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女人一碰上爱情就会失去理智,你以为她会相信吗?即使明知我是在骗取她的感情,她还是会欺骗自己,选择信任我对她所谓的爱情,执意着自己所构想出来的自己愿意相信的一方事实。”
我哑口无言。
日常以来,我对南陵的兄妹亲情素来重于夫婚夫妻的情份,又不曾混迹于男女情欲,“爱情”两字对我而言过于苍白无力,实无资格对他提出疑问。
“不会的,南陵不会这样的……”
我的语调不由地渐渐软弱起来。
“爱上我吧,用你这位御殿下从未对任何人开启过的情扉来爱你,只要你愿意真心爱我,我会让南陵继续保持着你最爱看到的欢笑。”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目光冷冽地回瞪着他,口气极为恶劣,“你身为一国的诸侯,应该不止拥有南陵一个女人吧,听闻稍有地位的人类便广蓄姬妾成风,你当我是什么?哼哼,你要把我当成女人一样来玩弄,还是要把我收为你的娈童?”
“我只把你当成我最爱的人……”
他绝无预兆地突然俯首堵住了我的嘴,火热的感觉不留丝毫缝隙地贴上了我冰冷的双唇,更进一步地企图撬开我的嘴巴。
我顽固地封闭住自己的嘴唇,死死地坚守防线,不让他的狼子野心得逞,只是渐渐不畅的窒息感令我忍耐不住地“哈”了一声,立即教他的舌头趁隙窜入了我的口腔,滑腻腻的,湿嗒嗒的,灵蛇般绞动着,仿佛要融化了在我心头盘旋不休的绵绵寒气。
“唔——”
口水的交融,正慢慢地软化我僵硬的舌尖,我更恐惧着他的攻击会彻底软化我的身心,洁癖成性的我实在无法一时接收这种异样到极点的接触,下意识地要反抗什么,牙齿迷迷糊糊地咬住了那一条软乎乎地东西。
“呀——”
他毫无防备地从我身上惊跳而起,嘴角血光迸现,齿痕清晰,看来被我咬得不轻。
“活该!”我恨恨地骂了一句。
浓郁的血腥气在我的嘴里弥漫开来,我的舌头舔到了不属于我的血腥味道,一样的咸涩,如同泪水。
“不愧是风曜军团的领袖,凶悍过人,难怪能在天界横行无忌,神魔俱畏。”
他满不在意地一抹嘴,抬袖拭去了唇角刺眼的耀红。
“南——陵——”
我懑慨地尖叫着这个名字,这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是否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包括我的底细在内悉数抖落给了这个对我意图不轨的男人?
这个无耻的男人纵使被我咬出了一嘴的鲜血,依然不打算放过我,稳定而粗糙的手指不遗迟疑地撕毁了我已是残破不整的衣衿,当我殊绝于正常人体的身躯暴露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错愕。
“不许看——不许看我——把头扭开——不许看我——”
我发狂地叫喊起来,尖锐得仿佛不似我原有的圆澈嗓音,昏乱热涨的理智接受不了别人对我投诸的异常眼光,羞耻感从足底冰箭般摄起。
这种乍睹怪物的怪异眼神比杀了我更让我觉得羞辱难当。
头颅在枕上拼命地旋动着,揉皱了紫发闪亮动人的光泽,钉扣在床柱上的肢体奋力挣扎着,亟要避开他顿滞在我身上的视线,稍有凝固的伤口重新又镌刻上无数道交错的紫褐血痕,怵目惊心的艳红沿着裸露的躯干蔓涎到尚且保持一片干净的皮肤上,残忍的红侵入了无瑕的白的领地,蚕食了白雪般的莹洁,我的整个身子都让腥红沥沥的鲜血徐徐覆抹上凄厉的艳色。
“为什么不让我看?”他表情镇定地摩挲起我颤抖不已的身躯,未曾如我所料地渲透出厌恶的神色,“你这个样子简直是美极了!嘘,安静一点,让我好好地欣赏一下你的身体。”
我一脸骇异地仰睨着他,可是那张脸孔显现出来的正经神情不似在故意讽刺我。
我这狼狈丑陋的样子在他眼里还称得上美?连我都不敢如此腼颜地自负。
看来这家伙有着常人所不及的独特审美观,或许应该说他的审美眼光是扭曲的。
灼烫的手掌熨抚着冰冷的肌肤,我禁不住开始战栗,万分恐惧着下一步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
“好冰的肌肤,宛如在抚摸着一块上好的寒玉!”
