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请稍等。”
五分钟后,傅煜帆带着两份早餐又再度回到了家;本想把直接早餐放在保温箱里后留个字条,但转念一想还是去知会
某人一声,免得眼睛经常长在头顶的史毅会自动忽略掉不会动的东西。
上了楼打开房门,刚想走进房间,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唔,要身材好,样子性感的,你那边应该有这样的吧?……——那就她好了,虽然最基本的要求是这样没错,
但凡不一定会喜欢,一切还是要等见了面再说。……不管怎么说,在他没有安定下来之前,我的专心程度会打折扣是
必然的,你能理解吧?”
也许是Susie给了他满意的回答,以庸懒性感的姿态趴在床上的史毅露出了笑容——
“……对了,今天下午去医院之前陪我去买冬装怎么样?……那里虽然有不少不错的店,不过我要顺便去一趟
Burberry专卖,听说这一季出了新款的冬装。……我么,其实比较倾向稀少珍贵的限量版,Burberry是凡比较习惯穿
着的牌子,他对格子的样式有着特殊的爱好。……对,最近有一个新进组合要出道,所以他完全没空,反正他喜欢的
Style我也知道,所以他本人去不去都无所谓。……什么?鸭霸?你是说我吗?”
说到这里,史毅笑着翻了个身——
“……是啊,如果他想尽早摆脱我这个‘鸭霸保父’的话,那就早点找个女朋友安定下来,这样我才能放心地把责任
都丢给‘温柔保姆’……”
唇边不自觉地牵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轻轻地关上门回到楼下,在桌面上留下字条后,傅煜帆便像来时那样安静地离开
了。
接近正午时分的病房里,看似耀眼的阳光与室内的暖气融为一体,倒也颇有几分暖冬午后的柔和气氛。
“在想什么?”凝视了维持着削苹果的姿态已有五分钟之久的傅煜帆一会儿,背靠着枕头的林偕静静地问。
像是被他的声音忽然惊醒般地,傅煜帆怔忪了片刻后才抬起头微微一笑,“没什么。”
“你还是老样子没变。”林偕轻轻地扬了扬眉,“有什么烦恼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
淡淡的愕然浮现在傅煜帆眼中,但随即他便低头继续削苹果的动作,“我在想一个很早之前就应该发现结果却没有发
现的问题。”
“那么,这个绕口令般的问题是什么?”
傅煜帆先是哑然失笑,然后才以不经意的口吻道,“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史毅的恋情才会一直呈现出只开
花不结果的僵持状态。”
“这是你的结论吗?”林偕看着长长的苹果皮悠然落地后,才看似随便地反问道,
“虽然可能不是全部,但我想多少和我有关。”傅煜帆把已经有一半有些变色的苹果递给他,“也许是以前的约定一
直在左右着他的想法,所以他执意要亲眼看到我和他一样与人双宿双飞才能安心。”
“你还爱史毅吗?”毫无预兆地,悠然吃着苹果的林偕忽然这么问。
微怔过后,傅煜帆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爱啊,当然爱。”
“是朋友、家人,还是恋人?”
“应该是前两者的综合体。”傅煜帆想了想后答道。
林偕的眼中没有意外,也没有否定,只有一抹淡淡的了然。
“那么他的婚礼,你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伴郎;如果将来他有了孩子,你也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他们的义父吧?”
刻意忽略心里忽然浮现而出的怪异感,傅煜帆若有所思般地收起水果刀,“虽然现在提起觉得有些遥远,不过将来应
该是这样没错。”
“很不错的远景。”林偕淡得几乎看不见血色的唇边写着无人能懂的深意,“只不过,也许等待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
发现了傅煜帆眼中交织着困惑与不安的无奈,林偕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基于你的演技已经多年不用,不知道有没
有退步?”
