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该有所行动了呢?
冷箫顿时语塞。确实,若想一举进入城中,这似乎是最佳的法子。瞧了眼一旁静候答案的少言,冷箫思量再三。终不
甘不愿地同意了。
一刻中后,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俊朗男子怀抱着全身上下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娇小之人来至凉城门口。
负责盘问的侍卫有些见疑,抬手拦下了青衫男子匆忙的步伐。
“这位小哥,在下有急事进城,麻烦通融则个。”青衫男子焦急道。
指着他怀中之人,侍卫喝问道:“这是何人?!”
“这是在下的发妻,回家省亲途中,突然患了急病,在下急着带她去瞧大夫。”见他仍不通融,青衫男子越发着急。
那侍卫二话不说,倏地掀起斗篷,却瞧见一张清秀而苍白的脸,女子无甚血色的唇紧抿着,两道形状娇好的柳眉微颦
,一双灰眸闪烁着羞愤。
瞧见如此风华的病美人,那侍卫竟瞧傻了眼。见自己的娘子已有些动了怒气,青衫男子忙替她拉好了斗篷。遂催促起
侍卫。
“进、进去吧。”尚意犹未尽的侍卫答得有些结舌。
望着不停唠叨着“娘子慢行”“娘子小心脚底”的青衫男子,侍卫嗤之以鼻。真是可惜了如此动人心弦的美人,配了
这么个孬种夫君。不过,今日进城,可真算得上是红颜薄命啊。
门口的侍卫兀自叹着气,离城门不远的暗巷中却有人已怒火冲天。
“我要杀了他!”卸去身上的女装,冷箫说得咬牙切齿。想起方才侍卫盯着自己的眼神,冷箫就来气。
回首瞧见少言闷笑连连,冷箫更是怒火中烧:“再笑,小心我宰了你!”恨恨地放着狠话,冷箫的不悦已到了极至。
“说实话,你扮女装到别有一番风韵。”少言依旧不怕死地调侃着。
“你有胆再说一句。”冷箫眯起了眼。真是有胆量,他真以为自己杀不了他吗。
“走吧,正事要紧。”见他露出杀气,少言适时地转移话题。
“哼。”怏怏地冷哼一声。冷箫运起轻功追上先行的少言。离天黑尚有些时间,足够他们摸清凉城的底细。
斜靠在树上,雷蛟忽而笑出了声,惹得一旁的鸠不解地投去疑惑的目光。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方才冷箫的表情。”雷蛟好心地解释道。
“呵……”闻言,鸠也笑了起来。
的确,当少言拖着一脸不甘愿的冷箫回至营地,不由分说地借了套女装丢给冷箫时,那张脸已是冷若冰霜。待到瞧见
众人见着他女装扮相时的惊艳表情,冷箫二话不说地直接将风咒丢向少言,却因此引来自己的一时不适,不得不由少
言扶着走。
想起临行前少言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雷蛟明白,若当初冷箫不出言阻止他,少言也会想法子驳回自己的抗议。想至
此,雷蛟突然惊跳而起。打从见面起,自己应该没有用过丝毫幻咒,他怎会晓得他懂幻咒?莫非……
回首望向凉城,雷蛟心中隐隐泛着不安。少主,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二十二
凉城守备比想象中的森严,原本只需两个时辰的探察竟花了整整一个下午。
靠着暗巷中的矮墙,冷箫探头注视着街上每隔一刻钟便会经过一次的守卫,以及叫唤得心不在焉的小贩们。
“矿井的守卫果然森严!”身后传来了少言的确定的声音。
