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梦——痴人梦

「你不想要?」

看男孩呆着，萧然不禁有这样的疑问。

「没、没有...」

低低的垂下头，男孩咬着牙，嗓音些微的颤抖。

他还以为...以为...那个大姐姐是要将东西拿去丢，根本没想到，会是萧然要买给自己的东西。

「又乱想甚么?」

萧然有些不悦，一手拍上男孩难过的脸庞，那力道不大不小，却还是让男孩吃痛的叫出声。

「谢谢萧然...」

捂着脸，男孩感激的抬起眼，胸口胀满了满满的幸福，却在抬眼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萧然下意识顺着男孩的视线望去，原本平淡的眼神不禁严肃起来。

「我有话跟你说。」睿开口，语气冷淡。

「回病房了。」

萧然拉起男孩的手，不给男孩反对的机会，霸道的便要将人拉走，没料到，男孩竟开始挣扎。

「萧然，睿有话要跟我说!你先放开我!」

心里头焦急，这是第一次，睿要找他说话，睿亲自要找他说话!

看男还一脸渴望的模样，萧然说不出此刻是怎样的滋味，他本来以为，男孩现在会把他看得比韩睿重要，没想到，只

消韩睿一句话，男孩又像只哈巴狗般要贴上去，一股丧气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萧然牵怒似的瞪了眼韩睿，蓦然大力甩

开男孩的手臂。

「随便你!」

低吼出这句，不管男孩错愕的视线，萧然气愤的转身离去。

42

「萧然...」

并不是第一次承受萧然的脾气，但...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了...男孩看着自己掌心，总觉的，萧然这次的力道...好大

力。

「怎么了吗?」

睿的声音自一旁传来，男孩愣了愣，而后摇摇头，默默将手垂下，差点忘了睿还在这里...

「睿...你刚刚要跟我说甚么吗?」

男孩扬起脸，语气似乎有些焦急，他不停回首，盯着萧然越来越远的身影，忽然间，他好想好想去找萧然，但对于睿

要跟他说甚么，他也想知道...

「琉说...是你救了他，帮他挡了不少子弹。」

睿的语调还是冷冷淡淡的，男孩顾着回头，根本没注意睿说话，等萧然的身影让人群遮去，男孩这才带着落寞垂下头

，黯淡的目光望向韩睿。

「睿刚刚说甚么吗?」男孩的语气是睿不曾听过的郁闷。

盯着男孩，韩睿眼中闪过一抹覆杂的情绪，沉默了半晌，睿冷淡的嗓音才低低的嗓起，「琉今天出院，他想看你。」

还是为了琉...

男孩睁着眼，细细的打量着睿冷淡的面容。

他印象中的睿，永远只会为了琉，除了琉，眼中甚么都容不下...

但很奇怪...这次，他却没有痛痛的感觉...只是对于萧然的离去，感到很紧张。

内心的挣扎似乎渐渐有了明确的答案，韩杞仰起脸，不再是对于星辰会紧张到发抖的男孩，此刻的韩杞，被一股成熟

的气息包围着。

变了...有某种地方，某中东西，真的随时间改变。

「睿...我不能再替你保护琉了。」

对着韩睿，男孩的音调不再发抖，不再是当初的怯生生。

男孩变了，变的聪明，变的果决，变的有勇气，有勇气做出抉择。

一瞬间，睿还不能适应这转变，韩杞不是他映像中的男孩。

印象中的男孩，永远是很安静，很乖巧的跟在自己身后，他说往东，他不敢往西，他说黑，就算是白，男孩也不敢说

白。

他跟男孩的对话不多，正眼瞧过男孩的机会也没多少，男孩的存再容易让人遗忘，但此刻的男孩，却有一种无法忽视

的魅力。

「你要跟他在一起?」

忽然间，心头永起莫名的恼怒，韩睿出口的语气显得有点冲。

有点恼...有点火...

