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梦——痴人梦

他是该离开睿的，不该这样痴心妄想...妄想着睿或多或少会在意自己一些。

「琉...」

韩杞咬紧下唇，坚定的神情爬上他颤栗的脸庞，他站直了身体，试着对琉扯出一抹笑容，「睿会来救你的。」

他尽量让自己颤抖的语气听起来顺畅一些，但看琉难看的脸色，他想，或许自己失败了。

「你想干嘛?」

似乎嗅出了其中的不对，琉皱起眉，语气冰冷。

「琉...我要救你。」

颤抖的身躯，惶恐的嗓音，在在说明了男孩此刻的胆小懦弱。

但...那双大眼底下的坚定，却让琉不安了起来。

「你敢...」

似乎能预料到男孩等会儿的行动，琉沉下嗓音，冰冷的掌心攀上男孩削瘦的身躯。

「你敢去送死...你给我试试看...你要是敢那么做，就别再让我见到你...要不，我见你一次...杀你...一万次...」

随着逐渐微弱的嗓音，琉的视线因失血过多而开始模糊，他咬紧牙关，虚弱的手掌紧紧拉住男孩的衣袖，就怕自己一

个不留神，男孩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绝对不准...不准男孩出事!

「琉，对不起，不过睿喜欢你，还有人在乎你...而我...我答应过睿，我要保护你!」

带着哽咽，男孩的鼻涕和着眼泪湿透了脸颊，其实他好怕，真的真的好怕!

但他答应过睿，他要保护琉!

他不想看到眼中的星辰失去光芒!

一把扯下琉的手掌，男孩埋头就要冲出墙缝，却让琉的嗓音给喊住。

「你给我回来!你敢出去你给我试试看!你不是喜欢睿吗?难道你要睿看着你的尸体伤心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失

踪的这几天，睿是多么的焦急...还有我...我也...臭小鬼!你敢让我心痛信不信我仔了你!你给...给我...给我回来!

」

脑袋一阵晕眩，琉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下半身早痛的麻木，照一般来说，他目前的状况是该昏过去了。

但他咬着下唇，死命的抓住自己仅存的意志力。

他不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男孩送死...

「你不是没人在乎...小鬼...我承认我一开始很讨厌你...但现在，我...」

琉喘着气，意志一点一滴的脱离，琉脑袋一阵晕眩，视线里早没了那抹颤抖的身躯，他难过的闭上眼，努力想把话说

完，却发现喉咙好像让什么给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不是没人在乎...小鬼...我承认我一开始很讨厌你...但现在，我...」

琉喘着气，意志一点一滴的脱离，琉脑袋一阵晕眩，视线里早没了那抹颤抖的身躯，他难过的闭上眼，努力想把话说

完，却发现喉咙好像让什么给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然后，冰凉的手心贴上自己侧脸，男孩轻轻搂住琉失去意识的身躯，嗓音，是琉所熟悉的，带点懦弱的语气，「琉...

谢谢你。」

韩杞将头靠在琉的颈侧，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

够了...这样就够了。

韩杞站起身，耳边随着外头的杂乱声响越来越近，他吸口气，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脸颊。

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死亡，能拥有多少勇气?

低下头，韩杞咬紧牙关，埋头冲了出去。

耳边响起预料中的枪声，一阵又一阵，韩杞数不清有多少颗子弹打了过来，他只觉得腿部一阵灼热疼痛，但他还是努

力跑着，希望能多多少少引开些敌人，希望他们不要发现琉。

他的想法没持续多久，就在腰部、后背都让子弹击中，男孩体力撑到极限，碰的一声，瘦小的身子狼狈的倒在地上。

「呜...呜呜...」

男孩蜷曲着身体，他抽抽噎噎得哭了起来，不只是为了身上的疼痛，更是为了...一道方才在脑中响起，充满霸气的嗓

音。

不准你离开...

我不准你离开...