傅煜帆怔了怔,但随即便恍然,“虽然也许可行,但问题依然存在。”
“那就找个实力派的共演吧。”林偕的笑,由淡然转为意味深长。
“实力派?”傅煜帆将苹果皮收入垃圾箱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不觉失笑,“以目前的现状来看,要找这样的共演似乎
并不那么容易。”
“限定范围的话是不容易。”林偕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让自己躺得更舒适一些,“如果能脱开性别的拘束,也许事
情会变得简单很多。”
傅煜帆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在对方并无任何受益的情形下,我想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困难度都相当可观。”
林偕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那就试着去喜欢对方吧,也许正像那句在e时代已经被引用烂了的名句所说的那样,退一步,海阔天空。”
傅煜帆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让视线定格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林偕也没有再开口,在阳
光温暖的假象里,他的思绪亦随着金色的尘埃悠然飘向那遥远的时间长河……
下午2点整,史毅准时到达,不仅如此,他还严格地遵循着‘买一送一’的亏本大甩卖原则,顺便把近来愈见亲密、快
接近形影不离的女友一起带了过来。
“今天觉得如何?”史毅从Susie怀中的纸袋里拿出热乎乎的面包圈递给林偕,顺手再附送酸奶一纸杯。
“还不错。”林偕微微一笑,从容地打开纸杯,“谢了。”
“凡,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史毅把各种口味都拿在手里献宝,但遗憾的是得到了同居人温和的否定回答。傅煜帆站起身,笑着拿过外套——
“现在对我来说最受欢迎的娱乐就是回去享受一下棉被的柔软和暖和。”
“耶?”史毅毫不掩饰眼里的失望,“可我才刚到。”
“这里有很多人陪你。”对于他时不时由于过于兴奋而产生的本末倒置现象,傅煜帆已经非常习惯了,“我回去陪小
憧和小圣,顺便还能享受一下白日梦的乐趣——你不会是想阻挠我吧?”
“呃?”
看在傅煜帆的脸上出现了虽不影响美貌但仍然让他觉得碍眼的黑眼圈的份儿上,史毅决定偶尔放弃一次当牛皮糖的机
会——
“怎么可能?”
“这才是好孩子。”傅煜帆带着调侃的口吻向三人告别,“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车别开太快也别开太慢,要看清红绿灯……”
就在史毅企图伪装成一只喋喋不休的老母鸡的档儿,Susie恰好把刚刚打开的芒果布丁送到他嘴边,史毅一时不察觉便
本能地张口咬住;而就在布丁为世界的清净而无畏献身的这两秒之间,病房的门被非常利落地打开后又非常利落地被
关上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回家了。”
继老母鸡之后,史毅又换了被弃儿童的角色来磨练演技,迷人的眼睛里隐约还有星星点点的泪光(?)。
“你的娱乐精神还是不减当年。”喝光了一纸杯酸奶,林偕连嘴角都不曾抽动一毫米。
“但显然演技有退步,你都没笑。”史毅‘哀怨’地指控。
“如果你觉得看了十多年类似的把戏我还能哈哈大笑的话,那么证明我的智商实际跟你差不多。”林偕有心损他。
“近墨者黑。”史毅忽然没头没脑地甩出了一句。
先是一怔,然后林偕便沉默了。
史毅随手从袋子里摸出一颗鲜红的樱桃,刚打算丢入口中,半途却被Susie截住——
“你们聊,我先去清洁一下水果。”
嫣然一笑后,Susie的身影翩然消失在门口。
“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没了水果,史毅只好再拿起酸奶一纸杯,趁着林偕神游的当儿顺手又把另一杯塞进他手里。
“我偶尔会觉得,你当年选择不告而别,或许是想为你和陆琛之间的感情留一条破镜重圆的退路。”
林偕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片刻之后,颓丧在他的苍白之间抹上一片黯然——
“……你说的对。”
“随便问一句,你想报复陆琛么?”
林偕不禁愕然,“我为什么要?”
“为什么不要?”史毅状似漫不经心地啜着酸奶,“他脚踏两条船这么多年,这次你出车祸也是因为他像幽灵一样忽
然出现——光这两条就足够了。”
僵了两秒,“……车祸是我自己的疏忽。”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么痛下去?”
一针见血的问题让林偕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如彻底解决这条陈年老帐。”
“怎么解决?”虽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但却把握不住头绪,林偕秉着大无畏的精神毅然走进圈套。
“你觉得自杀如何?”