冷箫小小一惊,少言的轻功果然了得,他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竟一点都未察觉。
仍然盯着持剑经过的守卫,冷箫沉吟道:“他们每一刻钟会经过这里一次,共有三批人,分批巡逻。凉城的住民显然
已受钳制,敢怒不敢言。瞧这情形,显是尚不晓得今晚的屠城。”
“你有什么对策?”少言靠在冷箫身后的墙上,轻轻附在冷箫耳边低声道。感觉冷箫因自己的动作僵直了身子,少言
心中暗暗一笑。
“你可曾瞧见矿井附近的粮仓?”冷箫的声音已有些异样。
“莫非……嘿嘿,看来这招无论何时都是最管用的调虎离山之计。”明白冷箫用意的少言嘿笑着。
“聪明!”冷箫笑着转头,不着痕迹地闪开了少言的接触,“稍适休息片刻,天一黑我们就动手。”语毕,冷箫转身
率先向着凉城唯一的饭庄走去。少言留在耳边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炙热而麻痒触感一直从耳垂延伸至颈项。令冷箫
有种全身都炙热起来的错觉。
对于冷箫的举动,少言并未过多在意,仅是牵起嘴角,隐在黑暗中的双眼闪烁着一丝别居用心。
入夜,凉城的百姓早早地熄灯休息。连巡逻的守卫也已不似白天般神情戒备。
冷箫和少言候在暗巷中,等待这一班巡逻者通过。
“是否要候夜再深些?”少言忽而凑向冷箫。
冷箫随之一僵,随即猛地转身,忍无可忍地低吼道:“姓少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可恶的混蛋。他每次的靠近都
该死的令自己想起山洞中那意外的吻。
“什么事?”少言好整以暇地望着有些恼怒的冷箫。终于发现了吗?
“你……”无法启齿的冷箫只得恨恨地瞪了眼少言,转身一展身形。却被少言拦在半空。
“你要去哪儿?”少言侧身挡住了冷箫的去路。
“懒得跟你废话,我要去放火!”
“好歹我们现在同进退,要行动也要一起呀。”
“少废话!姓少的,不准你再接近我半步!”冷箫放着狠话,转身欲走。身后却突然传来少言落寞的声音。
“冷箫,你何时才能再叫我少言?”
落寞的话语顿住了冷箫的身形。不是不想叫,只是叫不出口。在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他之后,在听到了他的心声后,自
己的心中始终有着一丝别扭。这一声再简单不过的称呼竟始终法顺利脱口而出。
片刻的停顿后,冷箫不发一语地展身奔向粮仓。此时的他并不知晓身后的少言,那双深色的眼眸中所泄漏的灼热。
烧粮仓的活儿对于冷箫和少言来说并不困难。考虑到解救了困于此的苦奴之后,仍有填饱肚子的问题要解决,两人专
拣粮食少、干草多的地方点。并由冷箫运水咒护住了大部分的粮食。
冲天的火光立刻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一阵慌乱在守卫中扩散。原本巡逻的、看守矿井的统统聚集了过来,忙着扑灭火
势。可是,被冷箫加了料的火岂是这般容易扑灭的。正忙碌间,山头之上忽而平地响起了呐喊之声,霎时间,满山的
火把映亮了黑夜,呐喊之声响彻天际。为原本就慌乱的守卫们更添无措,就连把守着城门的侍卫也紧张起来。
少言不解地看向身边的冷箫。瞧着他为火光映红的脸。
冷箫笑着解释:“真正吆喝的只有那十来人,可若他们按方位排好,雷蛟的的幻术便能将之扩展至成百上千,骗个一
时半会儿不成问题。”
少言未及回话,眼尖的冷箫已瞧见一名神色有异的守卫向着矿井内奔去。忙一拔身形追了上去。那定是主事之人,可
不能让他趁乱下手杀人!