「呜呜...」

男孩微睁的视线，隐约能见到一双双黑亮的皮鞋，当冰冷的枪头抵在他后脑，男孩害怕的闭上眼，脑中，还是想着男

人的嗓音。

怪不得，刚刚听到琉的话，他总觉得心中还有一丝惆怅，还有一丝愧疚，反而对于睿喜不喜欢，好像不是那么的在乎

了。

不知不觉间，男孩更在意起他的感受。

这一瞬间，他好想见见萧然，好像待在萧然怀里跟萧然一起吃便当，好想听听萧然的声音。

「呜...」

随着血液的流失，男孩脑袋也混沌了起来，隐约间，他听见扣板机的声音，他绝望的阖上眼，然后听见耳边，想起震

耳欲聋的枪声。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反而是熟悉的味道，微绕住男孩小小的身躯。

「...为甚么离开?」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在男孩耳边响起。

「我说过...不准你离开。」

炙热的液体低落在男孩冰冷的脸蛋上，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血!

男孩用进了全身的力气，微睁开模糊的视线，隐隐约约，他看见萧然一脸的狼狈，似乎刚刚经过了一长厮杀。

忽然间，男孩轻轻扬起嘴角，泪水，落得更凶。

小小的身子被搂进温热的怀抱，萧然用长满胡渣的下颚，轻轻厮磨着男孩冰冷的额头。

他紧紧搂着男孩的身体，似乎想将男孩揉进自己身体，让两人合为一体。

「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像是誓言，又像是命令。

萧然语气霸道，是男孩此刻最想听到的霸道。

嘴巧微微扬起，男孩如释重负，将脸轻靠在萧然温暖的胸前，放心的任由意识一点一滴的脱离。

39

鼻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男孩不慎舒服的皱着眉头，脑海中窜过些许片段，他蓦然瞪大双眼，却让迎面而来的光线

逼得闭上。

好疼...

抿着唇，男孩移动着好比千斤重的手臂，轻轻遮住眼睛，这才缓缓的张开，眨了几下眼皮，待适应了眼前一片白光，

男孩这才注意到，眼前，不是失去意识前的混乱场面，而是一片...宁静的雪白。

有那么一瞬间，男孩以为自己死了，到了天堂了，但身边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却将他生硬的拉回现实。

艰难的转着头颅，男孩侧过脸，映入眼帘的，是萧然长满胡渣的脸孔，显然这几天，萧然都坐在床边照顾着自己吧?

第一次这样打量萧然睡觉的样子，男孩发现，萧然的刀疤其实并没平时看起来那么的狰狞，刀疤下的脸蛋，就像个约

莫十八、九岁的高中生，看起来很年轻，又带了点稚气，重点是...男孩有点懵懂了。

他眨眨眼，似乎以为这是错觉，但萧然嘴角的那滩液体...怎么说，都觉得很像...口水!?

「噗!」

男孩憋着嘴，却还是挡不住想笑的欲望，一口气哽在胸膛，弄疼胸口的伤口，这回男孩真笑不出来，疼痛让他咿咿呀

呀的叫出声。

听闻这声响，本就浅眠的萧然蓦地瞪大眼，再见到男孩痛的一脸扭曲的模样，连忙爬起身就要去找医生，殊不知他嘴

角沾着一摊唾液，抬起头，正好拉出一条丝线，男孩见状，终究忍不住大笑出声，却又应伤口阵痛而难受不已，只能

一下笑一下呻吟，萧然看男孩这怪异的模样，是摸不清头绪，下意识的碰碰嘴巴，萧然整个人不禁瞬间僵硬。

「你敢再笑你给我试试看!」

萧然横过一条腿，压住男孩笑得不停颤抖的身躯，怒目横眉，模样倒有几分凶狠，但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只能男孩笑

得更加猖狂。

「哈哈哈...」

男孩眼睛挤成一条弯月，他压着萧然越来越近的胸膛，还是笑得不能自己。

跟萧然相处不少天，在男孩眼里的萧然，永远是一个霸道、狂妄，极为有领到力的男人，第一次看到这么稚气的一面

，怎么说也停不下笑。

萧然被男孩的笑声搞得恼羞成怒，一时也忘了男孩好容易才从昏迷中醒来，医生也不叫了，霸道的抬起男孩的下颚，

张嘴就那样吻了上去。

笑声被掩在萧然的吻中，男孩停下的颤抖，有些错愕的盯着萧然忿忿的目光，萧然虽被男孩毫无节制的笑声搞的怒火

喷张，但嘴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缓缓的眯上眼，男孩忽然觉得...有好久好久，没见到萧然。

「为甚么...离开?」

萧然喘息着，离开男孩被吻的红肿的唇瓣，低下脸，萧然轻轻搂着男孩，语气有些低哑，却还是咬着男孩离开的议题

不放。

为甚么离开?