眼角暗觑,他的神情竟有些莫名的陶醉,让我更觉可气。
“闭嘴!”我羞恼交集地喊道。
我的体质天生冷寒如冰,不带一丝温暖,这又关他屁事?用不着他来啧啧称奇。
“抱着冰块做爱的感受一定是极端特别的吧。”
“你想做什么?”
我扼制不住满腔的慌乱,尖起嗓子叫嚣着责问他。
“做爱!”
简洁的一句话,犹如一枚教人措手不及的炸弹硬是掷到了我手上,那翘起的嘴角泄露出一丝诡佞的邪恶。
“你敢——”
这种坐以待毙的无助感是平生所未经历过的,可笑我呼风唤雨任由随心,今日反落得被一个人类强暴的结局,委实匪夷所思,足可笑掉整个天庭众神的大牙。
人类不是一向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为什么我要被一个人类玩弄了身体?
“不敢吗?被封住神力的你再也无能有所作为,在我这块西风国的土地上,即使是神明也要服从我的命令。”他狂傲不羁地向我大声宣布着。
“亵渎神明是要遭报应的,除非你有能力粉碎了我的元灵,不然我一定会把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地冥幽府,永受炼狱之火的焚烤。”
我发誓,有朝一日得以脱困囚笼,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的三魂六魄撕成碎片去喂魔兽,任其啃噬殆尽,裹了兽腹。
“亵渎了神明,无所谓了。御西罗,你注定要成为我的人,纵然你以后打算怎样恶毒地报复我,今天今时,我决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把你撕成烂肉去喂魔兽……让你永世不得超脱……”
泪水无自觉地溢出眼眶,抽噎着梗堵在咽喉的浓浊,生平头一回落泪竟是在这种悲惨的境遇下,我不知道哭泣的滋味会是这般难受。
“你哭了……”
听到他充满怜意的声音,我才惊觉到自己已然满面啼痕,为什么要让他见到我孱弱的泪眼?纵有千行泪,我宁死不愿在他眼前泗涕。
“我……没有哭……”
我倔强地硬撑起最后的一块傲骨,怒目着驳斥了他。
“你是出身高贵无比的神族,真的这么难以接受我这个凡人对你的亲近爱慕?”
“我只知道与凡人发生这种关系是绝对的禁忌。”
我横眉冷颜相对。
“那就没法子了,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一片真心诚意,那就只有我来包容你的冰冷。”他轻轻地述说着,“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融化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
希望这一日的到来为期不远。
“爱上我吧——”
如同最令人闻之色变的魔咒在我耳畔不停地反复着。
一团比他的唇更滚烫、比他的手更灼热的物体缓缓地进入了我的身体内部,撕裂的痛苦就象勒紧了我脖子的细麻绳索,一波波地摧毁了我的顽强,我疯狂地摆动着自己的头部,渴望着挥掉这种被人征服的屈辱,却又无济于事地接受着一个男人对我的强暴。
我的身体正被一种可怕的东西以最为残无人道的方式横施酷刑,那真是一种恐怖之极的体验,如果上天注定我会有失败的末日,我宁可堂堂正正地与之一战后从容战死,不应以这种方式来迫使我咽下屈服的涩泪。
“叫吧,叫吧,把你的愤怒、把你的痛苦一齐叫出来吧,不要强忍了……”
火焰的高温热量包围了我,将我的理智烧成缕缕惨淡的白烟。
“啊——”
折磨着我的痛苦冲破了我的理智封锁,大为失态地吼叫出代表绝对痛楚的震动音符,直至我的嗓音喊得沙哑不堪,这充满苦难的历程仍旧未能如愿结束。
我好想一头撞死算了!
第五章 载情愁
我负了谁?谁负了我?