林偕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当然不是真的自杀,只不过是在陆琛面前演场戏而已。”史毅掏掏耳朵,“让他亲眼看着你‘死’掉,既报复了他
也能彻底斩断你们之间的牵绊,一举两得。”
林偕咬牙切齿道,“……不好意思,我向来不欣赏这种文艺小说式的‘戏剧’。”
“我也不欣赏,不过很好用,电视上不都这么演?”史毅拿起吸管,‘啪’地一声戳入林偕手上的纸杯,并趁机又偷
喝了两大口。
“果然是BAGA的智商,由你来写剧本十之八九是闹剧一出。”林偕瞪着手里几乎见底的酸奶杯。
“那就让凡来写吧。”打了个饱嗝,史毅满足非常,“反正从前Sence上节目时的小品剧本都是他写的,我们等着分配
角色就好。”
“你忍心?”林偕斜眼看他,“听说煜凡最近忙着做新组合的企划案。”
“那我就充当听写机兼打字机吧。”
“你还当真啊。”林偕没好气地瞄准病床对面的垃圾箱抛出手里的空纸杯,‘咻’的一声,正中目标。
“帅!”史毅拍手,“就当是小品剧好了,凡写的剧本如果你喜欢就演;不喜欢的话,我们五个演来玩,权当饭后娱
乐。”
“‘Sence’果然是无聊分子团。”
“一点不错,除了凡,我们五个都是无聊到可以去南极看企鹅滚雪球的人种。”史毅大言不惭。
“记得带上你的新女友。”林偕凉凉地插了句,“我们不负责你这个大胃王的伙食。”
“要蹭饭的话就直说吧,Susie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棒——特别是意面,超拿手!”
林偕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亦或者是跟以前一样,只求曾经拥有?”
“我也不知道。”史毅的态度在敷衍和认真之间游走,“也许,会和Susie结婚吧,她是目前为止最符合我理想的人选
。”
“如果我和她同时掉进海里,你打算怎么办?”林偕挑眉。
“为什么是你?!”史毅下意识地怪叫起来,“不是应该是凡和Susie么?”
“原来我还不够格。”林偕故意冷哼一声。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史毅干笑数声,“你吧。”
“呃?”货真价实地,林偕惊讶了一把。
“因为Susie会游泳,而你是个超级大旱鸭。”史毅奸笑数声。
赏了‘童言无忌’的‘大嘴巴’一个卫生眼,林偕懒得再跟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傻瓜罗嗦下去,于是拉高棉被准备午
睡——
“如果是凡和Susie,而且假设两人都不会游泳的话,我会救Susie。”
林偕的心猛得往下一沉——
“然后,跟凡一起努力逃生;实在不行,就一起死。”
打开房门,迎接他归来的是爱犬们活奔乱跳的身影,和狗狗们亲热了一番后傅煜凡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把自己抛上
足以容纳四个成人的King Size大床——
雪白绵软的枕头和棉被上残留着史毅的味道,淡淡的,混合着香皂、烟草和Berberry的味道;下意识地深呼吸,仿佛
有种被史毅拥抱的错觉……耳根有些微热,心跳也隐约加快。
呼,最近可能欲求不满吧,连闻到味道都会发情……自嘲的同时睁开眼,打算以更换床单和枕套的方式振作起来。
事实证明,十五分钟之内,傅煜凡便成功地完成了这项工作:前五分钟大刀阔斧地掀去一片雪白,抛进自动洗衣机并
设定好清洗烘干模式;后十分钟从柜子里抽出一整套淡紫色寝具丢上大床,铺开一床的薰衣草香。
只听‘卜’地一声,一个名叫傅煜凡的物体再度被‘空投’到温香绵软的大床上,成为薰衣草田里一条冬眠的虫。
‘MURASAKI’
不期然地,脑海里浮现起《紫》的旋律,犹如漫画里被打晕后出现在头顶并久久盘旋不去的黄色小鸟那般,傅煜凡觉
得似有无数条五线谱在头顶飘来飘去;再久一些,史毅那堪称完美海豚音的歌声也开始余音绕梁。
看来发情的时候,连紫色的床单都不能用!
傅煜凡边懊恼地下了结论边再度抽掉床单,打开柜子瞪着其中清一色冷色调的寝具看了半天,最后选了黑色。
——唔,黑色具有催眠效果。
满意地抽出床单铺好,第三次倒向大床,准备安心地缠好棉被——正所谓缠绵。
——没有史毅的味道,也没有紫色,真是太好了!
舒了口气,傅煜凡闭上眼,慢慢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梦的颜色是乌木般得漆黑,唯一的白是两具纠结律动的身躯。
“……唔……恩……”
死命被压抑住的呻吟仍是从咬紧的牙关里溢出,身体初次被贯穿的激痛和隐隐约约的快感交织着迸发,一如暴风雨般
猛烈……
汗水沿着躯体缓缓而下,渗入黑色的床单,很快身下便是一片温热的濡湿,胡乱被堆起的道道皱折仿佛汪洋里的波涛
,时时将他吞噬……
“对不起……很痛吧……”
满是汗水的脸在耳边轻轻呢喃,带着喜悦,也有着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