男孩咬着唇，一时间忽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睿?

本来应该是这样，但现在...好像又不是。

想了半天，男孩想不出个回答，他踌躇着转移话题，「萧然...为甚么会来救我?」

脸色僵了僵，萧然似乎没料到男孩会反问这个问题，他靠在男孩小小的肩头，默不作声。

看他这反应，男孩不知为甚么，忽然有种萧然是在害羞的错觉，这想法更加深男孩的好奇心，他缠着萧然，想得到答

案。

「萧然为甚么不说话，你为甚么会来救我?」

「吵死了，给我闭嘴!」

被男孩吵得不耐烦，萧然皱起眉，恶声恶气的咒了声，看萧然动气，男孩连忙禁声，他瘪着唇，有些委屈无缘无故受

萧然的脾气。

他只是好奇...萧然干嘛动不动就凶他?

不想还好，男孩越想越委屈，之前在混乱站场上被吓的不轻，现在又让萧然凶，男孩眼泪不自觉的积在眼眶。

查觉到男孩的难过，萧然砸着嘴巴，想着自己方才语气似乎太冲了点，他咳了几声，过了半晌才压着嗓音闷闷的道，

「...我不想看你死...」

40

查觉到男孩的难过，萧然砸着嘴巴，想着自己方才语气似乎太冲了点，他咳了几声，过了半晌才压着嗓音闷闷的道，

「...我不想看你死...」

「啊?」

男孩错愕的瞪着眼，似乎没料到萧然会说出这话，他推着萧然，忽然有点好奇萧然此刻的表情，萧然哪摸不透他单纯

的心思，脸上着热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抱紧了身下的身体。

「你敢?」

萧然恶声恶气，听在男孩耳中却有说不出得别扭，他嘟着嘴，想说给萧然一点面子，便笑着松手。

「喂...」

耳边听闻男孩轻轻得笑声，萧然忽然想起甚么，出声叫了男孩，「换你说了，为甚么离开?」

男孩得笑容僵在嘴边，他垂下眼帘，踌躇着该如何回答。

「我很喜欢很喜欢睿...」

「就那个冷面男人?」

萧然哼了声，有些不是滋味儿。

「恩。」

咬着唇，男孩赶忙想补上句，却见萧然撑起身，重量一下子离开身子，房间的冷气空调一下子袭上男孩小小的身子。

一瞬间，男孩以为萧然要离开，要丢下自己，他不禁心慌，红着眼眶便抱住男人健壮的手臂。

「萧然不要走...」

他低低的嗓音掺着哽咽，就像只怕被母猫抛弃的小猫，好不可怜。

「...」

盯着手臂上的男孩，萧然本想出声安慰，转念一想，心里头忽然生出个诡计。

他沉下脸，压低嗓音，佯装出不悦的模样道，「为甚么不要走?难道只有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你不是喜欢那冷面家伙?我

走了，你倒可以落个轻松不是吗?反正我看他也还蛮在乎你的，这几天不只一次来病房探查你的病情。」

萧然嘴上念着，男孩听在耳中，眼神不禁迷惘。

「睿...他会关心我?」

睿怎么可能关心自己?

男孩心窝砰砰跳着，一时间也忘了萧然，整个脑袋充斥着睿的脸庞。

「你说真的吗?」

男孩焦急的追问，殊不知他这模样看在萧然眼底，可燃起了男人的怒气。

「怎么?就算是真的又怎样?既然这么喜欢他，为甚么还要我不要走?你耍老子吗?」

话落，萧然一把甩开男孩纤细的手臂，他冷冷的瞪了眼彷徨无措的男孩，转身便要出了房门。

面对这情势，男孩整个人慌成一团，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听到睿关心他，他还会很开心，但听到萧然要离开，他会

很难过...