他说是我负了他,因为我不爱他;而我又该如何指责他负了南陵?因为他不爱南陵。
不!
我不曾负人,是你们负了我!
“爱上我吧——”
每晚,他总是这般在我耳边低咛,不嫌絮叨的,续续咛咛着这一句宛如魔鬼之音的话语。
“如此冷莹剔透得如同玉石的肌肤在人间绝对寻觅不出第二个,神明果然是神明,单凭这一身冻玉般的肌肤就显示出非同凡响之处,硬是与我等这些凡夫俗子大相迳庭。”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我的肌肤,纵然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僵凝了他的手指,他仍然把手滞留在我的身躯上,细熨着每一寸冰凉的肌肤。
佩服!
我好生佩服他居然不畏我的阴寒体质,坚持抱着我缠绵于床榻之上、交颈于枕席之间,努力用他火漾般挚热情怀,妄想着可以一点一滴地融化掉我的冰冷。
“你是南陵的丈夫,就算我注定要爱上一个人类,我也不会不长眼睛的去喜欢上南陵所爱着的人。”
我永远是这样的答复他,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或许诚如他所言,他的确是真心地爱恋着我,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愚弄了南陵对他的痴情,我和他之间永远隔阂着一个南陵,不可能再有其它的名份,我生性光明磊落、倜傥大方,才不会卑鄙地去抢夺自己妹妹的丈夫。
他是南陵的丈夫,我又岂会对自己的妹婿动心呢?当然不会的!
“为什么你念念不忘地总要提到南陵呢?如果你也似记着她这般地牵挂着我该有多好啊。”
他无奈地叹息,睨向我的眼神有些儿不满。
“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而你是她的夫婿。”我的目光冰针般冷犀地盯视着他,几乎戳穿了他的虚情假意,“你答应过我的,要给她幸福。”
“可是你也别忘了,我答应给她幸福的前提是你必须爱上我。”神色渐转温柔,微攒的眉心隐隐泛起一丝苦恼,“那么,我问你——你爱上我了吗?”
我沉默了,因为我无法信口雌黄地道出违心之论,胡扯些连自己也欺哄不过去的谎言。
“为了南陵,你就爱上我吧。”
是威吓,是乞诉,颤瑟的语气里潜伏着过多复杂的感情,恐怕连他自己也不能理清,何况我根本就无从理解人类蕴藏丰富的情感,我不禁有些茫然。
轻轻地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就象拥抱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珍贵宝物,神情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把我看作是一碰即碎的脆薄瓷皿,猛地收箝起雄壮的双臂,仿佛要夺走我的呼吸,紧窒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不——不——”
我在他怀里奋力挣扎,拳打脚踢的,浑忘了原有的从容优雅,向来冷静的声音在他的激动之中一一破碎,如同被人扯断的藕丝,连着断续的呻吟。
“爱上我吧。”
又响起了最令我感到恐惧的声音,低沉悦耳得宛如洞箫里潺潺流泻出来的漱泣幽咽,过份动听得令我怵然一惊,禁不住毛骨耸然。
结实富有弹性的手指在我赤裸的身体上蛇行般缓慢地梭巡游蜒,他使出的力气很大,下手也极重,足以让我昨夜未及结痂的伤口重新淌溢出浓红的艳血,痛得我暗里频频皱眉,却又好强地不肯吭声,稍以示弱。
细淡的血丝密密地渗进了他的指缝,逐渐深赤,双掌涂满了腥甜的潮湿,精芒四射的瞳孔里闪烁着残忍的兴奋之色,他绝对是故意的,刻意要在我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烙遍象征着他侵占过的徽章,炫耀着曾经被一个人类征服过的神的黥记。
“真的很痛苦吗?倘若实在忍不住了,你就不妨叫出来吧。”
在无边的黑暗中,他仿佛能看清我痛苦的神色,于是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娓娓地劝诱着我。
这个男人是魔鬼在人间的化身吗?不,他比魔鬼更可恶!