对于男孩不同的情绪，似乎慢慢的发酵。

其实，对于男孩的感觉，韩睿并不是第一次有了，他还记得男孩刚开始跟着自己时，曾跟自己旗下的一名员工走得很

近，那名员工叫甚么名字，他没留心过，但男孩那时浅浅的笑容，却深深刻在脑中，那也是第一次，莫名的情绪在胸

口萌芽。

但他选择忽略，刻意的回避，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可以保证自己是爱着琉，只是他不能容许自己心里头有人能跟琉并

驾齐驱。

那是一种很让人惶恐的感觉，或许他怕的是对于留的疼爱会日渐消退，所以对男孩，他选择永远的冷淡。

但此刻的心悸...却让他挡也挡不住。

「睿...你可以帮我跟琉说一声再见吗?我真的不能再替你保护他了。」

男孩仰起脸孔，粉色的嘴角轻轻扬起，淡淡的笑容和那时浅浅的笑容一样，只是这次，里头参杂着坚决。

真正懦弱的是谁?

忽然间，韩睿喉咙一阵苦涩，在他终于想正是面对内心的情绪后，却失去了最佳的机会，让自己失去束缚的资格...

他知道此时此刻得自己，没那个资格留下男孩，却不知该怎样说出同意的句子...

「你走了...就不再有资格是韩杞...」

最后，睿干哑的嗓音冷淡的挤出这句。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半晌，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睿...记得帮我跟琉说再见。」

留下这句，男孩飞快转身离开，小小的身子很快引没在来往看病的人群里头，以至于没见到，当他转身后，睿对于他

的惆怅。

43

慌忙的绕回病房，男孩并没看到预期中会看到的身影，病房充斥着空旷，让男孩打从心底发慌的空旷。

「萧然...」

男孩像只无头苍蝇，慌慌张张的搭近电梯，却想不出萧然会去哪儿，这医院虽不大，却也不小，男孩几乎找遍了整栋

大楼，都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只能挫败的踱回病房，正巧碰到常会定时来替自己换药的护士。

「弟弟，乖乖躺好喔，姊姊要帮你换要了。」

那护士有一副很甜美的嗓音，清秀的脸蛋挂着淡淡的笑容，说不上好看，却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压下心中的焦躁，

男孩乖乖的坐到床上，自己动手脱下裤子，这些事情本来都由萧然来操手，现在换成自己脱衣服给别人看，男孩有些

别扭，小脸飞快的胀成了猪肝色。

「弟弟，别紧张，姊姊又不会吃了你。」

利落的替男孩撕去就纱布，护士放轻语调，试图哄着男孩放松紧绷的心情，但没想到，男孩听她这么说，反而更加害

羞，一张脸更从原本的猪肝色转成了深红色。

等换好了药，男孩飞快的做起身，腼腆的向护士道谢后，歪头想了想，这才开口问道，「那个...你有看到萧然吗?就

是脸上有一条刀疤的。」

「喔，你说他呀!」因为萧然的刀疤很是狰狞，让人印象深刻，让护士多少有些印像，「他刚刚离开医院罗，怎么?你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服务台说呀!」

护士三两下收拾药箱，说话间，推着推车出了病房。

男孩听萧然离开医院，心里头原本消失的慌张顺间胀高了几分，他礼貌的向护士倒过谢后，关上房门便闷闷得躲进被

窝。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懂萧然为甚么会一声不响的丢下自己离开医院，但转而想想，或许是堂口出了甚么事情，萧

然赶着去处理，而那时自己又要跟睿说话，所以萧然才没来得及和自己说。

这样想着，男孩心里舒坦不少，他百般无聊的盯着窗户，看着窗外的夜色渐渐转黑，却迟迟不见萧然的身影，心里头

不禁开始担心事情或许没那么单纯。

他蒙着被子，连晚上送来的便当也不想吃，想着萧然或许是想抛弃自己，顿失依靠的难过紧紧掳获住男孩，他像只受

了委屈的小猫，蜷着身体躲在被窝里头轻轻啜泣。

他哭的眼睛泛涩，哭得累了，迷迷糊糊间便这样睡去，隔天请来也不见熟悉的身影，男孩揉着眼睛，一想到萧然就要

这样丢下自己，心里头便沉甸甸的，躺在被窝里头不想离开。

一旁的便当堆了两、三个，男孩肚子说不饿是骗人，但相较于便当，男孩心里头更是念着萧然...

萧然真的不要自己了吗?

