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王斩草除根,屡屡派人追杀于他,他被迫流落匪寇岛,而孟宏也以叛敌的罪名被押赴刑场斩首。父亲孟宏被押上
刑场正法的那一天,他像是着了魔一样血性大发,挥舞着弯刀到处乱砍,只要沾近他身边的人,无一幸免被砍伤。
经历了这一劫之后,他的性情大变,脸上不再有笑容,除了发怒就只有冷漠。他终日与粗鄙的海匪为伍,从被永平王
派人追杀的少年,变身成为海匪的首领。年少的岁月,像是流星一样瞬间就黯然失掉了颜色,他沦为海匪多年,唯一
能够倾诉心事的就是与他年纪相仿的阮凤棠。
昔日的意气风发,都换作了落草为寇的无奈。匪寇岛的后山之上有一块临海矗立的巨石,他常常像是猿猴一样爬上去
,头枕着双手发呆。然后某一天,他仰躺在巨石上的时候,海市蜃楼的幻景出现了。
碧波荡漾的大海上方,幻化出少年绝美的身姿,他轻解罗衫,站立在海水的中央沐浴。他的年纪看上去不过是十四五
岁,擢起清澈的海水荡涤着裸 露的肌肤,柔韧媚惑的身体,每一寸都教人遐想联翩。
孟倾魂摒止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那轴美到极致的画面。
蜃景是由于光线的缘故,像是镜子一样把影像投射到空中,孟倾魂知道那个少年不是幻像,他一定在某个他不知道的
地方真实存在。他努力地把他的容貌记进脑海中,或许有一天,他就会在人海中与他相遇。
幻景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孟倾魂把少年沐浴的全过程都收进了眼底。只是一幅虚无缥缈的影像,却勾起了他体内的
情 欲,他深深地渴望得到那个少年,让他在自己的身下喘息呻吟,婉转承欢。
从巨石上下来,他向在岩石下面找了本兵谱研究水战的阮凤棠询问,却发现因为观望的高度不一样,只相差几尺的距
离,阮凤棠与他同样面朝大海,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孟倾魂私心下认为,老天既然只让他一个人看到那个少年出浴,就是要把他留待着作为礼物送给他。
……夜叉王居住的洞穴前一片混战,打斗声不绝于耳。孟倾魂注视着丹樨,久久不能收回自己的目光。自海市蜃楼中
初见之后,他苦觅了他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预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与他再次相见。
丹樨无意中回过头,迎上的便是粘连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没有办法读懂孟倾魂的心思,但是那两道炙烈如火的目光,
却教他怵然心惊!
009-血染卧眉山
丹樨被孟倾魂盯得心惊肉跳的时候,徐奕也察觉了,他趁着孟倾魂失神,拨开身前的夜叉,拖着丹樨大步的闯了过去
。
高大壮硕的夜叉缠住了孟倾魂,与他对打了起来,一旁的阮凤棠看到孟倾魂身手利落地把那名夜叉打倒,腾身就追着
徐奕和那个少年而去,连忙扬声大喊:“阿倾,不要去追!”
孟倾魂猛然止住了脚步。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忘掉了卧眉山之行的初衷,一心想要追上那个少年。但是眼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抢到夜
叉王手上的风动石。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他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见到这个少年。
他把目光从已经走远的身影上收回来,转身加入了战阵之中。
徐奕拉着丹樨一路疾奔,终于把后面的夜叉以及海匪都摆脱掉。他们顺着城墙一路往那个缺口而去,丹樨的母亲和妹
妹还在等着他们。西城墙之下的缺口有被人拓宽过的痕迹,徐奕的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两个人从洞口钻出了城外,外面蒿草深深,夜风寂寂,哪里有红夜和母夜叉的身影?徐奕放目四看,指着不远处的小
树林说:“小夜,你娘和妹妹会不会在哪边?”
