情,看来真的需要有人推一把呢……
“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也喜欢你啊……”左君彤依在卫非绝的怀中,既没有吃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挣扎的打算,仿佛此刻发生的一切,是早就预知了似的,左君彤安心地任由卫非绝紧紧地拥抱着自己。
短短的数语,虽然不知道其中包含的可信度是多少,但依旧让卫非绝在无限的悲哀中获得一丝欣喜。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不知消散在哪个异度空间,卫非绝只是紧紧地抱着左君彤纤细的身体,犹如世上惟一的珍宝。
左君彤依靠在卫非绝的怀中,重新呼吸着睽违了许久的淡淡的烟味后,身体上的不适以及内心深处的不安似乎都被抚平了,飘荡的心像是找到了休息的归宿一般平静了下来。
左君彤静静地靠在这个如同山一般伟岸的胸膛中,闭上双眼,小心地倾听胸膛里传来的“扑通、扑通”声时,一种连左君彤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感觉在心底渐渐地泛开,随着这有规律的声音,渐渐地走进睡神的怀抱中。
在平复了情绪的激荡、和理智的瞬间空白后,卫非绝找回了冷静的自我。
小心地将左君彤纤细的身体放回柔软的病床,然后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左君彤熟睡的容颜。
往日迷糊成性的败家男子,在睡梦里却显得意外的脆弱,犹如天使般天真的睡姿,能让所有人都羡慕在美梦中的他,当然前提是忽略左君彤嘴角上开始出现的破坏形象的人造液体。
卫非绝拿下一贯冰冷的面具,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心地用面纸擦去天使可爱的口水,因为流泪而变得发红的眸子里,闪现出温柔得可以让任何人迷醉的目光。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是黄泉地狱……”
此刻不管当事人到底想的什么,在所有旁观者们的眼睛里,这一对敢于冲破世俗伦理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表白的男子,实在是太让人羡慕和钦佩了。
至少躲在门外的走廊里偷窥到这一幕的护士小姐们,是这么想的。
感冒引起的高烧,在卫非绝的精心照顾下,几天就康复到可以和人打架的程度,光听医院走道里不时出现的“乒、乒、乓、乓”声,和左君彤习惯的道歉声,以及如同幽灵般随时出现的何鹏的申请赔款的公式话语,就不难猜出左君彤的恢复程度。
不过,左君彤觉得很奇怪,即使自己完全康复,但卫非绝依旧坚持让自己住院接受最精密的治疗。老天爷,一个小小的感冒要治疗个什么劲啊?为了能够离开这个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左君彤可以说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卯足了劲,玩命般寻找各种方式。
但,就像孙悟空永远没有办法跳出如来佛的掌心一样,卫非绝总有办法在最后关头把即将跨出医院大门的自己抓回病房。
不过,在医院里,也有些好处,至少自己可以每天晚上正大光明地和卫非绝挤一张床。
不、不、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和男人挤在小床上!
实在是因为,每次和卫非绝一起睡,那可怕的血红之梦就不会来打扰自己,闻着卫非绝那特有的搀杂着烟味的气味,自己意外地可以安心一觉睡到天亮。
而且,卫非绝绝对是左君彤这辈子遇到的惟-一个没有被他可怕的大字形睡姿踢下床的男人。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左君彤有时候暗自猜测,只要自己出院了,卫非绝就不会再和自己睡在一起了。那么自己不是又要开始做那个讨厌的噩梦了?
其实,这也许就是左君彤每次逃离医院失败后,却不曾严重抗议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至于那场绑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密室里的那段事情也许因为是麻醉剂的副作用,左君彤实在记不太清楚了,而他内心又似乎刻意地要淡忘曾经发生的那一切,再加上知情人白虎的不再出现,所以卫非绝至今不知道。
只是有趣的是,白虎设计的所谓绝症谎言,除了当事人左君彤不知道外,其他人都知道了个透彻。在几乎所有人都被卫非绝的深情所感动的同时,对于左君彤注定的“早夭”,所有人都深觉惋惜,对于左君彤变本加厉地关怀起来。
这个让人笑歪嘴的误会,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恐怕有得闹笑话了。
“哈哈……”放肆的笑声在另一个不知名的黑暗空间里回荡,给代表悲哀和死亡的黑色空间,渲染上一份不协调的喜悦。
“你就不能笑得节制一点吗?我这里可是专门收死人灵魂的冥界啊……”充满磁力的低沉声音,用和语言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的语气说着。空间里出现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那种黑色,是全然的黑,没有任何杂质的黑,比空间的颜色更深、更沉
“我实在是……实在是忍不住啊……哈哈……”另一条白色的人影在黑暗空间里显得异常突出,“那两个白痴,居然……居然……哈哈……把玩笑当真了……”
“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对于爱人的恶作剧,即使是身为掌管冥界的神抵,也无法纠正,反倒是因为习惯了爱人的做法,连自身都开始沾染上捉弄人的习惯。
“但是……但是……实在是,实在是太夸张了……”曾经被外人称为“最冷酷的杀手”、“最黑暗的刺客”、“最无情的男人”等称谓的白虎,在他爱人的身边总是毫不遮掩内心的情感,所以任何严肃、冷酷的面具,都可以在这个充满了死者的世界里被丢弃。
无奈地摇了摇头,冥神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止爱人放肆的笑声,只能听之任之了。想来,等自己回到冥狱的神殿后,那些冥界的贵族们又要向自己抱怨白虎的笑声打扰他们的休息。
但,这又何妨呢。冥神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爱人,借人类常用的一句话:少睡一觉又不会死人,何况是死人的国度呢。
“你打算怎么办?”冥神在白虎的笑声小了不少后,才慢条斯理地问着正经的问题。
“怎么办?当然是看着办罗。既然那两个人的误会已经造成了,我这个始作诵者就等着看好戏了。”除了要守护同伴的生命外,白虎一向奉行的是:别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幸福。
“你打算让他们互相误会下去?”作为爱人,冥神当然明白白虎的用意。
“那才有意思呢。”白虎的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色彩,“先不提那只败家麒麟的搞笑手段,光是长老们知道麒麟喜欢上男人的表情,就足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这个主意……嗯……的确是蛮好的。冥神忍不住想起不久前,自己和白虎的关系在长老会上公布时,长老们的假牙漫天飞、眼镜碎满地的场面,真是……很好玩。
不过,那个麒麟……
冥神沉思了一下,然后决定不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爱人白虎,那个左君彤的身上带着神兽麒麟的血的封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封印会给左君彤的命运带去太多的变数,但这也是麒麟降生在人间的使命之一,虽然作为神,他依旧没有权利去插手既定好的命运之轨。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看着白虎持续的狂笑模样,冥神突然有某种预感,也许就和他一样,不属于人类世界的麒麟的这次转生,也许可以得到最完美的结局……
第七章喜欢
男人爱上男人绝对不是一场儿戏,
但是,
为什么我就是这么不争气地爱上你?
虽说隐藏的秘密一公布就万事大吉,
但总觉得好不甘心。
恋爱低能兼数字白痴,
为什么非要遇上了危机,
才发现,
自己那颗已经掉在你身上的心,
真***的泄气。
--左君彤
“要不要出去走走?”清晨,卫非绝带来一束沾着露水的百合,也带来了让左君彤欣喜的消息。
“好啊、好啊……”快被医院的死气给闷傻的左君彤愉快地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如同猴子一样,兴奋的表情布满了整张细致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