男孩不停想着这句，他望着病房紧闭的门板，多希望萧然会推开那门板，像往常一样来到自己身边，而不是这样突然

离开...

「萧然...」

男孩缩着肩膀，忍不住低低得哭出声音，鼻涕眼泪在脸上织成一片，男孩伸手抹去，没半晌又留成片，黏呼呼的都沾

在被子上。

抽抽噎噎得不知哭多久，眼睛又干又涩，男孩喉咙哭得干燥，边抽气边忙着吸鼻涕，病房内蓦然响起开门声，男孩直

觉又是护士要来换药，病奄奄的掀开棉被起身，没料到，方起身竟见到萧然衣衫不整的模样。

「萧然...」

一见到萧然，男孩甚么也不顾，他激动的跳下床，也不管脚上还会发疼的伤口，直接扑向萧然怀里紧紧搂着

男孩的身躯微微颤抖，冰冷的手指紧紧扯着萧然的衣裳，似乎怕一松开，萧然又会平白无故的消逝。

「早上换过药了吗?」

萧然毫无起伏的音调在男孩耳边响起，男孩愣愣，似乎有些不能适应萧然的态度。

是他多心了吗?

他总觉得...萧然今个儿好似有些陌生?

轻推开发愣的男孩，萧然四处张望了下，冷漠的语气不由得带上几分疑惑，「韩睿人呢?」

「睿他走了...」

「走了?」

听这话，萧然脸上并没半分喜悦，依旧维持着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男孩盯着萧然冷淡的侧脸，终究忍不住想问问到

底发生了甚么事，但话到嘴边，男孩蓦然捕捉到萧然领子上头一抹红印，那模样，跟本像极了女人的唇印!

一瞬间，男孩心情沉到谷底。

44

一瞬间，男孩心情沉到谷底。

「萧然...你昨天晚上...为甚么没回来?」

男孩扯扯嘴角，要自己别想东想西，他想，那口红印子定是萧然昨晚回堂口不小心让谁沾到，但不想还好，这想着，

男孩心头像是盘旋着一团低气压，小脸跟着布满阴霾。

男孩瘪着嘴，脑袋乱糟糟的，嗡嗡嗡的好似有数只蜜蜂在里头飞来闯去，男孩一举一动萧然并没有放过，他顺着男孩

的视线望向领口的红印，似乎料到男孩此时在想些甚么，本想出口解释，但在心中想想，他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

口吻，「去处理些事。」

「甚么事?」

看萧然有意一语带过，男孩心里头忽然有些不舒坦，他不喜欢萧然有事瞒着自己，虽然萧然以前也不是甚么事都告诉

他...但，男孩知道，这种感觉和以前的感觉是两码子的事!

此刻的萧然，让他有点不安，好像随时会消逝在自己面前的不安!

随着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沉重，男孩急躁起来了，没等萧然回口又匆匆的追问，「萧然你昨天去做了甚么事?为甚么不回

来没跟我说一声?」

冷眼盯着男孩焦急的表情，萧然皱着眉，眉宇间溢出了掩饰不着的疲倦，想到昨日男孩对于韩睿的态度，面对男孩此

刻得质问，忽然间觉得一肚子火!

他以为他是谁?凭甚么这样质问他?

「都说了，没这必要你听不懂吗?。」

瞪着男孩，萧然耐性正一点一滴的消失，想到自己在男孩心中没半点分量，想到自己比不上男孩心中的韩睿，他就恼

、就火大!

没这必要...

男孩呆滞的望着萧然，似乎没想过会得到这么一句，想是画开两人藉线的回答。

为甚么没必要，男孩不懂...他本来以为，对萧然来说他是不同的，萧然会陪着他，每天每天都陪着他，他真的以为在

萧然眼中他是特别的。

但显然是他表错情了...或许，他真得是高估自己了...

抿着唇，男孩垂下脸，十指不安的纠缠一起，嗓音一下子降了下来，「为甚么没必要...我昨天，很担心你...」

「得了吧?」萧然淡漠的表情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对于男孩的解释，并多少甜蜜喜悦，反而有种更大、更多的恼火，

「你还有那个时间关心我?怎么，韩睿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吗?」

看着男孩逐渐苍白的脸色，萧然忽然一阵泄气，恨起自己到现在还会关心男孩!