方追至矿井内,已瞧见那人匆忙地掏着怀中的打火石欲点燃堆放在地上的粉末。冷箫忙结印推出水刃,劈掉他手上的
火石。少言窜身上前手起刀落,那人连惊呼的时间都没,便已身首异处。
回身相视一笑,两人一展身形,一路斩杀冲入矿井深处。
山头之上,雷蛟瞧着底下的一片火光,心中笃定冷箫、少言定已得手。回望身边尚忧心忡忡的鸠,雷蛟正欲开口安慰
,心中却突然升起不安。猛回首,意外地瞧见一队人马自官道上直奔凉城而来。雷蛟忙凝神细看,待瞧清旗帜上所打
字号时,忙急呼不好。顾不得向鸠多做解释,他已沿着山势直奔火光之处而去。
快一点,一定要快点通知他。原来薛隆竟还藏着这一万无一失的后招。若自己不能及时赶到,恐怕好不容易寻着的少
主又将遭毒手!
正当雷蛟十万火急地赶来时,冷箫和少言已率着百余名苦奴脱离矿井。正和顾不上扑火,上前阻止两人的护卫打得不
可开交。
一剑斩杀了冲上前来的守卫,冷箫抹去脸上渗出的汗水,环视周围已被苦奴们合力擒住的侍卫。冷箫放心一笑,正欲
回头招呼少言,却见他神色紧张地扑向自己。
冷箫为之一怔,尚来不及作出反应,身子已被他一把拽过。
血红,瞬间布满了冷箫的视野。少言痛苦的表情成了他此刻眼中唯一的所见。他因突如其来的痛苦而发出的呼声成了
他耳边唯一的声音。
僵直的手来不及扶住他滑倒的身躯,冷箫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出了……什么事……
肩头传来的剧痛丝毫没有转移冷箫的注意,他的思绪尚停留在方才所见的鲜红上。肩头的痛楚令冷箫不由自主地晃了
下身子。他努力稳住身形,始终不敢移视的视线慢慢下移。首先跃入空洞灰眸的,是深深没入少言背脊的长箭。几乎
没至箭尾的长箭狰狞恐怖,止不住的鲜血已自伤口处汩汩流出。
冷箫止不住颤抖地蹲下身,勉强挤出的声音同样颤抖着:“少、言?”
瞧着倒卧在身前,没有丝毫反应的人。冰冷和恐惧瞬间爬满冷箫的全身。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再有人为自己而亡。他并不是想要这样的结局才一直和他针锋相对。不要,不要再离他而去,
不要再丢下他一人,不要再这样惩罚他的倔强,不要!
“少言!!”始终唤不出口的称呼就这样脱口而出,冷箫唤得声嘶力竭。
展臂抱住少言的身躯,冷箫嘶吼着,不顾无法使用风咒的身体,不顾不结印便使出风咒会对自己的身体带来怎样的后
果。冷箫将风咒催至最强。狂风,伴着冷箫悲痛的吼声席卷着所有企图靠近他和少言的人、物。
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再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要再带走我最重要的人,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留在着无情的世上
,感受着蚀心的痛苦,不要……
二十三
我知道,我是个不祥之人。我总是会为我身边的人带来危险和厄运。为了护我,身子纤弱的母亲命丧黄泉。为了救我
,一直照顾我的大叔成了魔兽的饵食。为了收留我,师父强行解除了封印,从此失去了能维持形体的气。于是我克制
自己的心神,我知道,若不如此,又将有人因我凶恶的命格丧命。
我明明是这么做的,我明明克制了心神,可为什么他还是倒下了,为了替我挡去致命的箭。
死的人应该是我,是我!是不祥的我啊!
猛咳着,灵石的震动已震伤了冷箫,严重的内伤令他大口大口地咳出堵在胸口的淤血。
咳出的血染了自己和少言一身。冷箫却丝毫没有住手的打算。逐渐扩大的风咒已开始席卷周遭的屋舍。
远远地看见这一幕,雷蛟心中更添焦急。不行,看来已经出事了!匆忙运起飞翔的风咒,雷蛟如疾电般飞至跟前。
瞧见风咒中心的两人,雷蛟为眼前所见震住脚步,惊呼脱口而出:“少主!”好严重的伤!两人都是。再不阻止少主
,恐怕他们都要没命!