丹樨急步便冲了过去。
月色之下树影重重,纤巧单薄的身影猛然顿住,一声尖锐而痛苦的嘶喊划破了夜色。徐奕被丹樨的叫声吓了一跳,赶
到他的身边,只看到满目的惨状,他第一反应就是把丹樨扯进怀里,以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小夜,不要看,不要看——”
红夜的脖子上套着绳索被吊在树上,舌头都被勒得伸了出来,死状非常恐怖,而地上的母夜叉,胸前被利刃扎出的血
洞,血迹早已经干涸。徐奕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们一定是在等待他和丹樨到来的时候碰上了孟倾魂一伙海匪。海匪逼
她们带路,但遭到拒绝,于是他们把红夜吊起来要挟母夜叉。母夜叉无奈之下替他们指出了进城的秘密通路,他们便
一刀杀死了她。
丹樨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徐奕放弃阻拦,任由他带着悲伤的身影,扑倒在母夜叉的尸体之上,抱着已经冰凉的尸体
绝望地痛哭。寂夜的风横吹而来,徐奕被丹樨的悲伤感染,眼中也盈满了泪水。他答应过母夜叉一定会把丹樨救出来
,然后带他去见她,但是一个转身,他们母子便天人永隔。
凶残冷血的海匪,居然连这样一对手无寸铁的母女也不放过。
徐奕爬到树上把红夜的尸体解下来,与母夜叉的摆放在一起。丹樨一会凝看着母亲,一会又去触摸妹妹,似乎是想等
待到一个奇迹,她们会睁开眼睛重新活过来。
“小夜,你不要这样。”
徐奕拉住他,阻止他毫无意义却徒添悲伤的行为。
“徐大哥——”
丹樨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他到了这时候才相信,母亲和妹妹是再也不能醒过来了。徐奕把丹樨抱在
怀里,胸前的衣服都被他的眼泪打湿。他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知道除了用身体给予他温暖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可以安慰这个满带悲伤的少年。
海匪趁夜偷袭,很快就控制住局面,孟倾魂带着几个手下闯进了多蛮的寝宫之中。石洞之内一片凌乱,珍宝散落了满
地,与他同来的海匪一涌而上哄抢。孟倾魂翻找遍整个石洞,都没有见到风动石的影踪。
“阿倾,找到没有?”
阮凤棠从外面冲进来,他们冲破了守卫的防线,但是这里毕竟是夜叉国,守卫外城的夜叉已经被惊动,正陆续地闻声
赶来,他们再拖下去会无法脱身。哄抢到珍宝的海匪往外撤退,但是孟倾魂仍然不肯放弃,他用力地摇着多蛮,希望
可以把他弄醒。
“……阿倾,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阮凤棠硬拉他起来,外面的厮杀声震天,他们真的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该死的!”孟倾魂恨恨地踢了多蛮两脚,徐奕因为怨恨夜叉王欺凌丹樨,那一棍敲下去毫不留情,多蛮被孟倾魂踢
了两脚,仍然是半点知觉也没有。阮凤棠扯住孟倾魂,快速地向着洞口之外撤退。
这一夜,海匪抢到了大量的珍宝,但是也有半数的人员损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孟倾魂一心想要的风动石却没有
找到。他带着手下退回海边,等待时机再发起第二次偷袭。
一叶小小的木筏,上面躺着丹樨的母亲和妹妹,徐奕用力地把它推进了大海之中。夜叉族人以海为生死后也要葬归大
海,他和丹樨一起,送母夜叉和红夜回到她们最后安息的地方。
经历了一夜的奔波,东边已经渐露曙光,大海的浪涛仍旧涌动不息。丹樨站在水里,久久不愿意放开双手。徐奕从后
面抱住他,把他的手拉了回来。随着丹樨放手,木筏随风去远,顺着水流飘进了茫茫的大海之中。
“小夜,不要再难过了。”
徐奕抱着丹樨,与他一起目送着木筏越飘越远。
丹樨眼望着大海,用夜叉语唱起了悲伤的挽歌,然后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徐奕的思潮随着他的歌声起伏,他想起
怀中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年,独自乘船渡海寻父,在没有边际的大海之上日升月落的颠波;也想起他交出一生护身的珍