到底喜欢睿还是喜欢萧然，男孩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不要走...」

彷徨的感觉中就让男孩抽抽噎噎得哭了出来，他攥紧了膝上的被单，任由眼泪扑簌簌的落在膝上。

回应他的，却是萧然毅然决然离去的关门声。

男孩咬着唇，不管他喜不喜欢睿，男孩只知道，他不想看到萧然走...不想不想...

「萧然不要走...」

只要一想到萧然会离去，男孩就不能自己得哭出声音。

他拉过被单，将自己卷成麻花卷，想压低嗓音，却还是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小笨蛋!」

蓦然间，萧然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男孩愣愣的止住哭声，还没回神，身上的被单就让萧然给抽走，他一把将那小

身影压入怀中，语气比以往的霸气还多上几分命令，「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你要是敢给我离开，我就打断你的腿

，听清楚了没有?」

懵懂的看着萧然凶狠的样子，模样虽然狰狞，却让男孩原本哀伤的心情一点一滴的好起来。

他反手搂住萧然，将鼻涕和眼泪尽数抹在萧然衣上，而后低低得笑出声。

41

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男孩的枪伤好了大半，等医生一宣布能下床走动，男孩也不理会萧然的制止，蹦蹦跳跳的跑出

病房。

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整天躺在床上甚么都不能做能撑多久?一个星期差不多便是极限。

萧然自然也晓得，只不过多少也会担心，担心的，不单单是男孩的伤口...。

「萧然，你不用去寻堂口吗?」

男孩仰着脸，看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对于周遭头来的异样眼光，男孩并没什么不自在，倒是萧然，那张脸活

像是谁欠他钱似的。

「堂口最近没什么事。」

萧然臭着张脸，口气并不怎么友善，在加上脸上的那条刀疤，浑然而成的杀气顿时吓退了不少好奇的视线。

听他这么说，男孩倒没再说些甚么，反正有萧然这样陪着他也很好，在医院里头晃了几圈，男孩不知觉得绕到地下室

的美食街，再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孩子性马上就冒出头来。

摸摸那饼干，碰碰那糖果，男孩眼巴巴的望着，却不想让萧然破费购买，他知道，那很贵，尤其是之前自己还用了萧

然辛苦赚来的钞票买了颗糖...

想到这事儿，男孩更不敢奢望，他一下新奇，一下落寞，一下愧疚的模样萧然都看在眼底，萧然来到服务小姐面前，

掏出皮夹里头的白金卡冷声道，「把他摸过的东西都打包起来。」

「是...」

那服务小姐也不过二十初头，刚找来第一份工作，也没想过会碰上萧然这种比黑道还黑道的江湖人，她颤抖着嗓音，

找来一旁的特大塑胶袋，忙不迭地将男孩碰过的东西全塞进塑胶袋里头，就怕漏了一样，萧然会变出只刀往她桶来。

「啊...?」

男孩还搞不清楚萧然做了甚么，只知道自己碰过的东西都让旁边那位大姐姐抢走，装进一个大袋子。

该不会是要拿去丢吧?

男孩一颗脑袋胡乱想着，他看看自己的掌心，上头并没什么脏兮兮的东西，但那大姐姐神经兮兮的样子又让他产生了

愧疚。

男孩阴霾着张脸，缓步来到萧然身旁拉拉萧然的衣袖，压着嗓音道，「萧然，我们离开好不好?」

「你看完了?」

萧然皱着眉，似乎对于男孩哭丧着脸蛋感到疑惑。

男孩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回答萧然的问题，正困窘着，身旁忽然被塞来个装满各式各样零食的袋子。

「先生，好了。」

那大姐姐说着话，额头忍不住冒出了汗水，似乎真的非常非常畏惧萧然的气势。

「拿着。」

接过卡片，萧然声音平淡对男孩交代，愣愣的接过大姐姐塞来的袋子，男孩似乎还不能明白发生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