“少……冷兄快住手!”雷蛟竭尽所能地吼着,可声音却无法传递到冷箫的耳边,因为强力的风早已将之吹散。
又一口血咳出,冷箫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不支的他摇摇欲坠。
猛地,一只手揪紧了冷箫的衣领。
冷箫浑身一震,忙低头看去。少言勉强而笑的脸霍然就在眼前。
“快……住手,你……不要命啦……”勉强开口,少言为冷箫任意胡来的行为大皱眉头。
“你……少言!咳咳……”冷箫心中一喜,顾不得自己内伤严重,忙伸手扶住少言。却牵起一阵自己猛咳。
“快收风咒!”少言撑起身,皱眉看着他满身的血和肩头的箭。天哪!自己不过昏迷片刻,他竟将自己弄至这般地步
!
冷箫拼命克制五内翻涌的感觉,扬手止了风咒。
被挡在外面的雷蛟忙闪了过来。
“冷兄,你们……”两人的伤势近看更是狰狞。少言的青衣已染满了鲜血,冷箫的黑衣亦未好到哪去。
“无妨……”冷箫虚弱而笑。
“这怎能叫无妨!”雷蛟气恼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将会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有何情况?”
“哎?”面对冷箫的疑问,雷蛟一时转不过来。
“若没有突发情况,相信雷兄也不会赶下来吧。”和少言二人相互搀扶着起身,冷箫镇定地问着一旁搭着手的雷蛟。
这点伤势还不足以令他乱了心神,当初随着洛统征战时,也曾顶着足以丧命的重伤指挥小队突围。数年的沙场生活,
令冷箫在见到雷蛟的瞬间,便明白情况的不乐观。
“薛隆调了玄京的驻守大将章拓前来,看来早有准备。”
“哼,早料到这只老狐狸不会在做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事后,会没有一点善后的处理。”冷箫丝毫不以为意地一把拔去
肩头的箭,引来少言和雷蛟的惊呼。
一边以水咒止住血,冷箫一边问着脸色煞白的雷蛟:“章拓的队伍还有多久能到凉城?”
“若我看到的正是你所说的,那么已经到了城门之下。”慢了片刻赶到的鸠代替兀自震惊中的雷蛟答道。稍稍瞧了眼
冷箫、少言,鸠已大致明了了此刻的情形。
“动作倒是挺快……”冷箫沉吟着,随即迅速下着命令,“鸠负责安排人灭火,替少言处理伤势,雷蛟带几个脚程快
的迅速赶到城门,先收了守城门的侍卫,再大开城门。”
“我们过来时,已先制伏了侍卫。”接令的鸠一边迅速地安排人灭火,一边不忘将现况告知冷箫。
“那甚好。快,若让他们得了先机,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冷箫喝令着。
终于收回心神的雷蛟忙令命而去。
见各人已各司其职,冷箫靠向一边的高墙,稍稍缓口气。瞧着鸠熟练地替少言处理伤势,冷箫一笑道:“鸠兄看来很
习惯沙场的忙乱。”
“我在帝坤之国时,曾是魔族游击队的小队长。”说起往事,鸠笑得有些牵强。
“哦?难怪方才能这般处变不惊。也难怪你能解了少言他们的毒。原来你果然是毒魔一族的人。”冷箫恍然。
“冷兄好眼力!”鸠不禁佩服起冷箫来。为免误会,自己不动声色地解了少言和雷蛟身上的毒,没想到竟没逃过冷箫
的眼睛。
“冷兄要雷兄大开城门,有何妙计?”瞄了眼已站直身的冷箫,鸠续道。
“妙计称不上,能不能成功,也只有一赌章拓的本事了。”冷箫不置可否,“我先去了,让他们等急了,恐生变故。
”
“我也去。”一直未开口的少言忽道。
“你……”
“小伤死不了。”
“随你。”一扭头,冷箫率先向着城门而去。
望着大开的城门,以及城门口的一片寂静,城内的浓烟四起。章拓心中有些纳闷。数日前,七王爷着人来报,说凉城