物,只是为了换回被绑在桅杆上遭受酷刑的他;这个善良却又命途多舛的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部占据了他的
心。
他把脸抵在丹樨的发丝之间,他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用生命起誓,要让这个少年从此远离悲伤与痛苦。
初升的朝阳从海面挣脱而出,霎时荡涤了层云,带来金光万丈。孟倾魂与手下一起攀上高岩,入目见到的便是水中相
拥的身影。湛蓝的海水随风起伏,他梦寐以求的少年,踏着沧浪,与那个几乎死在他手中的官府副将徐奕紧密拥抱。
“阿倾——”
阮凤棠被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凶光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孟倾魂已经拨腿奔跑了起来。他们所处的高岩有几丈
高,孟倾魂不可能一纵而下,他是要找到通向海边的路,向着水中相拥的那两个人奔去。
“小夜,海匪追上来了。”
被阮凤棠的叫声惊醒,徐奕猛然间回过身便看到了孟倾魂以及其他海匪围追而来,他拉起丹樨沿着岸边飞快地奔跑。
海匪在与海岸线平行的岩石上一路追赶,他们跑了很长的路,然后远远地看到停泊在海湾里的匪船。
他们跑的是平整的海滩,在地势上占有优势,所以孟倾魂和其他海匪一时还没有追到。徐奕拉着丹樨登上了匪船,干
净利落地把两名看守船只的海匪踢进了水里,挥刀砍断了缆绳,疾声道:“小夜,让风吹起来。”
丹樨借助风动石的力量,向海上的风神发出召唤,岸边刮起了一阵狂风,连沙石也被席卷到半空,数尺高的海浪扑涌
上沙滩,以开碑裂石之势拍打在岩层之上。已经踏足海滩的海匪,被这一股水流冲到七零八落,待到水流退去,他们
艰难地站稳了脚的时候,徐奕和丹樨已经乘坐着他们的船远远地离开了岸边。
孟倾魂腾身扑进水里追赶,却被身后的阮凤棠死死拉住。
徐奕拉起了船帆,船身在风力的推动下,势如破竹地向着大海的中央驶去。丹樨站立在船头,怅然地回望自己的故乡
。船行越去越远,连绵起伏的山峦在他眼中,最后只剩下一道朦胧的轮廓。
“小夜,不要再难过,你娘在天有灵会希望你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你跟我一起回交州,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
手心被徐奕执住,丹樨抬起了头,看到徐奕眼神坚定地向他点头。一丝伤感涌上了丹樨的心头,母亲与妹妹已经葬归
大海,他与故乡的最后一丝羁绊也断了,这一次离开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从此以后,他唯一的依靠,就是眼前这个
干练勇敢的男子。
010-海上的激情
船行大海,载着徐奕和丹樨一路往交州而去。
在徐奕的开解之下,丹樨渐渐接受了母亲与妹妹死亡的事实。船上的日子单调而缓长,徐奕在船舱里翻出了纸笔,开
始教丹樨写字,同时还给他描述交州的风土人情、礼仪习俗,他是真心实意要照顾丹樨,让他即使离开了夜叉国,也
能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
“徐大哥——”
徐奕在翻找纸笔的时候,居然在匪船上翻出了不少记录水战的兵书,他不知道这些书全部都是阮凤棠收集的,但是里
面的内容尤其是蝇头小字作的注释吸引了他,所以在丹樨习字的时候,他总是手中捧着兵书,在旁边看到非常入迷。
丹樨一连叫了他好几声,才把他的神思从兵书上唤了回来。
他抬起眼看着丹樨问:“小夜,怎么了?”
“这个‘樨’字太难写了,我可不可以不写?”丹樨一脸苦相,忽然又突发奇想,“要不我改个别的名字吧,叫小夜
就很好,简单的我一下子就会写了。”
徐奕拿起他面前的那张纸,蹙起眉心说:“你写的能叫‘字’吗?除了我只怕没有人能看得懂是什么。字要写得好,
靠的都是勤奋的练习,你好好的写,不要再打岔。”
丹樨委屈地看着徐奕,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写的“字”,搁下手中的笔身形一闪跑出了船舱。
“小夜,回来!”