他萧然，也是有自尊、有脾气!会生气也会难过!

想到男孩对别人摆般献殷勤，现在又在自己面前装可怜?这惺惺作态的模样，他看了就不爽!

萧然粗鲁的掐住男孩小巧的下颚，逼迫男孩抬起头，让他得以看清自己此刻高胀的怒火，「他马的，不然你到底想怎

样?就算我昨天去找女人又关你屁事?难道就只有你能像只哈巴狗，韩睿一喊你就乖乖的跟过去，我就不能去找其它女

人吗?」

愣愣的瞪大双眼，男孩脸上毫无血色，下颚让萧然掐的生疼也没喊疼，眼眶渐渐让泪模糊了视线，男孩咬着唇，心头

像是有跟针扎着...很疼。

「我才不是哈巴狗...」男孩颤着嗓音，喏喏的反驳。

「不是哈巴狗是什么?」眯起眼，萧然压下了想将男孩搂进怀中的冲动，咧开嘴使劲冷嘲热讽。

「我只是想跟睿说...」

男孩期期艾艾，话到一半又被萧然截断，男人气愤的嗓音在耳边低吼着，字句半着泄愤，敲在男孩心上，「只是想跟

睿，你永远只是想着韩睿!那我算甚么?我受够这种感觉，喜欢睿喜欢睿，喜欢他就去跟他在一起啊!不要把我这里当成

免费的避风港，利用完我就一脚把我踢开!你以为你是谁?我没必要这样处处牵就你!」

「我才没有...」

男孩红着眼眶，他知道自己之前在韩睿和萧然间摇摆不定，但他没有利用萧然的意思，真得没有!

为甚么萧然要这样说他?好过分、好过分!

他好不容易跟韩睿说清楚了...

噔噔噔噔---

男孩细小的嗓音让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萧然冷眼瞄了下男孩苍白的脸色，便按下通话键走到角落。

垂下眼帘，男孩脑袋并不聪明，没接受过任何教育，所能表达的辞汇不多，对于萧然的指控，他脑袋乱成一团，不知

怎样反驳才好。

他本来以为，跟睿说清楚后，他跟萧然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没想过一向将自己捧在掌心疼宠的萧然和自己，竟会走到这地步...

该怎么办?男孩内心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脸上却一片茫然，毫无头续...

「堂口有事。」

萧然不知何时捱上了手机，转身走到房门边，男孩见他要走，甚是心慌，却想不出甚么里由留下萧然，盯着男孩一副

要哭出来的表情，萧然停着步伐，似乎在等待些甚么，没多久，又决然出了病房，直至这时，男孩忍不住眼眶打转的

泪珠，任由它扑簌簌的滑落脸颊，一句哽在喉咙多时的话语这才嘶哑的脱口，「萧然...不要走...」

45

照着惯例，晚上六点，护士推着推车一一到每间病房替病人上药，不知不觉的，推车停在一间病房前方，护士望着那

扇门，想到里头的刀疤男，便让她却步。

在心里努力祈祷着，护士深吸口气，这才深手推开房门，却让房间空无一人的情况给弄的懵懂...

男孩跌跌撞撞的身影走在暗巷里头，事实上，他没去过萧然口中所谓的堂口，但他记得萧然提过的大约位置。

萧然说在一条暗向里头，是他们堂口的总部，没事要男孩不要到那里去，一来是怕会影响工作，二来那里龙蛇混杂，

萧然会担心男孩的安危。

但男孩此刻顾不得那么多，萧然早上离开的眼神，让他好害怕...

男孩身无分文，没钱搭计程车，所以是一路从医院走到这里，男孩走了很久很久，昨日开始便滴水未进，能撑到暗巷

已经是男孩体力的极限，但他咬着牙，撑着浑浑噩噩的意识，一心想找到萧然，体内血糖随着男孩透支的体力不断降

低，一个不注意，喀的一下，男孩狼狈的跌在地上，粗糙的地面蹭破男孩脸皮，手背，尖锐的疼痛和满腹的委屈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