较之以前任何一个葬送在我诛神剑下的巨魔厉鬼,他更是我窘于周旋的对手,比魔鬼更难打发掉。
平生头一遭,我没有了必胜的把握,大概首次面对陌生的情愫,我对自己丧失了一贯的信心,毕竟情场不比战场,战场上的英雄或许通常就是情场上的低能儿。
情场上的较量,并不是光凭藉着武力的强弱所能解决的,起码懵懂的我还知道这一点,但知道了反而更悲哀。
“呜——呜——”
我委实痛极了,游丝般的残吟破唇绽出,一张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由分说,慌乱不择地一挺身子,狠狠地咬住了他喉间的突起,庆幸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去处,藉此可以减轻我焚身的煎熬。
“唔——”
我听见他痛得一吸气。
不错!一报还一报!以血还血!
我更加不甘就此松口,饶了这个恶人,尖利的牙齿狼獠般丝丝入扣地深嵌进他咽喉处单薄的肌肉,卯足了全身的劲道,真是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血肉来作以泄愤。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再度灌进了我的嘴里,迫我强吞下他的温热液体,跟这个男人认识了没几天,经历了一次次的虐欲横流,屡屡饱饮了这个男人的肮脏血液,眼见着我就快被吸血鬼族同化了。
“我……咳咳……”
黏稠稠的一股腥热倒灌进我的鼻子,我难受地呛了出来,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嘴,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唇瓣,紧接着就是一阵剧咳,吐出满手混和着血水的唾沫,嘴里一片苦涩,充满了奇膻的腥味。
“你真够狠的!”
血肉模糊的喉部就象被野兽啃过了一样,惨不卒睹。
“还比不上你。”
我冷笑着,身上的每一处抽搐的伤口都在鞭策着我濒临碎裂的灵魂。
“这也算是神的恩赐?”
湿腻的殷红从他喉间缓缓地汩出,这么惊人的一个大伤口看似严重,其实并无大碍,反而是宽坦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着用血液编织成的血之网纹,幸亏我平时见惯了凶杀的恐怖场面,倒也不甚在意,若让第三者见着了铁定会吓昏过去的。
“我说过亵渎神明是要遭报应的。”我毫不心软地说道,“我极应该一口咬死你!”
“没有咬死我,的确是我的幸运,不过你若替你的南陵想想看,你就不舍得咬死我了,而且还必须要爱上我。”他放肆地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大笑会牵痛了他喉间的伤处,“我所钟爱的神明啊,我的御西罗殿下,你就不能稍微委屈一下地收敛起你的骄傲,在我面前略微放低一点你的高贵姿态?就算是让我抱了你,这又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这象什么话,天界降福于人间,是出自我们的恩德,而人类侮辱了我们,难道还会是我们的荣幸吗?
“等我恢复了自由,我一定也叫你尝尝这种滋味。”
我余怒未熄地白了他一眼,看他笑得这般张狂,着实恨到了极致,寻思着伺机再咬他一口,这一次我铁了心,坚决要磨尖了牙齿咬死他,即使咬不死他,也要把他的血吸干吸尽,将他吸成一具瘪瘪的干尸,方可泄我心头之恨,报这一箭之仇。
“好,好,好,我就等着你向我报复的这一天。”
笑声飞扬,徜徉一室的幽冷,他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来听,所以说嘛,这个狂佞恣妄的男人实在是惹我生厌之极,正确来说,我应该是憎恨着他的。
真搞不懂,南陵怎么会被这种讨厌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地碰上这种男人?
“今天,你爱上我了吗?”
翌日,他微笑地对我说,一如以往我昼间所见过的温柔神情凝眸着我,仿佛那些漆黑的墨夜里,纵情折磨着我的魔鬼仅是空虚失落的噩梦中向我呐喊索命的怨魅,的的确确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我朝他的喉部瞄了一眼,眼尖地发现了他掩映于领口上端的斑驳啮痕,怎么会搞错呢?的的确确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虽然想在人前极力掩饰夜晚的荒淫无度,可是过于清楚的两排齿印是怎也遮盖不住事实的真相,使人一眼即知他被人咬了一大口,但愿不会被好事之徒自行想像成一段香艳无比的闺房轶趣,然后向尚不知情的人传说开去。
“我不会爱上南陵的丈夫!”我的表情极尽冷漠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