徐奕在后面追了出去。丹樨从今往后要与平常人一起生活,他不读书识字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使铜铃般的大眼睛里藏
了多少委屈,他都一定要他坚持学习下去。
“我讨厌写字,我就是不要再写!”
丹樨跑上了甲板,再往前就是大海了。徐奕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堵气地抿起了唇,他其实希望徐奕可以握着他的手,
一笔一画地教他,但是徐奕只顾自己看书把他扔在一边,他有种不受重视的挫败感。
“小夜,不要闹,回船舱去继续写字!”
徐奕伸手去提丹樨的手臂,但他却像游鱼一样,轻易就从他的身边溜了过去,然后扑嗵一声跳进了大海之中。徐奕脚
踏着船舷,探出身去看在水中游弋的小夜叉,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真的有这么讨厌写字?居然为了这样的理由,跳进海里不肯上来。
“小夜,上来。”
“不——”
丹樨的身体在水里打了个转,一脸坚决地仰视着他。徐奕扬起了眉,黑眸中意味不明,“真的不上来?”
随着又一声扑嗵响起,徐奕也腾身跳进了碧波荡漾的海水之中。丹樨惊叫着便往船底下钻去,徐奕的水性已经是很好
,但要跟他比还是差一大截。丹樨潜伏在船底就是不肯出来,徐奕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丹樨不肯出来,徐奕假装溺水,身体像是秤砣一样往海底里沉下去。丹樨惊觉他的动静不对,从船底下游出来,伸手
捞住了他。徐奕趁机揽住他纤细的腰不放手,“你还上不上船?”
“徐大哥,你居然骗我!”
丹樨瞪大了眼睛,一脸被骗之后的纯真看着徐奕。他的身体被海水浸湿,又幻变出人形,不管看了多少次,徐奕对他
几近完美的容貌都没有抵抗力,他看着怀中的少年,不知不觉便看到了着迷。
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秀挺的鼻子,红润的唇瓣,他情不自禁地腾出手去抚摸丹樨光洁的脸。修长的手指在肌肤上抚过
,因为习武的缘故,徐奕的指节上有薄薄的茧,丹樨被他深深地注视着,那双明亮的黑眸像是幽深的潭水,他陷在里
面,忘记了要抽身而退。
“小夜——”
徐奕哑着声低唤他的名字。
小夜,这是他给他取的名字,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喟,只有他才会这样叫他。他们一同经历过受伤,逃生,在很多
个夜里相偎着取暖,每当徐奕这样叫他,那些记忆都会被唤起。丹樨的唇角扬起,那丝不被重视的挫败感消失无形,
他的眼里噙着一丝欢喜的笑意。
徐奕原本是想叮嘱丹樨,回到交州之后要一直保持人形,不可以再随便变出夜叉的样貌,否则会把其他人吓坏。但是
在他纯真可爱的笑容中,他被迷惑得更深,想说的话都抛到了脑后。
“徐大哥——”
丹樨轻轻地唤他,徐奕投过来的目光太炙热,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热融成一滩碧水。徐奕的目光落在他微动的唇瓣上,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俯下头,吻上了带着莲荷花香的嘴唇。
柔软细腻的触感,伴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漫上心头,徐奕覆住丹樨两片诱人的唇瓣,轻轻地舔噬。一瞬间,清沁的香甜
便在唇齿间弥散开来,像是醇酒一样教人迷醉。他挑开丹樨的唇齿纠缠住软滑的舌头,忘情地汲取着口腔里的芬芳,
那缕甜腻的感觉萦回,他辗转着,吸吮着,久久不愿意放开。
徐奕年轻俊朗的脸在眼前放大,丹樨的心扑嗵扑嗵地加快了节奏跳动。这种心跳的感觉,不是处在危境中的害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